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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作者] 【萧齐艳史】修订版全集 (架空修仙纯爱文,附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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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齐艳史】修订版全集 (架空修仙纯爱文,附txt)

作者:云渐生
首发po18
字数:约42万

    内容没有大的变化,主要是词句方面,做了不少修订,应该会比第一版流畅
一点。

    已经看过的同学,可以直接下载电子版。

    七月十五号发新文,等时间过了,有兴趣的可以私我。

    内容简介:十三年前,因政治理念不合,神后萧令君与魔尊决裂,蛰伏三年
后,成功策反南方四州,建立起了一个全新的齐国,改年号为建元,自此天下两
分,明争暗斗不断。


    建元十年,好心又好色的富家公子云知还,身无修道根骨,本想在南方一个
小城度过此生,却因机缘巧合踏入修真界,在艰难曲折的修行途中,他遇到了一
个又一个可亲可敬的女子,精神逐渐觉醒,最终参与到了神后与魔尊、南齐与北
齐的战争之中……

    ps:本书有大量真真假假的私货、真真假假的知识,如果不能分辨,请把它们
全部当成小说设定,不要当真。


    pps:两个附件是一样的,传多了,不会删。

[ 本帖最后由 云渐生 于 2020-7-6 13:12(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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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美人为酿

    (一)

    鸟度新曲,花吐云烟,正是南国仲春时节,阳光明媚,万物更新,耳闻目遇,
皆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齐国苍梧郡,名唤宜兴的小城,一座桃花如海、蜂飞蝶舞的园子里,正走着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作侍女打扮,眉目很是清秀,周遭春光虽好,却是无心
观赏,小脸上挂着一丝焦急的神色,步履不停,摇出一片悦耳的环佩叮当声。

    一路穿花绕树,不久,少女在一间装饰精美的竹屋前停下,迟疑片刻,伸手
轻叩门扉,唤了声:「少爷。」屋内一片沉寂。她又喊了几声,仍是无人回应,
便咬了咬嘴唇,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虽然早有预料,看到眼前的场景,她仍然被羞得满脸通红:一张铺着凉席的
宽大竹床之上,叠手交足地卧着一男二女,三人身上皆是一丝不挂,锦衣华服缤
纷散落各处,其中一条丝质的亵裤竟然挂在窗棂上,风吹猎猎,犹如旌旗招展。

    少女想起云老爷的吩咐,上前强忍着羞意唤道:「少爷,少爷,快起来,您
今天要到王老夫子那儿听课呢,都忘了么。」欲摇他手臂,忽然瞥见他两腿间斜
翘向天的棍状物事,不禁大羞,忙别过脸去。又见最外侧的一个容颜秀美、嘴角
弯弯翘起、睡得香甜的女孩正是跟自己相熟的华矜,记得她最是怕痒,便去呵她
的咯吱窝。

    「嘻嘻,嘻嘻……」华矜在睡梦中乱扭一阵,实在躲不开,睁眼一看,原来
是老爷那边新来的侍女晓芸姐在闹自己,不由嘟起了嘴儿,埋怨道:「芸姐姐,
你做什么呢,痒死了。」

    晓芸轻哼一声,道:「日上三竿了,你还在这和你家少爷抱成一团做春梦呢。
快把他叫起来,你也忘了他今天要去听课了吗?」

    华矜吐了吐舌头,瞧瞧脸上红晕犹存的晓芸,玩心忽起,曲起食指往少爷身
下一弹,只听哎呦两声惊叫,少爷是吃痛惊醒,晓芸却是看见那根东西在自己面
前晃了几晃,羞得落荒而逃。

    少爷捂着下体醒来,不满地叫道:「小矜,你这是恩将仇报!」不由分说地
把她扑倒在床上,狠狠亲了一顿。

    华矜艰难推开他,坐起来犹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才道:「少爷,我们还是
赶紧起床吧,老爷派人来催了,说让您去听王老夫子的课。」从床头的柜子里翻
出一套士人间流行的衣服,帮他穿上。

    少爷伸了个懒腰,无奈道:「小矜,教你们多少遍了,要叫我公子,不要叫
少爷。」

    华矜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又拍醒最里边睡着的碧荷,才极其敷衍地答道:
「是是是,少爷这称呼一听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如公子贵气,有文化涵养—
—可是少爷,您整日跟我们厮混,也没见读过几本书啊,您这不是叶公好龙嘛?」

    少爷振振有词:「书不在多,够用就行。好比那《花营锦阵》上,绘的总共
也不过二十四种姿势,难道便不够用了么?」

    「不跟您说了,」华矜笑啐一口,跳下床来,正要去打水给少爷洗漱,不料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忙捉住床沿,试着活动了下双腿,向他叫苦道,「少爷,
您昨晚兴致倒高,可害苦了我和碧荷姐姐,人家现在腿还酸着呢。」

    少爷抬起右手,吻了吻拇指上套着的白玉扳指,得意笑道:「有传家宝相助,
自然差不了。可惜我与修行无缘,至今没遇上哪位下凡的仙子,没能发挥它真正
的功用。」

    华矜活动好了腿脚,出去打来一盆清水。三人洗漱一番,便一起去正屋拜见
云老爷。

    云老爷全名云海生,已年过花甲,或许是长久的富贵滋养了他,脸色相当地
红润,鬓发未白,腰杆挺直,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如果不是妻子的早逝在他心
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也许他比现在还要年轻得多。

    他一向极为溺爱云知还,只是眼看他就要十七岁了,仍然一味地沉迷女色,
虽有玉扳指护体,不虞重蹈汉成帝覆辙,但是根植在内心深处的望子成龙的渴望,
还是时常冒出头来,让他不甘于让儿子守着祖传的家业,就此过完平淡的一生。
他也知道儿子不喜圣贤书,所以经常一边放任一边督促,自相矛盾得很。

    这时望子成龙的心思占了上风,云海生看着换上一身宝蓝夹纱直裰的云知还,
满意地点了点头,话却说得很委婉:「能起来就很好。去吧,王老夫子人虽迂腐,
课却讲得极好,认真听,爹不敢指望你以后能当大官儿,或者取得什么了不起的
成就,于为人处世处,能得一二裨益,我这个当爹的就心满意足了。」

    云知还对自己老爹的脾性哪能不了解,只是笑了笑,和和气气地说:「爹,
那我去了。」

    三人正要动身,云海生忽然叫道:「等等,你带那么多丫环去做什么?唔,
碧荷,你留下吧,刚好到了一批花草,你去帮晓芸她们一起摆好。」

    碧荷一向沉默寡言,应了一声,向云知还点了个头,便自去了。

    云知还和华矜携手来到街上,只见商贩云集,行人摩肩,车如流水,马如龙,
伴随着嘈杂的吆喝、谈笑声,当真是热闹非凡。

    神后治世已有十年,除了与北齐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整体可称得上海晏河
清,此城虽位于齐国的南方偏远之地,却也日渐兴盛起来。

    云知还最爱热闹,加上有意拖延,便带着华矜东逛西逛,只要是华矜喜欢的,
不管是什么,通通买下来。两人正转到西水街,忽见前方人头攒动,围成一圈。

    云知还好奇心起,逮了一位大叔询问前方发生了何事。

    那大叔倒是好心,解释得很详细:「是卖馒头的徐老三与一个高凉郡来的大
婶起了冲突。那位大婶听说是开米行的许昭佩老爷的亲戚,带着个四岁多的孩子。
孩子十分顽劣,与人在街头打闹,不小心弄翻了徐老三的几屉馒头。徐老三气急
攻心,就狠狠打了那孩子一耳光,扣留着等大人来要钱。现在俩大人较上劲了,
徐老三要那大婶赔钱,那大婶却说自己孩子被打了一耳光,已经赔过了,徐老三
还来向她要钱,分明是讹诈。这不,俩人僵持快半个时辰了,还在吵着呢。」

    云知还好管闲事,牵着华矜的小手,分开人群,凑前一看,两个大人面红耳
赤吵成一团,一个小男孩畏畏缩缩躲在一旁,脸上泪痕未干。

    云知还打量了小男孩一眼,见他一身粗布衣服,腰后的位置打了几个补丁,
洗得却很干净,颜色微微发白,不由心中一动,沉思片刻,向华矜道:「小矜,
拿两块碎银给我。」

    华矜也不多问,直接从袖里掏出两块碎银放到云知还手上。

    云知还脸上带笑地走过去,两手一分,隔开徐老三和那位大婶,叫道:「大
叔大婶,听我一句劝可好。」

    徐老三认得云知还,便向他诉苦:「云少爷,你来得正好,可不是我徐老三
贪那一点银钱,非要揪着这事不放啊,我还要做生意的。只是你给大伙说说,打
翻了别人东西却不用赔钱,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那大婶立即还嘴道:「你心疼你那馒头,谁看不出来?我还心疼我儿子呢,
你跟我要赔偿,我儿子被打了,我跟谁要赔偿去?」

    云知还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走到徐老三身前,和和气气地对他说:「徐大叔,
一码归一码,你打了人,是不是就要赔钱?」

    徐老三面露难色,云知还便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碎银,朝那大婶努了努嘴。

    徐老三掂了掂手里的碎银,怕不是有一两多,微一咬牙,把它塞到那小男孩
手上,说道:「小朋友,是大叔鲁莽了,不好意思。」

    云知还故技重施,又让那大婶拿一块碎银放到徐老三手里。

    那大婶先还推脱了几句,见小男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做出心软的样子,
把银子交给了徐老三,又说:「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请多包涵。」

    这样一来,两人便算和解了。围观的人群没热闹可看,嘴里感叹几声,也就
散了。

    徐老三道:「云少爷,这可让您破费了,我怎么好意思。」手上却不客气,
把银子悄悄揣进了兜里。

    云知还摆摆手,笑道:「我平生最受不得别人争吵,每回听到都要头疼好半
天,云家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便是花钱买个清净,也值了。」

    那大婶对云知还鞠了个躬,看了他一眼,脸上很是感激,却什么也没说,拉
着小男孩走了。

    风中隐约传来训斥的声音。

    云知还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华矜琢磨了一会,笑道:「少爷,我知道您为何叹气。」

    云知还道:「哦?说来听听。」

    华矜认真分析道:「少爷这是哀民生之多艰啊。我看那位大婶和她的孩子衣
着朴素,却很是干净整洁,想来虽然家境不好,自尊心却很强。她带着小孩从高
凉郡远道而来,很可能是遇上了困难,来找许老爷求助。许老爷的吝啬是出了名
的,一个远房亲戚,自然不放在心上。所以她才厚着脸皮,与徐老三为了几屉馒
头在大街上争吵。大约不是真的蛮不讲理,而是实在拿不出赔偿来吧。少爷好心,
借着劝架的名义给了她一点银子,但是非亲非故的,也不好多问,不知道是否能
真正帮到她,于是就忍不住叹气了。少爷,我说得可对?」

    云知还笑道:「知我者,华矜也。」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华矜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自己,吃了一惊,脸上发烫,忙从他身
边跑开,跑了十几步,又忍不住笑着回头朝他招手。

    云知还嘴角含笑,正要赶上去,临街的悦来客栈二楼窗口处,忽然传来一声
如春泉漱石的嬉笑,隐隐地还含有一丝极为撩人的妩媚之意。他听了不由心中一
荡,忙抬头去看,只见窗口处人影一闪,显然是有人躲到里面去了。

    云知还微觉失望,暗暗猜想那声音主人的容貌,这时华矜却已等不及了,回
来拉住他胳臂,仰着脸笑道:「少爷,您想什么呢,再不快点,王老夫子就要下
课了。」

    (二)

    官办的学校叫学宫,民间集资或私人所设的学校叫私塾。王老夫子是这座小
城里最有名望的私塾老师。

    只是他满口的之乎者也,时而「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时而「天命之谓性,
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云知还丝毫不感兴趣,听得还没华矜认真。

    苦捱了一天,到放学已是酉时,夕阳在天,晚风吹拂,时时可见一群群鸟儿
划过城市上空,投归山林。

    云知还和华矜走在回家的路上,有时默默观赏傍晚风景,有时随口交谈几句,
气氛颇为宁静温馨。

    云知还正想着,这种日子永远持续下去,似乎也很不错。左边的屋檐上忽然
跳下两个身影,云知还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身子已腾空而起,耳边响起一个调皮
悦耳的声音,「借你家少爷一用,明日还你。」这话显然是对华矜说的,只是还
没来得及听到华矜的回应,云知还已被强风迷住了耳目,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云知还第一次尝到高空飞行的滋味,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伴随着刷刷的风
声,眼睛稍一睁开,便被涌出的眼泪迷住,根本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飞行速度变慢了一些,便举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睁开
一线先往左边看去,一瞬间,他的眼睛睁到最大,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正用一只手抓着他的左肩,感觉到他的目光,自然而
然地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云知还彻底呆住,刹那间,书上无数形容美人的词语从脑海
里高速掠过:肤如凝脂樱口瑶鼻明眸善睐闭月羞花千娇百媚万种风情……竟然全
都对得上,又全都差了一点意思。

    那女孩儿极是怕羞,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忙别过脸去,不敢看他,雪白的
脸颊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被夕光一照,晚霞一衬,更是美得惊心动魄,令人
目眩神迷,不能自已。

    云知还呆看了许久,忽然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左肩,只见一只绝美的小手正
轻轻捏着自己的肩头,五根细指直圆如玉管,长短合度,粉白相宜。隔着轻薄的
衣衫,一种女孩儿特有的温软传了过来,身子霎时酥掉了半边,心里痒极,脑子
里迷迷糊糊的,未曾多想,便在她的手指上亲了一口。

    那女孩儿呀地惊叫一声,嗓音奇娇异媚,手迅速缩了回去。

    云知还正心旌荡漾,身子突然失去平衡,往下沉沉一坠,右边的女孩儿一个
不妨,手上倏滑,这个还没从亲到女孩手指的狂喜中清醒过来的男人,便在草地
上摔了个滚地葫芦。

    云知还哎呦哎呦地从草地上爬起。幸亏目的地已近,两个女孩飞得慢且低,
除了摔得鬓发散乱,满身草屑泥尘,身体倒是并无大碍。虽然如此,当云知还好
不容易找准女孩们的方位,头昏脑胀地转过来时,那滑稽的模样仍然让两人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云知还最受不得女孩儿笑,这一下又看得痴迷起来,只觉得一个丽色倾城,
仿佛洛浦仙妃,一个调皮可爱,宛如邻家小妹,各有各的美丽迷人之处。

    一身水绿衫子、鹅蛋脸、眼睛溜圆的女孩撅起嘴儿,对另一个女孩道:「二
师姐,他又盯着你发呆了。我就说这个人是色鬼转世,选他最合适不过了,你还
不信我。」

    被唤作二师姐的女孩脸上犹带着笑意,笑着笑着似乎对自己的失误有些不好
意思,俏脸又晕了起来,用手肘捅了捅绿衫女孩胳臂,轻声道:「别说我了。你
去告诉他,看他肯不肯帮忙。」

    那女孩摇头叹气道:「这可便宜他了。」走近了一些,看着云知还,酝酿着
怎么开口。

    云知还已从最初的惊艳中缓过神来,理理鬓发,拍去泥尘,整整衣冠,假咳
一声,朝女孩抱拳道:「不知两位小仙子怎么称呼?在下云知还,若有我帮得上
忙的地方,只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或许是夸张了,但只要是我力
所能及的,一定帮仙子们办好。」

    「我叫罗节,」女孩道,又指了指另一个女孩,「她是我二师姐,叫申小卿。」

    云知还默念了几遍,笑道:「都是好名字。」

    「我的名字哪有二师姐的好听,」罗节朝他眨眨眼,伸手一引,「你随我来。」

    三人行到一株高大的松树下。罗节从袖中抽出一张黄色符纸,往前方的草地
上一弹,符纸悠悠飘行,犹如羽毛。忽然像是触到了什么,在空中一顿,冒起了
火光。符纸烧得极快,不过一息,便已燃尽,于是变戏法似的,一个身着天蓝色
衣衫、面容清丽秀雅的女子凭空出现在了树下。

    她躺在一张羊毛毯上,脸色苍白如雪,紧紧地抿住两片薄唇,身上盖着一件
貂裘大衣,却打摆子似的颤个不停。

    云知还见状惊讶道:「她是谁,这是怎么了?」

    罗节细眉蹙起,解释道:「这是我大师姐李萼华。我们接了刑部传下的通缉
令,要抓一个贼名姜逸舟的采花大盗,不知如何泄露了消息,他竟然提前布置了
陷阱,大师姐为我们挡下了所有暗算,自己却身中剧毒。此毒名曰美人酿,听来
风雅,实际极为歹毒,难解不说,发作更是迅速,三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就会在
睡梦中……唔,那个而亡。我们来不及回京师求救,想起白天见过一个好心又好
色的公子哥儿,才去把你找了来。」

    云知还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岔了,摸了摸下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我是
很愿意帮你们的,但是我对解毒一窍不通,实在不知道如何帮起。」

    罗节咬了咬牙,大声道:「师姐中的是一种春药,春药,你懂么?」

    云知还被吓了一跳,不由向申小卿看去。

    申小卿俏脸飞红,声如蚊蚋,飞快地道:「只剩下一个时辰了,请云公子快
救救她吧。」

    虽是人命关天的当口,这一声「云公子」仍然把云知还叫得浑身舒畅,差点
要笑出声来。他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打量了眼昏睡不醒的李萼华,见她身形
颀长,雪肤花貌,周身更似有光华流转,比之申小卿的倾国之色固然略有不及,
却也是个如假包换的绝色美人,不禁怦然心动,勉强严肃地点点头,道:「我一
定会把令师姐救回来的。」

    罗节哼了一声,嘴里念书似的:「装模作样,道貌岸然,假模假式,得了便
宜还卖乖。」

    云知还握拳抵唇干咳几声,迟疑着问道:「两位小仙子是不是回避一下的好?」

    罗节捏诀施了个屏蔽声息的法术,才道:「救完人之后,你随便往哪个方向
走出十步,叫一声我们就能听到。」

    云知还点了点头:「在下明白。」

    台子已搭好,只等正戏开场了。

    申小卿早就羞得不行,忙拉着罗节的手远远躲开。

    (三)

    夜幕四垂,月亮从东边姗姗升起,照得天地间一片银白。风温柔地摇晃着树
林,像母亲温柔地摇晃着一张婴儿床。到处是枝叶沙沙摩擦和虫子唧唧鸣叫的声
音。

    月光照耀之下,李萼华的脸如美玉生晕。

    云知还跪坐在她身旁,忍不住低唇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嫩滑之余,觉得十分
冰凉。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对这个冰美人的遭遇,第一次感到真切的怜惜。

    轻轻掀开她身上披盖的貂裘大衣,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云知还不禁打了个寒
颤,咬了咬牙,伸臂把她抱进怀里。

    李萼华的身子很软,又很冷,不同于云知还抱过的其他姑娘,有一种独特的
韵味。

    这时她的脸已近在咫尺,云知还注目其上,观赏得极为细致。

    额头光洁,眉目如画,鼻子挺直,双唇润泽,脸颊雪腻,耳垂精致,他一寸
寸地看过来,一寸寸地舔吻,渐渐地情欲升腾,便乱了方寸,用额头、鼻尖、脸
颊和嘴唇在她的秀脸上乱亲乱蹭。

    他像对待最珍贵的食物一样,先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两个唇角,又用舌面轻
扫过她的上下唇线,最后才把她的两片唇瓣含在嘴里,一顿狠咂细吮。

    不经意间碰到她的牙齿,云知还嘴唇稍离,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颔,往下轻
轻一捺,仿佛撬开了一瓶夏天冰过的美酒,一股冷冽的清香直冲鼻腔,只是这么
一嗅,云知还便心醉神迷,尘虑尽消。他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胡乱吸了几口过
瘾,但觉清冽甘醇,妙不可言。

    他心里奇怪,只是此时却不容多想,舌尖紧紧抵住李萼华的舌根,嘴里含住
她幼滑细软的香舌,用力一吸。

    李萼华在睡梦中娇唔一声,身子轻颤,口中美酒几被一口饮尽。

    美人香液如开春的雪水,沁人心脾,云知还却越喝越感浑身燥热,有如寒玉
的娇躯抱在怀里,竟也不再觉冷,只是冰冰凉凉的,贴偎得自己甚是舒服。

    胯下阳物早已勃挺如铁,他忙解开衣带,放它出来。一眼看中李萼华的纤纤
玉手,便捉起一只,手把手地教她握揉自己的肉棒。

    李萼华的掌心滑腻凉软,手指雪白纤长,圈握住棒身前后撸动,不仅触感绝
佳,更有一种令人销魂蚀骨的优雅风情。

    云知还很快就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骨酥体软,便停下手中动作,把李萼华
放平在羊毛毯上。

    他用膝盖顶开李萼华的两条美腿,跪在她胯前,分别捏住衣带两端,轻轻一
扯,天蓝色的衣襟如云朵两分,滑落身侧,露出内里月白色的肚兜儿。又在她光
滑如玉的裸背上好好地揉捏抚摸了一番,才解开肚兜的系带,轻轻掀起肚兜一角,
使她的左乳暴露在月光下。

    李萼华的乳峰浑圆饱满,肌光胜雪,月光下照,莹然生辉,衬得顶上的一朵
红梅更是娇艳欲滴。

    玉峰底下一段纤巧腰肢,坦腹小脐,风光绝美,处处引人流连忘返,手摩唇
吻。

    云知还从她的雪腹开始,一路进三步退两步,缓缓游弋而上,所到之处揉搓
吮吻,不一而足,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来到雪峰底下,忽然改变了速度,大手
一握,把李萼华的丰圆玉乳捏得腹部深陷,乳尖突出。

    李萼华呻吟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右侧扭了一下,肚兜滑落,胸前双乳颤
颤巍巍地全部暴露了出来,雪色逼人眼目。

    云知还见她反应强烈,心中更是欲焰如焚,一手一只拿住她两只雪乳,揉握
抖捏,动作不停,脸直接埋在了她丰软的胸乳上,乱拱乱亲。

    女子的体香一丝丝地钻入鼻腔,再尝到她肌肤上咸涩的汗水,云知还身心俱
沸,下体涨得发疼,终于忍不住,气喘吁吁地离开她的身子,双手插入她的玉股
之下,手指钩住裤头,用力一扯,把娟裤和亵裤一起褪到了膝弯。这下不仅暴露
出了她最隐秘的所在,连两条如瓷的美腿也一起裸露了出来。

    李萼华的雪蛤早已湿透,胀卜卜水淋淋的。她的燕草稀疏凌乱,两片美玉雕
成的粉唇,软软地被浆水粘在一起。

    云知还一见之下,血脉贲张,急忙扯掉她的鞋裤丝袜,将她两条细长雪白的
美腿勾在腰间,扶着阳物在浆腻的嫩蛤上蹭了几蹭,便迫不及待地对准嫩孔,轻
轻一送,整个龟头已陷入了一片冰冰凉凉的窄紧之中。

    此时云知还欲火焚身,李萼华玉户的冰凉正合他意,他上身急忙趴伏下去,
把她白雪雪的身子搂在怀里,深深注视着她清丽秀雅的面容,下身发力一耸,已
破开薄膜的阻隔,尽根插入她细长窄紧的嫩腔里。

    李萼华身子被破,不禁秀眉紧蹙,小嘴微张,扬脖长长地呻吟了一声,脸上
露出既苦又乐的神情。

    云知还已破过好几个女孩的身,并不是毫无经验,但是听了李萼华这动人到
极点的宛转哀吟,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再被她痉挛着的膣肉绞了一下,差
点直接喷发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够快,深吸一口气稳住了。

    他知道女孩嫩瓤初破,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便不急着耸弄,只是不停亲吻她
的秀脸雪颈,双手极其温柔地在她前胸后背游走,遇到极度绵软腴嫩之处,才忍
不住捏上一捏,揉上一揉。一对丰软玉乳自然得到了最多的宠爱,被他搓弄得忽
圆忽扁,两粒诱人的莓果尖尖地挺立起来。

    李萼华难耐地扭动娇躯,雪腻冰滑的肌肤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厮磨在
云知还的身体上,撩魂荡魄。

    云知还感觉到她的玉壶内滑如油浸,如膏似脂的美肉层层叠叠包裹而来,知
道她已经十分动情,便搂着她轻抽缓送。

    粗大的肉棒紧紧撑开她的嫩管儿,棒身上盘绕的血管、龟头处凸起的沟冠,
温柔而又坚决地研摩、刨刮着她,以烧热的金斗烫熨衣服的耐心,每一丝细微的
皱褶都不舍得放过。

    李萼华神智昏沉,全凭本能行事,被云知还抽耸得快感连连,便很自然地张
开小嘴,开始不加节制地呻吟。云知还进出得温柔时,便「唔,唔」地轻叫几声
;云知还快速耸弄时,便「噢,噢」地一阵乱叫;待云知还摸索清楚,抵着她的
嫩花心急突狠刺,便欲仙欲死地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呜,呜!」

    李萼华雪白的身子时绷时酥,忽蜷忽伸,仿佛一尾被急浪抛上岸来的银鱼。
突一下挨得狠了,不禁呜咽一声,秀颔急抬,蛮腰怒拱,玉足紧勾,在嫩管儿剧
烈的痉挛中,花心大开,阴精乱吐,竟是率先攀上了巅峰。

    云知还骤感肉棒从头至尾皆被一股麻暖腻滑的浆汁浇透,再见了李萼华高潮
时娇媚绝伦的秀脸,尾椎剧酸,只来得及把龟头紧抵在她的花心,便忍不住激射
而出。

    云知还的阳精得玉扳指之助,温度与普通男人不同,这一灌进去,顿时烫熨
得李萼华浑身娇颤,极度的快美之下,忍不住又丢了几注花浆出来。

    两人你丢我注,许久才从极乐之境重返人间。云知还躺在李萼华身侧,搂着
她汗津津的身子,不时亲一亲她已略见红润的脸蛋,只觉心酣神畅,无限欢喜。

    (四)

    回味片刻,发觉自己似乎泄得太快了。「唔,毕竟是第一次与修道的仙子结
合,正常正常。」云知还很会宽慰自己,目光在李萼华的无瑕玉体上流连,见那
一双秀腿又长又直,肌肤光洁如瓷,腻白如雪,当真迷人,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太
急了,连这么美的一双腿都没有好好赏玩。

    云知还便俯身过去,从腿根开始,慢慢地抚摸、亲吻,一路蜿蜒到她的脚尖。

    李萼华的双腿比例极佳,大腿浑圆,小腿细长,玉足纤秀,足弓弧度刚好,
脚背晶莹雪腻,十根脚趾如玉雕成,精致无比,让人忍不住捧在掌心爱抚亲吻。

    云知还这边正轻揉细吻,那边李萼华却已悠悠醒来。

    初时她还有些昏沉之感,随着阳精慢慢起效,人也就逐渐变得清醒。她醒来
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下身的酸胀,然后是足上传来的异样。如果是寻常女子,明
白发生何事的瞬间,应该会尖叫出声。但是她不同,她一惊之下立即忍住了,她
以为自己终究还是落入了姜逸舟手中,而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醒转,所以这
是个反击的好机会。

    她马上查探了体内的真元运转情况,发现虽已如坚冰稍融,但应该还不足以
击倒这淫贼,于是决定暂且隐忍下来,装作昏睡未醒的样子,默默运功。

    只是昏睡之中被亵玩、奸淫的感觉,与清醒时可大不相同。那时她只是模模
糊糊地感觉到难受,下身发胀,浑身酸软,最后好像还尿床了,其余就没什么印
象了。这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足被人捉在手里,不住揉捏摩挲,时不时
地还有温热的嘴唇落下来,顿时让她感到阵阵恶心。

    「哼,就让你暂且得意一会,待我恢复过来……」李萼华正暗暗咬牙,身子
突然一个翻转,变成了俯身向下的姿势。跟着她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臂膀勾住了自
己的腰肢,轻轻一提,半个身子已悬空而起。她心中不由慌乱起来,不知道对方
想做什么。接着两个膝弯被分别推了上来,那人放下她的腰肢,李萼华便成了个
雪臀高翘、上身趴伏的姿态。

    察觉到这一点,李萼华粉脸如烧,暗骂一声:「无耻淫贼!」

    哪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对方的手往自己腿间一伸,已轻而易举地把整只雪
蛤握在了手里。极度的羞耻感让她不由自主娇呜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这种叫声的
不堪,立即紧紧抿住了自己的双唇。

    那只手开始缓缓游走、揉捏,五根手指比别人的五十根手指都灵活,李萼华
感到万分难挨,自己的敏感之处好像突然变多了一倍,被对方拿捏在手中,缓慢
有力细致地爱抚搓弄。两瓣薄唇的交界处尤其厉害,以往她沐浴之时都不敢稍碰
一下的那粒东西,此时被两根手指夹住,又搓又揉,阵阵电流般的快感飞速往全
身流窜,她死死咬住下唇,但是鼻腔里却发出了一声声闷哼,雪躯更是上下抖颤,
两片花唇不断翕动,吐出一道道稠滑的密液。

    李萼华正羞耻不堪,突觉那只手在自己私处掏摸几下,便离开了,顿感一阵
轻松。庆幸不过刹那,一根火热肉棒顶住穴口轻轻一送,已插了一小截进来。

    李萼华大惊失色,知道他又要来奸淫自己,忙一提真元,考虑要不要跟他拼
了。

    忽然有温热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触了一下,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像是在自言自语:「李仙子,可不是我贪图你美色,虽然你确实很美。是小卿仙
子和罗仙子没有交代清楚,究竟要在你体内射上几注精液才能解毒,保险起见,
我只好多射一点进去啦。」

    虽然这人的话让李萼华羞得脸上阵阵烧热,但是话中的意思却让她心中一震
:难道这人是小卿她们叫来帮我解毒的吗?的确,这声音听起来也不像姜逸舟那
淫贼。想到此处,聚起的真元便慢慢散了。

    李萼华此时虽然极度羞涩,却也不是莽撞之人,万一这人真是师妹找来救自
己的,被自己杀了岂不是冤枉得很?但是现在怎么办呢?要不要叫住他?一想到
要清醒着跟他赤裸相对,李萼华就没了勇气。他此时还插了一截阳物在自己体内
呢……可是难道就这么让他继续下去吗?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李萼华不禁满
面通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觉万分为难,这时如果还有得选择,她宁愿从没
醒来过,一觉睡到天亮就好了……

    她在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云知还却丝毫不知,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力
一挺,已整根耸入了她的紧窄之中。

    「呜……」李萼华一下没咬住唇瓣,仰脖细吟了一声。她生平第一次清晰地
感觉到男人阳物的形状,只觉又粗又长,棒身上还传来阵阵火热,烫熨得膣肉连
连娇颤,花蜜大量分泌,从两人的接缝处溢了出来。

    李萼华羞到了极处,只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钻下去。

    云知还又一次感受到她的紧致膏腴,还有方才所没有的温暖,吸取了上一次
的教训,不再急着耸弄,只把着她的细腰,轻轻柔柔,上上下下,研磨抽送,仔
细感受着美人阴内的每一处凹入凸起、蠕动吸裹。

    这下可苦了李萼华,被他弄得穴内渐酥渐痒,偏偏他就这么一直不快不慢地
耸动着,把她悬在半空,不上不下地,极为难受。被逼得急了,有几次她脑海里
甚至冒出了夹紧肉棒急速套弄一阵的想法。幸好她的意志一向坚定,忙羞愤地忍
住了。两条细长的小腿却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玉趾蜷起,微微颤抖。

    云知还觉得李萼华的身子反应与前一次不同,特别强烈,虽然李萼华已在拼
命忍住,他仍然能够感觉到她的花径不断地收缩吸裹着自己的肉棒,似乎比上次
更加渴望强有力地冲刺。他本来就喜欢跟人开玩笑,便贴唇到她耳孔,往里吹了
口热气,调笑道:「你是不是特别想要?小穴夹得我好紧呢。」

    李萼华羞不可遏,以为已被他看出装睡,几要开口否认,偏偏此时小穴不知
为何紧紧收缩了一下,夹得云知还哦地呻吟了一声,顿时羞得没声了。

    云知还下身狠狠顶刺了一下,弄得她鼻中发出一声腻哼,又凑到她耳边道:
「李仙子,叫啊,我喜欢听你叫。」几句淫话不仅逗得李萼华羞不可抑,自己也
是欲火焚身,便把她的脸扳过来,一边在她艳如玫瑰的秀脸上乱亲乱吻,一边腰
胯用力,急耸狠刺,下下尽根。

    李萼华待要忍住,神智却如一条小船,无意闯入一片狂暴的大海当中,无法
想象的情欲浪潮一下就把小船打翻,整个人都溺进了水底。她极力抗争,双唇一
会紧抿,一会张开,「啊啊啊啊……」纵情大叫一阵,又「呜呜呜呜……」压抑
之极地闷哼一阵。

    云知还听在耳中,热血如沸,狠耸之余,犹觉不足,便提起身子,紧箍住玉
人雪腰,把巨棒探入嫩穴内乱翻乱刺,急切地搜寻那一粒奇娇异嫩之物。连刺三
四十下之后,终于找着,便用龟头去戳它,用马眼去噙它,毫不留情地顶刺搓揉。

    李萼华顿时花容失色,目瞪口呆,短促高亢地娇吟一声,两条雪滑小腿急急
曲起,庾嫩足心抵到云知还的臀部,阴内阵阵收缩,花心大开,浑身痉挛着喷出
一股股浓白的花浆,已是又一次达到了欢乐的顶峰。

    云知还本已到了紧要关头,此次不同上回,先做了心理准备,急默想了一下
白玉扳指,高潮顿时延迟了片刻,下身抽势如虹,紫红棒身在精致如玉的穴口急
进急出,磨出一片白沫,腹部和大腿结实的肌肉撞到她浑圆如球的雪臀上,掀起
道道白浪之外,更发出令人血脉贲张的啪啪震响之声。

    李萼华正浑身娇抖着泄身,敏感之极的嫩穴又被狠插猛刺了数十下,顿时丢
得魂飞魄散,死去活来。嘴里早叫不出声了,只无力地张了张菱唇,便又缓缓合
上。整个人便如同一堆软肉摊在羊毛毯上,只雪腹、大腿、圆臀和盛开的美穴不
时痉挛几下,显示高潮余韵之持久。

    云知还见了她这模样哪还能忍住,便紧紧抵在她微微打开的花心,阳精怒注
不已,直射得筋麻骨软,头晕眼花,方从李萼华的嫩穴中拔出,把龟头、棒身上
的淫浆涂抹到她绵滑弹软的雪臀上。

    李萼华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一动不动地任由他轻薄,雪蛤张开,露出一条
红艳艳的嫩缝儿,里面满是两人混到一起的浊白浆液,被膣肉一缩一鼓地挤溢而
出,一些顺着穴口流到阴蒂处,滴落在羊毛毯上,一些沿着雪滑大腿流到白嫩的
膝盖上,画面淫靡之极。

    云知还看着自己一手缔造的春夜毛毯美人玉蛤吐浆图,当真是从发梢畅快到
了脚尖,心满意足之至。

    (五)

    他凑前捧起她的雪脸一看,见上面满是高潮过后的红晕,几缕秀发被汗水粘
在脸颊嘴角,鼻翼不断翕动,喷出阵阵温热香息,眼睛满足又疲倦地闭起,睫毛
轻颤,竟是昏睡过去了。

    云知还满是怜惜地在她俏脸上柔吻一阵,便把她的身子温柔地翻过来,让她
在毯子上舒服地躺好。看了看她两条美腿间一片狼藉的玉蛤,亲了亲手上戴着的
扳指,自语道:「这扳指真是稀世珍宝,我可不能弄丢了。听老爹说,把仙子与
自己云雨后的淫液抹上去,便能开始修道,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爬到她腰间,左手拇食两指按住两片薄唇柔柔一分,啵地一声轻响,女子
最隐秘的嫩红阴肉已暴露在他面前。

    只见团脂娇蠕,春露遍覆,煞是勾人欲火。淡淡的腐兰味中,另有一股清冽
的香气,云知还一闻便知道,是一开始她口中香液的味道。

    他一怔,想起李萼华所中之毒唤作美人酿,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名字的
意思是,能把女子的体液酿成一种与酒相类的饮料。

    想起先前那冷冽甘醇的口感,云知还大感惋惜,自己真是暴殄天物,无意之
中竟然糟蹋掉了一管佳酿。此时追悔无用,他叹了口气,戴着扳指的右手拇指在
她蛤口弄湿,一点点地插了进去。

    李萼华的花径细长,湿润温暖,紧紧吸裹住拇指,有种香艳又刺激的感觉,
云知还的胯下阳物立即又勃了起来。

    他看了看美人微微蹙起的秀眉,不由苦笑:「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再等等
吧,等我看完这玉扳指有何奇异之处,再来好好地疼你。」

    他把拇指抽了出来,手举在面前细看。正奇怪怎么没动静,扳指便嗡地轻震
一下,射出了两道扇形光束。像是在感应什么,光束微微颤动一会,然后投到了
云知还和李萼华的身上,把他俩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云知还惊奇地看着,不懂这是在做什么。

    忽见两道光束收回,微微一抖,合成了一面半圆形的光幕,垂直立在他眼前。

    云知还仔细一看,光幕上有许多图像和文字。文字的开头引了一段《周易》
上的话:「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
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

    这是在证男女交合之重要。后面紧跟着一大段文字,竟然是修行的功法口诀。

    云知还不禁大喜,又去看图像,这下吃了一惊。原来那些图像全是各种姿势
的正在交媾着的一男一女,男女面容服饰栩栩如生,分明就是自己和李萼华。旁
边还有注解文字,说明交合技巧和注意事项。

    云知还想,这就是老爹所说的修行途径了。

    但是他又想到:我又没有修道所需的根骨,如何能修习上面所记载的功法呢?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光幕一动,又换了一个画面:云知还的影像压在李
萼华的影像上,不停地耸动。

    云知还不禁摸了摸下巴,这是什么意思?一直与李萼华欢爱下去就可以修习
了?

    他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李萼华,见她嫩脸匀红、玉体横陈的模样甚是诱人,便
又跪到她胯前,俯身在她脸上亲了几口,不好意思地笑笑,口不对心地道:「李
仙子仍没醒来,看来是中毒不浅,我还得再射点解药进去才行。」手抄起她粉光
致致的双腿,扛到肩上,身子一压,已把她的娇躯对折了起来。勃挺如铁的阳物
在她蛤口磨了一会,便对准了用力耸进去。

    云知还双臂搂着一双修长美腿,眼睛盯着两人的结合之处,轻抽缓送一会,
待她花径湿透,便又大力耸弄起来。

    李萼华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那份熟悉的酥麻透骨,便又苏醒了过来。
待发觉身上的男人竟然还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进出出时,顿时羞到了极处。

    她立即回想起了方才被他弄得快感如潮、理智尽失之下,自己又喊又叫、花
浆如漏的情形,不禁丽颊蒸透、身心俱颤地哀鸣一声: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

    云知还哪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对着她花径深处的庾膏嫩脂急挑狠耸一阵,又
去寻那粒脆滑弹软的花心。这回有了经验,没费多少功夫便找着了,棒头频频戳
去,每一下都是倾尽全力,又凶又狠。

    李萼华休息了一会,又有修为在身,体力已恢复了大半,挣扎得比前次更加
激烈,口中哀吟阵阵,螓首乱摇,胸前一对尖圆玉乳跳来荡去,迷人眼目。

    云知还见她挣扎得厉害,便把她两条长腿紧紧压上香肩,使雪臀高举在半空,
自己倾压其上,肉棒直上直下,对着她的嫩穴狠戳猛刺。

    李萼华两截雪白的小腿被举过了头顶,娇躯被紧紧压着,一动不能动,阴中
唧唧作响,被刨刮出一股又一股粘稠花浆。她脑中不由一片混乱,只要一想到自
己此时的姿势,就粉脸如烧,浑身娇抖,忽一下被戳得狠了,呜地长吟一声,又
大丢起来。

    云知还正耸到畅快处,被她的阴精一浇,不愿再拖,便也射了给她。

    静静感受了片刻,正奇怪没啥异状,忽然扳指微热,马眼一开,似乎吸了一
滴什么东西进来,周身顿时升起一种暖融融的感觉。一会儿过去,竟然饱睡了一
觉般,精神抖擞,阳根又勃了起来。

    李萼华立时感觉到了,不禁心下一慌,暗道:「完了完了,他又要来了……」
穴肉一颤,像是迎接熟客般,竟自行分泌了一注蜜液出来。

    云知还提枪又上,这回把她摆成一个侧躺的姿势,一手握住她左腿膝弯,把
微微发红的柔嫩膝盖贴在她胸前,坐在她圆润的大腿内侧,从侧面耸了进去……

    李萼华觉得身上的男人野兽一般,又凶猛又持久,把自己摆成种种羞人的姿
势,时轻时重,或急或缓,抽耸研磨,刨刮搓揉,把她送上一次又一次颠峰。

    初时她还稍微挣扎一下,待身心适应了这种激烈的交合,没那么羞耻,或者
说羞到麻木了,便觉出种种妙处来。知道此时阻止不了他,逼人的快美又弄得她
心酥体软,就有些自暴自弃了,由得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有时被他弄到极酥
绝痒处,她甚至悄悄地挪了挪身子,暗暗把花穴迎上去,好让他刺得更准更深些。

    云知还也是销魂无比,体力和阳精在苏醒后的玉扳指加持之下,回复速度极
快,竟像是不会疲累匮乏,让他大为惊异,忍不住在她身上射了一注又一注,前
所未有,酣畅淋漓。

    又一次堤坝崩溃之后,云知还算算时间,已有一个时辰,便把自己收拾了一
下。再看到香汗涔涔、周身白里透红、软躺在羊毛毯上的李萼华,就又拿出一条
手帕,把她下身液化了的精水擦干了。

    想着差不多了,云知还便穿好衣服,在李萼华脸上吻了一吻,帮她把大衣披
上,站起身来,走出十多步,提声喊道:「罗仙子,小卿仙子,你们在哪里?」

    (六)

    远远地传来罗节的声音,「你好了吗?我们要过来了。」

    云知还道:「好了。」话音方落,眼前一花,申小卿与罗节两人已俏生生地
站到了面前。

    罗节走近李萼华身侧,蹲下身子,伸出三指搭在她的脉门,一会儿起身喜悦
地道:「师姐没事了!」

    「太好了,」申小卿向云知还施了一礼,「多谢云公子。」脸上除了害羞,
还有一丝赞赏之意。

    云知还有些得意地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看了眼沉睡的李萼华,
接道:「两位小仙子可否取些清水来,为李师姐擦洗一下身上秽物?如果可以,
也请帮我准备一些。」

    「别小仙子小仙子的,听着别扭,你直接叫我们名字即可,」罗节游目四顾,
顿了一下,手往右边树林一指,「就那块大石头后面吧,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那块大石后。

    罗节双手结成一个奇特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两人面前六尺高处
凝结出一朵车盖大小的乌云,乌云之中闪电纵横,却不过手指粗细。一堆冰雹从
云里噼里啪啦掉了下来,那些冰雹像有生命似的,不到十息,便自行砌成了一个
足够一人使用的冰质浴桶。雨水适时降落,迅速注满了它。

    罗节收手笑道:「怎么样,够你洗干净了吧?」

    云知还看得满心羡慕,忙道:「够了够了,罗仙子法力无边,小生真是佩服
得五体投地。」

    罗节道:「少拍我马屁。」嘴角微翘,蹦蹦跳跳地去了。

    等云知还洗完出来,罗节和申小卿也已经替李萼华清洁好了。云知还见罗节
对着他冷笑,申小卿满脸晕红,螓首微垂,不敢看他,知道她们定是发现了自己
的辉煌遗迹,不觉浮想联翩。

    罗节不怀好意道:「忘了告诉你,大师姐平生最恨淫贼,接的任务最多的是
抓淫贼,死在她手上最多的也是淫贼。」

    云知还一怔,问:「这是为何?」

    罗节见吓不住他,不禁失望地摇了摇头,不再说了。

    云知还便把请求的目光转到了申小卿身上。

    申小卿向来心软,拗不过他,便抬起头来,妙目在他脸上一溜,迅速转向了
别处,轻轻柔柔地问:「云公子可知道四大家族?」

    云知还道:「知道些大概。当年神后起事之时,便是借助沈、李、蔡、陈四
大修行世家之力,在短短的一年时间,迅速控制住了南四州,与北边分庭抗礼,
建立起了齐国。」

    申小卿点头道:「不错,大师姐便是四大家族中李家的人,不过她那一支是
旁支,不受主家重视,后来发生了一些矛盾,就与父母搬了出来,从此不再回李
家了。」

    云知还道:「可惜。」

    申小卿笑道:「你要是知道大师姐搬出来的原因,或许就不会觉得可惜了。」

    「哦,那是什么原因?」

    申小卿叹了口气,说道:「李家有一位大长老的孙子,叫作李行云,从小觊
觎大师姐的美色,平时死缠烂打不说,有一次趁着大师姐熟睡,色胆包天,竟然
想要非礼她。还好大师姐机警,没让他得逞。大师姐本就忍了他很久,这下如何
再忍得下去,便告到了邢事堂那里,你猜结果怎么样?」

    云知还也叹了口气,说道:「想必是那李行云仗着爷爷的身份,说李师姐诬
告于他,又或者更无耻一点,倒打一耙,说是李师姐主动勾引,半途反悔,要好
处不成,才故意闹大,妄图逼他私了,以获取更大的利益。」

    罗节咦了一声,道:「你倒是亲眼见到过一样。不错,李行云选了更无耻的
那种。」

    云知还道:「李师姐这件我没看到,其他相似的案例却是所在多有。只因世
间无耻之徒既多,此类事情想要取证又是那么地困难。」

    罗节道:「你听起来倒像是个好男人呢。」

    云知还笑了笑,道:「好男人我不敢说,但是我绝对尊重女孩的意愿,这点
在今晚之前却是可以保证的。」

    罗节道:「那你今晚破例了,后悔吗?」

    云知还道:「不后悔,人命当然比原则大。」说完忽觉一阵心虚,只因方才
贪恋李萼华的美色,又要验证玉扳指的效果,除了前两次还算是在勤勤恳恳地工
作,后面全是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不禁暗骂自己虚伪。

    申小卿道:「我们会向师姐解释清楚的,虽然她心里肯定要难过一阵子,但
是总好过丢了性命。」

    云知还点了点头,道:「相信她能明白过来。接着说后面的事吧,李师姐搬
出去之后呢?」

    申小卿道:「师姐为表清白,也是为了躲避李行云,与父母搬到了高凉郡,
不料没过半年,就出事了。那时正是神后立国第二年的秋天,神后与魔尊大战了
一场,不分胜负,约好五年之后再战,便闭关修炼去了,由左圣使代掌朝政。当
时国人尚未见识过左圣使的手段,有些人便趁局势不稳,偷偷引入南海浪人,进
来烧杀抢掠一番,好给圣使大人添些乱子——要是一个处置不好,朝中自有人趁
机发难。大师姐的双亲便死于那场动乱之中,母亲更是被贼人奸淫致死的。那些
贼人十分暴虐,当时师姐年仅十三岁,竟也不愿意放过她,危急之时,我们师父
从上空路过,听到了师姐的哭声,下去救了她,又见她天分很高,就收入了门下。
要是师父晚到一步,我们今天恐怕便见不着她了。」说到入神处,竟忘了害羞,
粗俗字眼也不曾略过。

    「原来如此,」云知还忽然很是后悔,方才竟然没有更温柔怜惜些,只是现
在后悔也晚了,便追问道:「那些贼人后来怎样了?」

    申小卿道:「师父当场便杀了十几个,但是他们当中也有高手,逃遁方式更
是诡异,所以剩下的被他们逃走了。不过收到他们入侵的消息后,左圣使立即派
出右圣使大人,把他们一一找了出来,问完口供之后,全都杀了。幕后的主使自
然也被揪了出来。」

    云知还道:「那李师姐一定恨死李行云了。」

    申小卿道:「杀害父母的直接凶手已死,大师姐只能把仇恨记在间接的凶手
上了。」

    云知还叹了口气:「李家势大,分管一州之地,李师姐要报仇恐怕很难。」

    申小卿道:「所以在那之后,她从没提过报仇的事儿,只是把精力放在抓捕
凶犯和截杀淫贼上。我们都愿意相信,她已经忘记了仇恨。」

    这时月亮已升得很高,一闪一闪的星星像一些碎银子,被输急眼的人一把掷
到了铺着深蓝色垫布的赌桌上。

    罗节估算了下时辰,对云知还道:「时候不早了,你若是想回去,我们送你。」

    云知还看了看身旁的申小卿,见她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一身浅黄红罗衣,被
风吹得向后飘起,整个人便如同凌波仙子,随时都要踏浪而去,心中顿感万分不
舍。再想起认识她们三人以来,种种奇闻异见,深深意识到在她们的只言片语背
后,隐藏着的是一个多么庞大富丽的世界,与之相比,自己原来的生活只是沧海
中的一粒粟,九州上的一口井,所能观察到的,不过是一圈小小的天空和偶尔掠
过的几只飞鸟而已。

    想到此处,他决心已定,便向申小卿躬身一拜,说道:「小卿仙子,我有一
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申小卿忙伸手虚扶一下,道:「云公子不必多礼,我一定尽力帮你。」

    云知还道:「我想拜入你们门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收我?」

    「啊,这个……」申小卿迟疑了一下。

    云知还道:「可是有何难处?如若不愿,我绝不会勉强于你。」

    申小卿微微一笑,道:「我是没什么意见啦,只是不知道师姐和师父会不会
答应。」

    罗节道:「我看大师姐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再也见不着面最好。」

    云知还欣喜接道:「有你们两位同意,我已经很高兴了。」

    罗节撇了撇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眼睛里却已有了一丝笑意。

    云知还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我困了,罗师姐,小卿师姐,你们身上可
带有干粮?我填饱了肚子好睡觉。」

    罗节虚空一抓,手里已多了个油纸袋,随手丢给他,说道:「八字还没一撇
呢,师姐倒是先叫上了。」

    云知还脸皮比城墙还厚,从袋子里抓出一块酥油饼,边吃边问:「罗师姐,
你这是什么法术?」

    罗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芥子空间。」

    云知还继续追问:「那是什么?」

    罗节道:「别缠着我,问你的小卿师姐去。」

    云知还把无辜的目光转向了申小卿。

    申小卿只好给他解释:「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之外,另有一个隐秘的空间,它
非常地小,所以我们把它叫做芥子,而把我们生活的空间叫做须弥。芥子虽然小
到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通过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连接到须弥世界的每
一个角落。先秦之时,练气士们便已发现了它的存在,经过一代代的探索试验,
到了西汉,修行界已经掌握了打开芥子空间的方法,可以在里面自由存放自己的
物品。」

    云知还奇怪道:「大家的东西都放在一起,不怕被人拿走了么?」

    申小卿笑道:「芥子对我们来说很小,内里却别有洞天。你想象一下,我在
大海之中某只贝壳里放上一粒珍珠,你站在海边能看得见、摸得着它么?要知道,
活物是不能进入芥子的。」

    云知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每个人放东西时肯定做了标记,说不定还有
什么法术能把它招回来。」说着仔细察看了一下手上的油纸袋,果然在底部发现
了一个雪花形状的标记。

    罗节插话道:「好奇宝宝,既然你已经弄明白了,是不是就该去睡觉了。」

    云知还道:「好,好,两位师姐晚安。」很自觉地走向右方林子里的那块大
石。

    申小卿道:「你就不能好言好语地对他吗?」

    罗节道:「已经有你了,我再好言好语的,他不得得寸进尺,最后翻了天了。」

    申小卿无奈地一笑,过去看了看熟睡的师姐,把罗节招过来,从袖子里捻出
一张符纸,轻轻一摇,扔向毯子外。符纸无风自燃,自空中悠悠飘落,待落到地
上时,已只剩了一点灰白的余烬,三人的身影也消失无踪了。

    (七)

    次日清晨,罗节先打着呵欠醒来,随后是申小卿,最后是李萼华。三人互相
看了几眼,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罗节点去已在微微闪烁的那圈屏障,伸了伸懒腰,快活地笑道:「大师姐,
你总算醒过来了。身子感觉怎样?」

    李萼华微笑道:「已经没事了。」

    申小卿迟疑着道:「师姐,想必你已经感觉到了,我们……」咬了咬嘴唇,
一时说不出话来。

    罗节投身到李萼华怀中,撒娇道:「大师姐,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才这么
做的。」

    李萼华伸手把申小卿也一并拉到怀里,脸颊在两个师妹的秀发上蹭了蹭,叹
气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申小卿在她怀里抬起头来,小声道:「还有一件事……」

    李萼华道:「我都知道了,你去把他叫来。」

    「你昨晚听到我们说话了?」罗节惊讶道,「大师姐,你人也太好了吧,居
然这么快就同意让他入门了。」

    李萼华在她额上戳了一指,道:「还不都是你这个小坏蛋出的主意。怎么说
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因为我的个人情绪就拒绝他呢。不过我也做不了最后
的定夺,还要看他修行资质、性情品格怎样,当然最重要的,师父的意见如何。」

    申小卿道:「他虽然有点小毛病,为人是很不错的。」

    「长得还很好看呢,」罗节嘻嘻笑道,「我哪能亏待了自家师姐。」

    「死丫头,就你话多。小卿,你快去把他请过来吧。」李萼华想起云知还昨
晚在自己身上的胡作非为,不禁雪颊悄晕,在罗节腰间捏了一把,赶忙转移话题。

    申小卿便站起身子,迎着晨光向那块大石走去。

    此时朝暾初升,万道柔和的光线洒到林中,沾满露水的花草树木皆被染上了
一层金粉之色,显出一种清新明艳的勃勃生气。奶白色的云雾尚未散开,缠绕在
树干草尖,飘拂到人脸上,带来一阵湿凉之意,令人神清气爽之余,更有一种宁
静的喜悦之感。

    山间清晨的空气也十分好闻,申小卿深呼吸了几口,陶醉了会儿,才快步转
到大石后。

    眼前所见倒是让她吃惊又好笑,原来云知还在地上搭了个简易的木架子,上
面盖着折来的海芋叶,像个小窝棚似的,身下铺着大衣,面朝大石侧躺着,睡得
正香甜。

    「这人倒是很会享受呢,」申小卿俯下身去,拍拍他的肩膀,轻唤道,「快
起来,师姐要见你。」

    云知还翻过身来,揉了揉眼睛,慢慢站起,道:「小卿师姐早。」忽然听见
她惊呼一声,俏脸飞红,急转过身去。云知还下意识地往胯下一看,果然,那家
伙正朝气蓬勃地在两腿间撑起了一顶帐篷。

    云知还略感尴尬,也转过身去,试图让它平静一下。哪知道过了半晌,根本
软不下来,一想到申小卿就在旁边,刚刚还隔着衣裤看到了自己勃起的阳物,就
越翘越高,越涨越大。

    申小卿背对着他蚊声道:「你……你好了没有?师姐还在等着我们呢。」

    云知还摇了摇头,不知是气馁还是骄傲:「小卿师姐,你在这儿,我下不来
的。你先过去吧,我等会就来。」

    申小卿大羞,赶忙跑了。

    罗节见她一个人脸红红地回来,奇道:「他人呢,你脸怎么红了?他欺负你
了?」

    申小卿捂了捂脸,支吾道:「没……没有,他说他一会就来。」

    三人等了一会,终于看到云知还施施然地走过来。

    在悦来客栈时,李萼华只是远远地看过他一眼,并没有在意,昨晚黑灯瞎火
的,她又要装睡,也没有看清云知还的面容,这回逆着朝阳仔细一看,只觉得他
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嘴角含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果然长得十分好看。在李萼华
的记忆里,昨晚的男人或许有温柔体贴之处,但是却完全被如狼似虎、需索无度
的印象盖过了,这时见了他的长相,只觉得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一时迷茫起来,
心里微觉异样。

    在她的迷惑中,云知还已走近了,向她施了一礼,道:「见过大师姐。」

    李萼华定了定神,采用了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
但是究竟能不能收你为徒,还要看我师父的意思,希望你能有些心理准备。如果
你不反对,我打算先测试一下你的根骨,看看你的修行资质如何。我们师门对此
要求并不严苛,但是根本无法修行的话,那也是不行的。」

    云知还道:「我没有意见,请师姐开始测试吧。」

    李萼华便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块彩石,递给他道:「你握在掌心,闭眼看它,
然后告诉我你总共看见了多少种颜色,分别是什么。」

    云知还接过依言而行。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道:「我只看到了一种颜色。」

    三人愕然。罗节抢先道:「你别心浮气躁的,静下心来,再试一次。」

    云知还又试了一次,试完迟疑地看了三人一眼,道:「还是只有一种。这是
很差的意思吗?」

    罗节叹了口气,道:「奇差无比。」

    申小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没关系,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比完
全不能修行的凡人还是好得多了。」

    「先不说它吧,」李萼华道:「你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听了三人的话,云知还起初也感到有些沮丧,但是他生性乐观,很快就又变
得轻松起来,犹能带着笑容回答:「黑色的。」

    这下三人又一起怔住。李萼华道:「你确定吗?」见云知还点了点头,脸上
不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过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也还好,回去看师
父怎么说吧。」

    云知还无奈地笑了笑,道:「也没人说说是怎么回事,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

    李萼华对罗节道:「我和小卿先去洗漱一下,你跟他解释吧。」

    罗节知道这是一种「惩罚」,便无奈地拉着云知还走开几步,对他说道:「
那块彩石是修行界为了测试人们的修行资质,专门炼出来的,因为不敢与女娲炼
石补青天的那一块同名,所以取名后天五彩石。彩石里面有五种主色,每种主色
下又有六种分色,有修行资质的人闭眼去看它,就能看得到。看到的颜色当然越
多越好,中等资质的能看到十种以上,天分极好的能看到二十种以上。历史记载
资质最好的人是前朝的魏武帝,多达二十八种。正如人类之中不能修行的占绝大
多数,修士中下等资质的也占了绝大多数,如果你看到的只是一种普通的颜色,
那在三万多下等资质的修士里,就是最末的那一列,你说到底有多差?」

    云知还没想到自己差成这样,不由摸了摸鼻子,又苦笑着问道:「那黑色又
有什么不同?」

    罗节道:「彩石里的颜色代表的是某一系的功法,但是它就三十种颜色,当
然不可能把天底下的功法都囊括进去,所以修行界经过严格考量,精挑细选出来
二十九种,代表的是最主流的那部分。剩下一种颜色设置成黑色,看得到说明你
能修行,但是不在那二十九种之内。可是话虽这么说,主流的功法通常就是最好
的功法,就算能修没被选进来的那些,功法不怎么好,路就难走了。」

    云知还道:「非主流的功法有哪些?」

    罗节凑近他耳边低声笑道:「最著名的就是双修啦。」

    云知还一怔,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本是一介凡人,全靠玉扳
指之助,才在与李萼华的交合中获得了道根,云雨时间不足一个时辰,根骨当然
好不到哪里去。

    为了确认一下,他试探着问:「修炼非主流功法的人,有的根骨是不是会发
生变化?」

    罗节点头道:「不错,有些主流功法其实也能改善人的根骨。」

    云知还问:「你说没被选进去的那些功法不怎么好,具体是不好在哪里?」

    罗节道:「那些功法有的是进度太慢,威力太小,有的是对修习者有负面影
响,使人难以自控,心智沉沦,有的则是进阶方式伤天害理,有违伦常……当然,
还有双修这种本身没什么问题,只因被某一朝执政者以有伤风化的名义严厉禁止,
从此传承中断,无人再练的。现在还有不少人为它叫屈,觉得就此失传十分可惜
呢。」

    云知还道:「师姐你呢,你怎么看它?」

    罗节道:「只要双方自愿,关起门来,那跟别人也没什么关系吧。」

    「还是罗师姐开明,」云知还赞道,又轻咳一声,「或许有点唐突,但是我
确实想问问师姐,咱们这门派厉害不,在齐国能排到哪个位置?」

    罗节显然对自己师门颇为自豪,矜持地笑了笑,故意轻描淡写地道:「还行。
齐国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加起来大概有三百多个,我们若耶峰弟子加师父一共四
人,按贡献、声望、实力来排,总体能排进前一百吧。」

    「哇,那很不错耶,」云知还为讨她开心,有意叫得夸张一些,「莫非还有
平均的排名?」

    罗节道:「是的,平均排名就高了,能进前四十吧,主要是师父和大师姐的
功劳。师父当年在立国之战帮了神后不少忙,修为也高,绛云仙子之名在修行界
几乎无人不知,对排名影响很大。师姐这些年东奔西跑,抓了很多逃犯,死在她
手里的大盗巨寇不少,所以对排名帮助也不小。」

    云知还倒是没想到自己师父和大师姐这么厉害,这回由衷赞道:「很好很好,
大师姐我已经见过了,真想早日见到师父。对了,那你和小卿师姐呢?」

    罗节叹了口气,道:「我们修为还浅,对比其他同龄人只能说还行,对比师
父和大师姐就差远了。」

    云知还忙笑着安慰:「对比我那绝对是高高手。」

    (八)

    两人说话的当儿,李萼华和申小卿已用法术弄来清水,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见他们走过来,李萼华便对他们说:「谈完了?你们也洗漱一下,我们还有正事
要做。」

    两人清洁完毕,云知还走近李萼华,问道:「师姐,我们等下要做什么?」

    李萼华也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个油纸袋,自己拿了一块饼干出来,然后递给
云知还道:「边吃边说。」

    云知还接过,答应了一声。

    李萼华朝申小卿和罗节招了招手,道:「都过来。」等两人围拢过来,便说
道:「我已经想到了杀姜逸舟的办法。」

    三人都欢呼一声。

    李萼华抬手压了一下,道:「安静。」又对云知还道:「此事有风险,你要
扮演的角色很重要,所以风险尤大,如果你不愿意冒险,这次可以不参与。」

    云知还笑道:「能与三位师姐并肩作战,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李萼华点了点头,道:「你很会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了。」看了罗节、申小
卿一眼,接道:「姜逸舟布下陷阱,仍然让我们逃了,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因我
中了剧毒,很可能已经死了,我方实力大损,所以他应该会继续搜寻你们的行踪,
寻找下手的机会。我们便给他一个机会。」

    罗节道:「师姐是不是要我们主动暴露行踪,诱他出手?」

    李萼华目露赞许之色,道:「聪明。我们就在附近选一座显眼的山峰,在峰
顶挂一封战书,用为我报仇的名义向他邀战。」

    申小卿道:「然后师姐就藏起来,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不错,」见两位师妹都能迅速反应过来,李萼华大感欣慰,又朝云知还道,
「还要再设一层障眼法,就是你了。」

    云知还也立即想到了,接道:「如果我在一旁埋伏,应该会被姜逸舟发现,
他会误以为我是师姐?」

    李萼华点头道:「我会为你贴上一张天机符,掩去你的大部分气息,但是只
要姜逸舟一接近,就会发现你的存在,因为你的心跳声比我们响亮。不过姜逸舟
没见过你,他会猜测是我用什么秘法逼出了剧毒,伤势没有痊愈就急于报仇,一
不小心露出了破绽。」

    云知还道:「如果他再猜一步呢?」

    李萼华道:「几率很低。第一次交手过后,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个对自己的智
计相当自负、不喜欢走寻常路的人,我们在他手里已经失败了一次,他会看轻我
们,会很享受留有后手轻易翻盘,然后肆意嘲笑我们愚蠢的快感。」

    见云知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李萼华左手往空中一伸,雪白的纤手里已多
了一只半尺长、两指宽、黑不溜丢的圆筒,把它放到云知还手里,解释道:「把
圆筒上的红杠推上去,再按下那个黄色的凸起,筒口便会射出五枚毒针。」又从
袖中取出两张黄符,道:「一张是天机符,一张是师父送我的护身符,名唤「不
堪一击」,贴到身上,天机符能隐匿人的大部分气息,呼吸声、心跳声、血液流
动的声音也能减弱。护身符可以在主人遇到危险时,挡住地元境中阶以下修士的
全力一击。」忽见云知还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左手出神,便自然而然地拿出大师姐
的派头来,神情微肃,道:「你在想什么呢,听清楚了没有?」

    云知还一下惊醒,忙道:「听清楚了。」便把她所交代的复述了一遍。

    李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我们休息一下,然后便出发吧。」说
着盘腿闭目,很快就入定了。

    云知还小声问罗节:「「不堪一击」这个名字谁起的?听起来倒是很有趣。」

    罗节道:「是神符宗的宗主林水涯起的。别小看它,很贵重的,一般人买不
到,也买不起。」

    云知还又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李师姐的时候,她是突然冒出来的,是用
了什么符纸么?为什么我们不用那个,隐身起来给那个淫贼一刀,不就解决了?」

    罗节道:「哪有这么容易?那时是用了隐身符,效果还不如天机符呢,只能
骗骗低阶的修士,地元境初阶的隔着三丈远便能发现。我们也就是赌一赌姜逸舟
没法搜得那么仔细,顺便防一防蛇虫鼠蚁——嗯,这方面倒是比天机符好用多了,
天机符用了之后没有隐身效果,只适合潜伏,可防不了豺狼虎豹看见了过来咬你
一口。」

    云知还搔了搔头,道:「难道就没厉害一点的了?」

    罗节道:「有啊,神符宗的镇宗之宝,真正的天机符,限量之中的限量,听
说开宗一百多年来,一共也就炼成了十张。凭借它可以藏在天衣境高手的三丈处
不被发现,虽然有时间限制,但也很厉害了。不过天衣境高手的反应速度极快,
要想偷袭就不够看了。」

    云知还拿出李萼华给的天机符看了看,道:「难道这是假的天机符?」

    「这是仿的,山寨版。」罗节说着打了个呵欠,「我先养一会神,你别来打
扰我。」

    申小卿也在一棵树下闭目运功。

    云知还见没人理会自己,无聊坐了一会,很快便大胆地盯上了李萼华放在膝
上的一双纤纤素手,心中浮想联翩。

    原来方才他看见李萼华的玉手里握着一只黑乎乎的圆筒,脑海里忽然闪现出
了昨晚李萼华的左手握住自己阳物的画面。

    这时在阳光下看去,李萼华的纤手更显白皙润泽,食指无名指尾指微微翘起,
如嫩葱玉管,优雅迷人。拇指和中指轻轻捏合,中间的孔洞看得云知还心中一荡,
开始幻想把肉棒缓缓穿过的美妙触觉。腹下顿时一热,阳物起了反应,撑起一片
帐篷。

    云知还的目光移到李萼华秀雅的脸上,越看越美,越想越过分:要是把师姐
推倒在这青翠欲滴的草地上……要是春日阳光暖暖地洒下,师姐的两条美腿就交
叉在自己的身后……要是自己下身一挺,深深地插进那个嫩孔里……

    头顶树枝上,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云知还心中一颤,从极乐的幻境中
惊醒。他望着云雾中的春山空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已完全平静下来。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李萼华缓缓睁开秀目,看了云知还一眼,道:「准
备好了吗?」

    云知还道:「师姐,我准备好了。」

    申小卿和罗节闻声睁眼,齐道:「我们也准备好了。」

    「你们带上他,」李萼华指了指云知还,随即秀眸中寒光一闪,「我们出发。」

    李萼华当先跃起,先落在一棵杉树树梢上,展目四顾一会,接着身如流水行
云,从连成一片的树林顶端,往山巅飞掠而去。

    罗节过来抓住云知还的左臂,道:「你这次可别再乱来了,小心二师姐把你
摔成一只肉饼。」

    申小卿红着脸,也伸出一只玉手抓在他的右臂,轻声道:「我们走吧。」

    两人身形同时纵起,提着云知还追向李萼华。

    这回她们飞得不是很快,云知还鼻中闻着两位小师姐的体香,臂上感受着女
孩儿小手的温软,再随意地看看蓝天白云、连绵群山,感觉比春游还要惬意。

    三人上到山顶。云知还远远地看见李萼华迎风站在一棵松树上,身形修长笔
直,衣袂飘飘,风姿如仙,不禁暗自嘀咕:大师姐怎么越来越美了?

    李萼华手指四五十丈外的一座山峰,道:「就是那里了。」足下微蹬,松枝
一晃,人已高高飞起,到了顶点处,身形如燕轻折,向下方的山峰射去。

    三人紧随其后。云知还只觉得耳边风声又急,山峰之间的谷地变成一片绿色
团块,一晃而过,等他回过神来,已落到了对面的峰顶上。

    (九)

    李萼华又跟他们交代了一些细节,便与申小卿、罗节一起着手布置。云知还
帮不了什么忙,在一旁干看着。

    申小卿、罗节手持长剑,开始清理以峰顶正中为圆心,半径四丈之内的空间。
两人剑利手快,不一会儿,就在外围堆了一圈被削断伐倒的杂草树木。

    李萼华在东面垒起一座坟堆,前方插了一块削成木牌形状的树皮,上刻五个
大字:李萼华之墓。又弄来一条长长的白布,割破左手手指,把「姜逸舟,还我
师姐命来」这几个字写了四遍——她一根手指凝血了便换成另一根,看得云知还
都心疼起来,她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神情,仿佛割的并不是自己的手指——然后
把布撕成四条,分别固定在四面山崖的树梢上。以这座山峰之高,修士目力之远,
想必只要姜逸舟从这片区域经过,没有看不见的道理。

    很快三人就已准备完毕。李萼华从空中取出一枚银色指环,边戴到左手中指
上,边对云知还道:「你先站到那边杂草堆后,找好位置,要能看得见场中情景,
又不被发现的。他来了我一通知你,你就躲进去。小卿她们会消耗一阵姜逸舟的
功力,再装作不敌,把他引到你的一丈之内,到时你就找机会用毒针射他,分散
他的注意力。记住了吗?」

    云知还点头道:「师姐放心,我都记住了。」便走到杂草堆后,找了一个绝
佳的隐藏位置,算好距离,坐在地上有些紧张地等待着。

    李萼华也找好了位置,就在云知还左手边一丈远的地方坐着。反正现在也无
事可做,云知还便不时侧过头去看她。

    四人等啊等,总也不见姜逸舟人影,太阳渐至中天,云知还站起身来活动了
下麻痹的手脚,对李萼华道:「师姐,要是他已经有事离开了,或者发现不了我
们怎么办?」

    李萼华微微一笑,道:「那就算他运气好。我们在这儿坐一坐,也没什么损
失。这就像钓鱼,坐一整天,最后却空手而归,是很平常的事情。」

    到了未时,云知还肚子饿了,向李萼华一说,李萼华便提高声量道:「先吃
点东西吧。」四人便都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重又坐回原处。

    这一天姜逸舟不知道去哪了,直到太阳快落山了,天边丹霞似锦,乌鸟呀呀
啼鸣,仍没有出现。

    云知还道:「看来今天他是不会来了。」

    李萼华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竖起了耳朵,随即脸容一肃,低声道:
「来了!」

    云知还一惊,旋即反应过来,迅速钻进了草堆里,符纸贴在胸口,圆筒红杠
推上,筒身朝下指着,微微眯起眼睛,透过一条细缝往外看。

    李萼华自不必说,一闪身便完全没了动静。

    申小卿和罗节此时也已听到了一道破风之声,正离这里越来越近,立即掣出
兵器,略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望向风声传来的方位。

    来人并未刻意隐瞒行踪,风声越来越响,忽见一道身影从挂着白布的松树间
一掠而过,待落到峰顶空地时,手里已多了一条白布。

    云知还朝他看去,见是个二十多的青年男人,穿一件圆领袍衫,身材比常人
高大许多,手长脚长,脸上肌肤细腻,有如女子,眼睛狭长,略带妖气。这时正
一手把白布举在胸前细看,一手负于后背,看起来文质彬彬,倒像是个书生。

    罗节踏前一步,娇喝一声:「姜逸舟,你卑鄙无耻,作恶多端,又用奸诈手
段害死我师姐,今天有你没我,纳命来吧!」

    姜逸舟抬头看了看坟堆上的木牌刻字,叹息道:「可惜可惜,令师姐国色天
香,风华绝代,还未尝着男人滋味,年纪轻轻竟已魂归九泉,当真是红颜薄命,
令人扼腕。」

    「呸,」罗节戟指大骂,「装模作样,令人恶心!」

    姜逸舟摇了摇头,道:「小丫头,待我把你拿下,只需三日,你便会明白,
带着处子之身死去,是何等遗憾的事情。」

    申小卿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便掣剑在手,站到罗节之前,剑尖遥指着他道:
「拔剑吧。」

    姜逸舟对她的倾城之色垂涎已久,嘴里跟罗节说着话,眼睛却不时瞟向她,
这时见她一剑在手,气势倏变,渊停岳峙,风姿卓然,与方才的纯真妩媚、弱质
纤纤大不相同,爱慕之心大盛,几步走近,胸膛朝前一扑,笑道:「能死在美人
剑下,求之不得。」

    申小卿万没料到他会自己送死,下意识地剑尖一偏,只刺穿了他的衣衫。

    姜逸舟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右手食指一弹剑身,已把申小卿的剑远远荡开,
左手食指直取她肩井穴。

    申小卿心中一惊,待要回剑已有不及,忙身子一仰避过。

    姜逸舟手顺势往下一拍,将要拍实之时,忽感一股锋锐之气袭来,忙缩手退
后三尺。

    他低头一看,申小卿的左手上已多了一柄长约七寸的青色短剑,不由笑道:
「原来是子母剑,倒是未曾见你使过。」

    申小卿一时心软,差点失手被擒,这回已深知他的狡诈,再不答话,深吸了
一口气,提剑再上,毫不容情。

    但见长剑挥洒之间,银光道道,剑气纵横,威势逼人;短剑则吞吐不定,借
着衣袖的掩映,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云中灵蛇,轻巧迅捷,令人防不胜防。

    姜逸舟已收起了玩笑之心。他使一把绘有春宫图画的折扇,挡刺之间,或开
或合,扇上交合的男女随光线明暗、射入角度的不同,姿势千变万化,每一种都
淫靡无比,惑人心智。

    此种下三路手段,一般修道之人不屑使用,姜逸舟却认为用它对付年轻女子,
实有奇效,而且与自己的淫贼身份很是相称,不但不觉羞愧,反而颇为自得。

    申小卿生性怕羞,对男女之事向来是一知半解,此次交战不过片刻,却已从
对方的扇子上看到了数十种交合姿势,画上的男女又极为逼真,私处更是浓墨重
彩,画得纤毫毕现,顿时把她看得秀脸通红、浑身燥热。

    她在这方面的经验极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云知还身上:他亲在自己手上的
温热一吻、师姐被他弄得狼狈不堪微微红肿的下身、早晨看到的他胯下的勃起…
…哪里还能坚持得住,心绪早乱成一片。

    姜逸舟见申小卿面色酡红、脚步虚浮,不由心中大喜,觑着她胸前露出的一
个破绽,一招「鹬蚌相争」,扇尖如喙,向她乳根穴啄去。

    眼见就要得手,噼啪一声,鞭影如龙,往姜逸舟脸上抽来。

    姜逸舟知道是罗节来救,便举扇一封,哪知手上一麻,竟拿捏不住,忙弃扇
飞退。

    他往左侧一看,只见罗节已弃剑不用,改握一条丈二长鞭,正对自己虎视眈
眈。

    那条鞭子由蟒皮绞扭而成,鞭身蜿蜒游走,鞭尾高高昂起,便如巨蛇活了过
来,意欲择人而噬。更引人注目的是,鞭尾尺许长短的一截,噼啪有声,不断冒
着电火花,声势颇为骇人。

    姜逸舟看着地上焦糊一片的洒金扇子,苦笑一声,道:「竟然是阴雷鞭。两
位小仙子手段层出不穷,令在下大开眼界,甘拜下风。」

    所谓阴雷,是以特殊材料做成收集器,于雷雨天里放到极高的所在,引下天
上的阳雷,使它们阴燃不息,最终得来的一种雷元精华,用在武器上,能增加四
五成的威力。

    罗节自然不受他的恭维,出言讥刺道:「你既已知道不是对手,何不把自己
吊死在崖边,也省得我们亲自动手。」

    姜逸舟道:「可惜世上美人太多,还在等着在下临幸,我又怎能弃她们于不
顾,一死了之呢?」

    罗节道:「可惜你不想死也已迟了,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个死人。」

    姜逸舟手伸到肩后,作出一个拔剑的动作,微微笑道:「看来为了她们的终
生幸福,我只好拼死一战了。」

    罗节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死死盯住他,关切地问了一句,却不是对他说的:
「师姐,你怎么样了?」她之所以跟姜逸舟说那么几句话,便是想让申小卿有个
喘息的时间,赶快恢复过来。

    申小卿平静地道:「我没事。」

    此时姜逸舟轻轻一拔,呛啷一声,一把焰光四射的长剑出现在了手里。

    夕阳已落下了大半,峰顶本来正暮色朦胧,此剑一出,便如新升起了一轮太
阳,又把峰顶照得亮如白昼,沙石毕现。

    申小卿和罗节同时惊呼一声:「羲和剑!」


[ 本帖最后由 云渐生 于 2020-5-12 17: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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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姜逸舟颔首道:「不错,正是魏武帝当年荡平妖都之时,所用的羲和剑。我
本想与你们再玩上一会,但是想想大事未成,耽搁太久,难免生变,还是速战速
决的好。你们可要小心了。」向申小卿轻划一剑,一道金红细线飞削而去。


    申小卿有意试试此剑威力,玉腕急旋,长剑划出一道道圆圈,凭空搅出几柱
小型龙卷。细线被吸进龙卷之中,砰然震响,龙卷四散。一股炙热狂风向申小卿
当面扑到,申小卿急忙左袖一挥,把热风送上了夜空之中。


    这么一来,申小卿已知此剑威力极大,不可力敌,立即转变了打法,跃步上
前,一剑刺向姜逸舟小腹。姜逸舟挥剑一格,还未碰着申小卿长剑,申小卿已转
到了他的身后,急削他的右肩。姜逸舟侧身让过,剑柄斜挑,点向她尺泽穴。


    两人你来我往,顿时激烈地战成一团。


    此时没有那柄折扇干扰,申小卿可以全力施为,但因不敢硬碰那把火焰之剑,
处处掣肘,只得全力展开轻功,绕圈游走,引得姜逸舟来攻,只偶尔出一剑,仍
然颇为刁钻迅疾。


    姜逸舟有宝剑之助,无奈限于修为,并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申小卿的轻
功又是师父从神后处为她讨来,不是凡俗之流,所以姜逸舟虽已大占上风,一时
却也奈何她不得。何况还有罗节在一旁持鞭虎视,稍露破绽便一鞭抽来,不得不
分出三分精神应对。


    三人陷入僵局,一时谁也无法轻易取胜。


    姜逸舟料不到自己羲和剑在手,竟与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陷入消耗战,
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焦燥。他还有大事要做,虽然一路游山玩水而来,到底没有停
止向前,所以并不觉得是在耽误功夫,但是为了这几个美人在苍梧郡停留了好几
天,他却有些受不了了,美色误事的道理他也是懂的——虽然常常并不能做好。


    当下长啸一声,运足十二成功力。剑上顿时声势大振,光华耀人欲盲,剑风
所及,水汽蒸腾,土崩石摧。不一会儿,峰顶地面便如被巨力犁过,几无可供立
足之处。


    申小卿苦苦支撑,出了一身香汗,仍被逼得步步后退,不知不觉之中,竟已
退向云知还所藏之处。待她惊觉,已无能为力,唯有寄希望于师姐的算计能有奇
效。只是不知道在如此声威之下,云知还的几根毒针是否还能派上用场。


    罗节发觉,也是心中焦虑,便频频挥鞭,全力催动鞭梢所储阴雷,峰顶上顿
时噼啪乱响,电火花四射,只盼着能拖住姜逸舟脚步,或者让他多消耗一些功力。


    姜逸舟见了她们的神情,心知有异,她们不想要的,他偏偏要给,手上加紧
攻势,往云知还这边步步进逼。


    云知还自从申小卿差点失手被擒,便替她们捏了一把汗,后面的几次交锋,
更是看得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这时见她们左支右绌,被逼得退向自
己这边,心里不禁怦怦大跳,知道这可不是一开始说好的装败佯退,忙紧紧地盯
住姜逸舟,寻找出手机会。


    但见姜逸舟手持火剑,身形高大,周身热气腾腾,犹如魔神降世,正是威势
最盛之时,只怕他眼睛都不用眨一下,就能把毒针弹飞。


    云知还脑中转过千万个念头,忽然想到:「既然毫无头绪,不妨倒回事情的
源头看看。师姐要我做什么来着?用毒针射他?不,不,我的作用不过是尽可能
大地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已。是了,我不一定非要按原计划行事,只要能让他吃上
一惊,给师姐以可趁之机即可。」


    云知还望了望场中情形,眼见申小卿已离自己不到一丈,姜逸舟也要踏入自
己的攻击范围了,值此危急万分的时刻,他看到申小卿鬓发散乱、娇喘吁吁、霞
染双颊的模样,心里竟忍不住怦然一跳:「二师姐真美。」电光石火之间,一个
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如果此时我跳出去,向二师姐射上一针呢?」


    打开了思路,一系列推想便自然而然地生发出来:姜逸舟为了几位师姐的美
色,甚至愿意把他口中的大事放到一边,眼见就要得手,肯定不会让二师姐死在
自己面前,而他一直以为我是大师姐,藏在此处是为了暗算他,我不向他出手,
却去攻击二师姐,一定会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只要他吃惊之下出手去救,大师姐
的机会就来了……只是有一处风险——如果我猜错了,他不出手挡针呢?二师姐
毫无防备,必定会被毒针射中,到时候可不知道有没有解药,来不来得及救治。


    他不禁懊恼万分,事先竟没有问清楚针上所涂之毒。一时心中犹豫不决,大
感为难。


    姜逸舟已一步步迈入了攻击圈。


    云知还仍在反复权衡:姜逸舟的威胁大,还是二师姐的风险大?几乎就要放
弃行动之时,脑中突然闪过一念……


    此时申小卿已体力不支,身子摇摇欲坠,只凭着一股信念,仍在咬牙出剑,
但是破绽难免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忽然脚下踩空,手中长剑一慢,登被姜逸
舟绞飞。


    姜逸舟心中大喜,便要上前把她点倒。


    突闻一声厉喝传来,「妖女,受死!」


    随即从杂草堆里扑出一个男人,他显然不会武功,砰地一声摔在姜逸舟左方、
申小卿右方的空地上,隔着将近一丈的距离,把手中一只黑乎乎的圆筒抬起,对
准申小卿的后背就是一按。


    姜逸舟不禁大吃一惊。


    他在两丈之外,就已察觉草堆里藏了一个人,只是他脑子一转,误以为是李
萼华假死,要暗算于他,便留了一分心神戒备。之所以只留一分,皆因他对自己
的美人酿极有信心,认为李萼华即使侥幸不死,也必受伤不轻——那响亮的心跳
声似乎印证了他的判断,一分精神便足以应对。他甚至连面对李萼华突袭的台词
都已想好了,届时只需淡淡地说上一句:「等你很久了……」再一掌把她震退,
那谈笑退敌的威风,岂不比直接揭穿要大得多?


    他怎么也没想到,跳出来的会是个男人,说完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向申小
卿按动一具黑乎乎的东西。他不用细想也知道,那肯定是什么机关暗器,所以他
一愣之后,下意识地抬掌就是一拍。


    砰地一声震响,云知还胸前冒出金光,身子被打得一晃,心口气血翻涌。


    姜逸舟看到金光,立即意识到不妙,一个不会武功的凡人身上,岂能藏有符
纸?急急转身——一道电光激射而至!


    李萼华一剑劈向他的脖颈,势如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姜逸舟脸上露出震骇的神色,已什么都来不及做。


    砰地一声,李萼华一剑劈到姜逸舟脖颈一尺之内,金光倏现倏灭,长剑被震
得嗡响不绝,李萼华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心中念头飞闪:「不堪一击」符……


    跟云知还一样,虽然攻击被符纸挡下,姜逸舟仍不由心口一闷,但是他经受
过良好的训练,迅速反应了过来。


    可惜,他反应够快,李萼华反应更快。


    一剑不中,第二剑又至。


    只是失了一线先机,姜逸舟已没有机会用剑。


    李萼华一剑快过一剑,势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劈、抹、刺、挑,剑剑皆
往姜逸舟身上要害招呼。


    姜逸舟只能不断地后退,竭尽所能地躲避,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处关节
都灵活到了极限,有些动作已不是人所能做出。


    虽然如此,呲呲之声依旧响个不绝,他可以惊险万分地在毫厘之间躲过李萼
华长剑,衣服却不能幸免,片片飞落如蝶。


    落入极端的下风之中,随时都可能身死道消,但是姜逸舟仍存有一线希望:
他要等李萼华势竭,那么快的剑法,他不相信她能永远施展下去。


    一眨眼间,李萼华已挥出一百零七剑,还剩最后一剑,一套惊鸾剑法便要使
完,作为压卷之作,最后一剑自然也是最为精妙的一剑,如若仍不能把姜逸舟伤
于剑下,形势便要顷刻逆转。


    (十一)


    李萼华的状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似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最后一剑从前一百零七剑里借势而生,此时一百零七剑已熄灭成灰,第一百
零八剑便是那浴火重生的凤凰,无声的啼鸣之中,飞撞向姜逸舟的胸膛。


    姜逸舟的精神也集中到了顶点,外界的一切倏然远去,身形辗转腾挪,翻滚
跳跃,已不像一个人,而是一阵无形无体的风,一团混混沌沌的妖雾。


    此时的他显然比与申小卿交手时,身法要快得多,灵巧得多。


    李萼华剑尖不离他胸膛左右,最近时不足一分,有好几次他以为自己就要死
了,但是追击出六丈,凤凰终究无奈地哀鸣一声,剑势已现颓相。


    姜逸舟大喜,最后一个侧身,让过慢下来的剑尖,便要出手还击——突听啪
地一响,手上一松,羲和剑已被卷上了半空。


    原来申小卿和云知还已无力插手这最后的决战,只剩下罗节一人犹有余力,
便一直提着阴雷鞭紧紧跟随着两人移动。她看到姜逸舟那诡秘绝伦的身法,知道
很难用鞭子抽中他,就一直没有出手。这时见他全神贯注于师姐的最后一击,仍
不敢直接抽向他身体,却打起了羲和剑的主意。


    姜逸舟的身体灵活轻巧至极,羲和剑却是长条条、直愣愣的,罗节一抽即中,
顿时心中狂喜,鞭子一卷,把羲和剑卷上了高空。


    姜逸舟宝剑脱手,吃惊之下身子一滞,李萼华已重新聚气一剑劈来。


    姜逸舟避无可避,眼见就要丧生剑下,只得叹息一声,左手举起,凝气迎向
长剑。


    李萼华毫不留情,狠狠一劈,不料对方的肌肉筋骨极为坚韧,劈到一半,竟
已势尽。


    姜逸舟痛嚎一声,抓紧剑身用力一拉,李萼华不由自主地向他跌去,他忍痛
击出右掌,威势十足地印向她的胸口。


    危急之中,李萼华瞥见他的左手已变大不止一倍,覆满了长约半尺的雪白毛
发,心中恍然:妖族……


    此时姜逸舟的右掌已离李萼华胸口不足三寸。


    李萼华手往剑格一推,借力后退半步,左手倏从袖中伸出,握指成拳,与他
的掌心撞到了一起。


    砰地一声,接着是轰地一声,在云知还三人的惊呼声中,李萼华的身子被击
飞了出去,后背在三丈外的一棵松树上一撞,松树立时断裂,大半截树身飞出了
悬崖之外。


    李萼华气血翻涌,吐了一小口血,在姜逸舟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走了回来,
道:「你的力气很大。」


    姜逸舟道:「你是把我的掌力传到了那棵树上?」


    李萼华却并不回答,只是说:「看你的手。」


    姜逸舟闻言低头一看,脸色倏变,叫道:「有毒?」


    李萼华举起左手,在月光照耀下,只见她纤长雪润的中指上,有一枚银色的
指环,指环上翘起一根短针状的凸起,上面犹挂着一滴殷红的血珠。她轻轻地把
血珠吹去,往指肚侧的银环点了一下,尖锐凸起便缩回不见了。慢条斯理地做完
这些,她才对姜逸舟道:「我中过一次你的毒,你也中一次我的,这样才算公平。」


    云知还三人已欢呼出声。


    姜逸舟从迅速蔓延到肩膀的麻痹感,已察觉到这恐怕是一种能片时致人死命
的剧毒,不禁苦笑一声,道:「没想到我会死在这儿。」


    李萼华道:「很可惜,如果我事先知道你是个什么大人物,或许会换成别的
毒药。」


    姜逸舟展目往四周山峰、天上明月看了几眼,微微叹道:「群山之巅,明月
之下,又是死在你这样的绝色美人手上,我这一生虽有遗憾,却也不枉了。」话
音方落,人已倒地而亡。


    云知还、申小卿和罗节此时已围拢过来。


    闻言,罗节点了点头,道:「这人死得倒也有点气概。」


    云知还虽然对他垂涎几位师姐美色极为不满,这时却也有点佩服,便附和道
:「不枉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他杀死。」


    李萼华微微一笑,对他道:「今日能把他杀死,你的功劳不小,回去我跟师
父一说,相信她不会把你拒之门外。」言下之意,自然算是正式承认云知还这个
小师弟了。


    云知还欢喜不胜,忙向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叫道:「见过大师姐。」


    李萼华心里微动,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在危急之中,你犹能顾念同门安
危,做得很不错。被那些毒针伤到确实很难救治。」


    罗节咦了一声,从云知还手中抢过那只圆筒一看,恍然道:「原来你没把红
杠推上去。我说你怎么舍得让二师姐冒险呢。」


    申小卿听她这么一说,秀脸飞红,偷偷看了一眼云知还,见他正嘴角含笑地
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一阵怦怦乱跳。


    李萼华看在眼里,心里不知怎地有点怪怪的,便对云知还道:「云师弟,你
去姜逸舟身上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出他的真实身份来。注意别用手,免得中毒。」


    云知还答应一声,便捡了根树枝,拨开姜逸舟胸前衣襟和袖子,找了起来。


    李萼华三人早转过身去。


    罗节问道:「大师姐,我记得你刚才一剑劈在姜逸舟手上,却只从虎口劈到
了掌心,他的手也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白乎乎的东西,这个采花大盗原来是只妖怪
么?」


    李萼华点了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他的真身应该是一只猿猴。」


    罗节愕然道:「采花贼不应该是狐狸啊狼之类的么,怎么会是猿猴?」


    「我也不知道,也许就他特别好色吧。」


    这时云知还已隔着衣袖拿了一封书信过来,闻言笑道:「猿猴好色的故事,
我倒是听过一个。」


    罗节道:「哦?」


    云知还道:「《补江总白猿传》上,讲的就是一只白猿喜好美人,专爱偷盗
年轻女子,藏到自己的桃花源里的故事。后来因为偷了一个名叫欧阳纥的别将的
妻子,被设计杀死了。」


    罗节道:「这故事听起来很无聊。」


    云知还道:「怎么无聊了?」


    罗节道:「我也是读过一点书的,老早就发现,这些文人离开美人两字,好
像就不会写故事了。」


    云知还道:「那你要怎么写?」


    罗节认真想了一想,道:「要是我,就写一只猴子无意中吃到蟠桃,特别喜
欢,就学了法术,溜到天庭里,为了偷光蟠桃园里的桃子,而与玉皇大帝王母娘
娘太白金星太上老君等各路神仙斗智斗勇的故事。」


    云知还忍俊不禁道:「为了蟠桃而不是美女奋斗,听起来果然更符合猴性一
些。」


    眼见他俩扯得没边了,李萼华只好亲自出马转回正题,说道:「这只猿猴身
上带有「不堪一击」符,修为不俗,又手持魏武帝弃在妖都的羲和剑,来历必定
不一般。」


    云知还忍住了笑,扬了扬手中的书信「打开看一看也许就知道了。」


    李萼华道:「没想到他会把这种东西放在外面。你念给大家听听吧。」


    「贴身藏着,也许对他很重要?」云知还拆开信,扫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
道:「里面有些话不太好听,还要念么?」


    (十二)


    李萼华道:「没关系。」


    云知还便念道:「「逸舟兄台鉴:欣闻兄于禺都取得羲和剑,已携剑南下至
衡阳郡一带,相信不日便可面见浪人之主,大业可期矣。弟心中甚慰,欲献上两
份薄礼与兄,幸祁笑纳。一者,近日将有若耶峰弟子三人,接刑部令,追缉于兄。


    其一曰李萼华,一曰申小卿者,皆为人间殊色,兄于苍梧郡稍作盘桓,待其
寻至,以有心算无心,略施小计,当可手到擒来。事后可将此二姝暂寄徐伯处,
待兄凯旋,你我二龙,戏彼双凤,岂不快哉?二者,兄此去南海,山遥路远,人
地两生,虽有羲和剑之助,弟亦不免心生挂念,新近购得「不堪一击」符一张,
与信一并寄送,愿兄平安顺遂,早日归来。木弟顿首。」」


    信一听完,罗节便大怒道:「这人是谁?想得可真美。」


    云知还看了看李萼华和申小卿,见申小卿雪脸微晕,甚是娇媚可人,李萼华
却没什么表现,只望月沉吟不语而已,不禁想到:唔,大师姐定力真好,听到这
些污言秽语,竟一点也不生气。


    过了一会,李萼华开口道:「这人称妖都为禺都,可见也是个妖族中人。能
购得「不堪一击」符,又知道我们从刑部接令的消息,除了神后一脉,便是四大
家族了……」顿住不语。


    罗节接道:「这人好像还见过我们,至少知道我们的长相,所以只说要抓二
位师姐,连我的名字都没提。」话中略带不满。


    申小卿很自然地道:「难道是李行云?」


    李萼华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木弟」,或许便是拆「李」而得。但是即
使真是他,这点证据也扳他不倒。」


    云知还问道:「妖族跟人没有区别么?难道有妖物混入四大家族,他们也不
知道?」


    李萼华摇了摇头,道:「普通妖族修炼到地元境之后,便可永久保持人身,
跟人类并无差别。天赋异禀的,比如某些猿猴,还要更快,到能变身之时,就已
经很难分清了。我们见了姜逸舟,不也分辨不出来么?」


    云知还沉吟道:「妖族这么厉害么……」


    「还有更厉害,」罗节道,「妖族第一次变身之时,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的容
貌,之后才会固定下来,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冒充任何人。一百年前,妖族
与人类矛盾爆发,便是以变化之术,混入人类军队和王宫窃取情报,人类防不胜
防,被打得无还手之力,九州之外的人族几乎全灭。」


    云知还道:「最后便是魏武帝打败了他们?」


    罗节道:「不错,传说魏武帝有一双能照彻十方世界的慧眼,手持烈焰之剑,
专为屠妖而生。统一九州之后,便与妖族展开了长达十五年的大战,最后以羲和
剑把妖族王室屠戮一空,才结束了这场流血漂橹的战争。」


    申小卿忍不住接道:「魏武帝年轻时据说十分宽仁,但是在战争结束之后,
他却冒着众多的反对声音,把妖族俘虏尽数杀了,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妖族至
此一蹶不振,九州大地上难见他们的身影,很多人都相信他们已经从这个世界彻
底消失了。」


    罗节叹道:「魏武帝那时已人到中年,心性大变也说不定。不过据说他的晚
年很不好过,不仅深受自己的良心折磨,天下的百姓和官员也都很怕他。史家记
载,说他最后与几个童年好友去到妖都,把羲和剑插于王座之上,伤感地说了一
句「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云知还听了不禁有些伤感,问道:「百姓和官员为何怕他?」


    李萼华显然对这个话题也有兴趣,便插口道:「那时魏武帝被噩梦折磨,年
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有些旧伤也压不住,难免会有些情绪化。百姓和官员对
他一向很是敬畏,慢慢地就开始恐惧了。历史上不少帝王,年轻时英明神武,晚
年却成了一个昏聩独断的暴君,有这些前车之鉴,他们怕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云知还想了一想,叹道:「以魏武帝最后挂剑而去来看,他还是清醒的,如
果他们能相互了解,或许结局不至如此。」


    李萼华道:「相互了解谈何容易?帝王深居宫中,以威严治国,便需保持神
秘,平衡各方利益时,又每每舍小取大,百姓难以理解他们,他们也很难理解无
权无势的百姓心中的恐惧。至于官员,他们各有立场,很难团结一致,虽然联合
起来力量不小,但其实也并不能真正地制衡住君主,一旦君主失控,首先人头不
保的就是他们,伴君如伴虎,不只是个比喻而已,谁能和老虎相互理解呢?」


    云知还叹了口气,知道这不是自己目前能想明白的问题,看了眼罗节提在手
中的羲和剑,转移话题道:「这剑这么厉害,就插在妖都王座上,难道没人想过
去把它拔走?」


    罗节道:「一来,有些人不需要它;二来,这把剑凶名显赫,很多人没有胆
量拥有它;三来,去妖都的路上颇多古战场,死的人多了,总会有些古怪之处,
也没听说有什么人能走到妖都去。」


    云知还道:「这么说姜逸舟能拿到它确实不容易,难怪那个木弟要说什么欣
闻,看来也不全是客套之词。」


    「这种神器拿在手上,容易让人飘飘然,以为自己是小说主角,结果行事不
谨慎,撑不过一章就死掉了,」罗节把剑递到云知还面前,有些挑衅地笑道:「
你敢不敢拿?」


    云知还迟疑一下,目光移向李萼华和申小卿。


    李萼华道:「小卿使双剑,罗节使鞭,我用不着这东西,你刚好还没有趁手
的兵器,若是想要,就收下吧。」


    云知还往羲和剑上看了一眼,见它长约三尺,刃如秋霜,却又金红暗隐,剑
柄雕成龙首形状,眼部嵌了两颗赤红珠子,如龙已点睛,随时都可乘云飞去。


    他性子颇为温和,见了这柄剑,不知怎地胸中似被激起了一股豪情,当下便
不客气地从罗节手中接过,笑道:「那就多谢师姐了。」


    李萼华取出一匹锦缎,道:「此剑没有剑鞘,带着多有不便,你把它裹起来
吧。」递给他之后,望了一眼姜逸舟尸身,走近去,取出一颗白色圆石,注入真
元。石中顿时射出一道扇形光束,她拿着圆石缓缓转动,扇形光束便从姜逸舟头
部慢慢向脚部扫去。


    云知还见这情形便与昨晚玉扳指扫描自己和李萼华一模一样,惊讶问道:「
这块石头叫什么,做什么用的?」


    申小卿回道:「这是雁影石,能保存被光束扫到的影像,按特定方式注入真
元,可以把影像再放出来。」


    云知还道:「这是刑部监督你们是否真实完成任务用的?」


    申小卿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种凭证,交上去之
后,刑部确认完毕,会把灵石发放到我们所在的门派。」


    云知还道:「哦?还有奖赏拿吗?」


    申小卿道:「这种不算奖赏啦。这是神后规定的,每个门派按规模、实力、
特长,每年都有相对应的任务,完成之后就可以拿到一定数量的灵石。当然,任
务难免有完不成的时候,刑部也不会太过严苛,修炼所需的部分一般是能保证的。


    能者多劳,自然也会有额外的任务,让有余力者去主动申请,那个做完之后
就是真的有奖赏拿了。」


    云知还道:「神后手上的灵石可真多,全国那么多门派都从她那儿拿。」


    罗节嘻嘻笑道:「你这个傻瓜,全国的灵石都是神后的,你说她手上多不多?」


    云知还摸了摸鼻子,道:「原来如此。」


    申小卿道:「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多大门派都有自己的灵石矿脉,彼此之间
为了抢夺资源,纷争不断,所以神后立国之后,就统统收归国有了,反正谁也打
不过她。」


    这时李萼华已经扫描完毕,她把姜逸舟尸身处理了,又把木牌、白布销毁,
才走过来道:「此间事情已了,是时候回去了。」


    云知还问道:「是回若耶峰吗?」


    李萼华道:「是,途径宁州城的时候,把收获的东西交给邢吏司就可以了,
什么浪人、妖族、大业的,就交给其他人头疼去吧。」


    云知还犹豫了一下,道:「我失踪了一整天,家里人恐怕都要着急了,我想
回家告诉他们一声,不知可不可以?」


    李萼华道:「当然可以。」


    云知还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申小卿和罗节道:「又要麻烦两位师姐了。」


    (十三)


    四人来到云家门前。云知还停步对李萼华三人道:「你们先在这儿等我一会,
我进去通报一声,再叫你们进来。」见罗节面露不满,便又笑着补充道:「不然
我爹看到你们,会以为我带了三位媳妇儿回来,肯定要高兴坏了。」


    罗节哼了一声,道:「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云知还瞄了李萼华和申小卿一眼,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在说我爹的
想法嘛,我可没有打你的主意。」


    李萼华秀眉微蹙,这言外之意人人都听得出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明显
地对她表达爱意的人,关键是她看得出来云知还与姜逸舟和李行云们不同,不只
是贪图美色才这么说,自然也不能以对待他们的方式对待他,所以倒是不知道该
怎么回应了,干脆直接闭口不语。


    云知还一开始确实是被她们的美色所吸引,不过他与一般的淫贼不同,同等
看重其他东西,这两天相处下来,已真正喜欢上了她们。但是他天生缺少一根专
情的筋,只觉得华矜很好,申小卿很好,李萼华也很好,个个都可亲可爱,美丽
迷人的。只有对罗节,虽然心里也喜欢,却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感觉更像是自己
调皮捣蛋的妹妹,只想揉揉头发,却没有亲上一亲的意思。


    云知还怀着愉悦的心情敲了敲云家的大门。已是亥时末,过了好一会,才有
人开门,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只问了一句谁呀,立即认出了是自家少爷,便大
喊大叫的,惊动了一屋子人。


    第一个赶到的是华矜,然后是碧荷,然后是云海生,各个丫鬟婆子厨师花匠
……云知还顿时给一群人围住了,他抱了抱拳,道:「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什么
事。」


    云海生道:「没事就好,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报官了。」


    华矜私底下胆子很大,这么多人看着,倒是不好表现什么,只是眼中亮晶晶
地问:「少爷,您去哪了,那两个姑娘是什么人?把您抓去干什么?」


    被抓去干什么哪能在众人面前说,云知还直接略过了,只是笑着道:「那两
个姑娘现在是我师姐了。」


    云海生道:「师姐?你拜谁为师了?」


    云知还道:「爹,我要去修道了,正好让大家伙也一块听了,我的师父是若
耶峰的绛云仙子。」


    云海生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号,但还是表现得很高兴,对众人道:「你们听
一听,云少爷竟然要去修仙了,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众人纷纷捧场,「都是老爷教导得好」「老爷好福分,少爷有出息了」「云
家要出大人物了」「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各种奉承话潮水般涌来,把个云
海生听得眉花眼笑,开心得不得了。


    云知还待众人平息了一些,才对云海生道:」爹,我三位师姐还在门外等着,
你看是不是应该先把她们请进来?」


    元海生忙叫道:「你不早说,怎可怠慢了各位仙长,快去请进来!」


    云知还便出去叫李萼华她们。云海生早在门口迎住,道:「仙驾降临,小老
儿竟然不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云知还道:「爹,这种客套话你就别说了。她们都是我的……亲人,你这么
说就见外了。」


    李萼华竟然很给面子,微微一笑,说道:「云师弟说得不错,伯父不用客气。」


    云海生简直受宠若惊,看看云知还,又看看李萼华、申小卿、罗节,越看越
是欢喜,最后已是赤裸裸的看儿媳妇的目光。


    他见众人都挤到前院来围观三位仙长,被容光所慑,各个目瞪口呆的样子,
怕惹人家生气,便道:「别看了别看了,都回去睡觉。」


    众人根本不怕他,嘻嘻哈哈地只是不走。


    云海生没办法,只能把李萼华三人请到正厅,除了云知还,其他人都不让进
来。


    云知还大略介绍了一下三位师姐,见自己老爹又要去泡茶,又要给她们准备
房间的,忙告诉他,自己今晚就要和师姐离开,让他别瞎忙活了。


    不料一听说她们今晚就要走,云海生更是拼命挽留,话说得又殷勤又周到,
弄得三女都不好意思起来。


    云知还给自己老爹使了个眼色,对三位师姐道:「师姐,你们先去院里坐坐,
我有几句话要跟我爹说,不好意思了。」


    李萼华三人巴不得能出去透口气,忙道:「你们慢慢谈。」


    见三人已出去了,云知还才向云海生抱怨道:「爹,你这是干嘛,人家都被
你吓到了。」


    云海生一摆手,道:「废话少说,快告诉我,你是跟哪位仙子好过了。」


    云知还没想到自己老爹这么直接,犹豫了一下,才道:「是大师姐。」


    云海生回想了一下李萼华的身材容貌,抚须笑道:「不错不错,你很有福气
嘛。」


    云知还道:「爹,你要真为我好,就别在她面前乱说话,也别告诉其他人。」


    云海生略一点头,道:「我知道,女孩儿家面皮薄,经不起玩笑。」


    云知还道:「还有,我只是去修道,又不是干吗,你就不用在意这一晚两晚
的了。我已经问清楚了,两年左右,就能回来看你。」


    云海生道:「两年还不久?」


    云知还道:「你不是想让我有出息,光耀门楣吗?怎么又舍不得了?」


    云海生叹了口气。道:「你这么多年没出过远门,我还真不习惯。」


    云知还道:「最后一条,我走之后,你出钱让华矜去学宫念书,还有碧荷,
如果她想的话,也一起送去。」


    云海生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们云家不会亏待她们。」


    「嗯,」云知还道,「那就没什么了。你就在家等我回来吧,中间有空的话,
我也会尽可能来看你。我现在去看看华矜她们。」


    云知还出到院里,见华矜正陪三位师姐说话,便对她招了招手,道:「小矜,
你过来。」


    华矜忙跑过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叫了一声:「少爷。」声音有点哽咽了。


    云知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道:「别哭。我问过大师姐了,她说若耶峰上
没有侍女,衣食住行,全得自己解决,所以我们要暂时分开了。」


    华矜眼泪已流了下来,她从小被卖入云家作侍女,几乎是和云知还一起长大
的,云知还从来不把她当侍女看,处处呵护疼爱,到了情窦初开之时,两人很自
然地发生了关系,至今在一起已有十一年了,还未曾长久分离过,这下忽然要两
年不见,哪里还能忍得住。


    「傻丫头,」云知还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柔声道,「我会给你
写信的。我已交代我爹,让他送你去学宫,你好好念书,两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华矜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强笑道:「你自己不爱念书,倒让我去。」


    云知还道:「我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早想把你送进去了,是你非要陪着我,
不愿去而已。自开辟女学以来,已经出了好几位女状元,都得到了神后的接见。


    如今我要暂离,正是你学习的好时机。我努力修道,你努力念书,到时候我
们在神后宫会面,岂不是能创造一段佳话?」


    华矜深深地注视着他,许久,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了。」


    云知还大喜,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放开了她,道:「我要走了。」


    「等等,」华矜忙叫住他,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递过去道:「换洗衣物我
都帮你收拾好了,还有很多银票。」说到很多银票,她不禁笑了笑,想起了许多
一起玩闹的美好时光。


    云知还接过,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李萼华三人走去。


    华矜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又止不住涌了出来。


    云知还走到三位师姐面前,对李萼华道:「师姐,我已经交代完了,我们可
以走了。」


    李萼华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个物件,往空中一抛,已膨大成了一艘乌蓬船大
小的载具,她对云知还笑道:「此去路途遥远,需要改乘飞舟。再让两位师妹抓
着你,只怕你的肚子就要被风灌饱了。」


    罗节拍手笑道:「太好了,每次都要我们两个抓着他,重死了。」


    申小卿也看着他,抿嘴轻笑。


    云知还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就这么讨人嫌嘛?」


    李萼华已先上了飞舟。罗节道:「抓你最后一次。」抓住他手臂跳了上去。


    申小卿也忙跟上来。


    飞舟内安装了两条蒙皮凳子,一短一长,合起来估计可以端坐五六人。棕黄
色的墙壁是木质的,云知还认不出来材质,但是闻着有一种涩香味,估计价格不
会便宜。


    李萼华道:「师弟,我们要出发了。」


    云知还便从云母石做成的舷窗往外看了最后一眼——云家的人全都来了,一
个个仰着脖子看他,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向往,有
的不舍,有的兴奋,有的难过……他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流过,最后停在一张
雪白尖俏的脸上。那是碧荷。他一直记得她是一个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女孩,
虽然不会拒绝他,但是也没表现得多高兴,总是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向来自
诩最懂女人心,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确实不懂她。这时候忽然看见她站在人群中,
满脸残存的泪痕,眼睛里有一丝凄楚之色,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她也是在意他
的……


    于是他使劲朝她挥了挥手,喊了声「诸位保重了」。


    飞舟冲天而起,一眨眼间,已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第二章山居岁月


    (一)


    飞舟速度与云知还第一次被两位师姐抓着飞行相差无几,但是平稳、安静,
也没有迎面刮来的大风,体验却是舒适许多。


    从舷窗望出,可以看到一朵朵白云从舟旁飞速掠过。上方的月亮近在咫尺,
像是一个绘着婆娑树影和灰色山峦的反光盘底,有着轻薄、透明的质地,让人忍
不住想要敲上一敲,看看是否会与人间的瓷器发出同一种悦耳的声音。


    他和两位小师姐坐在后排的位置,李萼华坐在舟头。在她面前,有一个圆形
平台,平台上有一个舵轮,脚下有一面踏板。


    据罗节介绍,舵轮是控制飞行方向和高度所用,踏板则是用于加减速。


    舵轮的原理与普通的轮船相一致,罗节认为没什么好解释的。


    飞舟的动力则来自于消耗灵石的多个小型飞空法阵,踏板连接其上,可以开
启或关闭其中几个,如此便能自由选择飞行速度。


    云知还听得津津有味,一面观赏舟外景色,一面问些在罗节看来常识到不能
再常识的问题,颇为悠游自在。


    只可惜到了丑初,两位师姐都已闭目休息,云知还正兴奋着,无人交谈,东
张西望一阵,也只好靠在舟壁上小憩一会。


    过了寅初,罗节与大师姐交接,李萼华坐到云知还右侧休息。


    对这个与自己已有肌肤之亲的女子,云知还自然希望能多亲近亲近,但是不
知为何,出了云家之后,李萼华对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清淡感觉,云知还不知道跟
她说什么,也就不好打扰她,只默默地嗅着空气中的淡远香味,时不时地看她一
眼。


    飞舟在夜色中迅速前行,待罗节累了,又换上了申小卿。


    渐渐地天边开始发亮,李萼华看了看下界的景象,提议道:「下面有个城镇,
我们下去休息一会吧。」


    申小卿应了一声,架着飞舟缓缓降落到城郊的一处山坡上。李萼华把变小的
飞舟收进芥子里,四人便一起往城里去。


    此时城门刚开不久,许多百姓挑担推车,进进出出的,看起来颇为热闹。


    四人上前找人一问,才知道此城名唤临溪,已接近西平郡地界,离宁州城也
不过四百多里了。


    一夜之间,飞了竟有一千里地,云知还不得不感叹仙家法器的神奇。


    四人找了一家街边的小店坐下,随便吃了些热腾腾的早点。


    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陌生人群,云知还不禁心生感慨:「这是我离开家乡到
的第一个地方,我得多看几眼,好好记住这景象才行。」


    罗节道:「你都十七八岁了,竟然第一次出远门,难道就没有好奇过外面的
世界吗?」


    云知还道:「当然好奇过。但是那时候力量太小,怕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既
舍不得回来,又无法把握住那些精彩,反而把自己弄得迷失了,所以干脆就呆在
自己的小天地里了。」


    罗节道:「你现在的力量一样很小。」


    云知还笑道:「但是有了你们,有了师父,就有了变强的希望,所以我不再
害怕了。」


    四人在这座城里待了半个多时辰,随意走走逛逛,云知还顺带买了一些日用
品,便又跟师姐们到城郊乘上飞舟,往宁州城而去。


    这时不同于夜间,往下方看去,山川河流历历在目。沿途掠过的村落、城镇,
或繁华密集,或清贫稀疏,于高处俯瞰,皆因为距离遥远而成为了一种风景。


    太阳像在沿着无形的梯子爬升,气温也随之变化,渐渐地,云知还身上出了
一些细汗。


    「云师弟觉得热了吗?可以把窗子拉开一些,有风进来就凉爽了。」申小卿
手指了指窗边的一个扳手,「扳过来一点就好。」


    云知还握住,依言轻轻一扳,舷窗果然应手而开,阵阵凉风吹了进来,精神
为之一爽,不由问道:「这飞舟细节考虑得如此周到,不知是出自何人手笔?」


    申小卿道:「这是师姐拿功绩换的,出自工部司将作寺中校署令周介之手。


    通风换气是人的基本需求,想到这点那也不算什么,他在这小小的舟上还设
置了隐身、潜水、变形等诸多功能,那才真叫厉害呢。」


    云知还感叹道:「神后手下能人如此众多,难怪我大齐立国不过十载,繁华
之盛已远超北边矣。」


    李萼华道:「能人多寡固然重要,君主如何却更能决定一国兴衰。北边论人
才积累,比我们只多不少,但是魔尊虽也算一代枭雄,比起神后陛下却要差出许
多了。」


    云知还点头道:「师姐说得是。对神后陛下我一直神往已久,可惜不知什么
时候才能见到。」


    申小卿道:「只要师弟努力修炼,总有一天可以见到的。」


    又飞越山峰、河流无数,到巳初,一座宏伟城池出现在四人下方,城门上隶
书两个大字:宁州。


    李萼华把飞舟降落在城外,对三人道:「你们去不去呢?交接手续很简单,
倒也没什么可看的。」


    云知还知道两位小师姐肯定已经来过,李萼华这话实际是对自己说的,便笑
着道:「认认位置也好。」


    李萼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交接手续果然简单,李萼华早已把事情经过写成了纸质报告,四人来到城东
的刑吏司,唤来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中年官员,让他把报告与雁影石交给此地长
官,再由长官粗略检验过,分级别地循序寄到京师总部即可。那官员显然与李萼
华认识,态度相当地和蔼,甚至还想请四人留下来吃饭。四人当然委婉回绝了。


    出了城门,李萼华把飞舟放出来,对云知还道:「再有半个时辰多点,你就
可以见到师父了。」


    云知还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四人又飞了半个时辰,已进入一片连绵群山之中。


    触目所及,皆是莽莽丛林。密密层层的古树高可参天,其上藤蔓缠绕,苍翠
欲滴。空中飞鸟盘旋,鸣啭啁哳。林间又有河流蜿蜒,清可见底。饮完水的麋鹿
在岸边散步,水中倒映出它美丽的影子。


    云知还赞叹道:「真是个好地方。」


    「那当然,还有更好的呢,」罗节得意地指了指左前方远处的一座山峰,道
:「看那里,那就是我们的师门所在了。」


    云知还顺指一看,只见一座雄伟的山峰拔地而起,像是一面树在天地之间的
翠绿屏风,其上白云缭绕,苍松倒挂,飞瀑流泉,仙鹤翔舞,似是氤氲着一层飘
渺的仙气,果然是个更好的所在。


    飞舟速度极快,转眼四人已接近了那座山峰,李萼华操纵着小心降落在了山
腰的位置。


    云知还从舟上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周遭环境。


    这是一处颇为开阔的缓坡,估计有十丈方圆,花草树木被修理过,只在错落
排布的五座木屋外生长。每间木屋前都开辟了一个小院子,上面种满了油菜、豆
角、茄子、南瓜等春季菜蔬,还有一些摇曳着奇花异果的植物,不知道是做什么
用的。


    云知还的第一印象是,与这座山峰本身的壮美相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过于
简陋了。他原以为作为一个门派的宗门所在,建筑华美、陈设精致是必须的,没
想到这里丝毫看不出什么修仙气质,更像是普通的农户或者猎人的住所。


    罗节已抢先跑到左边的木屋前,欢快叫道:「师父,我们回来了。」


    一个清悦中略带娇慵的声音传来,「小徒儿,你们带谁回来了?」跟着从屋
中走出一人。


    云知还见了不禁眼前一亮。


    (二)


    一个年约三十披着一袭绛红纱衣的女子款款步出,她头挽飞天髻,发簪金步
摇,眉如翠羽,眼若秋山,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又身材高挑,腰如束素,当真
是个丰姿冶丽的美人儿。


    云知还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会这么年轻,这么美,与周遭的环境反差那么大。


    罗节早把身子扑入绛云仙子怀中,搂着她的纤腰撒娇道:「师父,你有没有
想我?」


    绛云仙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当然想了。」


    李萼华和申小卿也上前拜见了。


    云知还不禁有点尴尬,不知道要不要直接上去喊师父,虽然三位师姐已经接
纳了自己,但是正主儿还不一定愿意收自己为徒呢。


    李萼华发现了他的窘境,便主动介绍道:「师父,这是我们替您收的小师弟,
他的名字叫云知还。」


    「哦?」绛云仙子惊讶地看了云知还一眼,她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大弟子心高
气傲的,对男人尤其不假辞色,这回竟给自己带了一个男弟子回来,自然要好好
打量一番。这一看,她立即发觉了云知还身上的异状,心中微动:好旺盛的阳气
……脸上却没什么表现,只淡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萼华觉得那些事情不好当着云知还的面说,便对他道:「云师弟,你在外
面等一下,我们去跟师父说清楚。」


    云知还自然没有异议,便点了点头。


    李萼华三人与绛云仙子进到屋里,你一言我一句地,叽叽喳喳,很快就把这
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绛云仙子静静听着,有时摇头,有时叹气,有时又目露赞赏之色,等三人停
下,才开口道:「都说完了?」


    李萼华道:「嗯,说完了。不知道师父意下如何?」


    申小卿和罗节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绛云仙子望着她们三人叹了口气,道:「人都带回来了,总不好让你们再跑
一趟把他送回去。」


    三人大喜,罗节又上去抱了抱她,笑道:「师父,你太好了。」


    绛云仙子无奈道:「你们三个啊,做事毛毛糙糙,如果一开始没中陷阱,后
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李萼华微微低头,道:「师父教训得是。」


    绛云仙子接道:「还好你们没出什么事,虽然经了些波折,任务到底也是完
成了,我就不多说责备的话了。下次都给我小心点,记住了吗?」


    三人一起应道:「记住了!」


    绛云仙子满意地笑了笑,又对李萼华道:「那晚之后,你可感觉到身体有何
不同?」


    李萼华没想到她会当着两位师妹的面问这个,不禁秀脸微红,道:「师父,
您问这个做什么?」


    绛云仙子笑道:「都是女子,别怕羞。师父这么问你,自然是有正经理由的。」


    李萼华忍着羞仔细想了想,迟疑道:「好像是有点变化,感觉精神变好了些,
与姜逸舟交战时,更是发挥出了以前从未发挥过的实力。」


    绛云仙子道:「哦?没有心虚、眼花、无故出汗这些症状吗?」


    李萼华摇了摇头,道:「没有。」


    「嗯,」绛云仙子沉吟片刻,「那没什么了,把你们的小师弟叫进来吧,我
单独跟他谈谈。你们可以散了,不准偷听。」


    云知还得知绛云仙子已同意收自己为徒,自然是欢喜不胜,听说她要单独见
自己,虽然略觉奇怪,倒也没有多想,尽量神态端庄地走了进去。


    绛云仙子道:「我们进内室说话。」


    云知还跟在她背后走进内室,心想:不知师父要跟我说些什么,还要避开三
位师姐。


    绛云仙子坐在一张竹椅上,手一挥,室门已自行关上,再捏个诀,一个球形
屏障把整个房间罩住了,随即问了一句让云知还大感惊讶的话:「你是不是在练
一种双修功法?」


    云知还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又归平静,只因他十分喜欢三位师姐,觉得她
们都是很好的人,所以不相信她们的师父会是什么坏人,于是实话实说道:「弟
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练,但是弟子的手上确实有一分双修的功法。」


    绛云仙子道:「很好,我最讨厌满嘴谎话的人,你这么回答我就知道,萼华
她们确实没有看错人。」


    云知还得她夸奖,心里十分欢喜,叫了声:「师父。」


    绛云仙子嗯了一声,声音虽轻,云知还却如聆仙音,这就意味着绛云仙子已
正式收下了他这个徒弟。


    绛云仙子看他喜不自胜的样子,脸上也不禁有了笑容,感叹一声道:「收了
罗节之后,我本已决定不再收弟子入门,没想到今天又多了你一个。」


    云知还道:「这是我的荣幸,却是师父的负累。」


    绛云仙子道:「不错,每个弟子对为师来说,都像是一个小孩,我一个人把
她们三个拉扯大,已经费了很多心力了。」


    云知还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感激地鞠了一躬,道:「师父辛苦了。」


    绛云仙子微微一笑,道:「这次我学乖了,只负责制定修炼计划,把你交给
萼华教导,所以你不必如此。」


    云知还道:「不论如何,您都是我师父。」


    绛云仙子也不跟他纠缠,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云知还依言伸手。


    绛云仙子三根纤指搭在他脉门,过了一会,松开手指道:「你的丹田内有一
股非常纯净冲和的真元,手太阴肺经已被打通,想必就是你练那双修功法的效果
了。」


    云知还奇怪道:「可是师父,我只是看了几眼,确实还没练过。」忽然想起
那枚玉扳指,便指着它,向绛云仙子道:「莫非是它起的作用?那份功法便藏在
它的里面。」


    绛云仙子看了下玉扳指,略点了点头,道:「有可能。这是一枚品质极高的
雁影石,里面的阵法十分复杂,为师也不能完全看透。」


    果然是雁影石做的,云知还早已有此猜想,得师父证实,迷雾变清晰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件宝物如何到了自己祖上手里。


    云知还正胡思乱想,谁知道绛云仙子忽然说了一句比方才更让他震惊的话来
:「把你的裤子脱了。」


    (三)


    云知还怀疑自己听错了,道:「师父,您说什么?」


    绛云仙子没好气道:「把裤子脱了,做下一项检查。」


    这次再无疑问,云知还结巴道:「这……这,不太好吧?」


    绛云仙子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什么不好的?」


    云知还道:「毕竟男女有别,您又是我师父。」


    绛云仙子见他脸已经红了,不禁笑道:「你这小毛孩子,师父年轻的时候,
跟着于姐姐一起,不知见识过多少男人这东西,我都不害臊,你怕什么?」


    听她这么说,云知还心里立即升起一股不服,道:「师父,人家可不小。」


    绛云仙子道:「不小你还不敢亮出来。」


    见她一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绛红纱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延颈秀项,
面如芙蓉,妙目中隐含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云知还一咬牙,心想:这么一个大美
人都不怕,我还怕什么?便把衣带解开,放了阳物出来。


    绛云仙子看着微微勃起的阳根,竟然点了点头,认真评价道:「不错,有这
本钱,确实适合走双修之路。」


    被这么一个大美人盯着,还被夸赞本钱不错,云知还心中一荡,阳物立即站
了起来,硬如铁铸,翘如弯刀。


    绛云仙子道:「站过来一点。」见云知还只稍挪一步,不敢靠近,便又道:
「到我面前来。」


    云知还只得站到她面前,此时翘起的阳物距离她的膝盖已不足一尺。


    绛云仙子道:「你自己撸,还是我帮你?」


    云知还一愣,道:「什么?」只觉得就这么一会功夫,自己已彻底被她的奇
言异行弄昏了头,竟然渐渐听不懂人话了。


    绛云仙子叹了口气,道:「还能是什么,为师要检查你的阳精。」


    云知还心中一跳,道:「为,为什么?」


    绛云仙子道:「自然是查看你的功法如何,是损人利己,还是互补双赢,有
无危害,稳不稳定,是否可持续修炼。」


    这理由正当得让云知还无话可说,他正想说自己来,忽然瞥见绛云仙子放在
膝头的一双纤纤素手,只觉得她掌背肌肤如玉,几条淡青色的血管像轻轻画上去
的一样,浓淡合宜,线条优美无比。十根手指更是纤细修长,粉甲像是片片玫瑰
花瓣,柔柔地浮在细雪搓成的指尖上,万分迷人,当即看得呆住了。


    绛云仙子见了他这神情哪还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微微一叹,道:「真是个天
生的淫胚。」如柳纤腰微折,玉手一伸,已把他胀到发疼、火热如烧的阳物握在
了手里。


    云知还肉棒骤然被绛云仙子凉软腻滑的纤手握住,不禁呻吟了一声。


    绛云仙子秀眉微蹙,神情专注地为云知还撸动肉棒。她手上或轻或重,或急
或缓,忽拢忽捻,忽搓忽揉,有时在绷得亮红的龟头流连忘返,有时又极为顺畅
地一撸到底,不仅触感绵滑销魂,紫红肉棒在粉白莹润的掌指之间进出,视角刺
激也极为强烈,把个云知还爽得龇牙咧嘴,飘飘欲仙。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绛云仙子玉容,鼻中嗅到她头发衣领脖颈各处散发的香味,
只觉得一股邪火窜了上来,不禁气喘道:「师……师父。」


    绛云仙子抬起香汗微微的雪脸,道:「怎么了?」


    云知还大着胆子道:「我……我想抱抱师父。」


    绛云仙子一笑,道:「我看你想的不止这个吧。」


    云知还只觉得她这一笑,又温柔,又诱人,像是个看透弟弟一切坏心思,却
又极为纵容的心软姐姐,胆子瞬时一壮,手臂一伸,把她抱在了怀里。


    绛云仙子果然没有拒绝,只是无可无不可地轻哼了一声。


    温香软玉满怀,还是自己刚认的师父,云知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怀中
美人的音容、身体都是那么地生动,提醒着他这一切确实是真实的。他的血液立
即沸腾起来,紧紧地搂住她,得寸进尺地在她光洁如玉的脸上乱亲乱吻。


    看着欲火焚身的云知还,绛云仙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上加快了撸动的
速度。


    云知还很快找着了她水润的唇瓣,重重地亲了上去,狂热地吮吸她的柔软和
清凉,以消解自己满腔的欲火。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他又急切地撬开了她的牙
关,噙住了她条柔香绵的舌头,整根含进了嘴里,不断地搅拌吮咂。


    极度的亲密终于让绛云仙子有了反应,雪脸上有了一丝晕红,美眸半睁半闭,
鼻中不时发出几声腻哼,极为诱人。


    云知还一向色胆包天,见状忙把她衣带一扯,手隔着淡蓝色的绸缎肚兜,一
把握住了她的玉乳,只觉得绵滑弹手,饱满如瓜,更是揉搓个不停。


    绛云仙子娇躯不由自主地乱扭,阵阵颤栗的快感传到全身,手上软软地握着
云知还的肉棒,却已忘了撸动。


    隔着一层布料毕竟不甚过瘾,云知还又伸到她背后把肚兜解下,随手丢在地
上。这下绛云仙子已近半裸,白雪雪的上半身暴露在云知还的面前。


    云知还双手在她腻滑绵软的胸腹间乱揉乱摸,不久,右手掠过肚脐,掠过坟
起的雪丘,掠过柔软的燕草,一把插到了她庾嫩的腿心里。


    哎呦一声,绛云仙子忙捉住他不肯安分片刻的手,娇喘吁吁地道:「不,不
行了……」


    云知还此时胆大无比,掌心包住她整只玉蛤,揉来摸去,嘴里调笑道:「师
父流了好多水儿呢,哪里不行了。」


    绛云仙子晕着脸道:「你三位师姐就在隔壁呢,你还敢来闹我。」


    云知还听了更是欲焰高涨,笑道:「这不是在做正事吗,我为什么不敢?师
父既然想检验徒儿的阳精,何不亲自试上一试?」


    绛云仙子道:「我……我老了,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云知还道:「师父貌如天人,正当盛年,这理由找得不好。」


    绛云仙子拗不过他,底下又被他弄得春水潺潺,只得叹息道:「拿你没办法,
那就快点吧。」


    云知还早等不及了,得她同意,便迅速把她剥得一丝不挂,犹如雪白羔羊,
自己也飞快褪去了衣物。


    绛云仙子已年过三十,却因道法高深,保养得当,身子与年轻时没什么两样,
处处光滑紧致,雪白无瑕,身量与李萼华差不多,一对浑圆玉乳颤颤巍巍,却比
李萼华的还要丰满一些。


    云知还把她两条瓷滑美腿分开,缠到自己腰胯,肉棒在她雪蛤处蹭得湿透,
便对准了被揉得微微裂开的粉嫩穴口,把她一枪挑了。


    绛云仙子娇吟一声,下颔不由自主后仰一下,更显出玉颈的修长莹润。


    她的花径已有多年没被男根进入过,紧凑湿暖之处,令人销魂。云知还一耸
到底,知道她已经历过人事,膣内正滑如油浸,便不多停留,开始肆意驰骋。


    粗大的肉棒撑开绛云仙子久旷的细腔,有力地刨刮着阴内的每一处细微皱褶,
强有力的冲击下,绛云仙子连人带椅都摇摇晃晃,下身被插得花浆四溢,场面极
为淫靡。


    「哎,哎……你插得好快,好深……慢,慢一点……」绛云仙子嘴里喘着气
儿乱叫,玉趾蜷起,两条雪白的小腿勾在云知还臀部,随着他的耸动不住娇颤,
一对浑圆美乳在胸前跳来荡去,撩人心魄。


    云知还箍紧她的细腰,下身前后急摆,火热的肉棒便如铁杵般,一下下地杵
进她细长多褶的嫩管儿里,噗唧噗唧的淫响落在耳中,便如极强的兴奋剂,使他
越抽越快,越插越深。


    忽一下,棒头杵在了一粒脆滑弹软的小肉团上,绛云仙子花容失色地颤叫了
一声,云知还知道弄着了她的花心子,便朝它急戳猛刺,初时不过十中一二,渐
渐就两三次必中一次了。


    女人的花心子是极娇异嫩之物,如何禁得住这般蹂躏,绛云仙子再不能保持
从容,大声呻吟起来:「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能再弄那里了……


    要,要坏掉了……」突地高亢呻吟一声,身子打摆子般急抖,雪腹乍绷乍酥,
阴内阵阵痉挛,已浇下一股股粘滑稠暖的浆汁。


    云知还见了她脸上欲仙欲死的表情,再被阴精一浇,嫩肉一绞,腰椎剧酸,
忙紧紧压住她两片花唇,怒射不已。


    绛云仙子终于弄出了自己徒儿的阳精,花心一触,竟是烫酥麻透,不禁又丢
了几注花浆出来。


    (四)


    云知还俯下身去,搂着绛云仙子亲吻了一会,才笑问道:「师父,徒儿的阳
精如何,可检查出了什么?」


    这一问本是为了羞她,不料绛云仙子闭目感受了片刻,竟认真回答道:「你
的阳精里蕴含着很丰富的灵气,应是玉扳指从天地间吸引而来。不过呢,引来的
灵气虽然大多随着精液射出去了,但也有一小部分留在了你的体内,想必是你从
小佩戴的缘故,剩下的灵气虽已不多,却也起到了固本培元的作用,才导致你的
性能力远超常人。」


    云知还有点愕然,他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性子,马上转换过来,一本正经地
追问道:「那我的功法呢,可会伤害到与我交合的女子?」


    绛云仙子道:「不会,你的功法是很温和的那一种,对交合的女子来说,不
但不会失去什么,反而会受益良多。」


    云知还松了口气,道:「那对我自己可有危害?」


    「有,但是跟功法无关,」绛云仙子指了指他手上的玉扳指,「只要你还戴
着它,就无法使女子怀孕。」


    云知还早已知道自己不能使女子受孕,并不是很在意原因,但还是顺口问了
一句:「这是为何?」


    绛云仙子道:「你可知道灵气跟真元有什么区别?」


    云知还很干脆地一摇头:「不知道。」


    绛云仙子道:「真元除了比灵气更凝练,更纯净,最重要的是,它比灵气多
了一股人本身的生机。」


    云知还道:「它的生机从人身上来?」


    绛云仙子道:「是的,这就是你无法使女子受孕的原因。随你的阳精射出的
灵气,把你们的混合浆液的生机全部夺走了。你的功法回收的正是那些还未进一
步压缩淬炼的真元。这些真元虽是灵气加浆液精华的产物,最终获得的效果却远
大于两者的简单相加,生命力极为蓬勃,比一般人的可强多了。」


    云知还想了一下,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修行起来,积累真元的速度会很
快?」


    绛云仙子嗯了一声,道:「这正是你的功法或者说这枚玉扳指的高明之处,
既能增强你的性功能,又能吸引来许多灵气,只要你一直交合下去,真元就会不
断产生,比普通人的积累速度确实要快得多了。」


    云知还笑道:「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绛云仙子道:「差远了,空有一身真元,却没有相应的境界和功法,不过是
三岁小儿耍大刀,经不起高手的一根手指头。」


    云知还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又道:「师父说那些是还未压缩淬炼过的真
元,那我要怎么进一步提升它们的品质呢?」


    绛云仙子道:「一般来说,需要通过与女方的交流来淬炼真元。如果不是什
么邪门功法,在这种交流中,女方会分去一半的收益。这也挺公平的,对吧?」


    见云知还点了点头,接道:「不过功法之间各有不同,你的功法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所以具体操作我也太不清楚。」


    云知还道:「徒儿直接放给师父看便是了。」他把右手拇指插进绛云仙子的
玉户里,然后抽出来,那面光幕果然又出现了。


    绛云仙子看到那些图像时脸上微红,作为第三者去看自己与弟子交合的画面,
似乎比亲身经历要更羞人一点,她忙定了定神,认真地看那些文字,过了一会,
对云知还道:「你这个功法很不错。文字虽然不少,其实多是阐释原理的,真正
需要做的很简单。」顿了一顿,接道:「当你感觉到马眼吸进了一滴什么东西,
身上开始发热时,赶紧长吸一口气,憋着直到暖热褪去,再把那口气嘴对嘴地渡
给女方,吻住不要松开,让它在你们体内转几圈,等气流消散了,一次修炼就完
成了。」


    「听起来是挺简单的,」云知还努力记下,又问,「我这功法叫什么名字,
创作者是谁,师父可知道?」


    绛云仙子摇了摇头:「上面没写,也许是怕被官府的人找上门来,所以选择
了匿名。我对双修功法不太了解,也许于姐姐会知道吧。」


    云知还道:「师父口中的于姐姐是谁?」


    「于红初,」绛云仙子补充道,「就是右圣使大人。」


    「原来是她,」云知还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刚才师父说「师父年轻的时候,
跟着于姐姐一起,不知见识过多少男人这东西」,初听没什么感觉,如今与这位
师父有了肌肤之亲,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语气变得酸溜溜的,「她待师父倒
是很好啊,还带着师父去增长见识。」


    绛云仙子噗嗤一笑,道:「好徒儿,你这是吃醋了?」


    云知还诚实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吃醋了。」


    绛云仙子半倾身子,手撑下颔,笑道:「你不会以为师父三十好几的人了,
还留着处子之身,就为了今日等你来破吧?」


    云知还忙摇了摇手,道:「弟子不敢有此奢望,只是遗憾于没有早日遇到师
父。」


    绛云仙子道:「你这话虽然好听,可是有没有想过,如果为师不想那么早遇
见你呢?」


    云知还一愣。


    绛云仙子接道:「你之所以这么想,也许是因为你觉得那时候的师父更加单
纯,也许是因为你觉得抢在所有男人之前,把阳物插进师父体内,你的心里会更
好过一点,但是师父想告诉你,我对自己的第一次很满意,之后的无数次也都很
满意,并不想改变它们。」


    云知还又是一愣。他还是第一次遇见绛云仙子这样的女人,也许是他之前生
活的范围太小了,对外面的世界也所知不多,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是不理解,
但他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仔细一思索,便觉得是自己错了,他脸上露出一丝
歉意,道:「谢谢师父的坦诚相待,是弟子自以为是了。」


    绛云仙子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你的表现很好,师父很满意。」


    这话却是一语双关,云知还听了不禁心中一荡,早已恢复过来的阳物翘得老
高,还弹了几下。


    绛云仙子瞄了他的胯下一眼,轻笑道:「怎么,还想要师父吗?」


    云知还觉得她此时妖娆之极,便抱着她的身子转过来,椅上垫了件衣服,让
她左膝跪在上面,右脚踩在地下,双手扶着椅背,摆了一个雪臀高翘、腰身微塌
的姿势。


    此时更见出绛云仙子的身体之美。着地的右腿细白长直,左腿跪在椅上,朝
外翻出嫩红的足底。两瓣雪臀饱满如梨,没有一丝瑕疵,中间一朵粉菊,往下是
花唇微微黏闭的一只玉蛤。腰肢不过纤纤一握,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轻轻一摇
便如风中细柳。香肩浑圆,后颈修长。整体而言,丰肉微骨,极有风情。


    云知还看得欲火上升,阳物插到她的腿间,乱磨乱挑一阵,待绛云仙子蛤口
吐汁,嘴里发出连声娇哼,便对准了,扶腰用力一耸,二度进入自己这美人师父
的体内。


    绛云仙子娇唔一声,侧过脸来,笑盈盈道:「乖徒儿,你好像很急呢,也不
怕弄坏了师父。」


    这话却是火上浇油,云知还进入她玉穴的阳物瞬时涨大了一圈,硬得微微发
疼,便箍住她细腰,动了几下后,开始大抽大耸。


    他每一计冲刺都是又快又狠,尽根而入,撞得绛云仙子雪臀啪啪作响,身上
起了一阵迷人细浪。胸前一对沉坠如瓜的玉乳,前后急甩,顶上两朵梅花变成了
两线模糊的红影。


    绛云仙子快感如潮,浑身电流乱窜,娇抖不已,嘴上断断续续地流出一串动
人哀啼:「哎,哎……好徒儿,你插得好快,好深……呜,呜呜……师父不行了,
师父要被你弄死了……」


    (五)


    云知还哪里听过如此淫声浪语,只觉得自己这位师父初见时虽然冶艳了些,
但也有几分端庄之态,此时却如褪去了一个外壳,露出真身来,竟是一只骚媚入
骨、勾魂夺魄的狐狸精,引得他血液如沸,身下已是拼尽了全力,阳物进出如风,
插得她娇躯颤晃更剧,哀吟声不绝于耳。


    绛云仙子的玉穴里正春潮汹涌,抽送起来顺滑无比,伴随着噗叽噗叽的淫响,
直是逼人欲狂。秀发上插的一支金步摇,随着身后男人的动作,一摇一摆,淫靡
之中,却又有着一种优雅风情。


    绛云仙子嘴里犹在不断挑逗:「乖徒儿,你真棒,哎呦,哎呦……师父的命
都要给你了……呜,呜!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再深一点,再大力一点……」


    云知还被她逗得几要发狂,心下一横,暂缓动作,找着了小穴深处的那粒软
弹妙物,便是一轮又短又狠的急耸,计计直中靶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绛云仙子再说不出话来,极娇异嫩之物连挨上
百下重刺,霎时手臂一软,上半身跌靠在椅背,浑身痉挛着,穴口抛洒出一股又
一股花浆,量多又急,顿时把云知还胸口以下全部淋湿。


    云知还何曾见过这等奇景,还以为是自己把这迷人到可恶的美人儿师父插得
尿水失禁,心下大酥,阳精突射不已,尽往绛云仙子子宫冲去。


    云知还泻得全身酸软,喘息良久,才俯身把酥成一团的绛云仙子抱起,自己
于椅中坐下,把她放到右侧大腿上。


    绛云仙子泄身泄得比他还厉害,闭眼娇喘半晌,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在自己
发上贴吻的徒儿,微微笑道:「师父命都差点被你弄没了。」


    云知还在她潮红的玉脸上亲了亲,道:「哪有如此勾引徒儿的师父。」


    绛云仙子起身掠了掠鬓发,慢条斯理地道:「你刚才忘了把气渡给师父。」


    「这不重要,还有的是时间呢。」云知还把她赤裸的身子抱到腿间,右手捏
住棒身,龟头在她的嫩缝上下划弄,一会已重新勃起,对准了,把她往下一按,
阳物又入了那个紧凑温暖的销魂窟里。


    绛云仙子娇哼一声,扭了扭身子,坐得舒服一些,便任由他施为。


    云知还边缓缓挺弄,边装作好奇道:「师父能否告诉徒儿,有多少男人进过
你这个洞里?」


    绛云仙子道:「不多,十来个吧。」


    云知还心里冒出一股邪火,双手捏握住她两只嫩乳狠狠顶刺了十几下,才问
道:「那徒儿的功夫能排到第几?」


    绛云仙子喘声道:「你的东西既长又大,弄起来还带着股狠劲,应该能进前
二。」


    云知还道:「另一个是谁?」


    绛云仙子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问:「你想听师父的故事吗?」


    「想。」


    「那你先别乱动。」


    云知还实在好奇,便依言停下来。


    「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反正也是些陈年旧事,已经没人会在意了。」


    绛云仙子回看了他一眼,接道:「为了讲得清楚一些,须得回溯至建元二年
的秋天。当时神后陛下闭关,左圣使大人代政,高凉郡发生了一起动乱……」


    云知还咦了一声,插口道:「是不是有人引南海浪人进来烧杀抢掠那次?」


    绛云仙子道:「不错,看来萼华她们已经给你讲过了。那次实际上是陈家一
位长老牵头闹事,暴露后自然是被左圣使大人杀鸡儆猴了。但是鉴于局势未稳,
左圣使大人便陆续采用了许多安抚人心的法子。我随于姐姐当时也在神后宫。于
姐姐是个行事颇有些惊世骇俗的人,她提了一个建议,说让她去结交四大家族里
的青年才俊,拉拢未来一代的掌权人物——四大家族占了齐国修行界近三分之一
的力量,如果能把它们牢牢掌握在手中,余者自然不足为患。」


    云知还似是猜到了些什么,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思索。


    「于姐姐风华绝代,」绛云仙子回想了一下这位圣使姐姐的风采,目露倾慕
向往之色,「你大概已经猜到她用的是什么法子了。」


    云知还叹道:「这又是何苦呢。」


    绛云仙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反应和我当初一模一样。你以为她
为了拉拢众人,牺牲色相,内心定是苦不堪言了?」


    云知还愕然道:「难道还甘之如饴不成?」


    「那也差不多,」绛云仙子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于姐姐见四大家
族里品貌出众年富力强的男子不少,早动了心思,只是没有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不好向他们下手。这回名为笼络人心,实则是借此行那巫山云雨之乐。四大家族
里自诩谙于世故的老一辈人物都被她骗了,以为她在奉命行事,自然不好阻止,
年轻一辈的见了于姐姐那绝世姿容,大多早已身酥骨软,恨不得主动拜于石榴裙
下,于姐姐稍一暗示,还不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云知还听得目瞪口呆,许久方道:「师父就是那个时候跟着圣使大人……唔,
增长见识的?」


    绛云仙子道:「一开始我还有些害羞,只是架不住于姐姐天天跟我描述那男
女之事如何美妙,所御男子又是如何强壮俊美,慢慢地就忍不住动心了。但是要
我真的去做却还不够,直到于姐姐跟我说了一番话……」顿了一下,似是陷入沉
思。


    云知还忙追问道:「什么话?」


    绛云仙子笑了笑,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缓缓道:「她说,这天下一直以来
是男人的天下,女子的选择无多。如今神后开设女学,允许女子做官,自是为天
下女子多开拓了一条生路,居功至伟。但是天下保守已久,世风板滞,如若把相
夫教子作为最保守的一端,读书做官作为最激进的一端,则普通女子从传统给定
的此岸出发,走向最激进的彼岸,阻力必定极大,最终能抵达者数量廖廖。因为
当读书做官已是女子选择的极限时,卫道士们自然要极力捍卫这一边界,把她们
统统挡回去。所以于姐姐要做的,除了行乐之外,便是打破这一界限,为天下女
子增加选择的空间。」


    云知还道:「圣使大人的想法令人钦佩,但是她的选择恐怕起不到什么示范
效果,因为她的道路能走通的人不多。」


    绛云仙子道:「这是自然,能像于姐姐那般意志坚定的,世上没有几人。但
是于姐姐的意思并不在于让人简单效仿,而在于其他。一来,于姐姐身为右圣使,
天下瞩目,她的作为自然关注者众多,如此便能转移那些卫道士的目光,减轻普
通女子身上的压力——门窗都要被人砸烂了,搬动几张桌子又算得了什么?二来,
即使大多数女子不会选择于姐姐那般放浪形骸的生活,但是不断扩散、深入的争
论,也将开拓她们的眼界,激荡她们的思维,免不了地,许多人将开始触及一个
至关重要的问题:怎样的生活方式是正当的,适合自己的?一旦她们开始思索,
这个世界就要起变化了。」


    云知还听了大受震动,未像方才那般立即提出异议,沉思半晌,才道:「师
父今日所说,皆是我从没听闻过的行事和道理,果然有大开眼界之效。但是弟子
还有一个疑问,不知该不该提。」


    「你说。」


    云知还道:「女子为帝,据我所知,历史上只有一个继位当天即被废黜的北
魏元姑娘,所以想来神后登基本身就已是能撼动天下的大事,似是没有必要再做
这么一出……」


    绛云仙子道:「没有一蹴而就一劳永逸的事业,神后登基虽然会对女人起到
极大的激励作用,但毕竟只是一方面的,需要更多不同的女人站出来,展示各种
各样的活法,才能全面地激起女人的自我意识。于姐姐所做的,指向的是千百年
来针对女人的性羞辱,即男人可以娶多个女人,或者跟多个女人保持情人关系,
人们习以为常,不觉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而一旦女人如此,却要接受铺天盖
地的谩骂,被指道德败坏,人尽可夫。于姐姐就是要以行动告诉他们,女人也可
以主动挑选男人,选择跟谁发生关系,跟多少人发生关系,不在她目光之内的,
则休想碰到她一根寒毛。这跟神后登基对人心的撼动虽有重合之处,实际上却是
在不同的层面发力。」


    云知还思考良久,才叹道:「虽然我还没有见过圣使大人,但是师父这一席
话,却好像已经让我见识到了她的风采。」


    绛云仙子道:「我就是这么被她说服的,再加上本来就有些动心,便加入了
她的行乐队伍。好在有于姐姐把关,倒也没遇过什么人品不堪的男子。那段日子
既疯狂又快乐,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也
许至今我还在和于姐姐一起游猎京师……」


    (六)


    云知还知道要说到正题了,便支起了耳朵,认真倾听。


    绛云仙子叹了一口气,道:「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吧,一个风流少爷遇到一
个坚贞的女人,一个浪荡女子遇到一个专情的男人,从一开始,这些故事就充满
了俗套的悲剧气息。」


    「我在京师所御男子虽不如于姐姐那么多,却也有十几个,没想到却载在一
个又温柔又斯文的男人身上。他是陈家的人,名字就不必说了,十分凑巧的是,
居然是那个死在于姐姐手里的陈家长老的孙子。他不是我主动引诱的,而是很偶
然地遇见,他说我是下凡的仙子,「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反正
也就是些书上看来的陈词滥调的东西。我见他相貌不错,但是有些书生样,弱不
禁风的,所以一开始很怀疑他到底行不行。不过看他说不了几句话就脸红,人也
还坦荡诚恳,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与他交往起来。我一向直奔主题,没想到他
却磨磨唧唧的,直谈了半年的恋爱,才敢小心翼翼地碰我,好像我是什么珍贵易
碎的器皿。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外表看起来柔弱,胯下的东西却十分长巨,维
持的时间也很可观,每每把我折腾得第二天下不来床。他为人极好,温柔体贴,
处处为我着想,也不在乎我与众多男子好过的事实,最后竟执意要娶我——虽然
这不算什么恩德,但是我欣赏他的勇气。我不是个长情的女人,可是不愿辜负他
的一片真心,在他多次央求之后,嘴上一松,也就答应了。」


    「他自然欣喜若狂,兴冲冲地跑去跟父母说了,要他们帮忙提亲。谁知他父
亲得知是我,大发雷霆,说我名声不好,娶进来有辱家门,要他必须跟我断了。


    他自然不肯,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那些都不是问题,仍然偷偷地背着父母
来找我。」


    「陈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消息当然不会闭塞,很快就发现了,把他关进了
重元塔内,说不写绝交信给我,就不让他出来。那重元塔是以前关押陈家重犯的
地方,布有强大的禁制,他试尽千百种法子,仍然出不来,百般无奈之下,自知
今生已无望与我结成连理,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只留下了一封说明原委的书信,
让他父亲务必转交于我,便拔剑自刎了。」


    云知还没想到这人结局这么惨烈,醋意顿时消了九分,静静抱着师父的身子,
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绛云仙子幽幽一叹,道:「从道理上来说,这件事上我并没有错,我与那些
男子交往,皆是两厢情愿的,他因此而死,罪责应该在他父亲的身上。但是不知
怎么回事,渐渐地我对男女之事竟是提不起兴致了,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感怀,
最后兴味索然地离开了京师。我在外晃荡了几年,有一天从这座山峰上空飞过,
觉得这里景致甚佳,便带着萼华她们三人,在此住了下来。」


    云知还听她说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兴致,心里略觉古怪,他的肉棒还插在师父
体内,倒是不知道要不要拔出来,犹豫片刻,道:「师父既已清心寡欲,徒儿今
日所为岂非大是不该?」


    绛云仙子微微一笑,道:「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师父刚才不是说过,我不
是个长情之人么?悲伤之时,自然以为能凭借某些事情克制一辈子,时间长了,
淡了,本性就渐渐显露出来了。师父跟清心寡欲这四个字,一点边儿都不沾,最
近几年情欲渐复,虽然还未曾去找过男人,深夜寂寞了,却也是常常忍不住自渎
的。」


    「如此说来,」云知还有意让她走出低落的情绪,「师父一见徒儿,就脱裤
子、验阳精的,原来是有意勾引啊?」


    绛云仙子感觉到他的肉棒又变得硬如铁铸,火热的棒身灼在自己的嫩壁上,
带来阵阵酥麻感,不禁细吟一声,笑道:「你的师姐们就在隔壁,你却借着检查
的名义,在这里把师父干得死去活来,是不是感觉很刺激?」


    云知还被她说得肉棒跳了几跳,忙揪住她两只肥白的嫩乳,狠狠耸刺了几下,
闷哼道:「师父,你再说我又要忍不住了。」


    绛云仙子道:「你先动一阵,我等会还有事情跟你说。」


    云知还得令,便开始全力耸弄,从椅上滚到地下,从地下又滚到床上,换了
一个又一个姿势,狠插她的玉穴,仿佛跟那个小嫩孔有深仇大恨似的。房间里呻
吟声、肉体撞击声几乎没停过,一直持续到了日落月升之时,云知还第六次射在
她体内之后,绛云仙子才喘息着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明天还要早起修
炼。」


    云知还与她双修了几次,精神仍然很好,倒是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听她拿出
正事来,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把湿淋淋的肉棒从她体内拔出,道:「那徒儿就先
回去了。」


    「等等,」绛云仙子穴口唏哩呼噜漏下一股股浊白淫浆,脸上却仍然平静,
缓声道:「有几个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你的阳气旺盛,所以我决定让你修习阳
燧心法,它除了可以借天地灵气淬炼己身,还可以从太阳之中汲取至阳之气,助
你增长修为,也进一步补益你的男根和精液,使你双修之时事半功倍。你的手太
阴肺经已通,我的手上正好有一部大衍剑经,不见载于后天五彩石之上,是我在
古战场偶得,原来中间少了一段,师父花费将近十年时间,才把它补完,你的情
况正适合修习,也一并传与你了。我会把这两种功法都交给萼华,让她教导你,
你可得听她的话。」


    云知还高兴道:「师父放心,我哪来的胆子敢违逆师姐。」


    绛云仙子笑着摇了摇头:「没出息。」


    云知还问道:「师父,我听师姐们提到过地元境、天衣境,想必是修行的境
界划分,弟子不是很明白具体意思,师父可以为我解惑吗?」


    绛云仙子道:「这些确实是修行界用于区分修为高低的。修行第一层次是筑
基,引天地灵气淬炼己身,这一步难度不大,即使是资质一般的修行者,三月左
右也能完成。第二层次是人息境,主要以呼吸吐纳的功夫,打通全身经脉,积储
灵力真元,事实上到这一层次才能被称为真正的修行者,同后面的境界一样,其
下分为初、中、高三个阶段,资质中等的,须在人息境磨上两至三年。第三层次
是地元境,凭借自身真元,操控天地灵气,能借助各种自然力量,施放威力强大
的法术,但是大型法术的施放,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所以除了地元境高阶修士,
其他两个阶段的修士在战斗时使用武学居多。这一个境界,升级难度大为增加,
你的三位师姐,都卡在地元境初阶,萼华已被卡了五年,总是差了一点才能晋级。


    齐国目前地元境中阶修士有数百多人,高阶修士算上为师,不过二十人,北
边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目,修行难度可想而知。至于天衣境的修士,已离得道飞升
很近了,除了神后与魔尊,九州之上很难找出第三个来,为师不敢说绝对没有,
但是只听到过一些传闻,真人确实还没见过。」


    云知还道:「谢谢师父解释,弟子现在明白了。日后必定刻苦修习,不敢给
师门拖后腿。」


    绛云仙子道:「你的功法相当奇特,为师也不敢肯定你能达到什么成就,多
努力吧,争取早日赶上三位师姐。」


    「弟子谨记,」云知还道,「师父,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绛云仙子道:「你知道自己住哪吗,准备走哪去?」


    云知还一愣,道:「徒儿确实不知。」


    绛云仙子道:「这里一共有五间木屋,前二后三排布,你三位师姐住在后三
间,我住了前面左边的一间,剩下右边一间是书房,有时需要彻夜查阅资料,所
以里面吃穿用住的东西倒也基本齐全,你就在那儿住下吧。有什么需要却没有的,
就去问你的师姐们要。」


    云知还道:「好的,谢谢师父。」


    绛云仙子微一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云知还也朝她挥了挥手,才施施然地去了。

[ 本帖最后由 云渐生 于 2020-5-8 17: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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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萼华便把睡梦中的云知还揪了起来,只对他说了一
句:「以后每日此时,我要在院里见到整装待发的你。」

    云知还见她脸色特别严肃,哪敢有丝毫异议,忙答了声「是」,飞快地跑去
洗漱了一番,待他衣冠整洁地走出屋门,李萼华什么也没说,捉住他左臂,往山
顶纵跃而去。

    若耶峰有三四百丈高,此时红日未升,峰顶仍处于一片昏暝之中。大风呼啸,
吹得云雾翻卷如浪,十多丈外已难以识物,远处的几座山峰更是只剩下一点模糊
的青影了。

    两人落到峰顶正中围有栅栏的圆形场地上。

    场地很宽敞,七八丈方圆。

    申小卿和罗节已先到了,身上各罩着一个球形屏障,右手掌心皆握着一块青
色灵石,正一东一西地盘坐运功。

    李萼华道:「这里便是我们若耶峰弟子修习的地方。想必昨天师父已经跟你
说得很清楚,除了每隔七天,你要去师父那一趟,其余的时间都归我管。头三个
月,你就以阳燧心法,在此借天地灵气,洗去凡尘俗垢。完成这一步之后,我会
教你大衍剑经,随时抽查练习情况。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如果我不在,
你再去问师父。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求一向很严格,你若是有任何惰怠之处,处
罚起来我可不会手软。」

    云知还知道所谓的七天一次去师父那里,实际上是干吗的,脸上却不敢露出
丝毫异样,只诚恳至极地道:「师姐放心,我一定努力修行,不敢辜负你们的期
望。」

    李萼华点了点头,道:「此处灵气不如灵石上的浓厚,但却胜在天然、亲和
性好,太阳初升,阴阳交替的那一刻,对淬去人体杂质、纯净已有真元,帮助尤
大,我先传你阳燧心法,然后你就抓紧时间修炼吧。」

    云知还答应一声,便开始跟她学习心法。

    阳燧心法是个比较简单的功法,绛云仙子的意思是,先找个便宜货凑合着,
等他的资质上去了,专心于双修与大衍剑经即可。

    这心法主要用于应付第一步的淬体,云知还很快就掌握了。

    李萼华确认他已能自行修炼,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走到一边,趺坐于地开
始运功。

    云知还见三位师姐都在认真修习,便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澄思静神,五
心朝天,默念阳燧心法,努力去捕捉天地之间如风流动如云聚散的灵气。

    因为云知还体内已有双修而来的真元,以此为媒,去感受、捕捉天地灵气,
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很快便掌握了诀窍,引得丝丝灵气自口鼻进入体内,再潜运
真元,带着它们循经脉于周身流转。

    他全身的毛孔很快渗出了细微的汗珠,汗珠由小变大,或沾到衣衫上,或变
成汗水流下来,一会儿,身上便湿乎乎的颇为难受。还好凉风阵阵,很快又把汗
水吹干了。

    不知不觉,到了日出之时,一轮金红色的圆日从云海之下一跃而出,照彻万
壑千山,如果云知还此时睁眼去看,一定会被这瑰伟壮丽的景象所震撼。但是他
正闭着眼睛,默默运功吸纳天地灵气,只是忽觉一道红光自天顶劈入,周身顿时
一震,胯下尘根如簧弹起,竟泄了一小注阳精出来。

    他惊讶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已经日出了。

    他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找人问问,但是目光触到几个女孩
的身影,想着她们会不好意思,便又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

    修炼起来时间飞快,一转眼已经到了中午。云知还远未辟谷,肚子开始咕咕
叫了,坐不下去,便站起身来,看看李萼华,又看看申小卿、罗节,见她们个个
沉静如老僧入定,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由心里叫苦:不会要一直坐到晚上吧?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心理活动,李萼华睁开秀目,朝他望了一眼,便从芥子里
取下一袋东西扔给他,道:「下次要准备好白天的食物,我们晚上才能下去。」

    下午之时,申小卿和罗节从入定中醒来,飞到云雾之中练剑和鞭法。

    两人都是动作优美,衣袂飘飘,宛如仙子,可惜云知还却没有眼福,他眼神
往她们身上一转,李萼华便盯过来,目光森寒如冰,不用说话便能让他知难而退,
只好做柳下惠状,不为美色所动。

    李萼华犹嫌不足,干脆利落地施了个法术,云雾忽浓,把申小卿两人的声音
和身形都掩去了。

    云知还有那胆子也看不了,只能专心运功。

    到了夜幕降临之时,一天的修行才算结束。

    云知还头一回修炼,还没习惯,只觉得浑身酸软,屁股发麻,苦不堪言。

    罗节还来逗他:「小师弟,第一天修炼,感觉如何啊?」

    云知还道:「感觉很不错,离羽化登仙就差一步了。」

    四人回到山腰的住处,云知还沐浴之后,赶忙躺到了床上,连晚饭也不吃了,
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虽然疲累不堪,但年轻人到底恢复快,次日一大早,云知还便醒了过来。抓
紧时间洗漱之后,又淘米熬粥,做了些饭团,手忙脚乱的,等到李萼华找上门来,
总算是「整装待发」了。

    第二天仍然一样,一天下来又不免落得个腰酸腿软的下场,甚至比第一天还
要难挨。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身体总算是慢慢地适应了。如果换成以
前,云知还自然老早就罢工了,但是这回在大师姐严厉的监督、二师姐温柔的注
视、小师姐笑嘻嘻的逗弄之下,居然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如果说前六天是地狱,第七天便是天堂。

    云知还跟绛云仙子练功不辍,从午后一直练到了月亮东升,笼罩在内室的尤
云殢雨才终于消散。

    云知还从侧面抱着绛云仙子白皙的胴体,在她潮红未褪的脸上亲了一口,道
:「师父,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绛云仙子懒洋洋地道:「说。」

    云知还道:「每天早晨练功之时,太阳一出来,我底下的东西就会自行翘起,
射出一小股精液,这是什么缘故,有危害吗?」

    绛云仙子道:「你这是阳气过剩。一般修道的男人会在子时、阴极阳复的瞬
间,发生这种现象,有个名目叫一阳来复。你身上阳气比别人旺盛得多,又是修
习阳燧心法,被初阳一照,水满则溢,自然就遗精了。正常得很,不用担忧。」

    云知还道:「师父说无害,那我就放心了。只是每次裤裆里粘哒哒的,坐一
整天很不舒服。」

    绛云仙子看着他笑了笑,道:「解决的办法自然也有。」

    云知还道:「什么办法?」

    绛云仙子道:「你每天撸一次就不会了。」

    「那多浪费啊,」云知还笑道,在她精致如玉的耳垂舔了一口,「还不如拿
来帮师父浇花。」

    绛云仙子道:「我让你七天才过来一次,便是希望你能建立起一个良好的习
惯,不然你这么耽于女色,如何还有时间和心力投入到修行之中?」

    云知还道:「可是我们刚才不也是在修炼么?」

    绛云仙子道:「不一样的。双修能增长功力是不错,但是修行修的可不只这
点,还有定力、应变和境界。修行一道,越往后越难,不仅要付出十成十的努力,
天分和机遇也是缺一不可,你一开始就仗着这门功法走捷径,后面可就难了。」

    云知还沉思了一会,才道:「师父教诲得很是及时,弟子记住了。」

    绛芸仙子微微一笑,道:「你的应变和天分是很不错的,差的是定力和境界,
往后多注意就好了。」

    (八)

    听了绛云仙子那一番话,云知还回到自己屋里之后,对着满墙的书籍思索不
已。

    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一方面当然是为了两位师姐,另一方面,确确实
实也是想通过修仙了解这个更广阔的世界,神后、魔尊、魏武帝、南海浪人、妖
族、左右圣使……这些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里,只是传说,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现
在却有了更进一步接触、了解的机会,自己当然不能放过。何况种种飞天遁地、
开山辟海的神奇功法,更是深深地吸引了他。

    师父说我缺乏定力和境界,确实没说错,那么,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云知还望着眼前满满当当的书籍,忽然下定了决心:就从以前最讨厌的读书
开始吧。

    于是,在每天辛苦的修炼之外,云知还开启了扫书工程。他从最左侧的书架
开始,把书都推到书架右边,读完一本,便推到左边,如此逐个突破,循序渐进。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他镇日无所事事,但只要看一会书,就会头昏体乏,导致这
么多年来也就看过十多本艳情小说,现在多了白天一整天的修炼,反而精神抖擞
的,常常读到深夜,仍然不觉得困倦。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已是云知还来到若耶峰的第三个月。

    夏日的太阳更加猛烈,但是对于这些住在半山腰的修行者,却也无可奈何,
只把漫山遍野的植被,照得日渐苍翠茂盛起来。

    这天,云知还完成了最后一次淬体,他长舒了一口气,从地上跳起来,对等
在一旁的李萼华叫了声:「师姐。」整个人已呈现出一种轻盈灵秀的状态。

    这三个月里,李萼华出去过一次(顺便帮云知还寄了两封分别给老爹和华矜
的信),但是云知还丝毫不敢懈怠,每日里仍然勤勤恳恳地练功。这时如期完成
任务,自然是感到一阵轻松。

    对这位严厉的师姐,云知还是满心的敬爱,但是有时也感到苦恼,只因他还
记得与这个师姐的销魂一夜,她却表现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对云知还
平日献上的殷勤不置可否,保持着一种冷淡的师姐弟间的关系,虽有关怀,却也
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云知还每天想她想得厉害,但也无可奈何。

    李萼华初时有些担心他的资质问题,这三个月观察下来,觉得他跟中等偏下
资质的修士进度没什么差别,已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深觉自己这个师弟没有收错。
这是她第一次、一手打造的作品,她自然也很高兴,只是自从发现申小卿与他之
间似是有些暧昧之后,她便以严厉的面具把自己藏了起来,这面具既自然又贴脸,
她很快就习惯了,把它当成了真正的面孔。

    所以这时她只淡淡地笑了笑:「恭喜师弟。明天我就开始教你大衍剑经,希
望你能继续保持这向上的势头。」

    云知还道:「都是师姐教导得好。」

    罗节在旁边嘀咕了一句:「马屁精。」

    申小卿也替他高兴,脸上挂着一丝甜美的笑意,道:「云师弟,你现在算是
正式踏入修行界了。」

    云知还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道:「小卿师姐的饭菜也立了很大的功劳。」

    申小卿听他当众这么说,秀脸微红,道:「哪,哪有……对了,我昨天种了
一些苦瓜,我去看看它们发芽了没有。」急急忙忙地飞走了。

    原来云知还适应了修行之苦后,每天晚上都要去几位师姐处蹭吃蹭喝,其中
申小卿的屋里自然去得最多。申小卿做得一手好饭菜,自己吃得又少,大部分都
进了云知还肚里,所以他才这么跟她开玩笑。

    云知还每次去自然不只是吃饭而已,他本身就是个自来熟,一来二去地,更
是从闲聊、谈心、打扫卫生、淘米洗菜发展到了偶尔调戏几句、摸摸小手的程度。

    申小卿哪受得住他这攻势,每天晚上既害怕又期待他的到来,心理矛盾得很。
最近几天尤其厉害,就在前天晚上,她脸红红的正犹豫着要不要拍开他放在自己
手背的大手时,他竟然想来亲她!她被吓了一跳,心里怦怦怦的像在擂鼓,忙甩
下他跑回内室钻被子里去了。

    云知还知道,虽然两人的关系已有了很大的进展,但离最后一步还有一段距
离,何况师父师姐都住得那么近,也没机会下手,内心煎熬之下,只能把一腔情
欲尽数倾泻到七天一次的双修上了。

    次日一早,李萼华站在云雾之中,裳飘带舞,风姿如仙,对云知还道:「云
师弟,你已完成修仙最基本的筑基,今天开始,我就要循序传你大衍剑经了。这
门功法深奥驳杂,师姐我花了三个月,一边自己琢磨,一边与师父探讨,也只领
悟到了四五成而已,所以只能教你最基本的框架和修炼方法,以后还要靠你自己
一步一步地去走。」

    云知还知道,越难的功法威力一般来说也就越大,便欣然答道:「我一定会
努力的。」

    李萼华点点头,便直接进入主题:「《易:系辞上》有言:「大衍之数五十,
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周易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
扐以象闰……」对此,历朝历代,各家各派,解释各不相同,我们不用管其他人
的说法,只需知道,创造这门功法的人是如何理解的——因为他也没管前人怎么
想。」

    云知还最近读了不少书,自然而然地接道:「这是六经注我的路子。」

    李萼华道:「不错,对一个创造者而言,很多时候他们并不需要准确理解原
典的意思,拿来就用,自圆其说即可。」

    云知还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们甚至连大衍剑经也不需要完全准确地理解,
如果能自行推导出一门完整的功法的话。」

    李萼华道:「道理是这样,师父就是这样补全的。不过也得看个人能力,量
力而行。有现成的路走,总要便捷得多,安全得多。」

    见云知还点了点头,李萼华又接道:「创造这门大衍剑经的诸葛先生是有大
才之人,他认为,衍者演也,所谓大衍之数,就是以之推演天地之变、万物化生
的数字。而数的本质是一种假定,凭此衡量万物的多寡,用已知推算未知。放到
剑法上来说,便是能通过排列组合、推演出世间一切剑法奥妙的最基础的那些招
式。诸葛先生费四十年之功,遍览天下剑法,才创出这样一部剑经,其气魄、耐
性和见识都令人佩服。」

    (九)

    大衍剑经上一共记载了五十招剑法,第五十招之下却只写了个题目「遁去的
一」,其下一片空白。云知还自然感到奇怪,李萼华的意见是,暂且不用管它,
机缘到了,也许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云知还便安下心来跟李萼华学剑。

    由于这部剑经太难,所以李萼华每七天才教一招。按总数四十九剑来算,不
论掌握程度,只是从头到尾学一遍,便需花去一年时间。

    云知还也不着急,白天一半时间修炼阳燧心法,一半时间琢磨大衍剑经,晚
上便去几位师姐屋里吃饭,闲聊一阵,再回自己屋里读上一个时辰书,然后睡觉。
这样重复个六遍,第七天去师父屋里赴那巫山云雨之约,一个完整的流程便走完
了。日子虽然按部就班,无甚变化,却也充实惬意得很。

    一眨眼,又过了三个月。已是秋天时节,万物由盛转衰,云知还的心里也不
禁有了些凄凉之意。

    华矜来信了,除了表示很高兴还没被少爷忘掉,说了些在学宫的生活之外,
还提到了一个让他心中郁郁的消息。

    是关于碧荷的。

    原来碧荷的母亲一开始送她去云家,便是听说云知还好色如命,奔着做不了
妻子,也能捞个妾室的念头去的。

    云知还果然不出意料,与碧荷有了肌肤之亲,但是他却根本没有娶妻的意思。

    碧荷母亲老大不乐意,经常逼着碧荷去跟云知还摊牌,向他要个名分。

    碧荷不愿勉强云知还,又因为最初就抱着私心算计而来,觉得对不起他,就
不免有些郁郁寡欢、沉默寡言。

    云知还上回带了三位美貌师姐回家,消息很快就传扬开了。

    碧荷母亲也得知了他要去修仙的消息,她认为碧荷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便给
她找了户稍好一点的本地人家,准备把她嫁过去。

    碧荷无奈之下,被母亲带回家里去了,学宫自然就没去成。

    云老爷派人去跟她母亲说,她母亲却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读那么多
书没什么用,委婉拒绝了。

    大家都很无奈,却毫无办法。

    令所有人感到吃惊的是,在出嫁的当天,碧荷一个人跑了。她只带了几件换
洗衣物,和离开云家时华矜偷偷给她的一点银子。

    至今也没人知道她跑哪去了,她的母亲,云老爷那边,都托了很多人去找她,
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云知还手里拿着信,坐在门槛上,面朝着层林渐染的秋景,呆呆地出神。

    过去的许多事情从记忆深处涌了上来。

    在云家的日子明明离现在不远,但是不知为何,自从修仙之后,凡间的事情
就像隔了一层迷雾,有时候远得他都有些想不起来了,跟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此
时那些记忆席卷而来,他满怀伤感,不知不觉地,竟已泪流满面。

    这时一个清脆中略带调皮的声音传来:「云师弟怎么哭啦,想家了么这是?」

    云知还抬头一看,原来是罗节,正蹦蹦跳跳地走来。旁边是李萼华和申小卿。

    他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道:「确实是有点想家了。」

    李萼华脸上难得露出一点温柔之色,道:「想家也是人之常情。以云师弟的
修行进度,大概用不着两年便可以回家看看了。」

    罗节吐了吐舌头,道:「小师弟,我们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云知还道:「哦,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萼华道:「不好也不坏。我要和罗节出去一趟,有新的任务,大约要一个
月才能回来,所以来这里告知你一声。」

    云知还目光不由看向了申小卿,问:「小卿师姐不去吗?」

    李萼华道:「师父去后山闭关了,我想着你一个人在这,也没个人监督指导
你的修行,便决定把小卿留下来,反正也是个小任务,不用去那么多人。」

    云知还想到这下就剩自己和申小卿两人了,心中不由涌起了一阵喜悦,笑道
:「那就祝两位师姐早日得胜归来。」

    李萼华见已交代完毕,她是个果断的性子,也不多说,拉上罗节,便准备走
了。

    云知还忙把她叫住,回屋里草草写了两封信,交到她手里,道:「麻烦师姐
帮我寄回云家去。」

    李萼华答应一声,与罗节乘着飞舟去了。

    云知还目送飞舟远去,一会儿,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旁边的申小卿,嘻嘻笑
道:「师姐,就剩咱们两个了。」

    申小卿不知想到了什么,玉脸飞红,说了一句「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便
飞快地跑了。

    幸好,晚上一起吃饭之时,云知还除了一如既往地跟她开几句玩笑,倒也没
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申小卿不禁放下心来,安心地睡了。

    翌日,云知还在峰顶练了半天的阳燧心法,吃了点干粮,想起李萼华走之后,
没人教他新的大衍剑经,便把前面的从头到尾复习了一遍。之后便有点无所事事
起来。此时他已进入人息境修习阶段,这阳燧心法不能说没用,但是效果甚微,
练上十天还不如他跟绛云仙子双修一次,所以李萼华一走,他便没了继续练下去
的兴致。

    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打了个呵欠,走到申小卿身边,细细观赏了一会正
全神贯注于行功的师姐。见她盘腿端坐,面容沉静,比起平日纯真羞怯的模样,
另有一种风情。云知还想伸手抱一抱她,但也知道此时申小卿不宜受到惊扰,便
忍住了,隔着如镜屏障轻声说道:「小卿师姐,我先下去了。晚上再见。」

    云知还下到山腰,见到处空荡荡的,渐生寂寥之感,不禁想道:「不知大师
姐现在到哪了,有没有想我?」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又见院子里的蔬
菜被秋阳晒蔫了,花叶无精打采地垂下,便去屋后提了一桶水,一棵一棵地全浇
湿了。看看无事可做,便回了屋里。

    他想,还是看书吧。此时他已经把书架中下层的书通读了一遍,便把专用于
找书的梯子搬过来,爬到上面,随手取了一本《先秦修真流派概述》,正要下来,
谁知梯子啪地一下,竟被他踩断了一级,身子急跌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左脚
往梯子上一蹬,翻了个跟头,双足已稳稳当当地落地。

    他不由微觉得意,走过去把连遭两脚之厄已断成两截的梯子捡起,叹气道:
「梯兄啊梯兄,想不到我第一次使用武功,竟是用在你的身上,真是对不住了。」
便把梯子残骸收到屋后,准备晚上拿到申小卿处烧了。

    他回到屋里,舒舒服服地斜躺在椅子上,开始看书。正看到说彭祖精通房中
之术,所以活了八百多年,暗暗估计自己能不能活到他一半的岁数时,门口处光
影一动。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申小卿一脸沉思地走进来。

    云知还一阵惊喜,站起来笑道:「师姐,你怎么下来了?」

    (十)

    申小卿道:「我修行中遇到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记得以前好像在一本
书里看到过,所以下来找找。」

    云知还道:「师姐要找什么书,告诉我,我帮你找。」

    申小卿道:「不用了,师弟你忙你自己的吧。」

    云知还哪里肯听,便站在她一旁,跟着她目光转动,时不时地看身边的玉人
一眼。

    忽见申小卿脸上露出一个欢悦的笑容,小手一拍,道:「找到了。」

    云知还道:「哪本?」

    申小卿手指头顶三尺处,靠书架左侧的一本,道:「就是它。」见云知还要
跳起来拿,忙叫道:「师弟!你不准拿,我自己来。」

    这却是有讲究的,若耶峰上的两大原则: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像个凡人一样
生活。

    虽然不能完全做到,但在此之前,申小卿她们仍是在尽力遵守的,可惜云知
还一来,就全都被破坏了一遍。

    这时云知还见了她那轻嗔薄怒的娇俏模样,心尖一颤,便不再捣乱,乖乖地
停下了动作。

    申小卿秀目在屋中扫了一圈,奇怪道:「咦,那架梯子呢?」

    云知还不好意思地道:「刚刚被我踩坏了。」

    申小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走近一张书桌,把它搬到书架前。此时她满脑子
都是要自己把书取下来,所以没有多想,脱了鞋袜,爬到书桌上,踮起脚尖去够
书架上的书。

    云知还一直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这时见她竟然把鞋袜脱了,光着一双雪白
晶莹的小脚,在原木桌面上轻盈地踩了几下,便足尖向前定在桌面边缘,足跟慢
慢向上提起,露出粉橘色的足底,每一丝细腻的肌肤纹理都展现在他面前,不由
心里怦怦直跳:我看到师姐的足底了!

    他贪婪的目光在她圆润的脚跟、弓起的足背、庾嫩的脚底、如笋的足尖上流
连,接着往上移了些许,看到她因细绸裤脚往上略提而露出的一截纤润足踝,心
里骤然升起一股强烈的用手握住的冲动……

    忽听顶上飘下一声娇羞不已的嗔叫:「师弟,你在干嘛呢?」随即足跟迅速
落在了桌面上,玉足微动,显然主人立时便要跳下来。

    云知还心中一急,捕蝴蝶似的往前一扑,已把面前的两条小腿抱在了怀里。

    「呀……」申小卿惊叫一声,身子一软,差点跌下来,手忙脚乱之间,双手
撑在了云知还的肩膀上。

    她玉颊晕透,慌乱地叫道:「师,师弟……你放开我。」

    云知还觉得怀里的两条小腿纤细滑嫩,一双软绵绵的玉手扶在自己肩上,阵
阵香味从她发上身上传来,心里早已酥透,哪还舍得放手,脸埋在她大腿上,干
脆耍起了无赖:「师姐,你让我抱一下嘛,就一下。」

    申小卿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烘热,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粉颊如烧,见他
只抱着自己不肯放手,脑中乱哄哄的,一时倒没了主意,不知怎地竟顺着他的话
头道:「就,就一下……」

    云知还听她答应了,不禁大喜,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秀脸通红,眼睑微垂,
睫毛乱颤,显然是羞得不行,心中爱怜横生,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晶莹雪腻的
足背上亲了一口。

    「哎……」申小卿心尖起了一阵轻颤,急道:「不,不准亲我的脚。」

    云知还觉得她这话可爱无比,便抬起头来,侧脸在她光滑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笑道:「那手呢?」

    却没听到说「手也不准」,申小卿被他亲得手上一软,身子失去支撑,直接
跌了下来。

    云知还伸臂一接,已把申小卿整个抱在了怀里。

    申小卿呜地细吟了一下,随即没了动静。

    云知还觉得她体轻气馥,香娇玉软,抱在怀里小小一只,颤如惊雀,心里顿
时起了爱怜无限。

    他把脸贴在她的秀发上,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姐。」

    申小卿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隔了一会,才蚊蚋般地「嗯」了一声。

    云知还凑到她红透的耳根,问道:「师姐,你喜欢我吗?」等了一会,见没
动静,便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敢开口,可以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云知还感觉到胸口被她小巧的下颔戳了两下,顿时心中剧颤,
一股狂喜飓风般席卷了全身,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长啸一声的冲动,又贴到
她耳边,极尽温柔地道:「师姐,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申小卿本来羞不可遏,心跳如擂,听了他这句告白,不知怎地心里反而安定
了下来,脸上的烧热也退了一些,一会之后,竟有胆量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轻咬
了下嘴唇,道:「你就知道欺负我,哪里喜欢我了。」

    云知还第一次离她秀美的小脸如此之近,每一次睫毛的轻颤、鼻翼的微翕都
清楚无比,再配上她那雪腻的肌肤上的一丝丝绯红,当真是娇艳绝伦,美到了极
点。

    他温柔地笑道:「那我现在就来疼一疼你。」低唇在她嫩滑的脸颊上啄了一
口。

    申小卿脸上瞬涌出一层晕红,心里却觉得甚是甜蜜,只微微白了他一眼。

    云知还见她并不抗拒,便搂着她,凝视着她明澈如宝石的眼睛,一会亲亲额
头,一会亲亲鼻子、脸颊和耳垂。

    申小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里起了一层雾气,笼烟罩水的,甚是迷人。

    云知还在她水润的唇瓣上触了一下,怕吓到她似的,轻得仿佛春风吹拂而过。

    申小卿身子颤抖了一下,闭起了眼睛。

    云知还见她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可就忍不住了,轻轻触了四五下之后,
便重重地吻了上去。

    申小卿雪白翘挺的鼻子里发出几声腻哼,颇为诱人。

    云知还一点点地舔舐、吮咂着她的娇软唇瓣,只觉得水嫩滑凉,比冰过的豆
花还要可口,心中欲火渐生,伸出舌头把她的牙关撬开,一挑一吸,把她的滑软
香舌嘬了过来。

    小舌被吃进师弟嘴里,不断地深吮细吻,申小卿身子难耐地扭动起来,口鼻
发出一声声迷人哼吟。

    云知还此时已经情欲翻涌,嘴上又深又细致地吮吻着她,双手也没闲着,在
她的后背胡乱游走,忽一下闯到了一处浑圆的所在,只觉得极为绵软娇弹,便双
手齐上,又捏又揉。

    申小卿挨不过,急得一下推开了他,脸红红地娇喘道:「你,你好坏……尽
摸人家,人家……」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只看她双手防护的部位,显然未出口
的是「屁股」二字。

    云知还见她唇角还有一丝清亮的唾液,不禁迷醉万分,心想:我刚才亲到师
姐了,还吃了她的小舌头……

    (十一)

    申小卿见他只盯着自己出神,便在桌面上坐下,有些羞涩地道:「小师弟,
你又在想什么呢。」

    云知还见她两只绝美的玉足伸到了桌外,在自己面前一晃一晃地极为惹眼,
便一手捉住一只,笑道:「我在想,现在是不是可以亲师姐的小脚了。」

    申小卿用力一挣,却哪里挣得开,无奈之下只好羞赧地望着他,道:「你就
是看准了我心软,才老是欺负我。」

    云知还道:「哪里,我这明明是爱师姐爱到了极点。」双手从她足踝抚摸到
足尖,又从足尖抚摸回了足踝,所到之处皆柔若无骨,滑腻无比,情动难耐之下,
便忍不住低唇去亲吻,尤其是那十根如冰似雪的纤细足趾,更是小孩子吃冰棍似
的又舔又吮,引得申小卿身子阵阵酥颤,心口渐渐麻痒起来。

    她一手支在身后桌面上,一手轻抚左胸,叫道:「师,师弟,别亲了……人
家好难受哩。」

    云知还听她叫得又娇又媚,甚是喜欢,便把脸贴到她粉橘色的足底拱蹭了几
下,才把她两条美腿分开,缠到自己腰后,上前去抱住她,亲了亲脸颊,赞道:
「师姐,你真美,每一根脚趾头都美。」

    申小卿用手推了推他胸膛,道:「你退后一点,这个姿势好羞人呢。」原来
她忽然想起了姜逸舟扇子上交合的男女,似乎有一个姿势便是这样的。

    云知还不退反进,紧紧搂住她,下身也自然而然贴靠了上来。

    「呜……」申小卿腿心的私密之处忽然被一根火热硬挺的东西压住,立时羞
得叫了出来,脑海里瞬间闪出了春宫图画上,男人胯下那根肉棒的模样,隔了这
么久,竟然仍清晰无比,似乎便是抵在自己身下的这一根。

    云知还隐隐约约感觉出申小卿腿心里的那只软嫩玉蛤,不禁血脉贲张,一手
搂紧她纤腰,下身使劲贴住,不停地顶蹭摩擦,似乎要通过肉棒直接描画出她私
处的完整形状。

    申小卿最为隐秘敏感的地方被那根羞人的东西不断顶磨,嘴里顿时发出阵阵
娇呼:「哎,哎……停一下,别磨了……呜,好酸哩……」

    云知还见她便如其他女子婉转承欢一样娇唤不已,偏偏脸上还是一副极为纯
真羞涩的模样,心里更是爱极:我这师姐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呢……

    身下动作不停,手牵着她的轻软丝带一扯,一抹月白肚兜便展现在他的面前。

    申小卿正把下颔抵在他左肩,苦苦忍耐着底下传来的阵阵磨人劲儿,竟然未
曾发觉自己的衣襟大开,把小巧的肚脐、雪白的脖颈、精致的锁骨都暴露在了空
气中。

    云知还伸手到她背后,把肚兜系带也解下,手上一松,肚兜掉下去的瞬间,
申小卿感觉胸前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雪白尖翘的双乳都露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捂,左边却晚了一步,已被云知还的右手占去了,她
只捂着一颗雪球,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发愣。

    申小卿人虽娇小玲珑,胸前一对雪乳却并不给人贫瘠之感,浑圆挺翘,不大
也不小,与身形完美相称,精致如倒扣的玉碗。

    云知还带着得意的笑容望着她,手上动作不停,只觉得触感美妙之极,手指
轻轻捏下,细滑绵软的乳肉便从指缝之间挤溢而出,稍一松手,却又迅速弹回原
处,每次都是毫厘不差。

    他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又伸出食中二指,夹揉她那粒小小的粉嫩乳尖,把申
小卿弄得娇呜不断,身子乱扭,白如细雪的肌肤上渗出了一层薄薄香汗。

    云知还的头低了下去,钻到她怀里,到处乱亲乱舔,申小卿浑身发软,捂着
右边雪球的小手很快就被掰开了,两只嫩乳都被云知还捉在手里,唇舌在雪峰之
间辗转含弄,不一会就把两朵幼梅弄得娇娇挺立起来。

    云知还抬头看去,只能见到她扬起的雪腻下颔,颤个不停,细长的脖颈上凸
起几根嫩筋,覆着一层薄汗,看起来极为催情。

    他从她的细颈吻起,一路蜿蜒而下,舔到了她的脐下雪肌,隔着被花汁染湿
的薄衫,一只姣美玉蛤若隐若现,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头埋了进去,一口罩
住了蛤嘴。

    「呜!」申小卿高亢地吟叫一声,双腿一夹,不让他继续前进,纤手急忙来
推,想把他赶出去。可惜云知还的头颅就像长在了她的腿心里,无论她怎么推也
推不开。他的唇舌尤其厉害,几息之间已经把她的雪蛤给舔吻了一遍。

    申小卿哪里尝过这种滋味,最敏感之处被他又亲又吻,又拱又蹭,双手顿时
无力地软垂下来,柔柔地放在他的脑后,倒像是主动按着他来舔吻自己。

    她大腿内侧阵阵娇抖,足背绷直,玉趾蜷起,螓首后仰,嘴里哀吟阵阵:「
呜呜,呜呜……师弟,师弟,啊啊啊,啊啊啊……别,别舔了,快出来……」

    云知还已迷失在她庾嫩的腿间,只觉得她两条大腿夹得自己甚是舒服,嘴里
的蛤肉又软又嫩,伴随着粘腻的花浆、幽幽的香气,在在令人销魂。

    他已经不满足于隔裤舔弄,双手托起她的娇臀,手指勾住两层裤头,用力一
扯,把她的绸裤和亵裤一起褪到了膝弯处,顺着瓷滑的小腿掉了下去。

    此时美人的玉蛤清清楚楚地展露在他的面前,只见上面覆着一层汗毛似的薄
薄细绒,两片精致如玉的花唇像是一张嫩红的小嘴,喘气般忽开忽合,末端不断
滴下清亮微粘的浆液。一切是那么地精美,那么地诱人,距离又是如此之近,差
点让他鼻血喷了出来。

    申小卿只觉身下一凉,裤子已掉到地上去了,羞得她赶忙去捂裸露出来的私
处,哪知道又慢了一步,云知还已近水楼台先得月,含住她两片粉薄到透明的花
唇大肆吮咂起来。

    这时与方才不同,是赤裸裸地短兵相接。申小卿能感觉到他嘴唇的温热柔软,
舌头的滑溜灵巧,他一会用舌面上下扫舔她两片花唇的边缘,一会用嘴唇去含弄
她两唇交接处的阴蒂,有时舌头卷起直往她小穴里钻探,有时又含住整只玉蛤,
用力嘬吸,啜饮她的蜜液……

    申小卿羞极,不知道他一条舌头两片嘴唇怎么能弄出这么多花样,娇躯乍绷
乍酥,口中哀吟阵阵,挨了不过一会,便长呜一声,小腹大腿剧烈痉挛,穴口喷
洒出一股股粘稠花汁。

    申小卿直泻得魂飞天外,大脑一片空白。许久许久,才缓过神来,半睁着秀
目往云知还看去,见他已站起了身子,脸上带着得意又欢喜的笑容,满目柔情地
望着她,不禁又是羞涩,又是甜蜜。

    (十二)

    云知还捧起她雨后娇花般更增艳丽的小脸,一顿柔啃蜜吻,把一股奇怪的味
道尽数传到了她的嘴里。

    申小卿想起他刚才在自己羞处的舔吻,立即明白过来嘴里这股味道是哪里来
的,不禁大羞,忙伸手抹了抹樱唇,可是连舌根处都被他涂满了,哪里抹得过来?

    云知还见了她丽颊蒸透、羞不可抑的美态,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忙把她抱在
怀里,呵哄不已:「小卿师姐,好师姐,宝贝师姐,卿卿可人儿,不要羞了,都
是师弟的错……」

    申小卿一会就被他哄得心里甜蜜起来,晕着脸儿道:「你坏死了,也不怕羞
死个人,竟然,竟然钻到人家那里去……」

    云知还笑道:「师姐那里可美了,香香软软的,又有水儿可以解渴,师弟的
三魂七魄都被师姐勾走了……」

    申小卿忙捂住他嘴,嗔道:「不许你再说。」

    云知还点了点头,道:「好,我听师姐的。」

    申小卿见他这么听话,心中升起一股甜蜜感,回想了下方才的情形,仍觉羞
涩不已,吞吞吐吐道:「夫妻洞房之时,就是这样……这样就完了么?」

    云知还大摇其头,道:「哪里就完了?这还没开始呢。」

    申小卿道:「是,是么?」

    云知还便解了自己的裤腰带,提着裤头,对申小卿道:「我已经见过了师姐
的宝贝,师姐还没见过我的呢。先跟师姐说一声,你别害怕啊,习惯一下就好。」
说完,手往下一拉,一根肉棒已弹跳而出。

    申小卿惊呼了一声,忙捂起眼睛,过了一会,想起自己什么都被云知还看过
了,便又胆子变大了一些,玉指岔开,偷偷地往他胯间瞧去。

    只见一根紫红色的肉棒斜翘向天,有三指并排大小,五六寸长,其上血管盘
绕,龟头绷得亮红,棒身肥而不柴,看起来倒也不怎么可怕。

    云知还见她含羞带怯地偷瞧自己阳物,不禁硬得往上弹了几弹,他牵起申小
卿的一只玉手,笑着道:「师姐可以摸上一摸。」

    申小卿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便也由着他了。

    云知还带着她莹润的掌指把自己的阳物轻轻包住,只觉得一股凉软之感传来,
甚是舒爽。

    申小卿的手很小,拇食两指圈在一起,也不能完全握住棒身。

    云知还握着她的小手,一边挺动下身在她雪滑绵软的掌指之间抽插,一边问
她:「师姐,你感觉怎么样?」

    申小卿感觉到他肉棒的运动,羞道:「好烫……」

    云知还抽弄了一会过过瘾,又放下她的小手,一手捉住一只白腻的足背,把
她粉橘色的足底合在一起,肉棒轻轻一挺,已插进了她庾嫩的脚心之间。

    他一边手上用力,压着玉足研磨搓揉,一边奋力挺枪弄棒,把她绝美的小脚
当作嫩穴抽插不停。有时又抽出来,用龟头去顶刺她粉嫩的趾缝,很快就把自己
弄得气喘吁吁,筋麻骨软,慢慢地已经有了一些泄意。

    他看了看申小卿,见她雪脸晕红,贝齿轻咬唇瓣,脸上有些难耐的样子,再
往她花底一看,便如拧开了一点点水龙头,涓涓细流不住下滴,桌面上居然已经
积起了一小摊粘白花浆,不由心中一荡,放下了手中的玉足,走上前去。

    他在申小卿唇上亲了亲,道:「师姐,你身体里是不是很难受?」

    申小卿已经被自己的身体变化羞坏,只略微点了点头。

    云知还便把她两条美腿打开,分放到两边桌缘,手握住棒身在她微微黏闭的
穴口蹭了几蹭,凑到她耳边道:「师姐,那我要进来了哦。」

    申小卿在图画上见过这种情形,大略知道要发生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大棒儿,
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此长巨之物,竟然能进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心里不免有些
紧张和害怕。

    云知还自然看出来了,搂着她蜜吻不已,转移她的注意力,底下却是悄悄发
力,一点一点地撑挤进去。

    「好,好胀……」申小卿脸上阵阵烧热,知道师弟正在进入自己的身体,羞
涩慌乱之余,已动情到极点的身子却似乎有了一丝空虚感,希望他快点填充进来。

    云知还极是爱惜她,送进一截,又退出来,再缓缓地进去,反复了十几遍,
申小卿已是呜呜乱叫,急用力推开他封住自己嘴巴的唇瓣,颤叫道:「快,快进
来……」这一催已是耗尽了她的勇气,一句说完再不敢看他。

    云知还知道她已经受不住了,便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疼之感,下身用力一
刺,已破开重重阻隔,尽根插入她的紧窄嫩穴。

    「呜!」申小卿被插得扬脖哀鸣一声,下身的空虚终于被填满的充实感,却
又让她这一声哀鸣到尾音之时已转为欢乐居多。

    申小卿的花径又细又长,足以把云知还的整根肉棒紧紧裹住,层层叠叠掐挤
而来的膣肉年轻有力,伴随着极度温暖湿润之感,顿时美得云知还倒吸了一口冷
气。

    他搂住申小卿乱吻一阵,问道:「师姐,你感觉怎么样,疼吗?」

    申小卿秀眉紧蹙,身子阵阵娇抖,竟是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轻轻地摇了
摇头。

    云知还知道,很多女子在初夜之时都不会有落红和疼痛感,所以不再多做停
留,搂着她开始轻抽缓送。

    无论身体上的快美,还是心里上的满足,都十分强烈,云知还渐渐不能自持,
抽送得越来越快。

    粗大的肉棒在申小卿窄紧的玉穴里快速进出,棒身上的血管和龟头处的沟冠,
有力地刨刮着嫩壁上的每一处皱褶,每一个不为人知的敏感点。

    精致如玉的穴口很快涌溢出一股股稠滑浆汁,汇流到桌面,又滴滴答答地坠
到了地上。

    申小卿「嗯啊,嗯啊」细吟不已,有时像是脑海里闯进了什么不堪的物事,
急摇一阵螓首,想把它们赶出去。乌黑亮滑的秀发早散了,被香汗黏在前胸后背
的雪肌上,散服乱发之中,自有天香国色。两只玉足紧紧抵在桌面,纤趾勾住桌
缘,显出用力的样子,极为撩人。

    云知还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觉得她这个样子当真妩媚绝伦,极易勾起人大
力挞伐的欲望。他怕伤害到她,虽然下身动得很快,却只在前中段抽添,百余下
后,才试探着刺了几次深重的,除了让她呻吟声更大一点,倒也未见有何异状。

    (十三)

    申小卿的人虽娇小,花心却生得并不浮浅,以云知还的长度,一耸到底也只
是堪堪戳到她的花心,几番试探下来,云知还已是心里有数,便开始急耸狠刺,
下下尽根。

    申小卿顿时不可遏制地呻吟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师弟,师弟,你慢
一点,轻一点……太深了,呜呜呜……要坏掉了,坏掉了……」两条嫩藕似的小
腿再踩不住,伸到桌外乱踢乱蹬,煞是可爱迷人。

    云知还想起一开始的那个冲动念头还没实现,便伸手捉住她纤润的足踝抚摸
了一会,才把她两条冰雕雪凝的美腿大大分开,高举在自己肩旁,底下使出十成
功夫,奋力抽添。

    紫红的肉棒在申小卿精美如玉器的小穴里飞快进出,带得红脂美肉不停翻卷,
噗叽噗叽声中,花浆四溢,场面极为淫靡。

    申小卿哪能受得住这种大创大弄,嘴里的哀叫已连成一片,小手再撑不住身
子,倒在书桌上,雪白的娇躯银鱼般乱蹦乱弹,一对玉乳更是抛甩出阵阵迷人乳
浪,勾魂夺魄也不足以形容。

    云知还已被极致的快美逼得血液如沸,他不愿再等了,便寻到申小卿花心的
位置,对准了,把肉棒退到只剩龟头,再狠狠地刺进去,每一下棒端都重重地戳
在柔嫩的花心上,插得申小卿如泣如诉:「呜……不要了……不要再进来了……」

    美人的娇泣,加上棒头杵到花心上的强烈快感,云知还很快就憋不住了,他
感觉到腰椎阵阵酸软,知道要射,便深吸了一口气,一轮急挑,足有四五十下,
把申小卿插得哀叫不绝,香魂欲化,一股没顶的快美汹涌而至,再忍不住,精关
大开,抵在她花心上猛烈地喷发出来。

    申小卿也已到了紧要关头,被他的阳精一烫,身心酥透,便也雪腹一拱一拱
地大丢特丢。

    她泄出的花浆稠滑粘暖,极为麻人。

    云知还突然想到:师姐的阴精浇到阳物上原来是这种感觉……旋即又想到:
这是师姐被我用肉棒弄出来的……心里畅快至极,马眼一开,忍不住又射了几注
精浆给她。

    不一会儿,手上扳指微热,云知还熟练地长吸一口气,待周身暖热渐消,便
搂起申小卿软若泥团的身子,嘴对嘴地渡了给她。

    申小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积累的酸软之感
也消了大半,接着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气流从花底传回了云知还身上,不禁又羞
红了脸。

    气流循环几次,消失不见。

    云知还松开她的唇瓣,笑道:「师姐现在感觉如何?」

    申小卿道:「感觉很好,你这是什么功法?」

    云知还道:「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现在还不知道它叫什么。」说着把她整个
人都抱了起来,向屋后走去。

    云知还的肉棒还留在她的体内,没走几步,申小卿便感觉到它又变得火热硬
挺,随着男人的脚步,一下一下地戳在她的嫩壁上,颇为难耐,不由轻叫道:「
师弟……」

    云知还只做不知,道:「怎么了?」

    申小卿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描述,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很羞人,咬了咬嘴
唇,便又忍住了。

    还好路程不远,两人一会儿就到了屋后储水的地方。

    云知还把她放下来,轻轻一拔,啵地微响,直挺挺的阳物已从申小卿体内退
了出来。

    申小卿被刮得细吟一声,花底如漏,稀里哗啦流下一股股淫浆,把两条玉腿
涂得一片狼藉。

    她不禁大羞,忙舀水冲洗干净。

    云知还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她,等她清理完毕了,才舀水把自己周身上下也
冲洗了一遍。

    绕着申小卿转了一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唔,洗得很干净。」一手扶腰,
一手搂腿,把她往屋外抱去。

    申小卿两条玉臂圈住他脖子,脸贴着他肩颈,吐气如兰,轻轻喷到他的面颊
上。云知还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云端。

    一会儿,两人已来到木屋门口,云知还见檐下摆着把躺椅,便坐了过去,把
申小卿足不沾地地放在大腿上。

    申小卿环视了一圈,像是第一次发觉木屋前原来这么开阔敞亮,风呼呼地吹
来,身上光溜溜凉飕飕的,甚是羞人,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镇定一点,便故作平
淡地道:「师弟,这里不好,我们回去吧。」

    云知还随手乱指,道:「风光这么美,正适合与师姐白日宣淫呢。」

    此时天空极为高远,一望无际,湛蓝如洗。山下一片平原,虽已入秋,花木
仍颇为繁盛,犹如一块块绿色绒毡,覆盖在大地之上,间中又有金红杂染,雀鸟
喧鸣,确实是一派秋日好风光。

    云知还前半句不是虚言,后半句却一下子让申小卿羞红了脸。

    她跳起身来,便要逃走。

    云知还站起双臂一圈,已把她从后面抱住,下身贴上,钻进她腿根,双腿一
夹,申小卿呜叫一声,敏感处已多了一条肉棒压着。

    云知还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喘声道:「师姐,你这辈子是逃不掉了。」

    申小卿感觉到私处阵阵火热袭来,再被云知还夹着玉腿乱磨一阵,已是浑身
发软,泌润丰沛,雪白的大腿流下了几道清亮的蜜液。她嘴里哼哼几声,待要说
几句争辩或者讨饶的话,脑子里却懒洋洋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口鼻哼吟出阵阵
没有意义却极为诱人的声音。

    云知还的肉棒被花浆淋湿,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便用大腿顶开她两
条细腿,伸手下去扶住棒头,对准了她的穴口,发力一耸,再次进入了自己这位
二师姐的体内。

    申小卿娇呜一声,小穴里又被他的肉棒填满,阵阵酥麻从下体传到全身,雪
躯不禁微微颤抖。

    云知还右手握住她的左乳,反复推揉,左手圈住她的纤腰,身下不停,开始
一下一下地抽耸。

    申小卿感觉他那根肉棒越捣越快,像是把自己的小穴当成了药臼,几十下后,
便捣出了一片唧唧水响,听在她耳中,自然极为羞涩,不懂自己为何老是流那么
多水儿。

    云知还游目四顾,看中了院子里供冬瓜攀爬的一个木架子,便一边顶弄着申
小卿,一边往那边走去。

    申小卿被他一边抽送,一边走路,羞涩已极,可是身不由己,还是艰难地一
步步走到了木架旁。

    云知还让她双手扶住支撑架子的一根木桩,梨臀翘起,纤腰塌下,然后把住
她腰肢,从后方大力抽送。

    (十四)

    午后的阳光斜射到两人激烈交合的下体,一切都纤毫毕现。

    粗大的肉棒紧紧撑开申小卿的两片粉白花唇,使其张成一个几近透明的O 形,
随着阳物的飞快进出,可以一瞥内里的红脂美肉。一股股花浆从接缝处溢出,顺
着瓷滑的大腿流到了她的两只雪足上。

    云知还看在眼里,欲火大炽,抽耸愈急,腹部肌肉和大腿根撞在她的翘臀上,
掀起阵阵迷人雪浪,「啪啪啪啪」地肉体撞击声,更是令人血脉贲张,销魂蚀骨。

    申小卿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在震颤,一对尖翘玉乳甩得像要飞起来,足跟
不由自主地踮起,玉趾紧紧地抓在地面,难耐地大声呻吟:「啊啊!啊啊……要,
要死了……师弟,师弟,停一停……呜!停一停……」

    云知还自然不会停,一口气耸了数百下,把申小卿干得双腿酸软不堪,几要
倒地,自己也到了顶点,下身狠狠一冲,撞得她身子猛地向前一倾,香魂欲飞,
手用力地推在木桩上。

    一架绿叶青藤齐齐摇动,咚地一声,竟有一只熟透的冬瓜掉了下来,在地上
摔成两瓣。

    云知还痛痛快快地又在她体内射了一次,换完气流之后,抱着申小卿走近那
只落地的冬瓜,瞧了瞧,笑道:「不错不错,肉质这么紧实。等我们干完了事情,
晚上就可以煲冬瓜汤喝了。」

    之后他又把她抱回椅子上,面对面搂着,第三次进入了她。终于得以亲近这
梦寐以求的师姐,云知还的兴致极高,等他真正停下来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他在申小卿体内射了五六次,申小卿泄的次数还要更多。

    云知还停下来是因为射完最后一次,他发现申小卿睡着了。

    她软软地躺在椅子上,膝盖以上双乳以下的部位不时痉挛一下,似是犹有高
潮余韵在她身体里回荡。

    虽然玉扳指回馈的真元能帮人更快地恢复体力,但是连续不断地高潮,也不
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申小卿到后来已经完全叫不出声了,脑中更是空白一片,
精神上的疲倦让她进入了酣眠之中。

    云知还不得不停下来,把她抱到屋后再一次洗干净,然后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云知还便去煮饭了,当真把那个冬瓜切来煲了汤,可惜
申小卿却是无福消受。吃饱喝足了,然后是读书,最后回到申小卿的屋子里,抱
着她一丝不挂的玉体入眠。

    第二天,申小卿很早就醒来了,看到旁边同样一丝不挂的云知还,被吓了一
跳。她回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那种极度的疯狂和淫靡,让她红
透了耳根。她看着床上沉睡的云知还,心里升起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既有甜蜜羞
涩,也有惆怅迷茫,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已与这个男人建立起了一种从
未有过的亲密关系。

    云知还没有让她多想,他察觉到申小卿的动静,很快便醒了过来。这时已不
像昨天那么疯狂,他伸出手臂把申小卿抱在怀里,用无言的拥抱和轻吻,让她的
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两人一起煮饭,吃了之后仍如往常一样到峰顶修行,只是心情已经有所不同。
睡过一觉,又修炼了半日,云知还又恢复了那种温柔但是生机勃勃的模样。他的
生命力实在强大得可怕。他坐到旁边与申小卿闲聊、调笑,然后又一次进入了她。
经历过昨天的多次交合,申小卿似乎胆子变大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羞涩,但是
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两人云雨到傍晚,下来吃了饭,坐在一起读书。睡觉之前又
做了两次,才裸着身子抱在一块进入梦乡。

    申小卿对裸睡这件事,有点担心,总想着万一师父提前出关,或者大师姐和
罗节突然回来了怎么办。云知还就提议把门闩上,说她们总不至于门都不敲就闯
进来吧。申小卿觉得很有道理,只是这晚睡得还是很浅,半夜惊醒过几次。后来
裸睡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云知还是一个非常大胆的人,申小卿是最近才开始一点一点了解他的。他不
但光天化日之下,在院子里弄她,在山巅弄她,而且还把她抱到大师姐的房间里,
变着花样弄她,完了之后又抱到师父的房间里,每次都把她折腾得精疲力尽羞涩
不堪才肯罢休。几天过去,若耶峰上除了绛云仙子闭关的后山山洞,几乎每一个
地方都留下了两人重叠的身影。

    云知还见在这座山峰玩得差不多了,便对她说:「师姐,你对这附近比较熟
悉,还有哪些风光好的地方,我们一起去赏玩一番吧。」

    申小卿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就她和云知还一起胡闹的
感觉,便开始带他往外扩张两个人的领地。

    于是,他们有时在山巅欢好,有时在谷地欢好,有时是在树梢,有时是在瀑
布边上……

    云知还让申小卿在芥子空间里存了几条薄毯,见到哪个美妙的所在,便让她
拿出来,两个人脱得一丝不挂,以最原始自然的状态,或温柔或激烈地纠缠到一
起。

    他们的喘息呻吟声,响彻若耶峰方圆二十里之地,虽然没有人知道,但许多
动物都曾经见证过。

    这里的动物一点都不怕人。有一次,他们在河边正暴风骤雨地交合,一只刚
刚啃食过青草的梅花鹿,好奇又善意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申小卿汗湿的雪脸。她
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草汁味儿,便在那种似与自然真正地融为一体的和谐中达到了
高潮……

    可惜欢乐时光总是匆匆而逝,转眼之间,离一月之期已只剩四天,申小卿再
不敢与他明目张胆地胡闹,几次交合也像是偷欢,既提心吊胆,又倍感刺激。

    两人世界虽已大大不妙,但也有一件好事发生,那就是云知还进阶了。

    云知还每日与她频繁地交欢,进展迅速,修为已升到了人息境中阶,修行速
度算起来已赶上了中等资质的修士。云知还自然大感喜悦,为了表示庆祝,把申
小卿抱到自己的屋顶上,亲吻抽耸了一下午,直到躺着看完了山间安静的日落,
才与她下来,一起煮饭读书。

    忽忽又过了几日,这天中午时分,两人正坐在山巅欣赏风景,远远地看到一
架飞舟从东边急驰而来。

    申小卿道:「她们回来了。」既为即将见到两位师姐妹而感到高兴,也为正
式宣告终结的二人世界而感到惋惜。

    云知还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凑近她耳边道:「师姐,你别急着伤心,有她
们在,说不定还更刺激好玩呢。」

    申小卿脸上一红,这人还真什么都干得出来,忙道:「你可别乱来,被她们
发现了就糟了。」

    云知还道:「发现了又怎样?我未娶你未嫁,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不发
生点什么才奇怪呢。」

    申小卿咬唇道:「罗节会笑我们的……」

    云知还拉起她温软的小手,道:「笑就笑吧,我们干我们的。」

    明明他这举动甚是暖心,偏偏遣词造句总能令人想歪,申小卿收回手,轻啐
一口,道:「不跟你说了,我下去接她们。」转身就走。

    云知还忙追上去道:「师姐,带带我啊……」

    (十五)

    两人到山腰时,李萼华与罗节已收了飞舟走过来。

    李萼华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神色,行走之时姿态颇为娴雅。罗节则搂着她胳臂,
蹦蹦跳跳的,不时发出几声黄莺一般的脆笑。

    两人迎上去。申小卿笑道:「你们总算回来了。」

    罗节跳到她身旁,拉起她手,笑道:「二师姐,我们不在的这个月里,你没
有被他欺负吧?」朝云知还努了努嘴。

    云知还道:「怎么可能?这个月我待小卿师姐可好了,不信你问她。」

    申小卿脸上微红,怕罗节纠缠不放,忙转移话题,向李萼华道:「师姐,你
们这次的任务顺利吗?可曾遇到什么危险?」

    李萼华道:「没什么危险,我们这次抓的人外号千面狐,修为不高,就是擅
于易容,躲起来不好找而已。」

    罗节在申小卿脸上看了一会,突然道:「二师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好?容
光焕发的,比传说中的嫦娥还美啦,我都要忍不住爱上你了。」趁她不注意,飞
快地在她雪颊上亲了一口。

    「哎……」申小卿捂着被她偷亲的脸颊,羞叫道:「罗节,你占我便宜!」
手往她咯吱窝挠去。

    罗节一躲,申小卿去追,两人嘻嘻哈哈打闹着跑进屋里去了。

    只剩下李萼华和云知还。云知还便上前报告自己的修行情况:「师姐,这一
个月来师弟不敢偷懒,苦练不辍,前几日已顺利晋入人息境中阶。」

    「哦?」李萼华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神光充盈,一对星目湛然有神,神识
一探,知他所言不虚,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你的修行进度比我预料中
的要快。今年分派给我们若耶峰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我会继续
教你大衍剑经上的招式。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学习一些简易的法术了。」

    云知还早在见到罗节念诀招来雨水时,便已对这些仙家法术欣羡不已。在凡
人之中,能飞行和会法术,才是真正的修士的标志,而不是什么从没听说过的人
息境。此时听闻自己不久就能修习法术,他自然是欣喜若狂,忙向李萼华躬身一
拜,道:「多谢师姐。」

    「不用多礼。」

    日子又固定地轮回下去,练功、学剑、读书、双修……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
双修的对象换成了申小卿。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云知还必拉着申小卿的纤手。晚
饭时分怕被发现,不好进一步乱来,便不时亲亲她脸颊,过过干瘾。申小卿虽然
害羞,但是这种瞒着大家干坏事儿的刺激感和甜蜜感,却让她心里欢喜得很,也
就不去拦他。等众人睡觉之时,云知还先假装回自己屋里,子时一到,却偷偷地
摸到申小卿处,让她使出屏蔽声息的法术,搂着佳人亲吻爱抚一阵,深深地进入
她,与她在屋里的各个角落抵死缠绵,每次都要弄上两个时辰,才依依不舍地回
去睡觉。好在这时他的修为日深,双修功法也让他恢复得极快,所以白天练功之
时,不致萎靡不振,让李萼华她们发现异状。

    如此过了一个月,绛云仙子出关了。她在与云知还的双修中得了不少好处,
修为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她对自己小徒弟的身体是知根知底,出关第一次双修
后,便问他:「乖徒儿,师父闭关这段时间,你跟哪位师姐好上了?」

    云知还知道瞒她不过,便老老实实答道:「是小卿师姐。」

    绛云仙子哦了一声,道:「没想到是小卿这妮子先动情了。」

    云知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脸色,道:「师父,你不会怪我吧?」

    绛云仙子道:「我是不介意的,但是如果小卿介意,我就得跟你结束这段关
系了。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云知还面露迟疑之色,又看了看绛云仙子,「
师父,您别怪我,如果真的非选一个不可,我会选择小卿的,她比您更需要我。」

    绛云仙子耸了耸肩,道:「我知道,你不用感到抱歉。以我对小卿的了解,
她会很快接受的。她是个特别单纯特别心软的人,只要你真心喜欢她,待她好,
她就心满意足了。」话音一转,道:「你该担心的是其他人。」

    云知还道:「师父说的是谁?」

    绛云仙子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还在打我大徒弟的主意呢。」

    云知还被说中心事,微觉尴尬,道:「大师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现在担心
为时过早。」

    绛云仙子道:「但是你得想清楚了。如果哪天你也得到了她,甚至更多的女
孩子,你要怎么处理这么多情人的关系。」

    云知还头疼道:「师父,我还没想好。我只是觉得跟她们在一起很快乐,所
以每一个都很喜欢,都不舍得放手。」

    绛云仙子道:「不用跟我解释,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我也见得多了。虽然神后
出于某些原因,并未取消传统的婚姻制度,而是改为自由结合,同时允许一夫多
妻、一夫一妻、一妻多夫等各种婚姻形式的存在,但是你若想娶很多个女人,便
需要明白,不同的女人对共侍一夫的看法,是有很大不同的。你要是没有处理好,
便会伤害到她们,我可不想看到萼华在我面前伤心落泪的样子。」

    云知还道:「师父,我跟您老实交代,我不想娶她们。」

    「哦?」绛云仙子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云知还道:「我知道您肯定会笑我幼稚,我只想要跟她们待在一块,并不想
把她们娶回家去。如果哪天她们厌倦了,或者反悔了,随时都可以走,我不愿意
用任何理由束缚住她们。」

    绛云仙子微怔,道:「如果你先厌倦了她们,把她们抛弃了,你可知道人们
会怎么说你?」

    云知还微微一笑,道:「玩弄女人的负心汉嘛,我知道。」随即神色坚定地
道:「可是师父,我跟您不同,您说自己不是个长情之人,但我却是个既博爱又
长情的,只要是我喜欢的女孩,她们可能会离开我,我绝对不会离开她们。」

    绛云仙子道:「如果小卿移情别恋,跟另一个男人走了,难道你不会难过吗?」

    云知还道:「当然会,可是如果她真的要走,我不会抓着她不放。虽然我好
色如命,但是最看重的,永远是女孩的那颗真心。」

    绛云仙子叹了口气,道:「你想得很美好,但是你应该尽早告诉她们,不要
拖到她们深陷情网,无法自拔又无法接受,最后酿成什么悲剧。」

    云知还深吸了口气,道:「师父提醒的是,徒儿记住了。」

    (十六)

    当天晚上云知还便告诉了申小卿。申小卿大吃一惊,虽然知道一些师父年轻
时的风流韵事,但是与自己的徒儿有染,还是眼前这个自己喜欢的,顿时让她的
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睁大秀目,愣愣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知还在自己师父面前说得好听,见了她这模样,瞬间慌乱起来,一会「师
姐」,一会「小卿」,一会「卿卿」,抱着她呵哄不已。

    申小卿慢慢缓过神来,见了他这紧张兮兮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道:「我
知道了。」

    云知还见她果然如师父所说很快接受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歉疚和感
激,抱着她的香软娇躯,贴吻着她的秀发,极尽柔情地道:「师姐,你真好。我
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分,才能遇见你。」犹豫片刻,又道:「其实在遇见你们
之前,我还有其他喜欢的人。」

    申小卿哼了一声,道:「还有几个,你一并说了吧。」

    云知还便跟她说了华矜的事。碧荷人不见了,也没互相确定过心意,就暂时
隐下了。

    申小卿道:「是不是我们接你走那天,帮你收拾包袱,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
小姑娘?」

    云知还见她竟然摆起了大人的架子,把华矜叫做小姑娘,心里又觉好笑又觉
可爱,点头说了一句「嗯」,便低唇下去,吻住她微微撅起的小嘴。很快两人又
缠绵着滚到床上去了。

    解决了情感问题,云知还每天练功之时更加认真专注。他此时的修行资质已
在中等偏上,人聪明,又有两个绝色美人儿日日双修,到年末时,已成功升到了
人息境高阶。李萼华自然十分满意,不觉对他和颜悦色了不少。

    三月时节,春雷震响,小雨如酥,枯黄一冬的草树开始萌发新芽,山林之中,
到处可见一片盎然绿意。

    大衍剑经云知还已学了三十招,李萼华见他进度稳定,修为也有了一定火候,
便传一些小法术给他。

    云知还学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敛息法、隐身术、避尘咒、聚水诀之类,更强
一些的法术——例如转乾移坤、蛛网劳尘、风刀霜剑等等,暂时学不了,李萼华
便没打算立即教他。

    对地元境高阶以下的人来说,那些法术其实也没什么学的必要。因为以那些
法术施放之慢,耗力之巨,对敌之时,不知会被敌人杀死多少次。

    大部分富裕的修士,都是直接去特定的宗门购买相对应的符纸代替的。威力
强大的符纸价格高昂,出售符纸的宗门为了促进销量,自然也会有一些优惠举措,
比如附赠一些小型法术的符纸。这样一来,很多世家子弟甚至连小法术也懒得去
学了。

    此时云知还还是凡人思维,对这些小玩意极感兴趣,学得不亦乐乎,很快便
掌握住了。

    李萼华便又教他轻身之术。

    虽然要地元境以上才能支持长途飞行,但是终于能脱离地面,在草尖树梢之
上纵跃如飞,身轻似燕,却是让云知还兴奋了很久,常常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再
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的。

    四月初,一个春风骀荡的夜晚,云知还正和申小卿搬了两张躺椅,到院子里
乘凉观星。

    李萼华走进来,看了看两人,面带笑容说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啊,我都有
点不敢打扰你们了。」

    申小卿忙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师姐,你就别取笑我和云师弟了。是
不是我们又有新任务了?」

    李萼华道:「是的。今日午后,我的千里钟响了,跑到宁州城一看,果然有
新任务下来,刑部让我们去高凉郡一趟,帮当地官府抓一伙偷潜进来的浪人。」

    千里钟是修行界的两种通讯方法之一,另一种是传讯符。前者速度一般,范
围较广,后者速度极快,范围不大。

    不过,这两种方法都只能传达非常简单的讯息,所以刑部下令用的并不是它
们,而是把命令交给驾部。驾部会按照重要程度,分门别类,每天派出地元境高
阶以下的修士,一次性地送到各州治所。治所内有本州地元境以上修士的「钟码」,
按照特定频率敲击一个布满符文的大钟,便可以震响对应的千里钟,提醒他们前
来接令。有的修士距离治所太远,又或者外出未归,如果事态紧急,自然也有层
层转达的办法,无关正题,倒也不必细叙。

    云知还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浪人的消息,不禁想起了死在群山之巅的姜逸舟,
继而想到了那封信,想到了那个李家的无耻之徒,便问道:「师姐,李行云怎么
样了?那封信起到作用了吗?」

    李萼华道:「一个月前,他从李家跑了,暂时还没发现他的行踪。」

    「啊?」云知还和申小卿一起惊讶出声。

    李萼华道:「听说那封信传到京师之后,引起了很多猜疑,虽然没有证据,
但是刑部为防万一,在不少怀疑对象周边安插了监视之人,李行云被我们怀疑,
自然也有人去监视他。结果,可能是被他发现了,自觉身份败露,无法再继续暗
中行事,便杀了监视之人跑了。」

    申小卿道:「这次南海浪人又潜进来,会跟他有关吗?」

    李萼华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刑部也是怀疑跟他有关。刚好上次是我们
挖出来的线索,所以这次任务又交回我们手上了。」

    申小卿道:「听说那个李行云修行资质不凡,前年已经升到了地元境中阶,
如果真是他,恐怕不好对付。」

    李萼华道:「罗节正在闭关,我的意思是,你们都跟我一起去。」

    云知还听说自己也要去出任务,兴奋倒是远多于害怕,便笑道:「管他好不
好对付,难道我们就好对付了么?」

    李萼华道:「刑部的传令上说,到时会有人帮我们,所以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申小卿笑道:「那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萼华道:「我已经跟师父说过了,你们收拾一下,现在就走。」

    云知还暗叹自己这位师姐行事之果决,回屋去随便收拾了下换洗衣物,肩上
背着个包袱,背后插着柄以长形布条包好的羲和剑,快步走了出来。

    申小卿的芥子空间里存有不少东西,不需要怎么收拾,早站在李萼华一旁等
着了。

    李萼华放出飞舟,简单地一挥手,道:「我们走。」

    飞舟在白云之间穿行,星月在天,历历可见。云知还想起第一次跟三位师姐
乘坐飞舟的情形,不禁有些感慨,如今自己也是有修为在身的人了。又想起离家
已有一年,不知老爹和华矜会有多想念自己,突然之间恨不得让师姐转舵往云家
飞去。

    高凉郡濒临齐国南方海域,下辖安宁、高凉、思平等十县,因远离中心繁华
之地,又偶有浪人上岸骚扰,故此城镇疏落,人丁不旺,从高空俯瞰,略见萧条
之象。

    三人乘舟抵达安宁县县城,已是天亮时分,李萼华带着云知还两人来到城南
一座旧宅前,望着满是锈迹、灰尘和蛛网的大门,出了一会神,才叹道:「我们
要在此暂住几日了。你们进去收拾好三个房间,我去县衙那边问问,很快就会回
来。」

    申小卿答应了一声,李萼华便自去了。

    (十七)

    云知还道:「看大师姐神情,莫非这里就是当年她和父母离开李家之后,所
居住的地方?」

    申小卿道:「是啊。师姐好像很久没回来过了,此次故地重游,心情估计不
会太好,你注意着点,别惹师姐生气。」

    云知还道:「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

    申小卿道:「就怕你一胡闹起来,什么都忘了……」忽觉不该说这话,忙推
门进去,留下云知还在那想每次胡闹的情景。

    这座宅子不大,进去一个小院子,正中是接见客人的大厅,两边是厢房,后
面还有厨房和茅厕,陈设简陋不说,院中、屋瓦、墙缝皆长满了旅葵、蒿草之属,
显得颇为荒凉。

    云知还摇了摇头,心里对李萼华生出一丝怜惜。

    两人把碍眼的杂草清理干净,申小卿又招来雨水,洒扫庭除,最后才去收拾
房间,等三个房间都弄好,已过了两刻多钟。又等了一会,李萼华推门进来。她
环视一圈,笑道:「不错,看起来像能住人了。」

    申小卿道:「师姐可问到了浪人行踪?」

    李萼华随手递了热乎乎的包子和豆浆给他们,道:「边吃边说。」

    两人接过,在台阶上坐下,吃起了早餐。

    李萼华道:「那些浪人行踪颇为隐秘,似是有高手随行,衙门里有人去盯梢,
结果被杀了。县里的捕头实力不足,不敢再跟,说他们的踪影最后出现在城北三
十里外的一处密林里,之后却是不得而知了。」

    申小卿沉吟道:「不知附近有没有修仙宗门……」

    李萼华道:「城南一百多里外有个飞花门,但是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任务,没
有接到命令,估计也不会特别留意那些浪人。」

    云知还对此有些奇怪,问道:「师姐,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既然这附近就有
修真门派,为何命令却要下到我们那儿?我们千里迢迢地赶来,说不定那些浪人
都已经打道回府了。」

    李萼华道:「刑部的命令是综合判断之后发出的。齐国境内修真门派分布不
均,一半以上设在与北边的交界处,其余大都在大城市附近,这安宁县地处僻远,
仅有一个实力一般的飞花门,要他们去对付可能潜藏着李行云的浪人,恐怕是心
有余而力不足。再说这些浪人并没有大肆杀戮百姓,事态不是非常紧急,不需要
蔡家的人出动,所以派我们来也不奇怪。」

    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四大家族之外、圣使以下,地元境以上的修士需听从六
部的调遣。各州各县的衙门也有一定数量的修行者,虽然实力不强,大大小小的
事情,能自己解决的仍然占了绝大多数,少数解决不了的,才上报给朝廷。事态
紧急,比如严重威胁众多百姓安全时,则可以就近求助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知道自己不可能独掌大权,便也乐得清静,除了抓抓灵矿开采,税
粮征收,士兵操练,一般是不管事的。当然,朝堂之上的位置不能让,那关系到
的是荣誉和地位。好在圣使之下,便是四大家主、三省长官、御史大夫,不出意
外的话,地位没有跌落的危险。

    云知还最近一年才开始读书,主要是修行方面的,其他东西倒是没来得及深
入了解,道:「原来如此。那为何不把这些浪人挡在国境之外呢?。」

    李萼华叹道:「浪人凶横残暴,时常入侵骚扰百姓,神后自然也想把他们挡
在外面。但是对我们齐国来说,真正的威胁来自北边,这些浪人不过是疥癣之疾,
不值得花太多的精力对付他们。海岸线又十分漫长,他们要偷偷潜进来,实在是
有些防不胜防。」

    申小卿在一旁补充道:「浪人之中,地元境以上的高手远比我们少,但是据
说他们的骨骼是中空的,能像水鸟一样浮在海面上栖息,身体灵活性极强,普通
的浪人经过训练,人息境中阶的修士也不容易击败他们,凡人就更不行了。我们
暂时分不出太多人手,也只能让他们嚣张一会了。」

    「唔,」云知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只有等打败了北边,才能去收拾
他们了。」

    李萼华道:「先不用管那些。我们去那片密林里探察一番,看能不能找出些
蛛丝马迹。」

    三人便往城北方向出发。

    云知还飞不了太高,速度也一般,便由申小卿拉着,在低空处飞行,不时落
到屋顶、树梢上借一借力,幸好三十里路不是太远,倒也没怎么拖后腿。

    三人到达目的地之后,落到地面,小心潜行。

    这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普遍有三四丈高,青枝绿叶层层叠叠,遮住春日
的阳光,投下一片片荫凉的随风摇动的影子。

    李萼华点燃了一张符纸,把三人声息掩住,缓缓往四方搜寻。

    直搜了两刻钟,爬过了四片山坡,仍然没什么发现。

    李萼华沉吟一下,对云知还两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飞到上面去巡视
一圈。」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修长的身子已轻纵到林梢,一转眼不见了踪影。

    云知还道:「大师姐这样不怕被发现吗?」

    申小卿道:「一个人就不会。师姐会「藏叶于林」身法,很难被发现的。」

    两人等了一炷香功夫,李萼华从竹梢上跳下来,微微笑道:「找到他们了,
就在两里外的一个山坳里。」

    云知还道:「哦?他们竟然还没走。」

    申小卿道:「也许他们是在等人。」

    李萼华道:「我听了一会他们说话,是在等人没错,等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云知还道:「师姐的意思是?」

    李萼华道:「也许是在等李行云,也许是在等我们。」

    云知还惊讶道:「他们知道我们要来?」

    李萼华道:「不好说,小心点总是对的。」

    申小卿问:「师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萼华道:「他们的人应该没到齐,里面只有一个地元境初阶的中年汉子,
就这么点实力,不至于如此有恃无恐。我们回去睡一觉,下午再来,到时候也不
用管他们齐不齐了,先拿下再说。」

    李萼华言出必行,说睡觉就睡觉。三人回到李家旧宅,一觉睡到了申时正,
又补充了些饮食,才一道飞回那片竹林里。

    李萼华带着云知还两人潜到距那处山坳十五丈远的地方,藏在一丛竹子后,
手往正前方一座木头房子一指,轻声道:「他们就在里面。」

    那座房子也许是以前猎户们搭来暂住的,已塌了大半,能隐约看到十数个人
影坐在里面休息。茅草铺成的屋顶上,有三个身着布衣脚踏草鞋的人,或站或蹲,
显然是在望风,但是云知还三人外围有一层透明屏障,隔着这么远,他们却是发
觉不了。

    李萼华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和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筒,对云知还道:「跟上次
一样,你在这里藏着别出来,如果我们遇到危险,你就把这张黄符烧了,刑部派
来的人就会知道我们遇险,再把竹筒筒口向天,拔掉尾部白线,发出焰光信号,
那人得知了我们的方位,便会赶来相救。」

    云知还接过,道:「两位师姐小心。」

    (十八)

    李萼华带着申小卿绕到木屋后方,右手从芥子里取出一个黑乎乎的球状物,
左手再捡一块石头,瞄准距木屋左侧六丈远的一棵竹子,奋力一扔,石头撞在竹
竿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响。三个警戒的浪人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望向左侧。
便于此时,李萼华右手一扬,黑球呼地一下,已被扔进了木屋之内。

    轰隆一声,云知还觉得地面震了几震,伴随着凌乱的惨叫声和雀鸟惊飞声,
木屋从里往外冒出一股股黑色浓烟,七八个浪人嘴里叽里呱啦地叫着,狼狈之极
地逃了出来。

    李萼华拔剑在手,低喝一声:「杀!」人已如箭矢般射出。

    申小卿紧跟其后,往那群浪人冲去。

    那些浪人从屋中冲出时,已拔了长约四尺狭薄异常的弯刀在手,这时见了两
条人影冲至,倒也没乱了阵脚,迅速结成锥形阵,迎头撞了上去。

    李萼华率先闯入阵中,她的身形虽快,手上动作却极为清晰,一剑接一剑,
有条不紊,如同行云流水,碰人人死,碰刀刀折,不一会儿,地上就躺了七八具
浪人的尸体。

    云知还远远看去,只觉得大师姐四肢修长,动作娴雅,杀起人来也是那么好
看。

    浪人们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一大一小两个绝色美人儿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还没来得及恐惧,满场仍然站着的便只剩下了修为最高的那个中年汉子。

    他满脸络腮胡子,个子矮小,颇为削瘦,此时被两人一前一后夹住,饶是凶
残成性,也不禁有些慌了手脚,大叫一声:「李先生,您还不出手吗?!」

    李萼华对申小卿道:「抓活的。」随即转身仰头,朝一丛竹子顶部高声道:
「李行云,你便是这么让你的盟友们送死的么?」

    竹梢上传下一阵笑声,接着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绣金锦袍、脚踩玄丝云履、
高瘦白净的青年男子,落在了李萼华三丈外的空地上。他下颔微仰,说道:「姜
兄不幸战死,我还以为你有了多大的长进,原来不过如此。」

    云知还一见这人的面,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怎地,心中生起一股极度厌恶之
感,如果说姜逸舟是附庸风雅,却到底也用了几分真心去装的话,这李行云则不
然,他的语调、动作、神态皆透着一种虚伪,假到略带诡异的程度。

    李萼华知道他这是有意激怒自己,只平淡地道:「你已逃出李家,却专程在
此等我,可见朝内仍有人帮你,这人是谁?」

    李行云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胜券在握,就把底儿全抖给对手看的人吗?」

    李萼华点了点头,道:「如此便不必多说了。」一步迈前,剑尖已刺到李行
云咽喉。

    这一刺速度太快,途经之处留下一叠残影,像是突然多了上百个李萼华,接
力一样把剑尖递到了李行云面前。

    李行云身形微晃,像手法娴熟的赌徒抖开一副纸牌,一模一样的数十个李行
云,以立足点为中心,成扇形地往两侧摊开。

    两人这一交手,以快打快,转眼之间满场皆是重影,竟已分不出哪个是真哪
个是假,只有不时落下的几片纤长竹叶,倏忽在空中裂成数片,提醒着旁观者,
这场战斗是如何的激烈凶险。

    另一边申小卿和仅存的浪人也打了起来。

    这两人倒是片刻间就分出了胜负。申小卿自与云知还双修以来,修为进境极
快,现在也跟李萼华一样,来到了地元境初阶的巅峰,一青一白双剑齐上,三十
招内已把那浪人打倒在地,上前封了他的气海,立在一旁观战。

    她的眼力自不是云知还可比,只一会儿,就看出李萼华落在下风,形势不妙。

    那李行云虽只初入地元境中阶,体内真元已比李萼华浑厚许多,每次两剑相
击,都能轰震得李萼华后退半步,使她的手腕越抖越厉害,再对上几剑,只怕李
萼华的长剑便要脱手飞出。

    地元境中阶与初阶的差距是全方位的,不仅是真元更雄厚,速度和灵巧度也
要强出一截,事实上若不是李萼华意志极强,心里又对李行云满怀刻骨仇恨,此
时恐怕早已败下阵来。

    申小卿再不迟疑,轻斥一声:「恶贼看剑!」足下一踏,娇小的身子疾如流
星,一剑向李行云脖颈刺去。

    李行云哈哈一笑,道:「来得好!」左手剑指刺出一片金锐破风之声,正与
申小卿来剑撞上,叮的一声,宛如真实的两剑相交,把申小卿连人带剑震了回去。

    李萼华得了喘息之机,运功缓解了右臂麻木之感,剑指一引,使出代传云知
还的大衍剑经,招式简洁而又多变,带着演尽天下剑法的气魄,威势大涨,杀得
李行云攻势稍挫,又挽回了些许局面。

    申小卿见机再上。

    场中顿时现出三个大雪球,滚滚剑光不时碰到一起,发出「叮叮锵锵」金铁
交击之音,所到之处烟粉四溅,声势骇人。忽一下撞进原本就倒塌大半的屋子,
登见草尘木屑纷飞如雪,木屋所在瞬间被夷成了一片平地。

    云知还又如上回一般暗暗心焦,这次却是因为场中形势瞬息万变,很难把握
求救的时机。太晚了自然不行,如果早早地把人叫来,结果两位师姐反败为胜,
好像又有点堕了自家的威风,显得自己太没眼力和胆魄。

    不过这回他只犹豫了一瞬,到底是两位师姐的安危要紧,他把符纸摇了一摇,
丢在一边,右手竹筒筒口向着密林间隙露出的小片天空,一拉白线,咻的一声,
一道黄色焰光冲天而起,在高空炸出一声巨响。

    就在这时,场中胜负已分,砰砰两声,两道身影倒飞如石,撞倒了一片竹子。

    云知还不禁失声惊呼,他看得真切,那两人正是李萼华和申小卿。

    李萼华擦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缓缓站起,剑尖拄地,死死地盯着李行云。

    申小卿也同时站起,她受的伤倒似乎比李萼华要轻,还有余暇拍了拍身上的
竹叶和灰尘。

    李行云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叹道:「可惜,虽然我一向怜香惜玉,但是你们
杀死了我平生唯一的知己,却是不能留着你们了。」话音未落,长剑一挥,一道
弧形剑气横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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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云知还担心两位师姐一时无力再战,一咬牙,拔出羲和剑,布条也未拆,直
接飞身劈向弧形剑气。

    李萼华和申小卿虽然外在表现不同,实则都正气血翻涌,见云知还一剑硬撼
李行云剑气,只来得及齐叫了一声:「师弟小心!」

    云知还当然不傻,飞身而出的那一刻,已凭大衍剑经看出李行云这一剑有金
水相生之意,他劈的正是两者之间的那个节点,然后再以一式火凤燎原,炼金化
水,相信便能解除两位师姐这一剑之厄。

    眼见云知还就要撞上弧形剑气,天空之中忽然飘来一阵异香,风压骤增。

    竹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由四人立足之处向四面散开,仿佛绿色的巨兽,
被迫张开了大嘴。

    云知还感觉身前压力一轻,弧形剑气连带着自己发出的剑招都已不知所踪,
他惊讶地以剑击竹,在空中一个旋身,落回了两位师姐身旁。

    一个颇为矜持娴雅的声音响起:「你的想法很不错,可惜实力不足,此剑若
是接实,必死无疑。」

    云知还应声抬头,只见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正轻盈地立在一竿翠竹上,她头
挽飞仙髻,上插火凤簪,一身素色衣裙,春风过处,裙裾轻扬,露出一小截雪白
的足踝。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她竟然赤足穿着一双精致绝伦的水晶鞋,
鞋跟不高,一寸左右,把她两只绝美的脚儿轻轻托起,仿佛那是橱窗里最珍贵的
展品,让人产生捧在掌心细细赏玩的冲动。

    云知还看得心旌荡漾,忽听两位师姐惊喜地叫道:「圣使大人!」心中一震,
才知道这位绝色美人儿竟然就是师父口中的于姐姐,右圣使于红初。

    他之所以肯定这是右圣使而不是左圣使,是因为他听师父说过,左圣使大人
是个相貌平平不会武功的凡人女子,那这位貌如天人、轻描淡写化解掉李行云剑
气的,自然就是右圣使了。

    他正要上前拜见,李行云却先开口了:「圣使大人安好,多年不见,风采一
如往昔,我心甚慰。」

    于红初淡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李行云竟似有恃无恐:「我胆子大的时候,圣使大人还未曾见过。」目光落
在她的秀足上,露出迷恋之意。

    「放肆。」

    于红初也是个说打就打的性子,纤指轻弹,一团劲气击在自面前飘落的一片
竹叶上,竹叶像被女娲娘娘吹了一口气,忽然获得了生命般,旋舞着向李行云飞
去。

    李行云本来还想凭自己的本事挡上一挡,哪知那片竹叶似快似慢,忽旋忽停,
竟然完全摸不清何时抵达,击向自己什么方位,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放弃了挣扎,
嘴里叫道:「藤泽先生!」

    咻的一声,一道人影从李行云左侧地下飞出,狭长弯刀一挥,已把竹叶劈成
了两半,随即抱臂站在李行云身侧。

    云知还定睛看去,只见此人布衣芒鞋,脸型瘦削,个子矮小,分明是个浪人。
只是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凌厉的缘故,倒是没有其他浪人那种完全外露的、缺乏
智慧的暴戾感。

    于红初叹息一声:「藤泽君,我早已说过,令兄当年受人挑唆,侵我国土,
杀我国民,实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三年前我放你一马,便是看在你未曾作恶
的份上,你如此纠缠不休,不知好歹,实是有负你的威名。」

    藤泽秋平微微苦笑,道:「圣使大人不必多说,我自知理亏,说你不过。但
复仇讲的是情感,不是道理。大兄抚养我成人,这份恩情实已超过世间一切,圣
使大人欲以道理服我,却是缘木求鱼了。」

    于红初摇了摇头,对于摆明不讲道理的人,她也无话可说,转而对李行云道
:「还有什么底牌,通通拿出来吧,不然我怕你来不及。」

    李行云笑道:「圣使大人真是好气魄。徐伯,也该现身让人瞧瞧咱们的实力
了。」

    「轰!」一声巨响,李行云脚下土地塌陷,一只庞然大物钻地而出,掀起漫
天烟尘。李行云跳到它的脖颈上,手抓两根粗如儿臂的鬃毛,眼睛已可与竹枝上
的于红初平视。

    这怪物出场声势惊人,待烟尘淡去,云知还一看之下却差点笑出了声。只因
它虽高达两丈,长有四丈,看起来却并不威猛,反而很是滑稽,猪头猪身猪尾不
说,四条腿跟鸡爪一样,与上半身一点也不协调。

    于红初见了却神色微凝,缓缓道:「狸力兽你也能寻来,看来妖族果真又要
崛起了。」

    李行云向藤泽秋平使了个眼色,藤泽秋平身影一闪,已消失不见。

    李萼华见此立即对申小卿道:「小卿,带上云师弟,咱们退远一点。」拎小
鸡似的拎着那个中年浪人的后颈衣衫,再与申小卿各抓着云知还一只手臂,斜飞
到了半空中。

    云知还已经很久没有跟李萼华有过肢体接触,这时被她的玉手抓着,不禁有
点飘飘然。往她身上一看,忽然发现她的淡蓝衫子上沾着些草屑泥尘,想起她刚
才被李行云打飞,撞倒了一片竹子,心中顿时一酸,想道:仇人就在面前,大师
姐却赢不了他,一向干干净净的衣衫也被弄脏了……看着她的目光立即变得怜爱
无限。

    李萼华像是能看穿云知还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云师弟不必如此。胜
败乃兵家常事,吸取教训,努力修炼,下次再还回去就是了。」

    听到这话,云知还心中对她更是敬爱,道:「师姐说的是。」

    便于此时,狸力兽一声怪吼,四足紧蹬地面,嘴如大炮,砰的一声震响,数
以百计的尖利土刺向于红初轰击而去。

    于红初素手轻按眼前虚空,一面青绿色的圆形光盾倏然现身。那些土刺射出
之时威势惊人,撞到光盾上却只扑扑闷响,变成一堆堆粉尘,自空中洒落。她又
连连弹动纤指,四周竹叶化身绿色箭雨,咻咻声中,不断射向狸力兽。

    狸力兽虽然尽力躲闪,又皮糙肉厚,仍然被射得痛吼不绝,以土刺还击,却
尽数被圆形光盾挡下。

    云知还忍不住问李萼华:「大师姐,圣使大人手上拿的是什么?」

    李萼华道:「那是圣使大人的「木华盾」,乃是以自身真元配以木灵之气形
成,再生、防御能力极强,这里全是竹林,自然更是坚不可摧。」

    云知还眼见于红初木盾竹箭在手,攻防兼备,神闲气定间,打得狸力兽不断
后退,心里已是佩服之极,闻言连连点头:「早就听闻圣使大人修为卓绝,今日
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二十)

    那狸力兽连喷数千支土刺,木华盾连晃都没晃一下,自己却被箭雨射得浑身
刺痛,不禁狂性大发,四蹄刨地,一个虎跃,身挟狂飙向于红初撞去。

    于红初轻笑一声,道:「老人家太沉不住气啦。」双手往中间一挥,周身竹
林化成千道鞭影,齐齐抽下,无以计数的噼啪声中,打得狸力兽跌回地面,坚持
不过十息,便开始上蹿下跳,如鼠奔逃。

    于红初站在竹子上,像被一道绿色波浪往前传送,紧紧跟在狸力兽身后,足
下不动,素手轻挥,每一次都能抽得它咆哮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左奔右蹿。

    李行云也被打出了一身火气,他从未见过于红初出手,本以为凭借狸力兽,
至不济也能扛上几刻钟,哪知道一上来就全无还手之力,心中倍觉屈辱。

    于红初双手从下往上一抬,动作轻柔,如扶客人起身,地面藤蔓倏卷,却已
把狸力兽捆得结结实实。忽觉背后一股锐气袭来,侧身一闪,藤泽秋平一刀劈到
前方竹林,刷的一下,倒了一大片竹子。

    于红初知道他说不通,已放弃了对话,朝那些断掉的竹子一吸一甩,百余根
竹箭射向藤泽秋平。

    藤泽秋平身子一跌,变成头下脚上,一蹬竹竿,飞速落到了刚刚脱困的狸力
兽嘴边。

    他朝足下的狸力兽喊道:「助我一臂之力!」双脚绽放光华,形成了一面方
盾。

    狸力兽暴吼一声,土刺狂飙而出,正轰在方盾之上,藤泽秋平借力一跃,速
度已快得不可思议,刹那间便到了于红初身前,一刀劈出,势如奔雷,目标正是
美人纤腰。

    于红初拎起木华盾,轻轻巧巧往下一拍,毫无花哨地与弯刀撞在一起,轰隆
一声,光华耀目,劲风四溢,方圆五十丈内竹林尽毁,空气中飘满了绿色的烟尘。

    于红初悬停在半空,鬓发散了几根下来,略现一丝妩媚之意,淡笑道:「这
招不错。」

    藤泽秋平落在兽头上,气喘吁吁。他转身对李行云道:「让火道友也出手吧,
她的盾牌太厉害,我们两人破不防。」

    李行云立即高声道:「请火大师出手。」

    一道人影从竹林之中闪出。他全身罩在一件火红色的袍子下,只露眼睛鼻子
和嘴巴,除了能看出他身材高大,一点能辨识的特征都没有。他一言不发,蹲下
身子,在地面轻轻一按,方圆百丈内,竹林轰燃,转瞬之间已成火海,火海仍在
不断扩散,不需多久,只怕就能引燃这一整片林子。

    于红初微微皱眉,张开一个淡青屏障,人已飞上了高空。她是木灵之身,虽
不至于轻易被火海所伤,但浓烟烈焰扑面而来,也实在谈不上舒适。

    藤泽秋平人如弹丸,向她射到,弯刀如雪,攻势凌厉。

    于红初不欲与他纠缠,三招之后把他震退。

    藤泽秋平一退,火海之中又有一条烈焰长龙,头颅高昂,飞到于红初上空,
俯冲噬来。

    于红初举起盾牌一封,两者相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狸力兽不甘落后,趁着于红初木华盾与火龙纠缠之际,四只足爪都深深插入
地下,把源源不断的土灵之气,化成尖利土刺,向上连连飙射。

    于红初不得不在抵挡藤泽秋平之余,分出心神来震碎土刺。

    两人一兽相互配合,或近战,或远攻,乘虚蹈隙,战力高涨,渐渐稳住了阵
脚,只看场面,甚至略占上风。

    日沉西山,光线渐暗,这一角天空却被映得一片通红。轰隆声连绵不绝,犹
如雷霆大作,震耳欲聋。火龙盘空飞舞,蔚为壮观。又有电光飞速蹿纵,透出一
股无比危险的气息,把空气劈得连连爆响……

    李萼华两人还好一些,云知还却看得震撼不已,心底不由升起了对圣使大人
的担忧,精神高度集中,紧紧盯着空中那道几被烈焰刀光吞没的绝美身影。

    山奔海立、似无穷尽的攻击之下,于红初应付起来也略觉吃力。尤其底下的
一片竹林尽化火海,很影响她对木灵之气的补充。她开始飞速移动,像是有无形
的绳索牵着,下方驮着李行云的狸力兽与火大师一起,紧随于红初移动,所到之
处如火神降临,带着焚毁万物之势,烧出一片冲天赤焰。

    于红初眼见再打下去,只怕整个安宁县都要被烧掉,妙目连转,忽然瞥见火
大师和狸力兽周边一圈金红屏障,把熊熊烈焰挡在外面,脑中灵光一闪,已有定
计。

    她张开木华盾护体,一掌把藤泽秋平震飞出去,拔下火凤簪,如瀑秀发卷洒
而下,七分艳光外,更有三分威棱,随手一扔簪子,簪子便化成一道电光,飞射
藤泽秋平。左手再朝外一吸,抢在火海之前把一片竹林吸得青翠尽失,嫩白指尖
已多了一粒碧绿光球,右掌运足十成真元,不带一丝木灵之气,隔空轰向火大师。

    火大师见她这一掌来得又急又快,涵盖范围似是极广,一时竟是躲闪不开,
只得咬牙硬接。

    砰的一声,人被打入了六七丈深的地下。

    于红初身子一震,往后滑退出丈余,途中仍没忘了屈指一弹,瞄准了飙射而
来的土刺间隙,把碧绿光球无声无息地弹向狸力兽。

    火大师不在,四围烈焰已卷进狸力兽周身五尺之内。光球蕴含着浓度极高的
木灵之气,一撞进来,瞬时被高温点燃,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巨响,火海之中升起
一个大火球,伴随着凄厉之极的惨叫,狸力兽被炸得皮焦肉烂,口喷鲜血。

    狸力兽身子一晃,化成人形,却是个五十左右身材偏胖鬓发微白的老人,他
顾不得身上一丝不挂,当机立断,一手夹起虽有符纸护身、仍被炸得昏迷不醒的
李行云,吼了声:「撤!」人已冲天而起,率先跑了。

    于红初与火大师全力对了一掌,也不轻松,深吸一口气,压下微微翻涌的血
气,正要去追,另一边藤泽秋平已摆脱如有灵性纠缠不休的火凤簪,又是一刀劈
来。

    于红初无奈之下,只得把他一掌震开,再回过身时,狸力兽连带火大师早逃
得不见踪影了。

    于红初叹了口气,看着嘴角溢血的藤泽秋平,缓缓道:「你的同伴们都跑了。」

    藤泽秋平道:「他们不是我的同伴。我来报仇,顺便还一个人情。」

    于红初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道:「你走吧,记住了,事不过三,下次我不
会再手下留情。」

    藤泽秋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缓缓踏步,却如缩地成寸一般,眨眼就消
失在暮色当中。

    于红初召回火凤簪,随手挽了个髻,插于其上。再捏了个手印,口中念诵几
句,头顶霎时乌云滚涌,雷鸣电闪一会,大雨倾盆而下,浇到火海之上,发出噗
噗嗤嗤声。

    水汽弥漫,烟尘乱飞,李萼华不得不张了层屏障护住三人身体。

    于红初缓步走近,腰如细柳,绰约多姿,已完全恢复了平时的优雅之态。她
看了李萼华三人一眼,微微笑道:「我们去安宁县衙。」

    李萼华答应一声,便一手抓着一人,随于红初往安宁县城飞去。

    一行五人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到了安宁县县衙所在。

    于红初凭着圣使令牌,很快见到了当地县令,她有两个要求,一是张榜告知
百姓实情,免得他们担惊受怕,二是把那个中年浪人关押起来,问出口供之后,
上报京师,再视情况判刑——她认为这种炮灰不可能知道什么重大的情报,交人
之前已把那个浪人的修为废掉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对李萼华道:「带我去你们的住处看一看。」

    (二十一)

    四人来到李家旧宅。

    于红初随手拂去台阶上的浮尘,一屁股坐下。两只穿着水晶鞋的秀足,自然
而然从裙下露出。足背肌肤晶莹似玉,十根脚趾冰雕雪凝,片片粉甲娇艳如花,
无不透出一种精美之意。她脸上带笑,问道:「我快两年没见过你们师父了,她
还好吗?」

    李萼华道:「谢圣使大人关心,师父很好,她也经常跟我们提起您。」

    于红初朝她和申小卿招了招手,道:「坐过来一点,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两人干脆蹲在她身前一个台阶上,各伸出一只白生生的纤手。

    于红初先在李萼华腕脉上搭了一会,再在申小卿手上搭了一会,才道:「伤
得不重,休养个一两天就好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两粒芳香扑鼻的
药丸在掌心,说道:「一人一粒,好得快点。」又对云知还笑道:「你就没有了。」

    云知还见她此时甚是温柔可亲,与方才大战三位地元境巅峰高手的锋芒毕露
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禁有点受宠若惊,忙道:「弟子修为浅薄,大战
之时未出丝毫力气,实在惭愧。圣使大人就别取笑我了。」他想着于红初与师父
相熟,不如以弟子自称,也好拉近一点距离。

    「不要跟我说这种客套话,」于红初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你叫云知还是吧?
你师父信里提过你,她说你……」卖了个关子,笑吟吟地顿住不语。

    云知还忙问道:「师父说我什么?」

    于红初脸上笑意更浓,道:「说你很能干。」

    云知还心里怦地一跳,知道师父定是跟她说了与自己真正的关系,再看于红
初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联想到师父说过的她的一些风流韵事,不禁暗自嘀咕:
「她这是什么意思,勾引我吗?」犹有些不敢相信,只谦虚道:「为师父做一点
微小的事情,不敢说能干。」

    于红初笑笑,转对李萼华道:「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情?」

    李萼华道:「刚开始我以为是冲着我来的,那个藤泽秋平一出现,我才知道,
原来这一切是针对圣使大人设的局。」

    于红初道:「不错,设局的人显然知道我最近在南海一带监视浪人动静,又
与你们有旧,所以才把你们的任务告知与我,请我在此接应你们。」

    李萼华道:「不知是谁告诉您的?」

    于红初道:「是直接从刑部传来的,显然经过了各位刑部主事的同意。」

    申小卿道:「总有最先提出人选的人,找到那个人,也许就能揪出幕后的主
使。」

    于红初叹息一声,道:「无论那个人是谁,只怕已经活不成了。」

    三人一想,不管计划成不成功,肯定都会查到那人头上,所以,为免除后患,
那人的确是活不成了,不由同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云知还先开口道:「这个局设得好像有点拙劣。」

    「怎么说?」

    「圣使大人威震天下,他们竟然以为派三个人来,就能取您的性命,未免太
不自量力了点。」

    于红初微微一笑,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三个地元境巅峰高手,这阵容拿
出来,怎么也不能算寒碜了。如果再来一个能在空中与我近战的人拖住我,一直
耗下去,我的木华盾缺少木灵之气补充,肯定保不住,之后胜负就难料了。」

    云知还道:「可是他们就是差了这么个高手,结果被打得抱头鼠窜不说,朝
中还损失了一个大人物。」

    于红初道:「如果他们真是因为愚蠢,那倒是好事。如果不是,我也可以猜
上一猜,比如说,也许他们还有高手,但是是我熟悉的,怕万一失败被揪出主谋,
全军覆没,所以没有派出来。现实中的布局毕竟不像小说里写得那么神奇,动不
动就算无遗策,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尽,那敌对的一方还怎么活。至于朝里的,
刑部主事不过是个六品官儿,大人物倒也算不上,与他们的实力比起来,与对我
的仇恨比起来,可能根本就微不足道呢。」

    李萼华疑惑道:「不知是谁这么恨圣使大人?」

    于红初笑道:「我的仇家可多得数不过来,谁知道是哪一个。」

    云知还听了于红初那一番话,倒是解决了心里的一个疑惑,此时接上前话道
:「圣使大人刚才的话,倒是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

    云知还道:「那只狸力兽出现的时候,我就感到奇怪,如果上次我们遇到姜
逸舟的时候他也在场,恐怕我们就活不到现在了。如今想来,可能也是因为种种
现实因素限制了他的出现。比如说,他刚好在闭关或者疗伤,又或者,姜逸舟心
高气傲,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保护,再或者,是为了向浪人一方显示自己的武勇,
以赢取他们更多的支持……」

    「你能举一反三,悟性果然很不错,」于红初笑着接道:「我和你师父她们
也曾开玩笑说,如果知道魔尊什么时候落单,不用神后出手,我们集齐二十个地
元境巅峰,也许就能把他给灭了,结束这一场战争——可惜他至今都不肯给我们
这个机会。」

    三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申小卿忍住了笑,问道:「圣使大人,您可知道那个裹着一身袍子的家伙是
什么人?」

    于红初道:「我不认识他,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齐国人。」

    申小卿惊讶道:「难道会是北边的人吗?」

    「很有可能,」于红初点了点头,随即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幕后之人
竟能集合妖族、浪人、北齐三方势力的高手来杀我,看来能耐不小。」

    李萼华问:「方才圣使大人说,最近在监视南海浪人的动静,不知道可发现
了什么?」

    于红初道:「南海近来动静很大。原来浪人分为三股势力,如今都被统一到
黑龙王的手下,兼并的过程中虽然损失了不少好手,但是现在有了首领,浪人的
声势却是不减反增。」

    李萼华面现忧虑,道:「浪人日渐势大,对我们来说可是件麻烦事。」

    于红初道:「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等明年秋天过后,浪人的好日子就要到
头了。」

    李萼华知道那是神后与魔尊第四次决战的日子,惊讶道:「圣使大人话里的
意思是,明年我们能赢么?」

    于红初道:「详细的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们,明年结束这一切的几率不低。」

    李萼华三人忍不住互相看了几眼,脸上都是又惊又喜的神情,于红初此话自
然不会毫无来由,那也就意味着神后的修为又有进境了。

    于红初又道:「这话你们要记得保密。」

    三人同时答应了。

    于红初看了看天色,道:「我要回京一趟,与苏妹妹商量一番,顺便帮你们
解释一下任务的事情,这就要先走了。你们多保重,希望明年能在云梦湖上看到
你们的身影。」

    云知还知道她口中的苏妹妹就是左圣使大人苏秀青,也不好挽留,便与李萼
华、申小卿一起送走了她。

    三人望着于红初消失的天际出了一会神。

    李萼华首先回过神来,对申小卿道:「小卿,你吃了药后,好好运功,我也
要去运功疗伤了。」看了云知还一眼,取出一袋东西给他,道:「云师弟吃了早
点睡。」

    云知还笑道:「师姐对我可真好,还记得我没吃晚饭。」又道:「师姐晚安。」

    李萼华不置可否,自回房去了。

    (二十二)

    申小卿也回了房间,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于红初与那三人的大战,
向往了一会,便吃了药丸,盘腿坐于床上运功。

    她受的伤比李萼华轻不少,半个时辰过去,已睁开秀目,下床走动。想起还
没洗澡,便点上蜡烛,用法术弄来一桶热水,沐浴一番,才舒服地躺到床上。平
时这个时候她还在与云知还做饭后闲聊,所以一时倒是睡不着,就胡乱想些事情。
忽听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她懒懒地问道:「谁呀?」心里却开始怦怦乱跳,
知道定是云知还来找自己了。

    果然是云知还的声音:「师姐,我进来了。」

    申小卿坐起来,道:「进来吧,门没闩。」

    云知还小心地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申小卿此时穿着细白绸子裁成的宽松睡衣,云发蓬散,如烟似雾,赤着一对
小巧雪足,坐在床上神色慵懒,模样甚是迷人。

    云知还见了,色心大起,几步走近,抱着玉人香软娇躯,在她小脸上亲了几
口,赞道:「师姐真美。你的伤好些了吗?」

    申小卿道:「我没事了。你过来干吗?小心被师姐发现了。」身子却没有任
何抗拒的意思,任由他抚弄亲吻。

    云知还道:「师姐在疗伤呢。」把她侧抱在怀里,空出一只手来,轮流握揉
她的两只玉足。

    申小卿的脚儿绵滑无骨,肤触细腻,摸起来手感极好,十根玉颗似的脚趾尤
其可爱,云知还把手指插进她柔嫩的趾缝里,夹揉阴蒂一样动个不停,把它们弄
得微微发红才肯罢休。

    他嘴上也不安分,从她额头渐渐亲到樱唇,噙住了,一阵又深又长的蜜吻,
把申小卿吻得意乱情迷,眼波似醉。

    云知还对她的身体变化已是了如指掌,见她动情,便把两人的衣衫都剥光了,
让她坐在床边,两条玉腿勾在臀后,自己手撑床板,膝顶床缘,弄湿了,用力一
挺,深深地进入了她。

    「唔,唔……」随着云知还的不断顶弄,申小卿开始细细呻吟,她的声音平
时只是清脆中略带妩媚,一旦动情,却是娇媚到令人一听就骨酥体软、魂销魄融
的程度。

    云知还听得欲火中烧,抱着她雪滑玲珑的身子,越耸越快,床板开始嘎吱嘎
吱地加入呻吟的队伍,似是不堪重负。

    申小卿被床板摇晃的声音惊醒,猛然记起自己还没有设置屏蔽声息的法术,
急羞之下忙喊了声:「停!」

    云知还又抽添了十多次,才停下吻了吻怀中满脸绯红的玉人,道:「师姐,
怎么了?」

    申小卿道:「忘记施法了。」

    本来她是不会这么不小心的,只是以往的施法是跟若耶峰的环境连在一起的,
习惯之后就成了一整套的流程刻在她心里,现在换了个环境,一时却是没想起来。

    云知还等她施完法,便又抱着她大耸大弄。这下没了顾虑,申小卿便放开娇
音嫩嗓,大声呻吟起来。

    她却不知道,早在她刚开始口发细吟的时候,窗外就有人在看着了。

    李萼华的伤势虽比申小卿重一些,但也无甚大碍,又吃了于红初送的疗伤药
丸,在申小卿洗完澡时,便醒过来了,她同样是个爱洁的人,也用法术弄来一桶
热水,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换过了一身新衣。哪知便在此时,左侧厢房处传来
了一阵咿咿唔唔的奇怪声响,李萼华以为申小卿那出了什么状况,就自然而然地
过来看看。

    因为久无人打理,申小卿那个房间的窗户破了个洞,李萼华透过窗洞往里一
看,霎时犹如一道天雷劈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申小卿的脸被云知还肌肉结实的背部挡住了。烛光照耀
下,她只能看到两条雪白纤细的美腿缠在男人腰上,男人操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紫
红肉棒,飞快地捅弄着身下少女雪臀间夹着的一只玉穴。那只玉穴看起来十分精
致,两片薄唇被撑成了一个近乎透明的肉圈,随着大棒子的迅速进出,接缝处噗
叽噗叽地溢出一缕缕花浆。又娇又媚的呻吟声不断响起,直听得人心酥腿软。

    李萼华当然知道房间里此时在发生什么,只是她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知
道申小卿与云知还之间有一种情愫,但是在她的印象中,申小卿是个十分怕羞的
人,怎么也没想到她已经跟云知还发展到了这一步。只听她那叫人面红耳热的呻
吟声,便可知道里面有很多很多的欢愉,很少很少的羞涩。这就意味着,这已经
不是他们第一次交欢了。

    李萼华心里升起一种混合着酸楚、懊悔、羞涩、悸动甚至嫉妒的复杂感情。
她是若耶峰中最早与云知还发生关系的人,但是现在被师妹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不可能了,她自嘲地想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表现得跟第一次意识
到一样呢?

    床板被激烈交合的两人弄得砰砰作响,很快又没声了。李萼华知道这是师妹
施放了屏蔽声息的法术,她看着床上抵死缠绵却又没有发出一点声息的男女,觉
得怪异中又有一种别样的刺激。男人每一次的冲刺是那么地用力,她能通过震动
的床单和纱帐看出来,也能从少女紧紧蜷起的白嫩足趾中看出来。

    她开始浑身发热,像是高烧一样,脑子里渐渐陷入混沌,玉手不知不觉地伸
进最痒最空虚的那个地方,由轻到重地揉弄着,心里涌起阵阵悸动,嘴上发出了
诱人的喘息声。

    一阵凉风吹过,李萼华打了个寒颤,顿时惊醒过来,她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什
么的那一刻,耳根霎时红透了,狼狈不堪地逃回自己房中。

    可是那一对蛇一样交缠在一起的男女身体还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喘息呻吟声、
床板震动声、噗叽冒水声,清晰无比,忘也忘不掉。

    她无所适从地在床边坐下,想起申小卿方才就是在这个位置,被云知还抱着
大力耸弄,心里像是燃着了一场大火,那个羞人的地方又开始阵阵酸痒空虚起来。

    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在那座山上,那个夜晚,就是这个可恶的男人,
把她摆出种种羞人的姿势,插得高潮迭起,死去活来。当时那些情形,白天她不
敢想起,深深地埋藏着,但是一到夜晚,梦境之中,身体深层的记忆却不受控制
地翻涌上来,让她一遍遍地回味、体验。有时早晨醒来之时,她感觉到下身的湿
凉,实是无颜再去面对等待着她传授功法的云知还。但是她在他面前仍得装出一
副长徒如师的面孔,加倍严厉地对待他。

    其实……李萼华玉手又不知不觉地伸进了亵裤里,轻轻搓揉着早已浆腻一片
的嫩肉,想道,有时候我多希望你能再把那根东西狠狠地刺进来啊……

    随着这个想象,她呜咽一声,中指狠狠一刺,第一次进入自己的窄紧之中。

    (二十三)

    如果换成以前,即使是今天下午,她也绝不敢这么赤裸裸地想象师弟,但是
现在她自认为已经没有可能了,反而好像松了一口气,可以毫无约束地放纵自己。

    现实的绝对约束,造就想象的无限自由。

    她把衣带、肚兜解开,左手揉着自己的右乳,右手则把亵裤褪到膝弯,用纤
长雪白的中指轻捣着自己的玉穴。酸软的身子靠在床栏上,螓首后仰,秀目半睁,
菱唇微绽,吐出一声声欢悦又苦闷的呻吟,已是彻底沉迷于肉欲之中……

    初时她仍有些羞涩,渐渐地越想越疯狂,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恍惚之中,
云知还似乎就压在自己的身上,用那根东西狠狠地插着自己最痒的那个部位。

    「师,师弟……」濒临高潮,她忍不住呻吟着叫出了声。

    突听哗啦一声,门扇开处,一个人跌了进来。

    李萼华被吓了一跳,急睁眼一看,见是云知还,心头莫名一松,随即想到自
己不光被他看见了自渎,还被他听见了嘴里呻吟着叫师弟,极度羞涩之下,只来
得及掩住下体和眼睛,高潮倏至,雪腹一拱一拱地大丢起来。

    「呜……呜……」想到自己居然当着他的面泄了身子,李萼华身心剧颤,通
体皆酥,竟是丢得越发不能自已,捂住雪蛤的指缝溢出股股粘稠花浆,当真淫靡
动人到了极点。

    云知还是被申小卿叫过来的。她想到师姐受伤未愈,自己就在她家里与师弟
荒唐,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只让云知还射了一次,便打发他去看看师姐怎样了。

    哪知道云知还过来一看,正见到李萼华虚掩着房门,脱了裤子和衣衫,在那
里忘情地自渎。

    李萼华屋里没点蜡烛,但是只借着窗户洒进的一点月光,云知还修道之后变
得明亮许多的眼睛,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血液一下子就沸腾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优雅端庄的师姐,会拿那根
让他垂涎已久的纤长中指,那么狠地捣弄自己的玉穴。

    噗叽噗叽的水响声听得他通体皆软,只有胯下那根东西,硬得像铁铸一样。

    好几次他几乎要跳进去,但是都强行忍住了,手捏在门扇上,手指微微陷进
了木头里。直到李萼华高潮将至时,喊的那一声「师弟」,才让他彻底失控,啪
嚓一声,手中的木门被捏得粉碎,人不由自主地跌进了房里。

    李萼华在他面前裸着一对浑圆玉乳,羞涩地掩住下体和双眼,浑身娇抖,指
缝漏浆的模样,比全身脱光了还要诱人。他忍不住扑了上去,紧紧地压在她身上,
重重地吻住她颤抖的樱唇,狂热地吮吸摩擦着。

    「呜……」虽然刚刚才大胆地幻想过师弟压在自己的身上,但是真实的男人
身体带给她的颤栗感,仍然强烈得超出她的想象。她感觉到身上的男子在狂热地
亲吻她,想要推开,但是全身都软绵绵的,似乎内心深处并不真的想拒绝,迷迷
糊糊之中,甚至偷偷送了舌尖过去。

    香舌被一口噙住的瞬间,她脑中轰然一震,变得一片空白。

    云知还爱慕这师姐已久,只是一直找不着亲近她的机会,此时压着她香软的
身体肆意亲吻,引得她阵阵娇颤,哼吟不断,只觉得心满意足至极。

    他嘴上动作不停,右手已解开自己的衣带,掏了胀到发疼的阳物出来,左手
捉住她已经酸软无力的皓腕,按到她的脑后,右手捏着阳物把龟头在嫩缝处划了
几下,对准已经泥泞不堪的穴口,下身发力一耸,已破开重重膏脂,尽根没入了
她的玉穴之中。

    李萼华呜地呻吟一声,下颔高高扬起,未被纤手遮掩的双唇清晰地张开,雪
白鼻翼不断翕动,如玉双颊上布满了晕红,显然是情动已极。

    空虚已久的身子被一下子填满,快美异常又羞涩异常,李萼华彻底迷乱了。

    云知还时隔一年之久,终于又进入了这个清丽秀雅的师姐体内,而且是在她
神智清醒的情况下,畅快满足之处,自然不是第一次能比。此时他倒是不着急了,
按捺住抽耸的欲望,把上衣脱了,抱着她的身子,一边亲昵地在她脸上蹭磨亲吻,
一边极尽温柔地唤道:「师姐,师姐……」

    李萼华稍稍冷静下来,她第一时间感到愧疚,然后是羞涩,然后是满腔的柔
情,最后各种各样的情绪混合到一起,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云知还亲了一下她的耳垂,柔情中带着一丝埋怨:「师姐,我好想你。」

    李萼华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冷落了他这么久,但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
声,什么都没说。

    云知还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便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李萼华沉默着,没有答话。

    云知还确认了她心里真的有事,便开始动脑筋,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
了:师姐今晚会想着自己自慰,说明她心里是有自己这个师弟的,那以往为何却
表现得关怀中略带疏离的样子?自然是因为有所顾虑。师父的话在他脑海里响起,
他马上明白过来,于是问李萼华道:「师姐,你是因为小卿么?」

    李萼华不禁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云知还迟疑片刻,试探道:「如果小卿不在意呢?」

    「如果小卿不在意,」李萼华顿了一下,接道:「我自己也会在意。」

    云知还道:「师姐在意的是什么呢?」

    李萼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一想,道:「我不能跟人分享我喜欢的人。」

    云知还继续问:「为什么不能分享呢?」

    李萼华一怔,道:「这也需要理由吗?」

    云知还道:「不管需不需要,理由总是存在的。」

    李萼华想了好一会,才道:「因为我喜欢的人,如果除了喜欢我之外,还喜
欢别人,那这份喜欢就打了折扣,变得……有些廉价。我觉得我的喜欢是很宝贵
的,它配得上最好的东西。」

    (二十四)

    这骄傲的女性宣言倒是让云知还又更喜欢了她几分,他捉起她捂住眼睛的手,
柔声道:「师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李萼华仍有些害羞,红着脸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云知还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李萼华咬了咬嘴唇,勉强睁开一线看他,见他只是笑着,倒也没啥,慢慢地
习惯了,便完全睁开了眼睛,奇怪道:「什么也没有啊。」

    云知还道:「你看我的眼睛。」

    李萼华往他的眼睛一看,心尖骤然一颤,身上起了一阵战栗:他的眼睛黑如
点漆,明亮异常,盛着满满的柔情。她自信不会看错,那双眼睛透出的感情,是
真诚的,深刻的,好像云破月出,照彻深谷,她一下子看清了他的心。

    云知还把她的玉手按在自己心口,郑重说道:「师姐可愿意相信,我对你的
喜欢,绝不会比你对我的喜欢要少上一分?我知道,师姐的喜欢是很宝贵的,但
是师弟的喜欢也绝不会廉价。」

    李萼华一时无言,她看得出来他没有说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像她
第一次看见的他的长相一样,让她感到了迷惑。固有认知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使
她有点神思恍惚,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了。

    云知还见她陷入沉默,不愿意弄得冷场,便在她鲜嫩润泽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轻唤道:「师姐。」

    「嗯。」

    「再不动一动,它们就要长在一起了。」

    这话太过古怪,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让李萼华笑了出来,她忙忍住笑,微哼
一声,道:「都是花言巧语,你就是想把那根东西弄进师姐的体内而已。」

    云知还有意挑逗她,亲亲她的鼻尖,笑道:「我对师姐的喜欢是真心的,想
用这根东西把师姐狠弄一顿也是真心的。」说到最淫秽的四个字,身下忍不住狠
狠地顶刺了一下。

    李萼华全无防备,顿时被他弄得娇呜一声。

    云知还见她不怎么抗拒,便把她抱压在床上,捉着她两只玉腕,在头顶交叉
摁住,只凭手肘和膝盖支撑身体,一下一下地耸弄起来。

    「呜,呜……师弟……你放开我……呜,呜……你让我起来……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李萼华起初嘴里还能挣扎几句,随着云知还越耸越快,又
粗又长的肉棒在她的玉穴里飞快进出,戳刺、研磨得穴内痒处舒畅无比,便开始
呜呜啊啊地胡乱呻吟。

    云知还在她身上尽情驰骋,啪啪地插着师姐腿间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嫩穴,感
受着她的紧窄、湿润与温暖,当真是畅快淋漓,销魂蚀骨。

    这一番交合极为激烈,云知还没有用上任何技巧,只是最纯粹的肉体碰撞,
每一下都刺得又深又重,直戳花心,李萼华再挨受不住,失控地大喊大叫,身子
乱扭,两条长腿一用力,裤子撕拉一声,变成了两半,很快被甩到脚踝处,随着
乱踢的玉足如旗挥舞。

    床板被两人弄得砰砰作响。

    申小卿久等云知还不来,已经睡下,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怪响,便起身搜寻,
来到大师姐房间,瞬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呆住了——一向矜持的大师姐被云知还
压在身下,又凶又狠地操干不休,穴口飞珠溅玉,长腿胡踢乱蹬,嘴里哀吟声声,
欲仙欲死,竟连门外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发觉。

    申小卿心儿怦怦乱跳,双腿发软,小手扶住门框,只不断地在心里惊呼:天
哪,天哪……

    云知还稍好一点,申小卿一来便察觉到了,只是他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当
着申小卿的面把李萼华插得死去活来,心里倍觉刺激,猛耸了四五十下,已经感
觉到李萼华噗叽冒水的小穴内阵阵痉挛,知道她的高潮就要来了,抱起她的身子
一转一放,已换成了她在外,自己在内的姿势。

    李萼华螓首垂到床外,玉颈修长,秀发泻落如瀑,容光明艳照人。

    她正感觉浑身酥颤,花心酸透,知道要丢,忽从水气迷蒙的视界里,看到一
个如冰似雪的女孩站在门口,她迷茫了一瞬,随即想到那是申小卿,顿时羞不可
遏,惊叫了一声。这时云知还一棒杵来,正中花心,极度的酸麻之感掠遍全身,
李萼华再忍不住,大羞之中,惊叫声变成了高亢短促的呻吟,一个身子好像软成
了泥团,摊在床上,阵阵痉挛中,花浆从下身接缝处喷洒而出,犹如洪水决堤,
声势煞是惊人。她想停下来,却哪里能够,越是羞涩泄得越是厉害,直丢得魂飞
魄散,无地自容。

    云知还见了她这模样,心旌倏荡,急在她的花心上碾了几下,随即尾椎一酸,
马眼大开,在她体内剧烈喷发起来。

    好不容易拿下这美师姐,把她插得在申小卿面前泄身,此时他心里畅快至极,
这一射又多又猛,烫得身下的玉人不禁又多丢了几注阴精出来。

    云知还把憋着的一口气渡到她的嘴里,循环了几圈,才松开了她的双唇,满
眼柔情地看着她。

    李萼华此时已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荒唐,玉面通红,身上刚好也有了些力
气,一把推开他,道:「快出去。」

    云知还知道她脸皮薄,被自己当着师妹的面如此狠弄,必然有些下不来台,
忙乖觉地抓起衣服,溜出了房间。

    申小卿正要走,忽听李萼华道:「小卿,你进来。」

    云知还穿好衣服,在门外等了一会,才见申小卿美脸晕红,推门走了出来。

    人一出来,门就立即被关上了。

    云知还上前搂住她香肩,边往她房间走边问道:「小卿,师姐跟你说什么了?」

    申小卿想起方才目睹的一场活春宫,心里仍有些悸动,缓了缓神,才道:「
没什么。她跟我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她又说谢谢,我说师姐妹之间不用道谢。
她停了一会,就抱着亲我脸……」说到这里她脸上微红,顿了一下,接道:「然
后她跟我说,以后我们要团结起来,不能让你再瞎胡闹。还说今晚不见你了,让
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云知还笑道:「大师姐就是大师姐,还让我回去反省。好,咱们这就去反省
一下……」一把抱起申小卿,在她的惊呼声中迅速进房,飞快关上了木门。

    (二十五)

    次日一早,三人起床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坐在飞舟上,回看了这短暂热闹
过、又将恢复冷清的旧宅一会,才往若耶峰的方向飞去。

    云知还坐在后排,时不时地看李萼华一眼,见她专心致志地驾驶着飞舟,目
不转睛的样子,不由暗暗纳闷:我这师姐不会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当天晚上,他们便回到了若耶峰。罗节仍在闭关,他们便去见了师父。见过
师父之后,就各回各屋了。

    云知还当然不甘心一切回到原状,等到子时,便去敲李萼华的门。

    李萼华听见敲门声,知道是云知还来了,故意懒懒地道:「谁呀?我已经睡
了。」

    云知还见她居然装睡,这可忍不了了,运起真元把门闩震开,走进去道:「
姑娘别怕,我只是来采花的。」

    李萼华怕他又要乱来,忙捏诀施了个屏蔽声息的法术,才道:「你来错地方
了,这里没花。」

    云知还过去用一根食指挑起她柔腻的下颔,笑道:「美人花才是世界上最美
的花。」

    李萼华把他手打掉,恢复平日冷冷清清的样子,道:「云师弟,这么晚了,
你把师姐叫醒干什么?」

    云知还双臂一圈,把她抱得紧紧的,亲了亲她雪白的额头,道:「演得真像,
你说我要干什么呢?当然是来疼一疼我的好师姐了。」

    李萼华再装不下去,脸上微红,道:「你就知道胡闹。小心被师父师妹听见
了。」

    云知还道:「师姐法术都施好了,师弟还怕什么。」低唇吻了上去。

    李萼华双手虚抱着他,感觉到他在自己嘴里胡搅乱缠,身子越来越软,气息
渐促,秀脸上已是晕红一片。

    云知还把她抱到床上,相对而坐,成老树盘根之状,嘴上深吮细吻,左手抚
摸她的肩颈后背,右手从下往上伸进她衣内,握揉她的嫩乳。

    李萼华的玉乳轮廓优美,肤质细腻,握在手里圆弹绵软,十分销魂。

    云知还自然是爱不释手,李萼华很快就被他弄得娇喘吁吁,汗湿罗衣。

    云知还把她的衣衫全脱了,细细观赏她的身子,只觉得自己这位师姐修长健
美,峰峦起伏,肤光胜雪,着实美丽动人,嘴里赞叹不绝,手上却不客气,把她
全身上下每一处美妙的地方都好好爱抚了一番,弥补昨天的仓促之憾。

    李萼华不一会儿就陷入迷乱之中,眼波盈盈似醉,菱唇微绽,吐出一声声妩
媚哼吟。

    云知还欲火急升,把自己也脱了个一丝不挂,阳物在她花底弄湿了,抱起她
的纤纤雪腰,下身对准,上按下顶,噗叽一下进入了她。

    「嗳……」李萼华轻唤一声,嗓音娇媚异常,连她自己一听之下也忍不住心
旌荡漾。

    云知还让她两条纤润的手臂搂住自己脖颈,白皙丰软的胸乳紧贴自己胸膛,
阳物不断上顶,手上却把着她的细腰,时而绕圈转动,时而上提下掼,带得紧窄
嫩腔不断套弄研磨自己的肉棒,很快就把两人都弄得快感如潮,喘息呻吟声不断。

    这个姿势除了下身摩擦带来的强烈快感,更重要的是,脸贴得极近,眼神相
交,鼻息互闻,有一种极度的亲密之感。

    李萼华很快就忍不住了,只觉得身心俱酥,娇喘着道:「师弟,亲我……」

    云知还见她第一次索吻,显然是动情之极,一股炽燃欲火瞬间蹿了上来,忙
吻住她,唇舌相交,又吸又吮,底下动得飞快,撞出一片啪啪震响。

    「呜,呜呜……」李萼华的唇舌被封住,只能发出一阵阵娇腻闷哼。她赤裸
的身子在云知还怀里不断飞起,腾云驾雾一般,魂儿好像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云知还胸膛被她跃跃如飞的嫩乳摩擦着,能感觉到她软中带硬的尖翘乳蒂,
心里像被刮起了层层涟漪,一连抛耸了数百下,阳根麻透,终于忍不住,紧紧搂
着她激射而出。

    李萼华的雪脸上涌出阵阵晕红,心满意足之下,便也丢了大股花浆给他。

    扳指把两人的浆液精华转化成了真元,云知还搂着她,把一股暖热的气流渡
了过去。

    这回不像上次一般匆忙,云知还与李萼华的心神相通,她的一切都清清楚楚
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云知还立即感觉到了,在李萼华手阳明大肠经曲池到肩髃的一段,藏着一股
极为凶戾的气息,稍一触碰,便如冬眠的毒蛇被惊醒过来,倏然昂首吐信,亮出
了一排尖利的牙齿。

    云知还吓了一跳,忙离开了她的樱唇,惊讶道:「师姐……」

    李萼华知道已被他发现,只淡淡地道:「这是我练的一种功法。」

    云知还见她不肯多说,不愿勉强于她,便捧着她清丽的脸颊,慢慢摩挲光洁
如玉的肌肤,不时把热吻落到她的脸上唇上,嘴里问道:「师姐,你能不能告诉
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李萼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道:「具体的时刻我也不知道。」

    云知还不甘心,继续追问:「那师姐喜欢我什么呢?」

    李萼华道:「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轮到你回答我才对。」

    云知还道:「那你问,我肯定答得比你认真。」

    李萼华笑道:「我又不是不想认真回答,实在想不起来而已。那我问你,你
喜欢我什么?不准说是因为我长得美。」

    云知还道:「我们换个姿势,再回答你。」把湿淋淋的阳物拔了出来,搂住
她身子一转,轻放到床铺上,成了个俯卧的姿势,又抓了个枕头过来,塞到她腹
下,掰开两片雪臀,找准了中间的嫩孔,重重刺了进去。

    「唔……」李萼华被他从背后进入,拦胸搂住,身子压得实实的,不禁秀脸
绯红,轻轻喘着气儿。

    云知还下腹和大腿根形成的凹陷紧紧压在她圆翘的雪臀上,仿佛天生一对似
的,贴合得天衣无缝,勃挺的阳物尽根刺入她的小穴,成了一个连体人。

    云知还舒服地哼了一声,凑到她耳边道:「师姐,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你什
么吗?那我告诉你,我对你最心动的时刻是什么。」

    (二十六)

    李萼华侧过脸来,双眸明亮如星,静静地看着他。

    云知还道:「就是我们去杀姜逸舟那次。当时你被他打飞了,若无其事地走
回来,举起手中的指环,吹掉了上面的血珠,跟他说着一报还一报的话,哎,师
姐那个样子可太迷人了,自信、冷酷、优雅,还带着一股大仇得报之后的小得意,
师弟见了之后简直魂不附体,立刻就喜欢上了,心里还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李萼华被他夸得心里欢喜,不觉顺着他的话头问道:「什么邪恶的念头?」

    云知还道:「当时我就在想,如果能把这样的女子压在身下,狠弄得她哀声
求饶,嘴上叫着「不要,不要」,全身却软绵绵的,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那
该是多么美妙的……」

    还未等他说完,李萼华已羞得满脸通红,忙伸手去捂他嘴,道:「不准你再
说了……」

    云知还伸出舌尖舔舐她的掌心,阳物感觉到她花径的湿润,知道师姐已被自
己逗得动情,便住口不语,高高抬起臀部,又重重落下,打桩似的狠狠夯击她的
小穴,一下又一下,啪啪肉响之声连成一片。

    李萼华被撞得浑身巨震,芳心酥颤,咬唇苦忍一会,便挨受不住,大声呻吟
起来:「啊啊,啊啊……呜!呜!师弟……」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两条小
腿不由自主地翘起,随着蔓延全身的痉挛,蜷成一团的白嫩足趾阵阵娇抖着。

    云知还身下动作不停,啪啪地插着师姐精美的小穴,嘴里催促着她:「师姐,
快叫啊,说「不要,我不要了!师弟饶了我吧……」快!」

    李萼华想起他刚才说的邪念,羞不可遏,哪里叫得出口,偏偏身后男儿狂猛
的攻击确实极为难挨,极度的快美不仅在她全身乱窜,也在疯狂冲击着她的理智,
有好几次她几乎就要屈服,话到嘴边,却又被极为艰难地忍回去了。

    云知还见她只是不肯叫,此时疯狂的情欲也在催逼着他,便一手捞起一只肥
白嫩乳,用力搓揉着,下身的攻击暴风骤雨一般,把李萼华插得欲仙欲死,穴口
蜜液乱飞,嘴里催促道:「师姐,你快叫啊,叫了我就都给你了。」见她仍是羞
涩地不肯张口,便换成软的,凑到她耳边不断央求:「师姐,我爱你,你就从了
师弟这一回吧。」

    李萼华听了这一句,咬了咬唇,终究是有些心软,心想:反正全都给了他了,
叫这一回又算得了什么?

    云知还一棒戳在她花心上,弄得她不禁扬脖呻吟了一声,定了定神,才略提
高了嗓音,羞涩叫道:「师弟……呜,呜……师弟,你停一停,听我说……呜呜
……我不要了,师姐不要了……啊啊!啊啊……师弟,你饶了师姐吧……呜呜呜
呜……」这几句话却是说得无比艰难,只因云知还听她终于肯叫了,心里又酥又
麻,兴发如狂,耸得更是如疯似魔,到她说「饶了师姐吧」,一道冷电从尾椎蹿
上大脑,身心俱陷入战栗般的快感之中,顿时精关大开,压在她雪臀上怒射不已。

    李萼华说完这一段已是粉颊如烧,只觉得有生以来说过的最羞人的话便是这
几句了,此时云知还的阳精决堤般汹涌而来,一下子就把她从子宫到穴口都注满
了,极度的羞耻感加上清晰的被射入感,化成一股无与伦比的刺激和快美,欢乐
的狂潮好像是从她的灵魂深处升起,瞬间把她淹没了,她的身体剧烈痉挛,花心
大开,浆水乱洒,杏眼一翻一阖,竟是短暂地昏死了过去。

    云知还气喘吁吁地趴在她的粉背上,双修功法自行运转,他熟练地按流程做
了,待周身暖热渐消,便把一口真元渡了给她。这时能清晰感觉到她左臂的那条
毒蛇像是醉酒一样,变得懒洋洋的,倒是没那么吓人了。

    过了半晌,李萼华悠悠醒转。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云知还的臂弯里,他
的嘴唇轻轻地贴在自己的发顶,眼中尽是柔情,原本羞涩不堪的心平复了一些,
斜睨着他道:「现在满意了?」

    云知还手臂紧了紧,点头道:「满意,非常满意。要是师姐也告诉我喜欢我
什么,就更满意了。」

    李萼华没好气道:「你就喜欢胡闹,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似觉失言,忙
闭口不语。

    云知还立马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又是惊讶又是悸动,追问道:「师姐,那
天晚上你不会是醒过来了吧?」

    李萼华再要否认已迟了,咬着薄唇,含羞带怨地看着他。

    云知还一想到当时她在装睡,清醒地被自己摆出各种姿势,弄得高潮迭起哀
叫不绝,早已休息充分的肉棒,立即翘了起来。

    李萼华臀间一热,感觉到那根东西杀气腾腾地抵了上来,心中一慌,忙道:
「你还想不想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了?」

    两人正侧躺着抱在一起,云知还左腿挤进她两腿之间,把直挺挺的阳具摆好,
用力一耸,又从后面深深进入了她,才笑道:「我喜欢这样说话。」

    感觉到身体里火热粗长的肉棒,李萼华脸上涌起一层红晕,无奈道:「那你
先别乱动。」

    云知还觉得这话很耳熟,想起师父也这么说过,便道:「好,你说。」

    李萼华道:「那天晚上的事……其实我没有怪过你。」

    云知还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直觉得那晚很对不起你,想跟你道
歉,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萼华道:「你知道,有一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上,虽然我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这么多年了,其实我晚上几乎没有睡过好觉。那晚却是个例外,在勉强撑着
听完了你们的说话后,我就沉沉地睡过去了,连梦也没有做,直到天亮才醒。那
种事情……虽然十分羞人,但的确是很好的放松方式。尤其是到顶的时候,身子
轻飘飘的,像是闭着眼睛躺在云上,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就那么飘啊荡的,对我
来说,是很特别的体验。」

    云知还知道她说的压在心上的事是指报仇,听到她说自己晚上睡不好觉,心
中怜惜不已,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李萼华幽幽叹了口气,接道:「第二天看见你的长相,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可能从那时开始就对你有点好感了吧。」

    云知还不满地道:「师姐,你夸人好看的方式也太委婉了吧?」

    「自恋狂,」李萼华轻啐一口,「谁夸你好看了?」

    云知还探头过去,逮着她亲了一会儿嘴,才道:「师姐你继续说,我喜欢听。」

    (二十七)

    李萼华道:「杀姜逸舟那会,你的聪明机变也给我留下了好印象,但是我不
确定那时候算不算喜欢,可能只是一点对异性的欣赏吧。」

    云知还道:「不是吧,这情节不对啊,我救了你,跟你有肌肤之亲,人又聪
明,还长得好看,这样你竟然都没喜欢上我?」

    李萼华哼了一声,道:「那时候我又不了解你,跟你也没什么交流,这就喜
欢上了才奇怪吧。」

    云知还道:「好吧,师姐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你继续说。」

    李萼华道:「回师门之后,每天带你练功,慢慢了解了你,见你特别听话,
人又温柔体贴,努力上进,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云知还道:「这也太平淡了些,就没有刺激点的吗?」

    李萼华咬了咬嘴唇,道:「你想要什么刺激点的?」

    云知还舔了一下她的耳垂,道:「比如说,有没有什么时候,特别想我,甚
至想跟我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李萼华的脸颊慢慢红了,迟疑了好一会,才道:「有是有……但是我不想告
诉你。」

    云知还道:「好师姐,亲亲师姐,告诉我嘛。我可什么都不瞒你,有问必答
的。」

    李萼华回眸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反正刚才多丢脸的话都说过了,
告诉你也无妨。就是有时候晚上做梦,梦见你那天在我身上胡闹的事,早上醒来
发现把小衣弄湿了。」话一说完,感觉体内的阳物好像胀大了一圈,粉脸微晕,
继续道:「还有,有时候看你又乖巧又听话,不知怎么地,特别希望你会突然粗
暴地对我,把我按在山顶上……呜!」

    却是云知还实在忍不住了,把她按在床上大力挞伐。这一下想暂停可就难了,
颠鸾倒凤,覆雨翻云,直弄到天将亮,云知还在这亲爱的师姐体内射了六七次,
想着等下还要上山修炼,才偷偷地溜回自己屋里小睡了一会。

    这回绛云仙子很快又发现了,但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云知还的修行计划调整
了一下。此时阳燧心法对云知还已经没啥大用,绛云仙子便让他每天日出前后练
一个时辰即可。下午继续修习大衍剑经,上午多出来的时间,却弄了一个轻微漏
水的竹筒,吊在树上,让他死盯着,劈足了三千颗不定时落下的水滴,才算完成
一次修练。这可是门苦差事,不仅考验眼力、准头、专注度,还十分考验耐性,
乃是绛云仙子为了平衡他走双修的捷径特意设计出来的。

    从前的七天一个循环里加入了与李萼华的双修,其他则一切照旧。

    时间飞逝,很快四个月过去了,若耶峰上迎来了一件喜事,却是申小卿突破
了,成功晋级到了地元境中阶。

    大家自然都很高兴,特意放下所有事情,在申小卿屋里欢闹了一个晚上。

    待热闹散去,李萼华敲响了绛云仙子的房门。

    绛云仙子的声音:「进来。」

    李萼华缓缓走进去,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绛云仙子如何不明白自己这位大弟子的心事,便对她笑了笑,道:「萼华,
我知道你来是想问我,为何小卿都成功突破到了新的境界,而你这么多年了,却
仍然停滞不前,是吧?」

    李萼华道:「是的,师父。弟子不明白,为什么我已经那么刻苦了,七年来
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用尽了各种方法,修为还是毫无进展。」

    绛云仙子道:「此时你嫉妒你的师妹吗?」

    李萼华微怔,犹豫片刻,道:「有一点。」

    绛云仙子道:「这就是你的症结所在。你太在乎修为进境了,心弦绷得太紧,
反而限制住了自己。小卿天性单纯,虽然也在刻苦修炼,但是并不一味追求进阶,
如果暂时没有进步,更不会把自己弄得闷闷不乐,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是她而不是
你破境的原因。天道最青睐真纯,其次是洒脱,真纯是天性,洒脱是修养,你现
在两者都缺,自然难以突破。」

    李萼华听完之后,默默思忖了好一会,才躬身拜道:「谢谢师父教诲。」

    绛云仙子道:「以前之所以不跟你说,是想让你再困一困,等到你明白过来,
从前积累的势能也不会白费,下一个境界要突破就容易得多了。」

    「师父的苦心,弟子已明白。」李萼华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弟子也有了
思路。往后三个月,如若有刑部命令传来,恐怕只得麻烦师父代为操劳一二了。」

    绛云仙子已猜到了她的决定,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去玩吧,这里有我。」

    李萼华告别师父,又去敲了敲云知还的房门。

    云知还开门把她请进来。

    李萼华直接道:「师弟,你可愿意陪我出去游玩三个月?」

    云知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求之不得。」

    此时云知还已学完了大衍剑经的基本招式,差的只是各种剑招之间的组合、
推演,这些却不是闭门造车能行的,所以他倒是不急。

    两人又去跟申小卿、罗节说了。申小卿自是颇为不舍,罗节则看着云知还不
断摇头,嘴里念叨着「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一脸的遗憾、懊悔之情。

    云知还牵着李萼华温软的玉手,心里正得意万分,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两人当晚便乘着飞舟离开了,此后三个月,游览了宁州、益州、广州、江州
许多名山大川,山城草县。

    李萼华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心里记挂着师父师妹、修炼报仇、刑部命令,
但是在绝美的自然风光和各处迥异的风俗人情感染之下,渐渐地也就把那些都抛
诸脑后了。

    何况还有云知还这么一个爱玩、会玩的人陪伴,这三个月简直过成了新婚蜜
月,有时幸福到了极处,李萼华只觉如在梦中,几乎要怔怔地掉下泪来。

    即使没有修为,一个人也能美满地过完一生。这是她新获得的认知,如果放
在以前,她肯定不会相信。多多少少的,她也被一种类似于弱肉强食的思维影响
到了。自从父母惨死,她每天便拼命地修炼,亡命地奔波,陷于各种算计反算计
之中,已经把俗世的快乐遗忘了太久。云知还当初深感修真世界之广阔,如今李
萼华感受到的却截然不同:修真者不过是冰山露出水面的那一个尖尖,凡人世界
才是冰山水下的部分,甚至,它就是大海本身。

    她从习惯的高空一头扎了进去,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自由。

    (二十八)

    三月之期的末尾,李萼华与云知还回了一趟云家。云老爷自然高兴万分,阖
府上下也都把她当成少奶奶看待。在此之前,李萼华并没有嫁人的意愿,听到云
知还说不打算娶她时,还松了一口气,觉得只凭感情结合在一起,自由自在的,
倒是很适合自己。这时换了一种心态,她又觉得如果真的嫁给云知还,在这小小
的宜兴城里,做一个阔太太,似乎也很不错,只是想到云知还跟自己一样,也是
个主意很坚定的人,只好略带怅然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华矜在学宫,还未到回家的时段,云知还和李萼华在家里住了三天,没等到
她,便在云老爷的千叮咛万嘱咐中,乘飞舟离开了云家,向若耶峰而去。

    此时李萼华的修为仍然没有突破,但是她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不时回过头来,
与云知还言笑晏晏,仿佛一个新婚妻子。

    云知还不禁荒唐起来,坐到她的位置上,只把她的裤子褪下一点,露出饱满
雪臀,抱在腿间,把手探入衣领,一边揉搓她的丰盈玉乳,一边耸刺她的窄紧美
穴,面儿上却仍然让她保持着一本正经驾驶飞舟的状态。

    直到前方出现了若耶峰的影子,云知还射了第四次给她,才满意地坐回后座,
装出一副乖巧师弟的模样。

    两人回到若耶峰,生活又恢复了平淡和重复,那三个月的经历变成了一场绮
梦,只在李萼华偶尔出神的微笑里和云知还越发温柔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点点痕
迹。

    时日如飞,转眼又是四个月过去。

    若耶峰上春暖花开,鸟雀争鸣,柔和湿润的东风吹拂过满山植物,掀起一波
波高低起伏的五彩细浪。

    申小卿和罗节坐在木屋前,脸上都有些紧张和期待的神色。

    申小卿道:「师父说过云师弟今日午时便可出关,算算时间已经过了两刻钟,
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罗节轻哼一声,道:「你就知道担心你的云师弟,大师姐也还没出来呢。」

    申小卿道:「大师姐厚积薄发,突破是必然之事,用不着我们操心。倒是云
师弟,师父说他的真元几乎全由……那个而来,破境有些困难。」

    两人正说着,山顶的方向传来一阵破风声,抬头一看,可不就是云知还和李
萼华?只见云知还牵着李萼华的手,从五彩细浪上似缓实快地往山腰行来,嘴角
微翘,眼里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新郎官带着新娘子走花毯,转眼已到了木
屋之前。

    瞧他们的神色,不用说也知道,定然是双双突破了。

    申小卿已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少女,从李萼华蓬松如雾的鬓发和微现潮红的
秀脸,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迟了两刻钟才出来,不禁玉脸飞红,暗想:小
师弟真够胡闹的,出关第一时间就……

    云知还闭关三个月,这时见了申小卿,觉得她似是长高了不少,身姿纤细窈
窕,面容娇美如花,眼睛里的那分纯真仍在,整体气质却有了一种自然而然地蜕
变,风华之盛,相信即使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小神后也不能盖过,不禁心中
大喜,走过去一把抱住她,笑道:「小卿师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申小卿被他这么当众抱着,脸上更红,见李萼华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罗节
则故意做出大吃一惊的模样,忙挣扎道:「师弟,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云知还放开她,道:「都是同一个师父教的,怕什么。」看了看在场几人,
咦了一声,道:「师父呢?」

    罗节道:「你们走了三个月,刚回来又要闭关,师父自然要操劳一些咯。」

    云知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这却是幸苦她老人家了。」

    申小卿道:「你也不用这么抱歉,反正马上就要轮到你了。」

    云知还闭关之前已听她们说过,晋入地元境初阶的修士要去所在州治报到,
接受为期两个月的培训,之后必须独自执行一次任务,才算正式成为齐国编制内
修士的一员。对此他倒是不以为苦,耸了耸肩,道:「出次任务无所谓,只是要
暂时离开几位师姐,师弟心中却是有万分不舍。」

    罗节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虚情假意了。」

    云知还道:「冤枉啊,这真是师弟的肺腑之言。」

    一直看着他们没说话的李萼华插口道:「首次任务难度都不会高,你收拾好
东西,早去早回。」

    云知还道:「不是吧,师姐,你这就要赶我走了?」他三个月没和申小卿亲
热过了,心里正憋得一股劲呢。

    李萼华看了他一眼,立即明白过来,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一个时辰,
够了吗?」

    「两个时辰。」

    「不行,就一个时辰。」

    「一个半。」

    「一个。」

    「一个半。」

    「一个。」

    ……

    「一个半就一个半吧。」

    李萼华终究没拗过他。

    云知还立刻欢天喜地地拉着申小卿往自己屋里跑,嘴上还在说:「师姐,有
一个忙,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云知还倒是守信,一个半时辰后,果然出来了,身上却没包裹,连着羲和剑
一起放到芥子里去了。

    申小卿此时已跟李萼华方才一般云发蓬松、玉脸潮红,瞧着整装待发的云知
还,心里颇为不舍,只是她也知道,这小师弟迟早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修士,所
以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柔情脉脉地看着他,道:「师弟保重,早去早回。」

    李萼华道:「修炼用的灵石带了吗?」

    云知还道:「小卿师姐已经给我了,还全是上品的呢。」

    李萼华点了点头,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沓符纸递给了他,没再说话。

    云知还目光从站成一排的三位师姐身上一一流过,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当初离
开云家的情形,与云家众人不同,三位师姐眼睛里透出的情绪相当一致:关心、
期待和不舍。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无限温暖的感觉,不知怎么地,眼眶忽然有点湿润了。他
大步走过去,张臂把三位师姐一起抱住,在三人程度不同的惊呼声中,大笑转身,
足尖在地面轻蹬,人已飞上了高空,向着宁州城的方向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罗节跺了跺脚,道:「臭小子,会飞了不起啊,等你回
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三章神山之主

    (一)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修士就是人类之中的飞鸟,他们所拥有的空间之广阔是凡人无法想象的。

    云知还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在高空飞翔,内心之兴奋无法言喻。

    他有时学着苍鹰发出几声唳啸,向天穹直射而去,仿佛要看清这一层蔚蓝之
后的景色;有时又像雨中燕子一般,倾斜、旋转、上下翻飞,耍着无人观看的杂
技。

    他变着花样大大发泄了一番,如同疯狂的云雨欢爱,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
种兴奋也不可避免地慢慢淡去。

    渐渐地,他感觉到了一种寂寥。除了耳边猎猎的风声,天空之中什么动静也
没有,无限的湛蓝的辽阔,一个人如果飞上一整天,不但碰不到另外一个人,连
一只鸟也很难碰上。而尘世是那么地遥远,像是一幅画儿平摊在他的面前,山川
河流,城镇村落,房屋炊烟,他可以欣赏,但是无法共情,那些小小的黑点,蚂
蚁一样在大地上移动,他心里产生了一种陌生感,很难相信自己竟然也曾是他们
中间的一员。

    云知还叹了口气,开始想念起留在若耶峰的三位师姐。

    幸好此次的路途不远,他胡思乱想一会,宁州城也就到了。

    他找到宁州修士管理处——闹市旁的一座小房子,门可罗雀——说明来意,
那个粗眉大眼、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便露出了微笑,道:「小兄弟,请随我来。」
把他带到一个更小的房间里,拿出一份表格,道:「把你的资料填上去,三天之
后再来这儿,我会给你一个牌子,凭借它你就可以去白鹭学宫参加培训了。记得
妥善保管好,因为它也是你身份的凭证,非常重要。」

    云知还边填边随口问道:「这里平时也是这么冷清的吗?」

    那中年男人道:「是的。宁州每年都会有十位左右修士突破到地元境初阶,
在四个州里不算差的,但是平分到每一天就很少了。我们这里难得来一个人。」

    云知还填好之后,交给了他。

    那中年男人道:「小兄弟想必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吧?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回
去看看,我们把资料送过去,他们要给你安排教习和课程,所以没有那么快。」

    云知还道了声谢,当天晚上便赶回了云家。

    这次却正好碰到回来休息的华矜。

    云知还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她,这回一见小吃了一惊。

    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华矜已经从那个机灵顽皮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大
姑娘。她穿着一身蓝底印花的蜡染长裙,许是刚刚沐浴过,一头鸦青秀发只简单
地以丝巾扎起,随意之中带着几分温婉,曾经古灵精怪的气质淡了许多,眉目之
间有点书卷味,如果不是那一对灵动眸子里藏着的隐隐慧黠,让云知还有一种熟
悉感,乍然遇见还真不一定敢上前相认。

    华矜也如他一般久久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试探着叫了一声:「少爷?」

    从她迟疑的语气里,云知还确定自己一定也改变了许多,他心里有点感慨,
但是决定以热烈一点的方式庆祝这次重逢,他快步走近,一把抱起了她,在空中
转了几圈。

    华矜惊叫了一声,随即放松下来,从这种见面方式里,她忽然找回了从前相
处的种种感觉,忍不住撒下一片清脆的笑声,她被勒得有点气喘,断续道:「少,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云知还以鼻尖贴着她的鼻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笑道:「再不回来,我的
小华矜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两人回到桃林之中的那座竹屋。华矜点了一盏雁足灯,橘黄色的灯光把屋内
照亮。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云知还不在,平时这里也有人负责打扫清洁,桌椅床
褥皆干净无尘,没有腐霉味。

    云知还环视一圈,笑道:「看不出来老爹还挺细心,东西都放在原位,跟没
动过似的。」

    华矜道:「老爷也就对少爷才这么上心,前天下了小雨,出门散步的时候,
不小心在路上跌了一跤,回来还被晓芸姐埋怨了呢。」

    云知还问道:「他没摔着哪吧?刚才也没跟我说。」

    华矜道:「人倒是没事,只把一套新衣服弄脏了。」

    「那就好。」

    云知还把她抱在怀里,手往她胸前摸去,笑道,「让我看看我的小华矜是不
是真的长大了。」

    胸前双乳被云知还隔着衣衫细细丈量,华矜的鼻息变得粗重起来,小脸上浮
现一层晕红,轻叫了一声:「少爷……」

    云知还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几口,问道:「这两年有没有想我?」

    华矜看着他柔情款款的眼睛,忽然起了玩笑之心,坚决摇头道:「没有!」

    「好啊,还敢撒谎。」云知还一只手沿着她的领口钻了进去,握揉她的嫩乳,
另一只手却插到她腿间,对着胀卜卜的玉蛤,一阵轻搓细捻。

    「呜呜呜……」华矜娇躯乱扭,想摆脱他的魔手而不可得,嘴里发生一阵阵
难耐哼吟。

    两年没跟男人亲热过,不一会儿,华矜底下便湿透了。

    云知还抽回手掌,把指上沾着的透明花浆抹在她俏鼻下,得意笑道:「还敢
说不想,摸了没两下就流了这么多水儿。」

    华矜闻到那股似兰似麝的古怪味道,身子一下子软了,面红耳热地埋在他胸
前,道:「少爷,您好坏。」

    云知还凑到她耳边,问道:「现在想要吗?」

    华矜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嘴上却道:「少爷,您身上有股汗酸味。」

    「哦,对,忙了一天,忘记洗澡了。」云知还拍了拍额头,放开了华矜,走
到屋角,把一个大浴桶搬了过来,摸了摸桶壁,没有发觉灰尘,招来清水随意洗
了洗,倒掉之后再注上三分之二水,利用法术加热,片刻功夫就弄好了。

    华矜在一旁看着,啧啧赞叹:「少爷,您真厉害。」

    云知还三两下脱了个精光,笑道:「小意思。你来不来?」

    华矜道:「我已经洗过了。」

    云知还道:「一个人怎么能洗得干净?」

    (二)

    华矜哪能不知道他在想啥,咬了咬唇,禁不起诱惑,便也脱掉了鞋袜,一扯
衣带,罗裙委地,露出两条细白的美腿,再把外衫和肚兜除下,已是一丝不挂,
站在那儿粉脸微晕,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云知还上下打量着她,觉得她就像一棵初初长成的玉树,纤细匀称,雪腻无
暇,胸前一对鸽乳娇娇挺立,像树上结出的两只浑圆果实,皮薄浆满,白嫩诱人,
让人忍不住口干舌燥,想要咬上一口,尝尝里头是什么滋味。两条修直美腿间,
夹着一只光溜溜的雪蛤,一根毛发也无,微微黏闭的蛤口处,吐出一点清亮的汁
儿,显然是刚刚被他揉出来的。

    他心中不禁欲火急升,把华矜搂进怀里狠狠亲吻爱抚了一番,才放开了她,
道:「等下再来好好地疼你。」从芥子里取出一条毛巾,洗了把脸,爬进浴桶,
朝她招了招手,道:「我抱你。」

    华矜依言走近了。云知还伸臂把她拦腰抱起,不由笑道:「你怎么这么轻,
学宫里伙食不好吗?」

    华矜偎在他肩颈,呢喃道:「我在减肥呢。」

    云知还把她轻放进温水里,一边在她身上乱摸,一边道:「不能再减了,现
在这样刚刚好。」

    华矜嗯了一声,从桶中拿起毛巾帮他仔细擦洗身子。

    她的脸上是温柔而专注的神情,橘黄的灯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煞是美丽。

    云知还背靠着桶壁,舒服地坐下来,双手随意地在她的细腿、白背、玉乳和
翘臀上抚摸捏弄,只觉得掌指到处,一片腻滑绵软,不一会儿,胯下阳物就翘了
起来。

    云知还拉着华矜的小手放在腿间,微微笑道:「其他地方都洗得差不多了,
就这里还脏得很。」

    华矜张开五根白嫩如葱管的手指,圈住棒身,轻柔地前后撸动,感觉阵阵烘
热从手中传来,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道:「怎么这么烫的……」

    云知还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凑近她耳边道:「想不想把它放进去,烫一烫你
那个地方?」

    华矜道:「人家还没准备好。」

    云知还往她腿间一看,小馒头似的坟起下,两片精巧的花唇被水打湿了,更
显得鲜嫩可口,只是确实看不出来究竟出水了没有。他便把手伸到她花底,食中
二指捻住一片薄唇,拇指顶在她柔嫩的阴蒂上,细细搓弄起来。

    华矜被他揉得双腿发软,手放开了他的阳物,撑在他肩膀上,身子乱扭,嘴
里呜呜直叫:「少爷,呜……您轻一点,呜……」

    云知还感觉到指上微粘,知道她又被自己弄出了水儿,便试探着把中指缓缓
插进她的窄穴里,一路勾挑揉磨,花样百出,把她弄得春水潺潺,娇呼媚唤不已。

    看着时候到了,云知还抽出手指,隔空吸过来一张特制的圆凳,扶着她靠桶
壁坐在凳子上,把她两条雪白的小腿拿在胸前,凉滑的足底贴着心口,底下肉棒
对准了,一点点地撑挤进去。

    华矜感觉到下身熟悉的酸胀麻痒,眼里好像起了水雾,变得朦朦胧胧的,嫩
白的脚尖在云知还胸膛胡乱划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表达什么。

    云知还对她的花道可谓轻车熟路,很快最敏感的棒头就抵到了一小团美妙嫩
物上。他对华矜笑着,用肉棒轻轻戳了它一下,便停住不动了。

    华矜细吟了一声,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的私处被完全打开了,两片花
唇可怜地张成一个圆形,而云知还的阳物还剩了指节长短的一截在外头,显然是
进不来了。

    云知还抓着她纤细的足踝,把她两只雪白晶莹的小脚举到面前,随口亲了亲
粉嫩的足底,对她笑着道:「两年没做过了,这个姿势还受得住吗?」

    见华矜点了点头,云知还便把她的两条美腿大大分开,挂在两侧桶沿上。华
矜自觉地用手臂勾住腿弯,不让它们掉下来。

    此时她正是门户大开,诱敌深入的姿势,云知还俯身搂住她,一边在她光滑
雪腻的脸蛋上乱亲,一边奋力挺动下身,在她窄紧如箍的花径里快速抽添。

    华矜的花心生得很浅,云知还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采到那粒软滑嫩弹的妙物,
很快就弄得她快美潮涌,呀呀娇啼。他的棒端被频频吮咬,快感迅速累积,只一
会儿,自己也体酥骨软,销魂不已。

    他深吸了口气,稍稍按捺住尽根抽耸的欲望,只在她的前中段急速进出。

    粗大的肉棒磨刮在不断收缩吸裹的肉壁上,带着唧唧水响,像是在用铁棒捣
弄一只鲜嫩多汁的水果,股股粘稠的微白花浆从穴口涌出,在水中拉长、化散,
如烟似雾,美不可言。

    华矜螓首后仰,紧紧抵在桶壁上,嘴里嗯啊嗯啊乱叫,两条架在桶沿的美腿
直打颤儿,足背绷得笔直,脚趾用力蜷起。胸前一对玉乳白兔般蹦跳不停,带得
两粒嫣红蒂儿在空中划出道道凌乱的红影。

    云知还抽耸了数百下,忍不住又去顶弄玉穴深处的那粒娇嫩花心,起初动作
还有所收敛,渐渐狂放起来,每次阳物都几乎尽根而入,桶中被搅起了朵朵水花,
溅得两人身上尽皆湿透。

    云知还觉得华矜身上滑溜溜的,像是变成了一条美人鱼,腻白的肌肤厮磨起
来极为销魂,尾椎阵阵酸软,知道快忍不住了,便喘着气对她道:「小矜,我要
来了……」

    华矜勉强压下身上到处乱窜的如电快感,放了双腿下来,缠住他腰胯,藕臂
勾着他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那少爷就射了吧。」

    云知还急耸十数下,便紧紧抱着她,在她子宫口爆发出来。

    「呜……」华矜被烫得仰脖呻吟一声,娇小的身子吊在云知还的身上,阴内
阵阵收缩痉挛,也丢了大股的花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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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直云雨了一个时辰,两人才洗干净了,回到竹床上躺着。

    云知还抱着她一丝不挂的身子,默默倾听了许久屋外传来的唧唧虫声,才开
口道:「这么久没见,跟我说说你这两年的经历吧。」

    华矜便开始跟他说在学宫的事儿。

    神后立国之后,改年号为建元。建元三年初,由左圣使主导,在全国范围内
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科举改革。主考的科目仍然是明经和进士,所考的内容却与从
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儒家经典的地位被大幅削弱,算术、堪舆、建筑、天文、博
物等各个领域,却得到了广泛而深入的关注。有一己之所长者,甚至可以只攻一
项,不及其余。

    在学风上,主张大胆质疑,小心求证,注重理性的自由辩论,又在学宫内创
办定期刊物,鼓励学生走上街头,与百姓面对面地交谈,既是了解民情,也是启
蒙和学习……

    华矜以前在信里提到过一些,只是到底不如当面讲来的详细,又新添了许多
有趣的细节,云知还一路听下来,觉得这学宫生活比听王老夫子的课可有趣得多
了。他有意考考华矜,便从自己看过的书里,挑了一些修行之外的问题问她。

    这一问,再一答,两人都不由惊讶起来。

    问的固然是刁钻深入,答的也是灵巧周全。

    云知还笑道:「听老爹说,你如今在学宫里,已是能搅动风云的人物,我刚
才还有点不信呢,以为他在哄我,没想到说的竟然是真的。」

    华矜道:「少爷也让我很惊讶呢,记得您以前一看书就犯困,还让人家把那
些羞人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您听……」

    云知还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道:「小矜,我让老爹送你去广州城里读书,
你觉得怎么样?」

    华矜闻言喜道:「少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云知还道:「当然是真的,我从来没骗过你吧?」

    华矜两条玉臂搂上云知还的脖颈,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甜甜笑道:「少爷,
您真好。」

    两人又聊了一些分别之后的经历。云知还不愿意瞒她,自然也把师父和两位
师姐的事情告诉了她。

    华矜并不很在意这些,只是与申小卿的不在意不同,她是受了社会上流行的
一种思潮的影响,认为男女之间,虽然法律上绝对平等,现实中却存在着征服与
被征服的关系,无论男女,谁有本事,谁就理所当然的占据着主导地位,有好几
个恋人与只有一个一样,都是很正常的表现。如果被征服者在这种关系中,不再
能满足自己的需求,自然可以选择退出,好聚好散。与这种观念相匹配的,是避
孕手段的层出不穷、与日俱进,不然弄出个孩子来,可就要牵涉到抚养权和赡养
费等复杂问题了。

    两人许久没见,直聊到将近子时,才稍稍停歇下来。

    华矜精神还很好,盯着云知还看了好一会,笑道:「少爷,要不我帮您画一
幅画吧?」

    云知还道:「好啊。你这是在学宫里跟教习学的吗?」

    华矜道:「不是,我们学宫里没有开设这门课,是我自学的。」

    云知还问:「你怎么突然学起绘画来了?」

    华矜道:「您以前不是很喜欢那册《花营锦阵》么?在床上也老带着它。我
在学宫里,有时无聊了,想起从前的事情来,就按记忆里的图画,随意画着玩儿。
谁知道一不小心,被同窗好友看见了,说我画得很好,吵着要我画她。有一就有
二,消息渐渐传开了,来求画的人越来越多,技艺自然也就慢慢提高了。」

    云知还笑道:「敢情你学的是春宫画啊?」

    华矜道:「才不是,我这是人体画。」

    云知还道:「可以给我看看吗?保证只用艺术的眼光。」

    华矜摇摇头,道:「不行,没经过她们的同意,我可不敢擅作主张。」

    云知还道:「好吧。那你快去取纸笔来画我,我已经等不及了。」

    华矜穿好衣服下床,点了只气死风灯,提着拿绘画工具去了。

    云知还走到窗前,边欣赏着月下如有烟霭浮动的桃林,边耐心等待着华矜。

    过了盏茶功夫,华矜左手执灯,右手提着个竹篮回来。篮子里装着支架、画
板、狼毫笔、熟宣纸、油烟墨、松烟墨、笔洗和砚台等。

    云知还过去帮她磨墨。

    很快都准备停当了,华矜让他用自己最舒适的姿势站好,多点了几盏灯,坐
在不远处的桌子前,认真画起画来。

    云知还修道之后,耐性极好,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多时辰,除了蚊子
扰人,其他倒是没什么。

    终于,华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朝他招了招手,笑道:「
少爷,您过来。」

    云知还走近一看,只见纸上工笔画着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目光温润,嘴角
含笑,未着寸缕的身体年轻有力,斜倚墙壁、双脚交叉站着,透出几丝风流惫懒
之意,可谓形神毕肖。虽然还没有上色,只看那春云浮空、流水行地般秀润流畅
的线条,就让他不由得赞叹起来:「小矜,不如你忘了考状元的约定吧,你这天
分,不去做个画家,就可惜了。」

    华矜笑道:「我就不能一边考状元,一边做画家吗?」

    「当然可以。」

    云知还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秀发,好奇道:「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云知还干咳两声,迟疑道:「为什么这画上的人,底下的东西……那么小?」

    华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手捉起他胯下的阳物,随意把玩着,道:「就知
道少爷最在意这个。」

    云知还的肉棒被她温软的小手摸来摸去,很快就翘了起来,闷哼一声,道:
「我知道了,因为这是艺术……」把她抱起,往床上去了。

    在床上做了一夜很色情的事情,第二天两人睡到了日上三竿。只是这次少了
碧荷在旁,不免令云知还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他在家里呆了三天,重游了修道之
前爱去的一些地方,把送华矜去读书的事情安排妥当,才又连夜赶回了宁州城。

    (四)

    一大早,云知还在修士管理处领了一个刻有自己名字的令牌,去白鹭学宫报
到。

    白鹭学宫是齐国西南地区最有名气的学校,可以说集齐了整个州的精英弟子。

    因为齐国实行一种凡人、修士混合管理国家的政治制度,只修仙,不通实务,
是当不了大官儿的。修士大多有钱,有定力,有体魄,头脑清明,所以虽然在人
群中的总占比很小,但是在白鹭学宫,却常常可以看到有修为在身的学子。

    而宁州城是四大家族里沈家的地盘,白鹭学宫里的沈家子弟自然更多,不过
云知还没看出来他们跟普通人有什么不同,所以没怎么注意。

    云知还注意最多的,当然是遇到的女学子。他看得大大方方的,人家一般也
不会计较,有几个甚至脸红了起来。可惜,绝色美人在人群中的比例,比修士只
低不高,而且也没理由比不好看的人成绩更优异,所以云知还一路行来,只发现
了几个称得上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赶得上师父师姐的,一个没见着。

    拿着令牌去报了到,云知还手上多了两套青矜服和一顶四方平定巾,随便翻
了翻,很快就被他塞到芥子空间里去了,只留着一张列好每日课程、上课地点和
教习名字的表格,仔细看了,又去找上课地点在哪,住处在哪,一圈下来,忙完
已是中午了。

    云知还每日的课程分为两部分。上午是和任务相关的,因为若耶峰只有五个
人,也没有制符、炼药、锻造兵器之类的特长,所以每年主要是负责抓捕逃窜的
凶犯。与之相对应,云知还要学的,就是潜行、追踪、擒拿、机关术、反机关术
等等课程。

    这些对一个已经踏入地元境初阶的修士来说,难度不大,甚至还不如可能需
要联络问询的相关机构的名称和职能难记。

    下午的课程倒是有意思得多。教习每次都会拿出一个题目,先让底下的学子
自由讨论半个时辰,写好自己的观点,然后随机抽出五个人发言。发完言之后,
再抽五个人评价前面五个人的观点。然后再抽五个人评价前面五个人的评价……
轮完一圈,回到最初的五个人,请他们重新发表自己的观点。这时通常他们的观
点已经面目全非了,只有很少的人能坚持最开始的想法。这个课程需要很好的记
性,或者很快的笔速,不然忘记前面的人说过什么,就要挨罚了。好在每次上课
的学子,只有二十五人,习惯之后,倒也还好。

    真正让云知还觉得有意思的,是他们讨论的内容。教习出的题目,大多是州
级和州级以上的现实问题和政府决策,学子可以评价它们,也可以补充它们,甚
至可以直接质疑问题的源头:谁造成的,被问责了吗?

    能进白鹭学宫的学子,大多不简单,很可能以后会是齐国的中流砥柱,他们
的发言大都言之有物,别开生面,云知还两个月听下来,自觉获益良多,倒是十
分感谢这次培训,有点不舍得结束了。

    他印象最深的,是关于婚姻制度的讨论,因为他最关心的也是这个。

    神后之所以没有采用一夫一妻制,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一夫一妻制与婚姻自由,在本质上是矛盾的,是牺牲个人自由,以换取对社
会整体利益的保障。是否值得,是否唯一的解决办法,仍然有商榷的余地。有人
说如若实行一夫多妻制,则底层的男人将娶不到妻子,这种理由很难站得住脚。
因为除了皇帝和少数的官僚、富人,自古以来,大多数人的财力、精力与时间,
都不足以维持一夫多妻制的生活,所以总体上,对普通人的娶妻问题,一夫多妻
制影响不大。相对于重男轻女导致的杀女婴现象来说,那就更显得微乎其微了。

    一夫多妻制对女性的不公,一来自于强者对弱者的掠夺,所以需要严加考察,
以做到真正的知情自愿,二来自于普世意义上的不公,即为什么男子可以,女子
却不行?所以需要放开对女子配偶数量的限制。

    如今仍然是男人主导的世界,拥有多个妻子的男人肯定要多于拥有多个丈夫
的女人,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移风易俗需要一定时间,女人富贵起来也需
要一定时间,可终究不是无法解决的事情。

    为了尽量减少财富等外在之物对婚姻选择的影响,神后另有许多规定。比如
说最重要的财产继承,一夫多妻制的家庭,丈夫去世之后,妻妾们可以和子女、
父母平分丈夫留下的家产,没有主次、尊卑之别。只这一条,能达成的男人就不
多。何况就算丈夫愿意,也没有多少妻子会同意,不向官府出示妻子的同意书,
也是无法纳妾的。而妻妾只是一个表示先来后到的称呼,实质地位没有区别,这
就极为考验男人的平衡持家能力,能做到的人就更少了。

    与保护妾的利益相对应,自然也有保护妻子的律法。比如说,男人没有休妻
的权力,只能提出解除婚姻,如果是见异思迁才做出的离婚决定,会被判为婚姻
过错方,大半财产要归于伴侣。

    所以神后虽然没有取消一夫多妻制,实际上能做到的人并不多。

    当然,按照法不溯既往的原则,这些新的规定只在发布日之后生效,以前的
人却是不管的。

    如此,从前做妾的自然要觉得吃亏,离婚的不少——神后自有办法把她们纳
入到社会的大机器里,推着齐国往前跑。

    回到婚姻自由的问题,以逻辑推论下去,很顺理成章地,还会得出以下结论
:一男一女可以,一男多女可以,一女多男可以,那多男多女自然也可以;男与
女可以,男与男可以,那女与女没有道理不可以……

    原则是什么?成年人之间的自由结合,不应该受到法律的阻拦。

    乱伦是一个难题。目前争议太大,神后并没有直接表态。但是人们通过种种
蛛丝马迹猜测,她可能更倾向于,如果没有生儿育女,则不强加干涉。「这是一
个小概率的私人事件,国家不应该插手其中,」有人猜她会这么说。至于猜得对
不对,谁又知道呢?

    齐国只有十岁,它仍然是一个很年轻的国家,许多事情已有定论,许多事情
悬而未决,它大踏步地往前走,需要走出很长一段路,人们才会放心地说:「我
早就知道你是对的啦,你会把我们带向一个很光明的所在,没错吧?」

    云知还对许多事情也都不知道答案,但是这两个月的生活,却给了他一种无
论前方有什么,自己都能坚定地走下去的信心。

    在这次培训的最后一天,属于他的刑部命令来了。

    刑吏司主事亲自召见了他。这是一个俊眉朗目、颇有教养、年约二十七八的
青年男子,自我介绍说姓沈,名知白,把一封拆过的信递给他时,很友好地笑了
笑,道:「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云知还取出信纸一看,第一个任务果然不难。说是在益州巴郡附近,官府散
布出去的探子发现了妖族的踪迹,让他去查探一番,看看他们是否有所图谋。也
没提什么具体的要求,即使去玩几天就回来,大概上面也不会追究。

    云知还想了一想,道:「最近一两年,妖族跟浪人似乎走得很近。」

    沈知白道:「是的。浪人是个很奇特的种族,我们觉得他们是人族,因为他
们不会变化之术,他们却认为自己是妖族,因为他们的身体构造明显与我们不同。
妖族一出世,他们自然又勾搭到一起了。」

    云知还道:「这次任务应该没什么危险,但是为防万一,麻烦大人您去取一
颗臭鼬弹给我,要是遇到浪人跟妖族在一起,我也要像大师姐一样炸一炸他们。」

    所谓臭鼬弹,是工部专门设计出来对付浪人遁术用的,爆炸之后会释放出一
种浓郁的怪味,这种怪味粘在浪人的皮肤上,七天不散,这样如果他们犯了大案
逃走,便可以派出高手追杀他们。要展现的就是一种违法必究的态度。近两年投
入使用以来,确实大大遏制住了浪人的嚣张气焰,使得他们有时干脆以死相拼,
不愿意遁走。云知还也是在这两个月的培训中,才知道当初李萼华扔的是这东西。

    「你等一等。」

    过了一会,沈知白提了个袋子过来,道:「臭鼬弹和雁影石都在里面了。」

    云知还接过,道:「谢谢大人。」便要出发。

    「云道友,我有一句话送你。」沈知白却是以道友相称。

    云知还道:「哦?不知大人有什么话要送我?在下洗耳恭听。」

    「两个月后就要举行云梦会武了,」沈知白道,「我有预感会在那儿再次见
到你,希望你此次任务量力而行,别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在与北人的比斗中败下
阵来才好。」

    云知还一笑,觉得这位大人还挺有意思,回道:「谢大人赠言,在下记住了。」

    (五)

    益州在南齐的西北部,与北齐接壤,面积在南方四州之中最小,形状极为狭
长,气候差异自然也是极大,靠近江、宁两州的部分,温暖如春,西北角的大片
地区则终年被积雪覆盖。

    云知还此去的巴郡离江、宁两州夹角处不过数百里,郡内森林如海,苍翠欲
滴。他抵达之时,正是清晨,朝阳初升,长江与汉水交汇成的宽阔河面上,金蛇
摇曳,桅樯林立,两岸青山连绵,望之不尽,一时不禁起了江山如画之慨,纵目
远眺一会,心中又生出一丝遗憾:风景虽好,此时却是无人共赏。又记挂着有任
务在身,不好为自然风光多做停留,便动身前往安汉县城。

    一番询问下来,却是毫无收获。县衙众人都说那些妖人消失在了城西五十里
外茫茫的大森林中,恐怕是很难找着了。

    云知还觉得自己第一个任务完成得太差的话,回去不好跟师姐们交代,说不
定还要被罗节狠狠嘲笑一通,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他决定去好好探查探查,便买
了够吃好几天的干粮,向那片原始森林进发。

    五十里地对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云知还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看着底下
连成一片、几无间隔的翠绿树冠,他不禁有点头疼,一时也不知从何查起,就跳
到地面走一阵,又飞到空中巡视一阵,寄希望于自己运气好点,可以瞎猫撞着死
耗子。

    如此过了几日,云知还离安汉县城已有两三百里地了,举目皆是参天大树,
松鼠、猿猴、林麝、獐子……便如若耶峰附近的动物一般,见人不惊不逃,有的
甚至凑前来看他,似是在奇怪这两足而无毛的动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干粮吃完了,云知还便饥餐野果,渴饮山泉,过上了隐士一样的生活。

    转眼十多天过去,云知还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他在一根粗壮的松
树干上躺下,随手施了个隐身咒,打定主意明天还没什么发现,就回去复命了。

    幕天席树,银月为灯,凉风作扇,一觉睡到天亮,倒也十分惬意。

    云知还朦朦胧胧地准备醒来的时候,听到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刚开始以
为是一只小老鼠,也没在意,直到空气里忽然多了一缕极为熟悉的淡淡的香味,
才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往树下看去。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从树底下缓缓走过。她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连衣裙,
裙裾刚刚盖到腿肚子,露出两截嫩藕似的小腿,赤着脚,踩着落叶,一地细碎声
响地往前走。沾满晨露的草叶打湿了她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更显得光滑水嫩,
如冰似玉。

    云知还心中大为惊奇,从树上跳下来,便要喊住她,问问她是从哪里来的,
为何在此。

    那女孩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云知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女孩倒也不是说多么倾国倾城,能把见惯绝色的云知还给震住,而是她整
个人透露出来的一种气质,像精灵,似水晶,云知还一时失语,只因为他怕自己
的声音太大,一不小心吓着了她。

    那女孩睁着一双明净如水、藏不住任何心事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然
后又转过身去,默默地往前走。

    云知还既觉奇怪,又觉有趣,便跟在她背后,一步步走出了林子。

    那女孩停在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前,瞧了瞧天色,跳到溪中的一块青色石头
上,盘腿坐下,竟是没有任何防护,就这么练起了功。

    云知还看了看东方的天空。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散淡的云彩被镶上了金边。
随着时间流逝,那些云彩渐红渐亮,忽然像是消失了一般,被阳光照成透明,一
轮红日奋力一跃,跳上了天空,金光红粉喷薄而出,世界经历每日的轮回,又变
成了个炫彩缤纷的世界。

    也就在此时,云知还注意到,连续数十道红光从女孩头顶百会穴照入,使她
小小的身子好像镀上了一层亮彩,过了好一会儿,那些亮光逐渐消失,就像被那
女孩禁锢在了体内。

    云知还大感震惊,这女孩所展现出来的功法,比自己当初修习的阳燧心法不
知道强了多少倍,说是天壤之别也毫无问题。

    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却身怀如此强大的功法,这不得不令云知还感
到担忧。尤其是他想到有一伙妖人可能也在这附近,就更加感到忧虑了。

    他坐在离那块大石五六步远的溪边,离得近了,可以从她身上闻到一种干净
爽朗清凉的气息,像是——云知还想了好一会,才找到合适的比喻——夏夜的星
光。

    过了接近半个时辰,那女孩儿长吁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看过来,云知还的眼睛看过去,顿时成了个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云知还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犹豫一会,终于忍不住,柔声问道:「你叫
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

    她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名字。」声音清脆悦耳,话却说得
有点生涩,像是有一段时间没开过口了。

    云知还笑着提醒道:「你第二个问题还没有回答我。」

    女孩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一直在这里,没有为什么。」这句开始顺
畅了一些。

    云知还闻言心中一震,一直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他迟疑着问道:「你的
父母呢,他们也在这里吗?」

    女孩又摇了摇头:「我没有父母。」

    这下再无疑问,面前这女孩儿,确确实实是一只妖精。云知还已经遇到了好
几个妖族中人,没有一个给他留下好印象的,当年妖族与人族的惨烈大战,因为
他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人类这方,对妖族不仇恨就不错了,当然更谈不上好感,这
时见了这女孩儿,才再次确定,没有哪个种族是专门出产坏人的。

    云知还道:「你不怕我吗?」

    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不怕。」

    云知还道:「为什么?」

    女孩道:「你是个好人,我一看就知道。」

    (六)

    这理由倒是让云知还无话可说,他只能换一个话题,道:「你的功法很厉害,
但是你现在修为还不足,下次别在陌生人面前展现出来,小心被人抢走了。」

    女孩点头嗯了一声。

    云知还见她甚是乖巧,心里大为欢喜,便道:「你说你没有名字,不如我给
你取一个吧?」

    女孩笑道:「好啊,以前我叫秦姐姐给我取一个,她都不愿意。」

    云知还问:「你说的秦姐姐是谁?」

    女孩道:「就是教我练功的人,她只让我叫她秦姐姐。」

    云知还知道能拿出这么强大的功法的人,肯定不简单,便问道:「她说过她
什么时候会再来吗?」

    女孩道:「每年她都会来看我的。前两个月刚来过,可是她说最近有人去她
那里捣乱,所以只呆了两天就走了。」

    「唔,」云知还道,「有机会我一定要见一见她。」

    这次换成女孩提醒道:「你刚才说要给我取名字。」

    云知还笑道:「好,让我想一想。」想了一会,没什么头绪,便问道:「你
的真身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不然我怕我想的名字跟你的身份不契合。」

    女孩小手往溪边四丈外一指,道:「就是那种树,秦姐姐说它叫桃树。」

    她指的却是一片桃林,桃花开得正盛,微风吹拂下,摇动如朵朵红焰,极为
美丽。

    云知还马上想到《诗经》里说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正想说「不如叫
夭夭吧」,转念一想,这句诗如此著名,恐怕没少被拿去给女孩儿取名,世上已
有那么多夭夭,如何还能体现出眼前这个女孩的独特之处?又想到底下的一句「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可是既然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想到,其他人要想到自然也
不难,思来想去,竟然没个合适的,真真书到用时方恨少,想了半天,仍然突不
出前人的套路,便自暴自弃地道:「你觉得蓁蓁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料女孩拍手笑道:「很好啊,我就叫这个了,蓁蓁,蓁蓁……」嘴里念了
几遍,脸上露出极为欢喜之意。

    见她喜欢,云知还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女孩天真烂漫,没有长期人类生活中
积累的成见,世上一切事物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她可不管俗不俗套,直接照见
的是这个名字最基本的读音,听来悦耳,便是好名字。想到这里,云知还对她倒
是起了一种羡慕之情。

    「蓁蓁,」云知还思前想后,觉得留她一个人在这不太安全,「你想不想跟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蓁蓁认真想了好一会,才道:「我也想去外面走走,可是秦姐姐找不到我怎
么办?」

    云知还道:「这简单,咱们留一封信给她,让她去找我就行了。」

    见她没意见,云知还便在林边一块大石头上,以指代笔,写了几个字:蓁蓁
随我去了,秦仙子若想见她,请来若耶峰寻我。云知还留。

    云知还走回来,对蓁蓁道:「你的鞋子呢,怎么不穿上?」

    蓁蓁往溪边的一棵枫树上一招,小手里已多了一双鹿皮短靴,笑道:「在这
里呢。光着脚凉快。」她把两只白嫩的小脚伸进溪水里乱搅一通,然后抬在空中,
吸一口气,努起嘴儿呼地一声,把脚上的清水全部吹干了,穿上袜子靴子,跳到
岸边来。

    云知还道:「你会飞吗?」

    蓁蓁摇了摇头,手往树梢一比,道:「我只能跳这么高。」

    云知还道:「那我背你好不好?」

    蓁蓁笑道:「好啊。」

    云知还便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蓁蓁跳上来,两条软软的手臂圈住他脖颈。云
知还捞起她的膝弯,背着她跳上了树梢,踏着绿色的树冠往山顶上走。

    有这女孩儿趴在背上,云知还感觉很舒服,吹吹凉风,看看山峰谷地,红花
绿树,心里就更觉得惬意了。

    他侧过头去看她,道:「蓁蓁,你以后就叫我哥哥好不好?」

    蓁蓁没说好不好,只轻轻叫了声:「哥哥。」

    云知还心里生出一种极度幸福之感。

    他自幼母亲早逝,没有兄弟姐妹,又生性喜欢女孩儿,早就想有个妹妹。可
惜华矜她们虽然很好,却没有妹妹的感觉,有点这种感觉的罗节,根本不需要他
这个哥哥,说不定还想当他姐姐。现在从天而降一个可爱无比的妹妹,自然是心
花怒放,喜不自胜。

    云知还也回叫了一声:「妹妹。」

    蓁蓁在他耳边咯咯笑了起来,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听得云知还更是高兴,
便背着她在树梢上一阵风似的乱跑。

    两人玩闹了一阵,也不知到了哪里,云知还拉着她在一棵松树上坐下,从芥
子里取出一袋东西,对蓁蓁道:「昨天摘的李子还剩下一些,虽然干了点,应该
还能吃。」

    蓁蓁捻起一个咬了一口,俏鼻微皱,道:「好酸。」眼珠一转,从自己嘴里
拿出来,塞到了云知还嘴里,咯咯笑道:「给你吃。」

    那李子上还沾着女孩儿的口水,云知还一愣,忙把它吐出来,扔到树下,见
她脸上笑嘻嘻的,似是颇为得意,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斟酌一会,才
道:「蓁蓁,下次你不能这样了。」

    蓁蓁道:「什么?」

    云知还道:「就是你吃过的东西,不能给男人吃。」说完觉得这话不准确,
又补充道:「只有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才可以。」

    蓁蓁道:「我喜欢哥哥。」

    云知还道:「这种喜欢跟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哥哥
和妹妹不能这样。」

    蓁蓁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云知还见她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心中不忍,正想宽慰几句,蓁蓁忽然凑到他
耳边,轻声道:「哥哥,有坏人来了。」

    云知还展目四望,左右都是山林,正前方二十丈外有一条小溪,小溪对面是
一座不高的山丘,除了风声鸟声,什么动静也没有,心里奇怪,但他觉得蓁蓁应
该不会无缘无故突出此言,便捏了个法诀,把两人声息掩去,躲进了枝叶茂密的
地方。

    (七)

    过了好一会,那座山丘后面走出三个人来。

    当先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须发垂到胸前,蓬乱如草,浑身衣衫破破烂
烂,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似的,眼神却特别坚毅明亮,透出一种不动如山、动如
雷霆的气势。他负手于背,随意地浏览周遭风景,不时深吸一口气,脸上现出陶
醉的神情,似是许久未到外面来了。

    其余两个相貌普通,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小男孩,恭恭敬敬地跟在最后面,显
然地位最低。另一个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一部山羊胡子,法令纹深邃,其余都不
突出,唯有额上伸出的两只一尺多长的弯角,颇为引人注目。

    云知还估计就是这两只角暴露了他妖族的身份。

    有些妖族在第一次化身成人时,因为功法不好、先天缺陷、意外中断等等原
因,变化得不够彻底,就会一直残留着真身的某些印迹。

    云知还只看了他几眼,就不再看了,因为此时他对蓁蓁的好奇,远远多过了
他那两只角。他感觉到蓁蓁靠在他肩侧的身子微微颤抖,便问道:「蓁蓁,你怎
么了?」

    蓁蓁道:「那个人好可怕哩。」

    云知还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知道她说的是那个魁梧大汉,奇道:「蓁蓁,你
刚刚是怎么发现他们的?他哪里可怕了?」

    蓁蓁道:「我看到的。那个人杀过好多人呢。」

    云知还更感奇怪,又问她是怎么看到的,蓁蓁却解释不清楚,云知还也只好
当她是天赋异禀了。

    云知还见那三个人越走越近,想着万一被他们发现,蓁蓁在身边却是不好办,
便问她:「蓁蓁,你能变小一点吗?」

    蓁蓁一愣,道:「为什么要变小?」

    云知还道:「我想你们妖族不是会变化之术吗?你变成小小一个,我就可以
把你藏在口袋里了。」

    蓁蓁摇了摇头,随即又笑道:「变小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变成一株桃树。」

    云知还道:「你这株桃树有多高?」

    蓁蓁伸出一只手臂,比了比从手腕到肘部的距离,道:「大概就这么高吧。」

    云知还想了想,道:「那也行,我可以把你包起来,藏在怀里。你不会被闷
坏吧?」

    蓁蓁道:「一两天没关系,但是你要记得把我放出来。」

    云知还答应了,蓁蓁身形一晃,已变成一株小小的桃树,躺在他的右腿上。

    云知还看着这株高不足半尺、纤细幼嫩的小桃树,想到它居然就是刚刚那个
乖巧可爱的女孩儿,心里不禁觉得万分神奇。又从芥子里取出一匹布,撕了一截
下来,把桃树小心翼翼地包好,藏进了怀里。

    此时那三个人已下到了溪边。那个魁梧大汉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就着
清水刮脸上的胡子,一边随口问道:「最近形势怎么样了?」

    那个山羊胡老人毕恭毕敬地回道:「不敢相瞒樊将军,形势不是太好。」

    那个「樊将军」摆了摆手,道:「不必再提将军二字,往事已矣,如今我只
是樊迟。」

    山羊胡老人道:「是,樊大哥。」他一个老人叫一个中年人作大哥,语气却
极为自然,显然是真心尊敬于他。

    樊迟也不再阻止,只是简单地道:「说正事。」

    山羊胡老人道:「前两年,少主结交的一个好友姜逸舟被人杀了,他身上有
一封书信,暴露出了少主的一些信息,刑部的眼睛便盯在了少主身上,行事平添
了诸多不便。那个老匹夫和少主商量了很久,最后干脆放弃了在南齐的经营,让
少主转投到北齐去。可是北齐的人也甚是奸诈狡猾,少主主动暴露真相后,仍嫌
不足,让司马老匹夫在少主身上打了一记锁神指……」

    樊迟哼了一声,道:「欺负小孩儿,可真是好本事。少主的身体没大碍吧?」

    山羊胡老人叹了口气,道:「司马老匹夫会按时施法护住少主神魂,只是每
到月圆之夜,少主的额头便会隐隐作痛。寄人篱下,也只能强忍着了。」转回来
道:「少主被接受之后,便向他们求助,但是他们仍然百般推脱,最后只答应了
少主,如若能抓到一个南朝的大人物,便可以派出三位地元境巅峰的高手来帮我
们。少主没法子,只好答允了。刚好那时南朝的右圣使就在南海一带,少主便与
那老匹夫设了个局,集齐了三位高手去对付她。谁知道于红初那娘们实在太扎手,
我们当时占尽地利与人和,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徐元更是受伤不轻,少主有金汤
符附体,仍被炸得昏迷不醒。」

    樊迟神情微肃,道:「我方都有谁?」

    山羊胡老人道:「我族徐元之外,另有浪人藤泽秋平、北朝的火道人祝鸣山。」

    樊迟叹了口气,道:「这实力也算不弱了。」

    山羊胡老人有点不服,道:「要是当时樊大哥在场,哪还有那女人的活路?」

    樊迟道:「如果我要倚多为胜,赢了她也算不得光彩。」

    山羊胡老人道:「樊大哥闭关六年,修为定已更上一层楼,一对一想来也有
赢面。」

    樊迟道:「赢不了神后、魔尊,赢了区区一个于红初又有何用。」

    山羊胡老人道:「不知樊大哥可有把握对付得了那神山的主人?」

    樊迟思索片刻,最终叹道:「我在进步,别人也在进步,剑圣一脉,又岂有
弱手?为了我族大业,个人荣誉算不了什么,说不得只好多找几个人一起上了。」

    山羊胡老人道:「北朝之人是指望不上了,浪人那边已派了人过去,徐元也
在,再加上樊大哥,又是个三对一的局面。」

    樊迟此时已刮完了胡子,削短了头发,在溪中洗净身子之后,换上了那小男
孩呈上的一套新衣,倒是有点雄姿英发之态。他朝东海那边遥望了一会,道:「
也是时候出发了。」

    云知还一直躲在树上偷听他们说话,虽然距离稍远了点,听得不是一清二楚,
却也是个八九不离十,许多内容不免令他震惊,也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此
时见他们要走,不禁暗想:不知他们要去对付谁,听这人的语气,倒似是与圣使
大人实力相近,居然仍要不顾颜面,以三对一,这剑圣一脉、神山之主的实力,
真不知该如何惊世骇俗了。

    (八)

    云知还想起沈知白的提醒,「量力而行」,已决定不再追踪他们,这种级别
的人物实在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这边想退出,那边樊迟却已
扬声道:「树上的朋友,请下来吧。」

    云知还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为何暴露了形迹,用力一蹬树枝,人已如箭射
出,却是往巴郡的方向而去。

    一阵大风骤然刮来,云知还身子一轻,眼前一花,已落到了小溪旁,身边三
人,一个微微而笑,一个怒目而视,一个略带好奇,正是樊迟、山羊胡老人和那
个小男孩。

    云知还知道逃不掉了,想着那樊迟既曾为将军,应该不喜欢胆小懦弱之辈,
便尽量镇定地道:「在下徐元,见过三位道友,今日来此是为了给家母采集一味
药草,实不知三位道友在此议事,无心之失,万望海涵,在下出去之后一定守口
如瓶,绝对不会泄露三位的秘密。」

    山羊胡老人怪道:「你叫徐元?」

    云知还道:「正是,无意之中与令族人同名,确是缘分。」这却是一张微妙
的感情牌,杀死一个与自己族人同名的人,心里难免会怪怪的,能增加一丝生机
也说不定。

    樊迟突然开口道:「小兄弟心思倒是敏捷,可惜了。」闪电般伸手在他肩上
一拍。

    云知还大叫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只觉得浑身刺痛,像有无数根银针在
体内游鱼似的乱蹿,一瞬之间简直生不如死。

    过了好一会,那些银针像是找到了适合自己歇息的位置,不再游动了,刺痛
才慢慢消失。

    云知还艰难地爬起来,已是衣衫尽湿,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
道:「你这是什么功法?」

    樊迟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叫洄游针,却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你只是一件
道具。」

    云知还道:「你是想用我对付那位神山主人?」

    樊迟点了点头,道:「你倒是很聪明,若不是今天听到了我们的机密,说不
定我真会放了你。」

    云知还道:「你不会是打着用我来消耗那位功力的主意吧?」

    樊迟道:「正是。」

    云知还道:「我跟那位非亲非故,你这方法怎么可能奏效?」

    樊迟道:「你怀里的小东西有就行。」

    云知还又吃了一惊,知道抵赖不掉,只好苦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樊迟道:「我可以嗅到她的气息,而她的气息与那位神山主人的又很相似。」

    云知还又问:「你刚才怎么发现我们藏在那里的?」

    樊迟道:「你屏蔽声息的动作很快,可你却忘了在此之前,你们已经把无数
气味散播到了空气之中,我一来就闻到了。」

    云知还彻底无语了,这是什么?狗鼻子?

    樊迟又道:「她虽然跟那位神山主人练的是同一种功法,但是她是我的同族,
所以我不会动她,就只有委屈你了。一个月后,若是那神山主人不肯救你,那些
针劲就会像大马哈鱼一样洄游到你的心脏,把它插成一只破布口袋。」

    云知还叹了口气,道:「既然我已是十死无生,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刚
才谈到的那位老匹夫是谁?」

    樊迟笑了笑,道:「他不让我们提他的名字,所以我们就把他叫做老匹夫。」

    云知还道:「那神山之主呢,这总能说了吧?」

    樊迟道:「这个倒没什么,她叫秦迟锦,是当代的剑圣传人。」

    云知还道:「剑圣是指哪一位剑圣?」九州修真史上,被叫做剑圣的倒有好
几十个,这漂亮帽子不太值钱。

    樊迟道:「就是三百年前得道飞升的那一位,剑圣王宗仪。」

    云知还心中一震,这位可真是如雷贯耳了,是距今最近的一位剑破虚空,飞
升仙界的人物,那秦迟锦是他的传人,也就难怪他们要如此小心对付了。

    他想了一想,道:「你们为何要去招惹她?」

    樊迟这时已不愿多说,道:「等见到她时,你自己一问不就明白了。」朝山
羊胡老人和小男孩一挥手,道:「我们走吧。」

    樊迟抓着云知还,当先飞起,那两人后面紧跟着。

    因为大城市附近的空域,会有很随机的修士巡逻,所以他们不敢太张扬,专
挑僻静之地走。有时无法避开,便昼伏夜出,从极高的天空,借着云朵的掩护飞
过去。如此过了几日,云知还眼前一阔,一片浩瀚无边的大海横卧在了面前。

    知道他们不会伤害同族,蓁蓁早被放出来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阔的
景象,颇有些目瞪口呆,趴在云知还背上,兴奋地指东指西,大呼小叫。

    一旁飞着的山羊胡老人摇头道:「这小东西怎么跟一个人类这么亲热。」

    樊迟微微一笑,道:「许多年以前,听说这样的景象倒是随处可见。」

    山羊胡老人道:「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樊迟微微一叹,下意识地低头,就这一双手上,便沾染了多少人
类的鲜血呢?

    一行人在深蓝色的海面上划过,像是一队鸟儿,只偶尔落到海岛上栖息片刻,
便又努力地往前飞。各种海鸟,各样鱼群,云知还虽已命在旦夕,也觉得这一趟
东海之行大大开阔了自己的眼界。尤其是那些如山如岛的鲸鱼,朝着天空喷水之
时,直让人惊叹这世间竟有生命力如此强大的活物,「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
不亲眼见了,实难以想象这诗句所描绘的具体情形。

    在大海上飞了五天,几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在云知还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广约二十里草木葱茏的海岛,岛上耸起两座连
在一起的山峰。一座高插云天,一座只及前者的一半。高的那座下半段与另一座
皆为植被所覆,郁郁苍苍,上半段则白雪皑皑,晶莹似玉。融化的雪水形成飞瀑
悬泉,为这一座静静矗立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山增添了一份动态之美。此时正是日
落时分,缭绕的云雾被夕阳余晖染得一片绚烂,像是美人颈间随风飘拂的彩色丝
巾。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樊迟念了一句诗,嘿然道:「举
父大人,我们又来了。」

    (九)

    徐元与浪人派来的高手果已在此等候,远远地瞧见樊迟等人,便主动迎上来。

    云知还已见过徐元,目光便往那浪人身上看去。

    只见他四五十岁年纪,高瘦,长脸,太阳穴微陷,目光阴冷如蛇,倒是不如
上回的藤泽秋平给人的感觉舒服。

    听介绍,此人名叫黑川英介,所擅刀法曰决云刀,乃是黑龙王手下数一数二
的高手。

    樊迟问道:「你们先来几日,可有何收获?」

    徐元摇了摇头,道:「惭愧,这岛上的阵法实在精奥,在我们之前,已有阵
法高手在此试了三个多月,弄得心力交瘁,我们接替之后,又以各种方法试了六
天,仍如从前一般不得其门而入。」

    「时隔六年,看来我们还是得靠一把蛮力破阵,」樊迟叹道,「这「山海囚
笼」已运转了三百多年,谁知道威力竟仍如此惊人。」

    「与我们六年前来的那一次相比,我倒是能感觉到这大阵似乎变弱了一些。」

    「哦?照理说,那山上的秦姑娘修为该又大进了,这阵法反而变弱……」

    「说明这大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固若金汤,它崩坏的时刻也许近了,我们
并不是毫无机会。」

    说完,徐元忽然咦了一声,像是刚刚认出樊迟身后的云知还,笑道:「樊兄
怎么把他给抓来了?」

    樊迟道:「徐兄认识这位小兄弟?」

    徐元道:「他是若耶峰的弟子,上次我们围攻于红初时,他也在场。」从姜
逸舟开始,略说了一遍与若耶峰的结怨过程。

    山羊胡老人听完,瞪着云知还道:「小子,羲和剑呢?」

    云知还摊了摊手,道:「反正不在我这里。」

    黑川英介冷笑了一声,道:「在不在你手里,你说了可不算。」

    云知还奇道:「那谁说了算?」

    「搜魂术!」

    云知还摇了摇头:「我不信死人的魂魄还会说话。」

    黑川英介眼睛微微眯起,更显阴冷:「你可以试试。」

    眼见他们越说越僵,徐元忙出言打断道:「黑川君何必跟这小辈一般见识,
樊兄抓他来此,必有深意,何不听他解释清楚了,再做计较?」目光转向樊迟。

    樊迟便把自己的谋划说了。

    徐元捋须笑道:「这可是天助我等破此大阵。」

    樊迟道:「能不能破阵,倒也难说,只是那秦迟锦如果出手救人,夏至日一
到,我们从外往里攻,举父大人从里往外攻,少不得忙她个焦头烂额。」

    徐元道:「樊大哥谦虚了,你的洄游针我也是知道一二的,那秦姑娘不耗掉
三分之一以上功力,休想救得了人。」

    云知还在一旁听得焦虑不已,他当然不想拖累那个名叫秦迟锦的姑娘,可是
如今自己命悬一线,她不救,自己就要死了,但是救了自己,如果大阵被攻破,
樊迟一伙加上那个叫什么举父的,双方汇合,自己一方只怕还是得死,这可真是
个无解的难题。

    听了徐元的话,他故作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欺负小孩儿,可真是好本事。」
这却是借用樊迟讥刺司马老匹夫的话,回赠于他。

    樊迟不禁一愣,许久才道:「不错,以大欺小,这的确是我的不对。」

    云知还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还有点高兴,谁知过了好一会,不见樊迟有任何
举动,似乎这话说完了就什么事也没了,不由微愕,道:「樊将军,你既已知道
自己做错了事,难道不该有所补救吗?」

    樊迟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大阵破了之后,如果你还活着,我不但会治
好你,还会放了你。」

    云知还倒是不怀疑他这话的诚意,作为一个敌人,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仁至义
尽了,所以他不再多说。但是,真到那一刻,自己害了素未谋面的秦迟锦不说,
还间接放了个不知底细的举父大人出来,这可如何使得?他不得不开动脑筋,拼
命想着脱身之法。

    樊迟几人每日去探查岛上那无形无体的大阵,只派那个叫小石的男孩跟着云
知还,并没有严加看管,但是那洄游针极其厉害,云知还在来的路上被樊迟以秘
法压制住了,所以没啥感觉,现在就不行了,不运气还好,也就夜晚之时会往里
钻,疼得他死去活——有时实在受不了,樊迟便会帮他推拿一阵——但是一运气
可就不得了,千蚁钻心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痛苦。这针不除去,可以说他哪里都去
不了。

    云知还难得地唉声叹气起来,郁闷了十几天,见蓁蓁也被自己带得心事重重
愁眉苦脸的,才终于想开了一些,不时与她说上几句玩笑话,一起在岛上瞎逛,
有时又潜到海里捉捉鱼,摸摸鳖,偶尔非常欢畅地大笑几声。但是他知道,这一
切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等自己体内的针鱼游得足够深,繁衍得足够多,也就是
将近夏至的时候,自己就会被樊迟扔进大阵里,到时候可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
天了。

    反正怎么着都是在等死,云知还便跟那小石套起了近乎,打探樊迟和那举父
大人的来历。

    小石还是个小男孩的性格,心机不深,初时还有点警惕和拘谨,一来二去地
跟云知还熟了起来,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透露了个干净。

    举父大人的来历他所知不多,樊迟的情况他却清楚得很。

    原来那樊迟的真身是头玄甲赤睛犀,东魏末年,曾经混入军中,凭借一身高
深的道法和不弱的智谋,三年时间内坐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那时正是顺帝末期,吏治腐败,中央衰弱,天下群雄并起,他打的是个挟天
子以令诸侯的主意,谁知道就要成功之时,横空杀出了一对实力强绝的夫妇,就
是魔尊薛殷与神后萧令君。

    樊迟听说了他们的威名,偷偷地远望过一眼,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主动辞
去将职潜伏起来。

    直到建元五年,徐元等人翻遍古籍,从一份不起眼的记载里,推算出一位法
力通天的妖族前辈,被镇压在一个叫作瀛洲的地方,去把他找了来,他才重新出
世。

    可惜当时他们人手不足,修为不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奈何不了那座大
阵,刚好樊迟突破的契机又到了,只好决定等他出关之后再说。

    从小石口中打探的消息也就这些了。往后没事可做,肉体的痛苦便越发明显。

    偏偏快乐的日子易逝,痛苦的日子难熬,云知还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才终于
等到了末日审判的这一天。他已经不敢多想了,只要能结束这一切,什么结果都
能接受。

    樊迟在他被扔进大阵前对他说:「后天就是决定你命运的日子,我已经给她
留下了充足的时间来救你,最后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记住,呆在阵里
不要乱动,出声喊她即可,你的声息她都知道。」

    此时云知还已经被体内的针鱼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让他动他也不敢动,更
动不了。

    他被那山羊胡老人揪着衣领,简单粗暴地一扔,像是在扔一条死鱼,砰地一
声摔到阵内的地面上,痛得他大叫一声。

    接着蓁蓁也被送了进来,却是轻轻柔柔地落地,云知还正想说这未免太不公
平了,谁知道精神实在太过虚弱,眼皮渐渐阖起,就这么躺在地上,不知是睡着
还是昏迷过去了。

    隐隐地,他听到一阵惊慌失措的哭声,他知道是蓁蓁在担心自己,想开口说
自己没事,不要哭了,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可爱,可是怎么也出不了声,好像变成
了个哑巴。

    他想,也许死亡就是这样的:先是失去嗓子,然后是听觉、嗅觉、触觉……
他感到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心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十)

    云知还昏昏沉沉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布置
清简的房间里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薄毯的床上,确定自己没死。

    蓁蓁呢?他目光转了一圈,没发现她,随即想起自己既然被蓁蓁口中的那位
秦姐姐救了,她自然也不会有事,于是放下心来。

    他活动了下身体,没发现什么不适,心中一喜,又是一惊,喜的是这折磨了
他将近一个月的针鱼,似乎消失了,惊的是,这意味着神山的主人功力大损,樊
迟他们恐怕随时要打进来。

    云知还下床穿上鞋子,去找那秦迟锦,一方面是道谢,一方面是提醒,虽然
她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云知还此时满腔愧疚,再不有所表示,自己都要受不了
了。

    他出了房间,见到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便自然而然地沿着它走。

    一路只见琪花瑶草,珍禽异兽,景色恍然如春,却是不知道与一开始看到的
雪景相比,哪个更真实一些。

    他绕过了几个百花争奇的园圃,转过了几条春芽竞绿的回廊,终于来到一处
美妙的所在。

    一片宽阔的草地上,镶嵌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彩色池子。池水深红缥碧,浓
金淡紫,不一而足,配合着氤氲的水汽,怡人的风景,云知还怀疑自己正置身瑶
池,如梦似幻。

    他有点恍惚地乱走一阵,忽然听到一声飘渺的仙音,「你伤还没好,走去哪?」
话虽是关切之语,语气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有什么感情。

    云知还闻声望去,左边一丈远的池子里,正倚壁坐着一个二十四五、淡雅出
尘的女子。

    她的身上一丝不挂,肤白耀眼,一双玉乳浑圆挺拔,悬在水面之上,好像两
只刚刚剥皮洗净的大雪梨。两条冰雕玉砌的长腿间,乌亮蜷曲的燕草随着水流轻
轻摇曳,仿佛一丛乱蓬蓬的海藻,看起来浓密极了,与她整个人的气质反差极大。

    云知还身下一热,那根东西立即翘了起来。

    他奇怪刚才为什么没有发现她,只是此时不便多想,忙转过身去,镇定了下
心神,才开口道:「在下云知还,多谢秦仙子相救,此次乃是无意冒犯,万望恕
罪。」

    普通女子被陌生男人撞见沐浴,照理说会羞涩慌乱,但是云知还却没听到任
何匆忙上岸穿衣之类的声响,只听见她淡淡地说:「不怪你。」

    云知还心中奇怪,却也不敢多说,想起蓁蓁来,便问道:「仙子可曾见到与
我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

    秦迟锦道:「我把她种在花盆里,让她练功去了。」

    云知还一愣,想到蓁蓁愁眉苦脸地变成一棵小桃树,被种在花盆里的情形,
差点笑出声来,忙咳嗽一声,道:「不知离我入阵,过了几天了?」

    秦迟锦道:「现在是第二天早上。」

    云知还面露凝重之色,道:「明天他们就要来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秦仙子可有办法抵挡他们?」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下来,我替你疗伤。」

    云知还一怔,道:「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这种针劲很古怪,我又不敢一次性耗费太多功力,所以只为你拔除了贴近
心脏的四分之一。」

    「有劳仙子了,可是……」云知还想到秦迟锦此时身上未着寸缕,却叫自己
下去,那岂不是要裸身相对?

    似是察觉了他的迟疑,秦迟锦道:「你如果知道今晚自己很可能性命难保,
胆子是不是会变大一点?」

    云知还吃了一惊,道:「仙子此话何意?」

    秦迟锦道:「我昨天查看了你体内的针劲,发现它们的数量和分布都极为精
妙,如要施救,要么一次性全部拔除,要么拔掉四分之一,才能使它们保持在一
个稳定的状态。那个叫樊迟的人当然希望我一次性消耗大量功力,他才好趁虚而
入——事实上昨天下午他已经试探过了,所以我选了第二种施救方式。但是这样
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昨天拔掉四分之一,今天再拔掉四分之一,那么你体内就
只剩下环境容纳量的二分之一多一点了,那些针劲靠吸食你的真元为生,在夜晚
之时本来就会不停繁衍,数量在二分之一多一点时,繁衍速度更是会接近峰值,
也就是说,你今晚没有人护持的话,很可能会被活活疼死。但是我明天还要应付
他们的攻击,不能再消耗一次真元了。」

    云知还吓了一跳,道:「如果仙子今天不拔呢?」

    「今天不拔,明天的时候它们又会接近你的心脏,那时我可没空管你,按照
上次来看,他们的攻击会持续一天一夜,你恐怕坚持不到后天早上了。」

    敢情自己这回是九死一生了,云知还不由苦笑起来,对秦迟锦道:「既然左
右是个死,仙子不如多留点真元,为我多杀几个敌人出口气。」

    秦迟锦道:「蓁蓁求我救你,我也答应了她,如若我自己没有尽力,心里难
免会有所挂碍,明天同样会给他们可趁之机。」

    云知还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难道这一步也在那樊迟的算计之中吗?」

    秦迟锦道:「恐怕是的。他肯定知道我练的功法最重心境,才想了这么一个
法子来对付我。不管救不救得了你,对我的影响其实都不小,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云知还哀叹一声,沉默片刻,脑中闪过一念,心底生出一丝希冀:「既然那
些针劲是吸食我的真元为生,如果把我的真元封起来,是不是就能遏制住它们的
繁衍呢?」

    秦迟锦道:「它们又不傻,你把真元封在丹田,它们自然会游到你的丹田里
去觅食。」

    虽然她没说针鱼游到丹田的后果,但是云知还一想也明白,到时自己恐怕要
死得更加凄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了一会,仍然没有解救自己的办法,暂时
放下了,问道:「秦仙子,那举父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秦迟锦道:「他是个天衣境的高手,只此一点,就什么都值了。」

    云知还惊道:「如果被他逃了出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他是个武痴,凭他自己难成大事,但是在有心人的蛊惑操控之下,闹得天
下大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他的实力比之神后、魔尊如何?」

    「他被大阵压了三百多年,虽是妖族,寿元也快尽了,再加上峰底灵气匮乏,
修为多少有点受损,以我看来,未必赢得了神后、魔尊。」

    「能活三百多年,已经足够强大了。妖族要是再多几个这样的高手,人类就
只能挂起白旗投降了。」

    可惜即使在妖族之间,也有生殖隔离,他们很难把自己的天赋和神通传承下
去,云知还也就是随意感叹一下。

    秦迟锦对此没什么反应,显然对人类与妖族的战争缺乏兴趣。

    云知还只好继续发问:「当年剑圣为何没有直接杀死他?」

    秦迟锦道:「这人不算很坏,只是嗜武成痴,喜欢跟人比武,下手又不知轻
重,才闹出些事来。晋入天衣境之后,他去挑战师祖,师祖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他
打败,担心自己飞升之后,没人治得了他,就把他压在了峰底。」

    云知还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想了一想,又道:「秦仙子两个月前,
离开过这里?」

    秦迟锦知道他说的是去看蓁蓁的事,便道:「那时他们只来了几个修为一般
的人,我去偷听了他们的说话,知道暂时没事,才离开了几天。」

    云知还想知道的已问完,他沉思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应该死在这里,师
父、师姐、老爹、华矜他们都在等着自己回去呢。于是开始绞尽脑汁,思考破局
之策。

    他身上实在没什么可倚仗的,厉害一点的,除了大衍剑经,便是那套双修之
法了……想到双修,本性使然,他的大脑一下子兴奋起来,运转速度好像提高了
十倍不止。

    一会儿,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云知还有点犹豫地道:「秦仙子,我有一个办法,很大机率能救回我自己,
但是想来想去,对你好像只有损失,没有好处,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以此冒犯你。」

    (十一)

    秦迟锦道:「你说。」

    云知还道:「在下有一套双修之法,能很快补充人的体力和真元,不过对秦
仙子修为这么高的人,照理来说仍然是不够的,但是在下还有一枚扳指,师父说
它能把天地之间的灵气转化到我的阳精里,所以我想,如果能大大提高空间里灵
气的浓度,也许它的转化速度会更高一点,足以使秦仙子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
来。」

    说完好一会,没听到秦迟锦的回应,云知还心中微慌,忙道:「当然,这种
方法不一定奏效,而且还要冒犯秦仙子的玉体,仙子若是不愿意,在下绝不敢有
丝毫怨言。」

    秦迟锦的声音响起:「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自九岁跟随师父修行开始,我
的心中便只有大道,这一具身体在别人看来也许美丽,在我心里,却不过一具臭
皮囊罢了。但是,正因为我向道之心如此坚定,现在想要救你,却有一个很麻烦
的问题。」

    云知还松了一口气,道:「不知是何麻烦问题?」

    「据我所知,双修之法乃是男女欢爱到极处之时,各出一种体液混合在一起,
然后由一方吸取浆液精华,转化为纯净的真元,再反哺给另一方。我的问题是,
大约八年之前,便已割除了男女之情,无法再到达高潮了。」

    云知还微楞,道:「怎么割除男女之情?」

    「很难跟你解释,总之就是我「想」了一下,然后乳房和私处就没有感觉了。」

    云知还不是很相信,道:「我想试一下,仙子同意否?」

    「你坚持要试,我也没意见。不过得等到我为你再拔除一次体内的针劲之后。」

    「好。那我要过来了。」

    秦迟锦嗯了一声,云知还便转身走了过去。

    此时可以大大方方地看她,云知还便把她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秦迟锦的容貌与李萼华有些相似之处,五官秀丽绝伦,只是整体上更为清淡
一些,眉眼之间有一种超脱凡俗的气质。

    她虽然赤身裸体地坐在男人面前,却丝毫没有情色之感,反而像是一支出水
的荷花,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云知还走得近了,便闻到了一缕与蓁蓁身上相似的夏夜星光的味道,想必樊
迟就是由此发现蓁蓁与她的渊源了。

    云知还把自己身上的衣衫脱去,沿着几级石阶,缓缓下池。

    他的胯下阳物翘得老高,随着走动一跳一跳的,换成别的女子,早该羞得满
脸通红了,秦迟锦却只好奇地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淡定地倚壁坐着。

    待云知还走到面前,秦迟锦便让他背对着坐下,一双雪白凉滑的玉手贴在他
的后背,默默地为他化解体内针劲。

    云知还白天之时很难察觉到那些针鱼,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感觉,过了小半个
时辰,秦迟锦收回了纤纤素手,他才知道原来治疗已经结束了。

    云知还回头看了秦迟锦一眼,见她额上香汗微微,秀脸上有一丝疲倦的神色,
知道只是拔除四分之一的针劲,对她来说消耗也不小,心里涌起一阵感激怜惜之
情,便伸出手去,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秦迟锦明显愣了一下,却也没有阻止他。

    云知还觉得直接提枪就上的话,好像差了点什么,便随口问道:「秦仙子是
何方人士,家里父母可还安好?」

    「我是邺城人,我父亲是前朝的兵部侍郎秦守仁,他的事情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就不多说了。」

    如今的北齐帝都便是邺城。前朝的兵部侍郎秦守仁,云知还确实知道,听说
邺城破时他从城头跳下,殉国而死,夫人得讯在家自缢。时人都说他们是忠义节
烈之士,虽然阵营不一定相同,却大都是心存敬意的。只是云知还本来是想活跃
一下气氛,这么沉重的事情倒是不好继续下去,说了些节哀顺变的话,又换了一
个话题:「秦仙子往常便是呆在这神山之上,一心修道么?」

    「嗯,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仙子可有什么亲朋好友?」

    「没有。」

    「不知秦仙子修道是为了什么?」

    「不为了什么。」

    「修道总有一个理由吧,秦仙子在这儿呆了十几年,有朝一日得道飞升,到
了仙界又呆十几年,然后再次飞升,到另一个世界,再再飞升,如此循环下去,
不会觉得有点无聊么?」

    「这我倒是未曾想过,只是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把这过
程再重复几次,想来也就是那么过去了。」

    云知还笑道:「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秦仙子难道就没有过韶华易逝,人生
苦短,当及时行乐之慨?」

    秦迟锦不答反问:「不知道云公子最喜欢什么?」

    云知还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美人。」

    秦迟锦道:「想必云公子有很多情人了?」

    云知还点了点头,道:「确实有好几个。虽然我不这么称呼她们。」

    秦迟锦道:「那么云公子一辈子从这个美人身上,爬到那个美人身上,难道
就不会觉得无聊么?」

    原来她是想说世界就是美人,美人就是世界,人的一生不过是从这儿到那儿,
从那儿到这儿,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云知还道:「秦仙子便是因为对世间一切已丧失兴趣,才要修道的么?」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我修的功法,便叫梦幻空花。」

    「但是我看秦仙子既要守护这座神山,又要隔三岔五地去教蓁蓁练功,恐怕
还不到视万物为虚空的境界。」

    「蓁蓁是我挑选的下一任剑圣传人,等她修道有成,神山自然也不用我守了。」

    「秦仙子为何不给蓁蓁取名?」

    「名字不过是为了把一个人,一件东西,从万物中分离出来,增加辨识的印
记,我既已认识了她,又何必再取这无用之名?」

    「可是蓁蓁自己却很喜欢呢。」

    秦迟锦难得地微微一叹,道:「她有了一个名字,觉得自己更独特了一些,
能与旁人区分开来,自然感到很高兴。」

    「这样难道不好么?」

    「也没什么好不好,只是我门中修行讲究无我无物,强调玄同而不是相异。」

    云知还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她既然喜欢,说明这符合她的本性,泯灭掉
自己的本性,再去求道,是不是有点南辕北辙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秦迟锦道,「但是你跟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让我做
好心理准备,而不是真的要跟我谈玄论道,对吗?」

    「是的。」

    「其实我不需要这个,你要想救自己,就快一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十二)

    云知还望着她晨星一样明亮和辽远的眼睛,道:「那就得罪了。」伸臂把她
香软滑嫩的身子抱进怀里,一手捏起她柔腻的下颔,低头朝那两片鲜嫩水润的唇
瓣吻了上去。

    秦迟锦美目微睁,第一次与男人接吻,显然有点不太习惯,她的双唇被云知
还不断吮吸摩擦咂弄,脸上感觉到对方阵阵喷来的炽热鼻息,产生了一种奇怪的
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棵小草,正在被一头牯牛一点一点地吃进肚子里去。

    云知还肆意亲吻着她,情欲渐渐升腾,便用舌头顶开了她的牙关,闯进去尽
情搅弄。

    秦迟锦滑嫩的香舌被他噙在嘴里,狠吮细吻,好像那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食物,
而自己则是个只顾狼吞虎咽的饕餮大汉。

    秦迟锦心里没什么强烈的感受,只是整根舌头被吃进对方嘴里,两人嘴巴粘
得紧紧的,不禁有些呼吸困难,雪脸上出现了一点晕红。

    云知还亲吻了好一会,才有些心醉神迷地离开了她的唇瓣,从芥子空间里取
出申小卿给的那袋上品灵石,道:「请秦仙子施法,把这附近两丈的空间封锁起
来,不要让灵气泄露出去。」

    秦迟锦依言而行,两人外围便出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光球。

    云知还运起真元,忍着淡了许多的刺痛,砰地一下,把袋里那数十颗灵石震
碎,一股浓郁之极的灵气瞬时充满了球内的小小空间。

    秦迟锦道:「其实用不着这么多灵石,这些池子乃是先师布下的阵法,有聚
灵之效,池水早就被灵气浸透了。」

    云知还道:「小命要紧,浪费一点也无所谓了。」

    此时一切准备完毕,云知还也就不再客气,从她的额头开始,热吻如水般流
下,漫溢过她的秀脸、雪颈、玉乳、小腹、花唇、大腿、小腿,一路淌到了她嫩
笋似的足尖,双手也没闲着,或轻或重,或快或慢,抚摸过她身上每一寸雪腻无
暇的肌肤。

    秦迟锦微微眯起眼睛,虽然云知还的亲吻爱抚并没有激起她心中的欲火,但
是也像泡在温水里似的有种懒洋洋的舒适感,心里不是很排斥。

    云知还见她没什么反应,微觉神奇,当下拿出手段来,把她饱圆如瓜的玉乳
一手一只握在手里,搓面团似的揉捏不停,脸埋在她胸前,轮流啃啮着两粒尖俏
粉嫩的乳蒂,有时更是用牙齿轻轻咬住,往外拉扯,直到了极限,才一下松开,
让乳尖在微响中弹回原处,带得雪白的乳球乱晃。

    可是即使如此,秦迟锦除了呼吸变得急促了一点,仍然没什么反应。

    云知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他一向自豪于能把女子送上一次又一次
巅峰,秦迟锦冷淡至此,倒是激起了他强烈的征服欲。

    他抬起头来,亲了亲秦迟锦的鼻尖,笑道:「秦仙子果然与众不同。」

    秦迟锦道:「我觉得你这是在白费功夫。」

    云知还道:「即使空忙一场,最后一天能在秦仙子的怀里死去,我也算不枉
此生了。」

    秦迟锦知道他这是想用言语来挑逗自己,不为所动,淡淡道:「你这些花言
巧语对我没用。」

    云知还舔了一下她白皙的耳垂,又往她耳孔里吹了一口热气,道:「秦仙子
要不要跟我打一个赌。」

    「什么赌?」

    「不用两个时辰,我就能把秦仙子弄得高潮迭起,死去活来。」

    「虽然我不介意与你一赌,可是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云知还想了一想,自己还真拿不出能打动秦迟锦的赌注,无奈道:「那就算
了。」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赌的内容我是认真的。」

    「你要是真有那本事,我也表示佩服。」

    云知还只觉得她这么平平淡淡说来,却是比任何媚术都要厉害,不禁情欲鼎
沸,知道暂时弄不出她的水儿,便从芥子里取出一瓶润滑用的桂花油,牵起她的
右手,倒了一些香油到她莹白的掌心,再把热得发烫的阳物置于其上,使她五根
纤润的手指包住棒身,前后撸动一阵,把亮闪闪的油液涂满阳根。又把她从水中
捞起,靠在池壁上,分开两条犹在滴水的雪滑美腿,笑道:「秦仙子是自己来,
还是要在下代劳?」

    「你来吧。」

    云知还便用手指蘸了桂花油,把她精美如玉器的花唇揉开了,一点一点地刺
了根手指进去。

    秦迟锦细长温暖的玉户里多了一根不肯安分片刻的异物,不断地把油液涂抹
在嫩壁上,每一粒小小的凸起,每一处细微的凹陷,都没有遗漏,认真仔细之处,
粉刷匠只怕也要甘拜下风。

    云知还把她的小穴探摸了一遍,只觉得紧致膏腴,吸裹有力,阳物不由越发
挺胀,心想:不管了,先泄了火气再说。

    他把肉棒抵在秦迟锦穴口,道:「秦仙子,我要进来了。」

    秦迟锦没说什么,只把秀目往两人身下瞧去,脸上既不害羞,也不紧张,只
是有一点好奇,似是想弄明白,这根紫红色的大棒子,究竟要怎样插进自己的身
体里去。

    云知还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发情的公犬,正被一个高于自己的智慧生物观察
评估,心里发起了狠:我就不信弄不服你……先送了棒头进去,再握住她纤腰,
用力一挺,噗叽一下,阳物破开重重阻隔,尽根没入了秦迟锦的嫩穴之中。

    秦迟锦微哼一声,随即没了动静,过了一会,一缕殷赤从被撑圆的穴口缓缓
流了出来,淌在雪白的大腿内侧,瞧来颇为触目惊心。

    云知还心中生起一阵怜惜,便捧着她的玉脸好好亲吻了一会,才道:「秦仙
子,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云知还见她秀眉微微蹙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一时倒是判断不出来她此时
究竟感受如何,按照惯例,还是在她前胸后背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好好爱抚了一番。

    秦迟锦的身子当得一个冰肌玉骨的赞美,处处纤秾合度,寸寸软腻怡人,手
在她的肌肤上游走,好像是夏日之时滑行于雪地,欢畅之余,更有一种沁人心脾
的凉意。

    掌指上传来的美妙触觉,让云知还浑身舒畅,甚是销魂,底下按耐不住,便
在她的紧窄玉穴里抽添起来。

    (十三)

    虽然涂了润滑油,与往日泌润丰沛的美人玉穴相比,到底有些不同,抽耸起
来显得生涩一些,嫩壁上的圈圈柔韧肉箍极为清晰地映入脑海,肉棒好像是在一
根滑溜软弹的簧管里快速进出,原始的兽欲一下子在云知还心里膨胀起来。

    他捞起秦迟锦的两条美腿,把它们交缠在自己身后,让她的玉背贴靠在池壁
上,整个人悬在半空,下身又凶又狠地急耸猛刺,撞得她娇躯乱弹,一对雪乳上
抛下荡,极为撩人。

    秦迟锦一头乌浓秀发散落下来,随着摇摆的螓首胡乱甩动,两片薄唇微微抿
起,鼻中不时发出一两声闷哼,虽然极为轻微,听在云知还耳中,却也是撩魂荡
魄。

    云知还身下不停,狠刺着她的嫩穴,嘴上挑逗道:「秦仙子,现在感觉如何?」

    秦迟锦微微喘道:「还好。」

    云知还见她如此倔强,便用肉棒找着了玉穴深处的软嫩花心,对着它又戳又
刺,一连数百下,记记狠辣毒绝,弄得自己棒端都木了起来,谁知道秦迟锦仍只
是微微气喘而已。

    云知还却已顶不住了,暗想:也不急在一时……当下不再忍耐,放开了急挑
数十下,随即闷哼一声,精关大开,阳精汹涌,尽数灌入了秦迟锦的玉穴深处。

    云知还已有月余没和女子欢爱过,这一下射得又多又急,不一会儿,浊白的
精液便从两人接缝处溢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湛蓝的池水中。

    云知还射得畅快淋漓,许久才从巅峰降落下来,在她嫩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喘着气道:「秦仙子可真是比妖精还要勾人,在下已下定了决心,今日即使救不
了自己,也要在秦仙子身上多射几次,赚个够本才行。」

    「污言秽语,黔驴技穷。」秦迟锦掠了掠鬓发,秀脸上多了一抹红润。

    云知还被她道破心思,有点恼羞成怒,道:「好啊,看来我不拿出点真本事
是不行了。」啵的一声拔出肉棒,把秦迟锦扶坐在池底,手伸到她腿间,插了两
根手指进去,洗瓶子似的捅搅一阵,又抽出来,揉弄她的雪丘和粉嫩花唇,再把
菊门和臀瓣洗干净了,最后以指作梳,理了理她海藻样的阴绒,才把她拦腰抱起,
一步步走上了池岸。

    池子间绿油油的草地上,开着一些或红或黄的野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云知还把秦迟锦放下,在地上铺了一层衣物,再抱起她,摆了一个雪臀后翘、
上身趴伏的牝犬姿势。

    此地位于雪线下面一点,海风很大,秦迟锦侧脸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感觉身
后凉飕飕的。

    云知还从后面望去,觉得她两瓣雪臀好像两个白玉做成的皮球,浑圆饱满,
没有一丝凹陷和瑕疵,粉嫩的菊门闭得紧紧的,再被臀肉一遮,只剩下了一个纹
路精巧的圆点。底下四片大小花唇,层次清晰,线条优美,犹如层层绽放的玫瑰
花瓣。最下方的一小撮阴绒,还悬挂着几滴透明的水珠,使她整个下体看上去干
净生动,很适合入画。

    云知还握住她纤细的脚踝,从莹白的足底舔吻而上,吻得细致而又绵密,在
脚底、小腿、大腿雪滑的肌肤上,留下了清亮的水痕,最后才把脸埋进她绵弹的
臀肉间,拱蹭舐吻,动作不停。

    秦迟锦感觉到他脸部的轮廓,尤其是挺直的鼻子,不时戳在菊门和玉穴上,
心尖处起了一丝奇妙的颤栗,脑子里不知怎地有些混乱起来,想道:他怎么钻到
那里去了……

    云知还拿住她两瓣雪臀,使劲掰开,尽力伸长舌头,小狗一样在她的嫩缝里
一下一下地舔弄。花唇内侧和艳红阴肉都被他刷上了一层湿亮的口水,看起来极
为淫靡。直舔得舌头酸麻,见她仍没什么动静,舌尖便到处游走,乱戳乱刺,试
图找出她的敏感点。

    但是秦迟锦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竟连女人最敏感的阴蒂也没有反应,好像
真的就只是一颗普通的肉豆子而已。

    云知还奋斗了半天,正感沮丧,舌尖忽然刺进了一处凹陷,随即,他手上清
晰地感觉到秦迟锦的臀肉颤跳了一下。

    云知还大喜,可算有反应了!

    他舌尖刺进的地方,正是秦迟锦的菊门。

    发现了她的罩门所在,云知还哪还会轻易放过,手上用力,把她的雪臀掰开
到最大的程度,舌尖舌板轮流上阵,对着她张开一点点的粉菊戳勾舔扫,花样百
出。

    秦迟锦已辟谷多年,体内秽物早排泄干净,但是在她的印象里,菊门仍然是
一个很脏的地方,此时被云知还大肆舔弄,一种极度的羞涩之感从那里往全身蔓
延,竟然止也止不住,她羊脂玉似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肌肤上疙瘩乱冒,雪脸
上现出一层晕红。

    她忍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呻吟起来,手伸到臀后去推云知还的脸,喘着气
道:「你,你别舔那里啊,那里脏……」

    云知还被她绵软凉滑的掌指推在脸上,感觉甚是舒服,这时心中正得意,便
一口叼住了她的玉指,含糊道:「干净得很呢,一点也不脏。」

    秦迟锦没法子,只好继续伏在自己的手臂上,身子轻颤如弦,强自忍耐着云
知还越来越深入的舔弄。

    云知还听着她嘴里传来的声声细吟,欲火炽燃,稍稍离开了已被舔得满是湿
痕的雪臀,倒了一些桂花油在左手上,用右手食指蘸着,去润滑她的菊门。

    秦迟锦感觉到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往自己后庭里钻,指尖不断勾抹戳弄,浑
身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脸色慢慢涨得通红,她很想把他叫住,但是又拉不下脸
来,便暗暗用了些力夹紧菊门,不让他进来。

    云知还感觉到她的肛肉紧紧夹着自己的手指,知道她现在紧张得要命,心里
越发得意起来,不时亲一口她雪白圆润的臀尖,嘴里哄小孩似的:「乖,放松一
点,很快就好了,对,就是这样,再放松一点,想想高兴的事,一下就过去了…
…」

    秦迟锦被他哄得有点羞恼,一咬牙,干脆完全松弛下来,菊门不再设防,就
想看看他究竟能把自己怎样。

    (十四)

    没有了刻意的阻挡,云知还的手指很快整根插进了她的嫩肛里,只觉得里面
烘热一片,阵阵蠕动的肛肉比玉穴里的粗糙得多,也有力得多,顿时起了强烈的
抽插欲望,只是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便又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他极为耐心地替她的菊肛做着润滑,手指蘸了油液,缓缓进出一会,又去蘸
油液,再进出一阵,等秦迟锦的嫩肛里已是滑溜溜的,再阻不住自己的手指时,
知道时机终于到了。

    云知还手上加速,伴随着轻微腻响,飞快地抽插着秦迟锦的后庭,每一下都
是插到尽根处,其余曲起的四指撞到她的臀上,掀起阵阵迷人雪浪。

    「唔,唔,呜呜……」秦迟锦的菊肛比玉穴敏感得多,顿时禁受不住,发出
连声不知是苦是乐的呻吟,两条修长的小腿难耐地翘了起来,如冰似雪的足踝交
叉在一起,向天翻出粉嫩的足心,娇颤个不停。

    云知还手上动作不断,俯身到她耳边,问道:「秦仙子,现在感觉如何?」

    秦迟锦雪白的额头和鼻尖上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双颊晕红有如霞染,她侧
过脸来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当然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等下就能把阳物插到秦仙子的后庭,把这么美
丽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弄得欲仙欲死,哀声求饶,心里就畅快得不得了。」

    「这次是你赢了。」

    「莫非秦仙子下次还想赢回来?」

    「不,我是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猜,是因为你当时还太小,潜意识里以为男女之事需要的只是胸前双乳
和底下的一只嫩孔,并不明白还有其他身体部位可以用于欢爱。」

    秦迟锦想了好一会,叹息道:「原来如此。」

    「你所谓的「想」了一下,可能就是用精神封印了它们。可惜百密一疏,阴
差阳错,今天却是救了我一命。」

    「你别用手指弄了,快点进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听了她这话,云知还忍不住笑道:「秦仙子就是秦仙子,心态不是普通人能
比的。」也不再废话,以桂花油润滑了直挺挺的阳物,一手握住她纤腰,一手把
着肉棒,对准了玉肛,一点点地往里推。

    云知还的阳物之大不是手指能比的,秦迟锦感觉自己的菊门被一根火热的棒
子大大地撑开,胀满欲裂的恐惧感让她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括约肌缩得紧紧的。

    云知还只进了一个龟头,便寸步难入,被她夹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调
笑道:「秦仙子的屁眼子可真够紧的,不知道当初排泄的时候,会不会有困难呢?」

    秦迟锦此时已不如先前从容,听他故意把话说得这么淫秽露骨,明明知道不
该,脸上却不禁起了一阵烘热,只勉强道:「你的话好多。」

    云知还道:「不如此,怎能分散你的注意力呢?」阳物轻柔而坚决地往前一
顶,插了半根进去。

    秦迟锦毫无防备,被弄得娇呜了一声,雪白如羔羊的身子抖了几抖。

    云知还空出手来,右手五指在她白璧似的美背上划弄,另一只手伸到她胸前,
轻轻拍打她的两只玉乳。饱满的乳峰在诱人的微响中颤晃不停,带得两粒尖翘乳
蒂乱弹乱跳。

    秦迟锦察觉出其中隐隐的羞辱意味,脸上更红,心里却起了一丝微妙的空虚
之感,竟有些怀念云知还的肉棒塞在自己私处的感觉。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明明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

    云知还肆意抚摸亵玩着她的身体,下身缓缓前顶,血管盘绕的肉棒一分一分
地在她的嫩肛中滑行,犹如烧热的铁棍捅进了一团阻力极大的油脂里,强烈的摩
擦感让两人的身体都不禁颤抖起来,越来越大的喘息声像是在互相呼应,终于,
在肉棒进到极限时,齐齐叫了一声:「噢……」。

    云知还还是第一次进入女子的后庭,只觉得与插进玉穴里的滋味大不相同,
团团浮凸嫩肉紧紧夹住肉棒,不断收缩、掐挤,温度似乎也比前面要高,阵阵烘
热由底下扩散到全身,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薄汗。

    他往两人下身结合处看去,只见两瓣雪白的臀肉之间,直愣愣地插着一根紫
红色的肉棒,棒身还剩了一截在外头,精致的菊纹却消失不见了,似是被大棒子
捅得卷了进去,菊门边缘微微鼓起一圈凝脂般的嫩肉,是很标准的圆形。

    云知还半俯身子,一双一只,捏握住秦迟锦的嫩乳,在她的玉肛里轻抽缓送。

    肉棒代表着主人的意志,一次次温柔而又坚定地在狭窄的甬道里进出,灼热
的棒身碾在粗糙湿润的肉壁上,阵阵电流般的快感传回大脑,反过来又使它动得
越来越快。

    秦迟锦的身子绷得紧紧的,隐隐现出柔美的肌肉轮廓,浑身雪肌不时失控似
的颤跳几下,嘴里发出难耐的细吟声,目光与云知还频频相触,脸上红晕越来越
浓,直如醉酒一般。胀满欲裂的后庭,更是让她羞涩不已,那根又粗又长的东西,
每次都捅到最深处,让她产生自己被一次又一次贯穿的错觉。

    云知还确定她的菊肛已经适应了抽耸,便开始放心地驰骋,粗大的肉棒在紧
窄的谷道中急进急出,带来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快感。食中二指夹住两粒粉嫩的乳
蒂,随着手掌搓弄乳球的动作,不停把它们拉长夹扁,心里疼惜之余,又觉得十
分刺激。底下本就动得飞快,欲火一起,更是迅猛如龙,每一下都是拼尽全力,
撞得两瓣浑圆饱满的雪臀啪啪作响。

    秦迟锦趴伏在草地上的身子前摇后晃,雪白的肉浪从臀上一直传递到胸前,
两颗尖圆的玉乳虽被云知还捉在手里,仍是止不住地跳动,像是真的变成了一对
白兔,要从男人的掌控之中逃走。

    阵阵酥麻之感从后庭扩散到全身,她身上的肌肤似乎变得敏感了许多,泛着
娇艳的粉红色泽,身下那个小孔渐渐空虚起来,又开始怀念云知还的阳物塞在里
面的感觉。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输给他。」秦迟锦紧抿着唇瓣,忍住涌到喉间的呻
吟,与云知还较起了劲,却是把要救他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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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云知还边听着她的诱人呻吟,边卖力耸弄,兴致正高,不料忽然没声了,他
凑前一看,只见她蹙眉咬唇,捷毛乱颤,脸上露出春情难耐的神色,却就是不肯
出声,显然是在跟自己作对呢。

    他暗觉好笑,手放开了她的嫩乳,握着她的纤腰按在草地上,使她的雪臀翘
得更高,肉棒在玉肛中急耸数十下,拔出来,又飞快地刺进微微潮润的小穴里,
急耸数十下,如此双管齐下,轮流开花,终于弄得她娇呜不断,难遏难止。

    秦迟锦哪里想过男女之事还可以这么做,两个小洞都被身后的男人用大棒子
急速耸刺着,每次间隔不超过十息,羞耻感在心底迅速累积,渐渐地不只本就敏
感的后庭里又酸又麻,连前面的小穴也慢慢恢复了知觉似的,开始麻痒,泌出花
汁来。

    云知还立即感觉到了,更是兴奋如狂,胯下巨龙熟极而流,转换阵地时几乎
没有任何耽搁,在两个小洞里疯狂进出,翻江倒海。

    一时间,「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唧唧唧」的浆水淫响声、「啊啊啊」
的女子呻吟声,在这神山之上交相呼应,连绵不绝,勾魂夺魄。

    两只小洞给人的感觉绝不相同,一只滑腻软嫩,一只粗糙紧致,火热的肉棒
在两者间轮流进出,快美相互叠加,直让人销魂蚀骨。

    云知还再忍不住,一手抓着秦迟锦一只手臂,把她香汗淋漓的娇躯拉了起来,
紧紧地搂在怀里,底下进出如风,一连耸了百余下,极致的快美汹涌而至,不由
低吼一声,在她的菊肛里剧烈喷发出来。

    秦迟锦玉首后仰,抵在他的肩头,修长白皙的身子阵阵酥颤,两只嫩乳抖出
一片雪浪,炽热的鼻息呼呼喷到他的脸上,眼睑微垂,颊如霞染,模样甚是迷人。

    过了好一会,云知还渐渐缓过来。他拔出湿乎乎的肉棒,把秦迟锦的身子转
了半圈,低头往她腿间一看,不禁咦了一声,惊讶道:「居然还没喷出水来。秦
仙子,都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怎么感觉你是反过来了呢?」

    秦迟锦道:「传说女娲娘娘抟土造人,才有了人类的祖先,倒是未曾听过什
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

    云知还笑道:「这是凡人间流传的一本小说里写的,秦仙子孤悬海外,没有
听说过也很正常。」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快到巳时了,又往远处望了一
眼,只见鸥鸟盘旋,海天一色,无穷无尽的蔚蓝扑入眼帘,不由胸中一阔,生出
一股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情来。脑中转过数个念头,对秦迟锦笑道:「风景这么
美,不如我们玩个新鲜花样,衬一衬这风光如何?」

    「随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云知还从芥子里取出一面带支架的大镜子,朝东边大海立着。

    秦迟锦想起他刚才拿出的桂花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带着这么多乱七
八糟的东西?」

    「如我等好色之徒,增加闺中情趣的各式物品,自然是到哪都准备齐全的。」

    秦迟锦看着镜子里自己清晰的影像,问:「这镜子是做什么的?」

    云知还笑道:「你等下就知道了。」施法招来清水,把下身洗干净了,走到
她面前,挺着根斜翘向天的大棒子,道:「秦仙子,麻烦你把嘴张开。」

    秦迟锦微微吃了一惊,这才知道他竟然是要把这根东西在镜子前弄进自己嘴
里,她迟疑了下,随即镇定下来,面色如常地张开了水润的唇瓣。

    与之对应,镜子里也出现了一个圆张朱唇、香舌隐现、面颊如玉、浑身赤裸
的绝色美人。

    云知还心中一阵激动,一手扶着她的螓首,一手捏着阳物根部,把一个紧绷
亮红的大龟头送进了她的嘴里。

    「唔,呜……」双唇被火热的棒身大大撑开,舌面被棒端顶着轻柔磨弄,秦
迟锦感觉自己双颊发烫,脑中渐渐混乱起来。

    云知还故意使她的秀脸斜对着光滑的镜面,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看到
紫红肉棒在自己口中缓缓抽动的情形。

    镜子足够大,把远处丰茂的树林、阳光闪烁的海面、碧蓝如洗的天空,一一
映照了出来。

    如画的风景间,是一个姿容绝世、淡雅如仙的女子,裸着一身白腻无暇的肌
肤,张着玫瑰花瓣似的薄唇,呜呜嗯嗯地挨受着男人肉棒的挺弄。

    她的雪脸上泛着迷人的嫣红,美目半开半阖,口角处不时流下几线清亮的唾
液,狼狈中又透出一丝凄艳。

    云知还的肉棒被她柔软的双唇和口腔紧紧包裹着。敏感的龟头顶磨在她滑嫩
的香舌上,有时兴致来了,便故意偏开去,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弄出一个狰狞的凸
起,牵着她的一只玉手在外面不停摩挲。

    生理和心理的极度刺激,使云知还渐渐疯狂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螓首,肉棒
急进急出,把她的小嘴当成了玉穴,快速抽耸。

    「呜,呜呜……咳、咳,呜呜……」秦迟锦忍不住开始呜叫,有时被他深深
地顶进喉管里,更是窒息一般呛咳起来,秀脸涨得通红。

    云知还到底还没有失去理智,总是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及时抽出来,待
她喘息完毕,再送进去顶弄。

    可是即使如此,秦迟锦也已快到了极限。

    云知还的肉棒进到最深处时,连小腹都贴到了她的脸上,蜷曲的阴毛扎在她
的唇上,带给她极度的羞耻感。

    原本没什么味道的肉棒,马眼处分泌的液体越来越多,把她的唾液慢慢变得
腥咸起来。

    她想把它们吐出去,云知还却老拿那根大棒子去顶她的喉关,喉关禁受不住
刺激,稍一打开,便咕嘟咕嘟咽下好几口咸液。

    那些液体落到胃里,阵阵羞耻的烘热感从体内往外发散,浑身肌肤都泛起了
诱人的粉红色。

    云知还站在她面前,随着腰胯的动作,脚自然而然地贴在她的腿间,忽然感
觉脚背肌肤一暖,被一小股粘液浇了一下,知道她已经情动难耐,心中一动,起
了一个邪恶的念头,翘起大拇趾,轻轻一送,插进了她的小穴里。

    秦迟锦浑身一震,一股强烈到无法形容的羞耻感席卷全身,心间脑海不知哪
个地方咔擦一响,封印破裂,积攒许久的快感汹涌而至,玉颈猛地后仰,「啊啊
啊」地亢声呻吟着,穴内阵阵收缩痉挛,竟是夹着他的脚趾喷起水来。

    云知还的脚趾好像踩进了一个软嫩紧致的水坑里,瞬间被稠滑的浆汁浸得湿
透了。他见到秦迟锦脸上有如春花怒绽欲仙欲死的表情,心尖一颤,被她脖颈后
仰甩脱在外的肉棒向上猛地一翘,大股精浆决堤而出,喷得她满脸白浊。

    (十六)

    秦迟锦本能地闭上了眼睛,高潮过后的身子软绵绵的,鼻翼不断翕动,呼呼
地喘着气儿,绯红的玉脸上扯浆挂水,煞是淫艳。

    她虽然看不到自己脸上的情形,但是液化的精水在脸部肌肤上缓缓流淌的感
觉,还是让她无比羞耻,充斥鼻间的腥膻气息,更是让她逃无可逃,在脑海中激
起一个个古怪而淫靡的想象。

    云知还射得酣畅淋漓,双腿微微发软,他还是第一次把阳精射到女子的脸上,
还是这么一个貌若天仙气质超凡脱俗的女子,心满意足之余又觉得有一点荒唐,
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虚幻感在他心中只停留了一瞬,便迅速褪去了,他看了看满脸精水软坐于地
的秦迟锦,和镜子里映出的绝美风光,心想:也该让她看一看才对。从地上捡起
一件白绸小衣,替她擦了擦眉眼上沾着的粘液,嘴里笑道:「秦仙子,可以睁开
眼睛了。」

    秦迟锦睁眼一看,镜子里坐着一个雪肌泛粉、玉面流春的美貌女子,她秀发
蓬散,眉梢眼角晕润如化,熟悉中又透出一丝陌生,不禁心中一震:这人是谁?
随即意识到镜中坐着的正是自己,不由道心颤晃,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云知还见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怔怔出神,也没有多想,从旁边的池子里招来源
源不断的清水,为她冲洗脸面、身子。

    凉水兜头浇下,秦迟锦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清亮的水流不断落下,她雪白的身子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渐渐地从精
浆汗渍中伸展出来,又恢复了那种洁净出尘的气质。

    云知还把自己也洗干净了,坐到她背后搂着她,问道:「怎么了,你刚才在
想什么?」

    秦迟锦摇了摇头:「刚才我好像抓到了什么,可是心里太混乱了,最后又让
它逃走了。」

    云知还贴脸过去,一阵耳鬓厮磨,温柔道:「那就再等等,迟早能抓住它。」

    「嗯。」

    云知还一手握揉着她胸前嫩乳,一手伸到她腿间,梳玩她茂盛的阴绒,嘴上
也没闲着,不时亲亲她的脸颊和耳垂,不一会儿,听到秦迟锦的呼吸声明显急促
起来,便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秦迟锦道:「封印好像破掉了,身体变得很敏感。」

    「嗯,那就让我们开始疗伤吧。」

    云知还扶着肉棒正准备刺进她小穴里,忽然从镜子里看到她的两片花唇几乎
完全被耻毛遮住了,不禁又停了下来,想了一想,从芥子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在她耳边笑道:「你底下的毛发太浓密了,我帮你清理一下。」

    秦迟锦无所谓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云知还便侧过身去,把她两条瓷滑美腿大大分开,用刀子小心翼翼地剃她私
处的毛发。

    冰冷的刀锋一次又一次落下,黑亮蜷曲的燕草纷落如雨,镜子里渐渐映出秦
迟锦雪白微鼓的阴阜和两瓣色泽浅淡、线条优美的花唇。

    云知还把小刀举到两人面前,轻轻吹掉上面沾着的一根足有食指长短的阴毛,
笑道:「大功告成!」低头往她花底一看,见穴口处流了蜜液出来,像是熟透的
桃子渗出一点甜汁,顿时有些口干舌燥,便把刀子丢回芥子空间里,扳过她的脸
来接吻,啜饮她口中的香涎。

    亲了好一会,云知还放开了她,抱着她雪滑的身子坐到自己腿间,对准了肉
棒,往下重重一按。

    「唔!」恢复敏感的小穴被一下子贯穿,塞得满满的,秦迟锦喉间不由自主
发出一声呻吟。

    云知还把她的两条长腿曲起分开,自己双手撑在身后地面,道:「这次换成
你自己动如何?」

    秦迟锦本来对一切都无可无不可的,这时在镜中清晰地看到自己裸着身子跨
坐在云知还腿间,小穴里插着一根巨大的肉棒,晶莹如玉的花唇被迫张成一个紧
绷的圆形,心里竟有些害羞起来,僵凝着身子,一时不敢动弹。

    云知还脸上故意作出奇怪之色,道:「秦仙子,你怎么了?快动啊,我们的
时间不多了。」

    秦迟锦暗暗咬了咬牙,手扶着云知还的膝盖,螓首微垂,柳腰款摆,一下一
下生涩地套弄起他的肉棒来。

    云知还一会看看她白皙浑圆、在自己腿间上下弹跳的雪臀,一会探出身子,
去看镜子里映出的美人娇颜、胸前晃动的如雪波光,下身结合处的的美景自然也
不能放过,恨只恨自己没把华矜的技能学过来,好永远记下这令人魂销的绮丽画
面。

    秦迟锦在云知还身上起落了百多次,动作渐渐熟练,有意引导之下,穴内痒
处每每被棒端戳中,快美纷至,不禁气喘吁吁,手酸腿软。

    云知还见她套弄的速度慢了许多,知道她快不行了,便跪坐起身子,顶着她
膝行到镜子前,伸手到她胸口,捏握住两只嫩乳,轻声命令道:「把头靠在我肩
上。」

    秦迟锦依言螓首后仰,靠在他肩头。

    云知还盯着她脸上表情,腰胯微退,又狠狠地撞了上去。

    这一轮抽耸势大力沉,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十数息之间,粗长的肉棒便在她
体内进出了几百次,「啪啪啪」地肉体撞击声连成一片,几无间隔。

    秦迟锦第一次高潮是被脚奸的羞耻感送上去的,这回却是实打实地快美汹涌,
她的双唇再也抿不住,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呜!呜!」娇躯乍绷乍酥,忽地全身一软,摊靠在云知还肩头,花径剧烈痉
挛着,喷出一股又一股粘稠的花浆。

    云知还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她插得丢了身子,无限欢喜之下,便也射了
大股阳精给她。

    过了一会,身体暖热渐消,云知还把她的秀脸扳过来,嘴对嘴地渡了真元过
去,总算是完成了今天的第一次修炼。

    当气流在两人之间转过几圈,最终消散时,云知还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
的真元纯净充盈了许多,这却是意外之喜了。

    (十七)

    封印一去,秦迟锦再不是云知还对手,普通的手段下,撑不过两刻钟,便要
呜咽着泄身,更何况云知还现在正是灵感泉涌,新招迭出的状态,或正面攻城,
或侧面偷袭,或走阳关大道,或入鸡肠小径,总能轻而易举地把她送上一次又一
次巅峰。

    有一回,他的阳物插在她的小穴里,甚至没有动过,只是把散落于地的阴毛
收集起来,扎成一束,搔弄她的乳尖和阴蒂,就让她在极度的羞耻中爆发出来…


    秦迟锦在持续一天的欢爱中,目光常常落在镜中的女子身上,看得久了,她
心里渐渐迷惑起来,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看着她的身子被对折起来,两条如冰似雪的长腿挂在男人肩膀,随着激烈
的抽耸,一对秀美的脚儿摇摇晃晃,柔软得好像没有骨头;她看着她精致的玉穴
被一根大棒子插得阴肉翻卷,粘腻的浆液不断从接缝处溢出,仿佛那里藏着一个
不竭的源泉;她还看到她蜷起的白嫩足趾;紧紧揪着草根、骨节分明的手;大叫
时张开的唇、泄身时烟水迷蒙的眼……

    最后她被她脸上的表情吸引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人脸居然可以表现这么复
杂的情绪,苦闷、羞涩、畅快、沉溺、挣扎、迷茫……繁复多变,而又秩序井然。

    这些都是同一个人,但是每时每刻,又是不一样的一个人。

    她不禁思潮汹涌,表面上还在挨受着云知还的冲刺,实际上却已陷入出神的
状态中。

    云知还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只顾着把她摆出种种姿势,翻来覆去地耸刺戳弄,
等她花心酥透,泄出阴精来,便吸收了,转化成真元渡给她。这一固定的流程,
不知重复了几次,直忙到月亮东升,才听到她叫了一声「停」,他依言停下了,
由她施法,拔除了第三份针劲。

    小命总算保住了,云知还松了一口气,看着微现倦容的秦迟锦,柔声道:「
秦仙子,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秦迟锦摇了摇头:「不用,快天亮的时候,我阖一会眼就能恢复过来。」

    「嗯,那我再为你补充一点真元。」云知还面对面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挺进去温柔地耸弄。

    秦迟锦半闭着眼睛,月光照射下,她的云发蓬松如雾,脸部肌肤莹润光亮,
像是敷着一层细粉,弯翘的睫毛在上面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脸上是若有所思的
神情。

    云知还边在她身体里小力抽添,边问她:「秦仙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很多东西。」

    「那想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好像又差了一点。」

    「嗯,那你慢慢想,我要加速了。」

    说完,云知还就抱着她、压着她,亲吻她、抚摸她,不停地插她的小穴,好
像变成了个机关傀儡,只会重复这几个动作。连他自己也有些奇怪,如此简单的
一件事,为何自己却从来不会感到厌倦。

    秦迟锦越来越沉默,脸上时而迷惑不解,时而恍然大悟,如此重复多次,到
了三更时分,忽然轻启朱唇,喃喃道:「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
故能胜物而不伤。」

    云知还正在她背后做着冲刺,闻言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没听到她的回应,他探头过去一看,才发现她闭着眼睛,呼吸
平缓悠长,竟像是入定了。

    云知还微感讶异,默默从她体内退出了阳物,站在一旁看了她一会,见她仍
然没什么动静,便去洗净了身子,穿好衣服,坐在她面前的草地上,看着她出神。

    秦迟锦端坐如老僧入定,脸上神情却仿佛秋日浮云,在大风的吹卷下变幻不
定,时悲时喜。

    云知还反正也没事可做,便玩起了看表情猜心事的游戏。

    见她嘴角微翘、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云知还便想:这肯定是想起小时候了,
说不定是偷吃糖果私自外出之类的捣蛋事;见她秀眉紧蹙,身子微微颤抖,似乎
甚是痛苦,云知还便想:唔,这也许是想起了父母去世的情形,没想到过了这么
多年,她仍然记得;见她脸色平静,慢慢现出空渺之意,云知还便想:这应该是
开始修道了……

    忽然看到她雪白的脸颊上淌下了两行泪水,他不由一怔,心里大为怜惜,伸
出手,想要为她擦拭一下,又停住了,「这时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展目四望,只见空山寂寂,风吹影动,天上月明星稀,河汉清浅,不知怎地,
他忽然惆怅起来,想起了许多已被遗忘的事情。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他念了一句,随即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的影子,随意走动一会,便回到秦迟锦面前,躺在草地上睡觉。

    他还记挂着樊迟他们要来攻山,天亮之前半个时辰左右,便自动醒过来了。

    他翻身坐起,目光往秦迟锦身上看去,见她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完全没有
醒转的意思,忽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却被自己长久忽略了的问题:如果天亮之后
她还没有醒来,一切不就全完了?

    云知还不禁悚然一惊,暗暗叫苦:秦仙子啊秦仙子,你可千万别在关键时刻
掉链子……

    又过了一刻钟,云知还再坐不住,朝四周扬声叫道:「蓁蓁,蓁蓁,你在哪
里?」叫了一会,没人回应,他便飞起来,绕着依山而建的连绵屋宇,有些焦急
地喊着蓁蓁的名字。

    这一大片房屋也不知是哪一代剑圣传人所筑,占地极广,墙高近两丈,朱门
玉户,碧瓦飞甍,其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简直是把江南的园林搬
到了这一座神山之上。

    还好云知还有修为在身,不用跑腿,从北往南找,经过一个蔷薇园时,终于
听到蓁蓁应了一声,「哥哥,我在这儿呢」,从一只花盆里现出身形,跳到院墙
上朝他招手。

    云知还忙背起她飞回了秦迟锦身边,问她:「蓁蓁,你知道她是怎么了吗?」

    蓁蓁凑近看了看秦迟锦的脸,犹豫一下,道:「秦姐姐就是在练功吧。」

    话音方落,秦迟锦忽然身子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把蓁蓁吓了一跳,倒
退了好几步,有点无措地看向云知还。

    云知还见她也不懂,心中越发焦急,试探着用手指碰了碰秦迟锦的肩头,没
有反应,便大着胆子搭在她的脉门上,只觉得她脉搏平稳,元气充盈,并没有什
么异状,不由松了一口气,不是走火入魔,一切都好说。

    (十八)

    但是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为防万一,云知还决定先把她们藏起来。

    他替秦迟锦洗干净了身子,草草穿上衣服,一手夹着一个,往神山的顶部飞
去。

    起初入目的还有些云杉、冷杉、落叶松之类的耐寒乔木,越往上树木越见稀
少,渐渐地,耀眼的雪光几乎占据了云知还的全部视野,偶尔冒出的矮小灌木与
黝黑岩石一样,只是作为一种点缀,在他眼前飞速掠过。

    离峰顶还有五六十丈时,他停了下来。在他面前竖着的是一片嶙峋交错的石
崖,露在外面的部分覆盖着积雪。他把蓁蓁放下,让她扶抱着秦迟锦,自己过去
看了看,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取出羲和剑,运起真元,在山崖上挖洞。

    冰冷而坚硬的岩石在羲和剑下,跟豆腐也差不了多少,一炷香功夫,他便挖
了个深达六丈的山洞,把蓁蓁带了进去,对她说:「蓁蓁,你跟秦姐姐就暂时躲
在这里,不要出来。她没醒你就听我的,她醒了,你再听她的。」

    蓁蓁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云知还从芥子里取出一沓符纸,隐身的敛息的,什么都有,塞到她手里,叮
嘱道:「每过五个时辰,你就点燃一张符纸。会用吗?」

    「我会。」

    「好,那就这样了。我下去看看情况。」云知还退到洞口,正要施法掩去她
们的声息,忽然听到蓁蓁叫了一声,「哥哥,你要小心啊」,不由心中一暖,说
道,「我会的」。替她们施了法术,搬来一块大石堵住洞口,在外面转了一圈,
又飞到空中看了看,确定很难发现里面藏着一个山洞,才放心地离开了。

    回到与秦迟锦欢爱了几乎一天一夜的草地,云知还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
心情,耐心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此时天边已经开始发亮,离日出时刻很近了。

    云知还在等日出,樊迟几人也在等日出。他们就在云知还对面两里外的一座
山坡上。樊迟盘坐于地,闭目养神。黑川英介抱着长刀,倚着一棵马尾松,眼中
不时闪过一道亮光,不知在想什么。徐元与山羊胡老人对坐闲谈。小石在一旁支
着下巴倾听。

    徐元道:「阳弧兄,你今年多少岁了?」

    阳弧道:「我五十七,你呢?」

    「我刚好五十。」

    阳弧微微一叹:「我已经老了,你还有的是时间可活。」

    「按凡人的认知,我也是个老人了。」

    「可是你不是。凡人的说法,人生七十古来稀,以你地元境巅峰的修为,再
活个七十年也不难。」

    「人不死,可是心会老。」

    阳弧笑道:「原来你是想跟我说你累了。」

    「不怕阳兄取笑,我确实感到有些累了,」徐元道,「爬一座山爬了几十年,
眼看就要到顶了,不免有点后知后觉的疲惫。」

    「能不能到顶,还不一定呢,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见到那个若耶峰弟子之后,我总有一种感觉,举父大人能被救出来。」

    「果真如你所言就好了。」

    「你不信我?」

    「我当然愿意信你。但是即使救出了举父大人,还有神后和魔尊在,难免要
再恶战上几场,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实力不可轻侮,才能带领妖族在这个世界上
好好地活下去,不必再东躲西藏的。」

    「听阳兄的语气,似乎心中还有不少忧虑。」

    「徐老弟,我跟你说实话,」阳弧道,「面前没有一个具体的人类时,我还
可以幻想一下两族和平共处的情景,一旦见到了具体的人,却常常忍不住动怒。
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我对他们确实满怀着怨恨。我想,人类之中或许很
难再出现魏武帝那样的战争狂人,但是像我这样的,估计不会少。妖族要想在这
世上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徐元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忽听樊迟道:「天亮了。」抬头一看,正见着一
轮红日从海平面下一跃而出,抛洒出万道辉光,不由心中一震,站起身来。

    黑川英介提起长刀,向神山的方向走出几步,道:「我先来。」一刀劈出,
巨大的弧形光刃破空而去,在阵中飞出足有六七十丈远。

    前方一面水蓝色薄膜骤然显形,光刃撞击其上,发出砰地一声震响,双方皆
晃了几晃,齐齐消散不见。

    云知还正入神地看着海上日出,被这一声巨响惊醒,才发现山下远处站着的
几条身影。他心中略觉紧张,待见到一道道狭长光刃飞斩而来,又被蓝色护罩一
一挡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一时半会攻不进来。

    他抬头去寻护罩的顶端,发现整座神山好像都被罩在了里面,不禁吃惊于这
阵法的宏伟。要知道,这一座山峰足有五六百丈之高,即使不算外围的阵法,只
是这个防护罩,就庞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云知还正感叹于剑圣的手笔之大,嗵地一声,像被人从下往上打了一拳,整
座山峰都晃了一晃,猝不及防之下,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爷爷的……」云知还难得骂了一句脏话,「什么鬼东西这么厉害?」

    不用说,那位举父大人也开始发威了。

    一时间,黑川英介在山坡上挥刀,砰砰砰地劈着护罩;举父大人在峰底下出
拳,嗵嗵嗵地砸着封印。听得云知还既心浮气躁又头皮发麻,难受得很。

    最折磨人的是,他并不知道这座大阵究竟会不会被攻破,什么时候被攻破,
头顶上仿佛以发丝悬吊着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随时随地都可能落下来。

    想起徐元和樊迟见面时的对话,云知还觉得这座阵法的威力应该跟守阵的人
有关,他决定做点什么,便走进屋里,到处翻找,看看有没有操纵阵法的说明书。

    他先往北边找,到头了,没什么发现,又飞回出发点,往南边搜寻而去。

    当他来到山峰正中偏南一点的房间时,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类似驾驶舱的东西,一个环形平台上,竖起各种颜
色的操作杆。

    台边摆着一个淡黄卷轴,他展开一看,上面果然记载着操作大阵的方法,而
且,看起来还很简单。

    (十九)

    原来这山海囚笼实际上是由好几个阵法组合而成,有蛊惑神智的、颠倒乾坤
的、移光换影的、化解攻击的、扩大感知的等等,最重要的,则是汲取五行灵气
的。

    视敌人进攻方式的不同,守阵的人可灵活选择不同的防卫方案。如果敌人直
接闯阵,自然应该把五行灵气集中在惑神迷踪的阵法上,如果敌人选择远程攻击,
则应该恰到好处地调配五行灵气,有针对性地予以化解。

    之所以需要人的操控,是因为阵法本身缺乏灵智,它自身的调配能力相当笨
拙,为防万一,总是会开动威力最大的全山防护罩,这样一来,就会造成不小的
灵力浪费。汲取五行灵气的阵法,功率不可能是无限的,一旦输入赶不上输出,
大阵也就不可避免地走向崩坏。

    峰底的举父能跟外面的人联合破阵的原因是,他实际上也处于防护罩之内,
只不过在他的头顶还有一层,就相当于被关在了一座巨塔的第一层里。但是他对
抗的可不只是防护罩,还有整整一座大山的压力。那些压力以另类的方式给护罩
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所以峰底一段护罩是常年处于开启状态的。

    环形平台上的木杆,底下便连接着各个阵法的枢纽,其中白绿黑红黄五根,
对应的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此地乃是大海之中的岛屿,自然以水、土、木
三种灵气最为丰沛。

    黑川英介所擅长的是刀术,照理练的应该是金行功法,说不定还有水行作辅
助。

    云知还觉得用火灵之气防守太浪费树木了,便一手拉着代表土行的木杆,一
手按住木杆前边的一个盾形按钮,神识沉入阵法之中,与其相勾连,用力一拉木
杆……

    「咦,居然拉不动。」

    云知还大感惊讶,运起七成真元,再用力一拉。

    还是不动。

    十成真元。

    还是不动。

    云知还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操控大阵的法门,终于可以大显身手,阻止举父出
世,万万没想到,只是第一步,拉动操作杆,就做不到。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试了无数次,木杆还是纹丝不动。

    于是,救世的第一个计划,就这么简简单单、毫无回旋余地地失败了。

    云知还猜测是自己修为不够,无法推动阵法运转导致的,心里不禁把那位剑
圣大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你就不能照顾一下功力低微的后辈吗?你以为谁都是
你门下的那些变态天才吗?糊涂蛋,大傻子,被驴子踢坏了脑袋的二货……」

    王宗仪要是在仙界得知有人为此咒骂自己,一定会大叫冤枉。只因他是纯粹
出于好心,才设置了一个保险机制,禁止地元境高阶以下的修士操纵阵法。理由
也很简单:以他们的真元之薄弱,怎能催动操控得了如此庞大的灵气?首先就把
自己给压垮了,还谈何退敌。

    云知还却没有心思去思考王宗仪的苦衷,他颓丧地坐下来,满耳朵砰砰嗵嗵
的震动声,脑子里乱轰轰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的声响从砰地一声,变成了砰砰两声。云知还回过
神来,猜测破阵的人应该是换成了徐元。他站起身,随手翻动那份淡黄卷轴,发
现自己还有一小段内容没读。虽然读完之后发现其实没啥用,但是云知还好歹知
道了什么时候大阵会被攻破。原来在平台右上角,插有一支标有十个刻度的刻箭,
如果它被从台面上完全震出来,也就意味着大阵被攻破了。

    云知还凑过去看了看,还好,一格都没有跳出来。

    无事可做,他走出屋门,默默看了一会徐元喷出的一根又一根撞木似的土柱,
继续去其他房屋里搜寻。至于自己要搜寻什么,他也不太清楚,大约打发时间的
因素要多一些。

    又万万没想到的是,往南第一个房屋,就让他小小地意外了一下。

    屋中什么家具陈设都没有,就是一个两丈方圆深不见底的坑洞。

    他站在坑缘往下看,能隐约看到坑底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他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落足之处是一片平地,四面洞壁开有门户,门楣上皆悬着一颗夜明珠,幽白
的光芒照出了地面上蛛网密布似的符文。符文中央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禁
止打闹」。

    「什么意思,难道破坏这些符文就可以……」

    嗵地一声巨震,蛛网上红光流窜,四壁灰尘簌簌而下。

    云知还被吓了一跳,敢情那举父大人就关在自己的脚底下呢。

    他猜的没错,这个符阵正是把神山势能转化为护罩能源的中枢阵法。他进四
个门户走了一圈,又发现了另外的八个。

    「唔,看来这个阵法还挺复杂。」云知还回到符阵中枢,细细察看符文的材
质、画法,发现自己根本搞不懂,就很自觉地放弃了。

    他飞回到彩池间,干脆抛开一切,浸在水里泡澡。

    池水凉丝丝的,像有灵性般,给人不断往身体里钻的错觉。

    云知还舒服地叹了口气,要不是耳边不断响起的噪音,池底不时传来的震动,
这倒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外面的人轮流破阵,砰砰之声没有停过,峰底的人则每过两个时辰,就要歇
上半个时辰。

    转眼到了第二天中午,秦迟锦仍没有醒来。

    破阵的人显然都察觉到了无人守阵,并没有如秦迟锦所说的,攻击一天一夜
后就停下,而是以愚公移山般的精神,不懈地叩击着神山的大门。

    云知还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他甚至感觉无聊起来,有些希望樊迟他们早点
攻破大阵,这样起码还有人跟自己说说话,而不用对着一座空山发呆。

    但是当他走进山海囚笼的操作室里,看到那支刻箭已经弹出了九格时,他立
即回想起了此事的后果,又开始苦恼烦躁起来。

    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举父就要出世了。

    如果已经无法阻止他的出世,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云知还越到危急关头越是冷静的性子发挥了作用,他苦苦思索了小半个时辰,
一个既让他心惊脉跳,又让他隐隐感到兴奋的想法逐渐成型——那就放他出来!

    (二十)

    云知还又推敲了几遍细节,「唔,风险不小,但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与完全的失败相比,选择哪个更好是不言而喻的。

    云知还从屋中出来,发现天上涌现出越来越多的灰云,把太阳都遮住了。他
怀着一点阴悒的心情,又来到了深坑边缘,毅然而然地跳了下去。

    既已决定好,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他站在平地边缘,朝中央的符文一掌拍
去。

    果然如他所想,本就在护罩之内的符阵只设置了非常简单的防护机制,根本
挡不住他,掌风到处,尘沙飞扬,蛛网四裂。

    底下的举父立时感觉到了,地面砰砰砰急剧起伏数十下,失去神山能量支持
的一层护罩应声而破,大笑声中,一条高瘦人影虎跃了上来。

    云知还早在心里排演了无数遍,来不及看清来人容貌,即单膝跪了下去,手
里多了一套蜀锦裁成的新衣,垂头呈上,大声道:「小子云知还,见过举父大人。
恭贺大人重获自由,日后天高海阔,任您来去。」

    举父被压在峰底三百多年,一朝得出,心怀大畅,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刻,听
云知还说得中听,哈哈大笑道:「小娃娃,怎么就你一人在此,你家大人呢?」
目光往他身上一扫,不禁咦了一声,道:「你不是妖族?」

    云知还道:「大人目光如炬,晚辈是若耶峰的弟子,确实不是妖族。至于那
几位妖族前辈,应该还在外面破阵吧。」

    此话显然勾起了举父的好奇心,便问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知还道:「晚辈是被一位叫樊迟的前辈抓来,投入此间,算计神山之主的。」
当下迅速把樊迟的谋划概叙了一遍。

    举父脸上显出古怪的神色,道:「小娃娃,你小小年纪,是不是就已经老糊
涂了,你可知道老夫是哪一边的人?」

    「晚辈当然知道。」

    「那你为何救我?」

    「是这样的,樊迟前辈在晚辈身上打了一记洄游针,让神山的主人救我,神
山的主人是个叫秦迟锦的姑娘,她的性子十分古怪,虽然耗费大量真元除去了晚
辈身上的大部分针劲,但是她知道樊迟前辈承诺破阵之后会救我,就趁着还有余
力,带着她的小徒弟跑了……」

    举父本来正认真听着,闻言忍不住叫道:「什么,她跑了?」

    云知还点了点头,道:「是的,她知道自己功力损耗太过,再阻止不了前辈
出世,就丢下晚辈逃命去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举父直吹胡子瞪眼,「这小丫头,本事不大,溜
得倒快。」

    云知还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着道:「大人还要听晚辈的理由吗?」

    「你说。」

    云知还便接着说下去:「晚辈想着自己身上针劲未曾除尽,又不太清楚樊迟
前辈为人,为了保险起见,不如提前把大人您放出来,让您欠我一个人情,这样
即使您解除不了晚辈身上的针劲,在樊迟前辈面前为晚辈说上几句好话,谅他也
不敢不遵守诺言。」

    「呸,你小子忒没眼力,谁说我解除不了?把手伸出来。」举父并不在乎他
这明晃晃的算计,倒是听他说什么「即使您解除不了晚辈身上的针劲」,心里大
为不满。

    云知还便伸出手去。

    举父枯瘦的手指往他脉门一搭,不多时即点头道:「不错,看来这樊迟小子
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是想难倒老夫,可就差得远了。」伸手在他肩上一拍,道:
「好了。」

    云知还愕然道:「这就好了?」

    举父大为得意,道:「不然呢?」

    云知还忙又拜倒,道:「多谢大人。大人神功盖世,真不是小子所能蠡测,
想来即使是那魔尊、神后出手,也不过如此了。」

    「魔尊、神后是谁?」

    「是当今之世修为最高的两人,原来是一对夫妻,后来因为政治理念不合分
开了,如今他们划江而治,各统领着九州一半的土地。」

    「哦?」举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问道:「这两人谁更厉害一点?」

    云知还面露难色,迟疑一下,道:「不知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

    「那肯定是魔尊更厉害一点了。」

    「果如你所说,他为何还没拿下那什么神后来?」

    云知还不慌不忙地道:「那不过是魔尊顾念旧情,而神后又个性刚烈,所以
不愿逼迫太甚罢了。大人您想想,男乾女坤,那神后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再强还
能翻了天不成?」

    他本以为举父那年代肯定没有男女平等一说,这么解释能吻合他的认知,不
料举父竟摇了摇头,道:「小子此言差矣,男的又如何,女的又如何,不都是一
个嘴巴吃饭,一个屁股拉屎,在修道上能有什么差别?」

    云知还忙道:「是是是,大人此话有理。不过晚辈所说,确是实情,当年魔
尊晋入天衣境时,神后还在地元境巅峰,过了四五年,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才赶
上去的,可见在修行资质上,差了魔尊不少。」

    「唔,」举父点了点头,「修行一道,越往后越拼天赋,这个倒是没错的。」

    云知还听他似是信了六七分,不禁大喜,脸上却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道:「大人要晚辈说真话,晚辈绝不敢有丝毫瞒骗之心,尽管囿于见识,有时难
免说错了,但是有意欺骗的事,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举父道:「你小子能言善道,狡猾得很,我可不敢信你。」被蓬乱苍白的须
发掩掉大半的脸上,却不禁露出了一点笑容。

    云知还嘿嘿笑了两声,又道:「万望大人替小子保密,不要让樊迟前辈知道
我跟您说过这些话。」

    「这是为何?」

    「他们跟南朝有仇怨,肯定会跟您说神后比魔尊厉害,让您先去对付她,我
却不识相地把真话告诉了您,那不就是跟他们作对吗?他们一个个法力通天,要
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您要跟他们说了,就是害了我,那可有点不够厚
道,毕竟我也是听您的吩咐,才跟您说明实情的。」

    举父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云知还直到此时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一步,总算是赌对了。

    (二十一)

    举父看了看他手上捧着的衣衫,问道:「此地何处灵气浓郁些?我先休息休
息,其他稍后再说。」

    云知还犹豫一下,才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既可沐浴,又可补充灵气,
大人请随我来。」带着他来到彩池边,接道:「大人,就是这里了。」

    举父原来的衣衫早烂掉了,便直接跳到了池子里,倚壁而坐,道:「这里的
确不错。」

    云知还见他浑身白毛,泡在水里,四处散开,身形长瘦,肋骨突出,实在是
有碍观瞻,跟第一次见到秦迟锦沐浴的情景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似的,
忙转开脸去,看着远处雪亮的刀光,随口问道:「大人,您不跟外面的人说一声,
让他们停下来吗?」

    「不用,」举父道,「三百年了,老子一个人呆在地下,也没见个人来,亲
朋好友,全是狗屁,现在难得他们有心,就让这声音多响一会,我老人家听得心
里舒坦。」

    那防护罩虽然破掉了一个夹层,对外围实际上没有多大影响,因为少了一个
天衣境高手的攻击,灵气空出来许多,对樊迟他们来说,进展反而明显变慢了。
他们心里奇怪,但也只能继续埋头苦干下去。

    云知还自然乐见这种情况,也就不再多说。

    气氛沉静下来。

    举父在一个池子里泡一会,又去另一个池子里泡一会,等到他心满意足地走
上池岸,数十个彩池里的水已经全部变回了无色的状态。他以手掌搓去满脸须髯,
再捏短了垂至脚踝的一头白发,现出一张虽有皱纹、但仍气色红润的长圆形脸蛋,
颇有些鹤发童颜的意思。

    云知还适时递上新衣。举父伸手接过穿上,伸了个懒腰,道:「走吧,他们
要等急了。」

    云知还跟着他到了护罩之前。只听他大喝一声,有如雷霆,一指点出,却是
轻飘飘的。轰地一下,护罩如有实质,竟着起火来。那火色作淡白,极是厉害,
片刻功夫,即在护罩上烧出一个大洞。举父身形微闪,已到了樊迟等人所在的山
坡上。

    云知还跟在他身后,一落地,即收获了几道或诧异或敌视的目光。他耸了耸
肩,也不解释,就这么泰然自若地站着。

    樊迟跟举父见过了,对云知还道:「小兄弟真是有大福分之人,我前面的承
诺仍然算数,你过来,我为你除去体内的针劲。」

    他身后的徐元道:「樊兄,那羲和剑……」

    樊迟摆了摆手,道:「这一份礼物没有送到龙王的手上,我们就已经失过一
次信了,徐兄难道要我再失一次吗?」

    徐元叹了口气,道:「罢了,以后我们另寻一件宝物,以作补偿就是了。」

    云知还见他们守信,原来被针劲折磨得死去活来产生的恶感减弱了一些,对
樊迟道:「樊道友好意在下心领,但是我身上针劲已解,就不劳费心了。就此别
过,后会有期。」转身便要走。

    阳弧叫道:「等等,那位神山之主呢,她哪去了?还有蓁蓁,她应该回到她
的族人身边。」

    云知还笑道:「她们已经逃走两个多时辰了,你们要是现在马上向西追去,
也许还能见到她们留下的尾迹。」

    樊迟等人一头雾水,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点诡异,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便互相
招呼着,准备一起离开。

    突听举父道:「这鸟山压了老夫三百多年,不打它一拳,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一拳平平击出,好像打得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棵树。

    只听轰隆一声,神山腰部爆出一团烟雾,随即天柱崩塌般的巨响传来,覆满
积雪的一截白塔似的,倒栽了下去。

    正要离开的云知还闻声转身,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血液凝滞,一颗心子
像被卡在了喉间,怦怦怦地狂跳不已。

    樊迟遥望着远处的滚滚烟尘,暗暗喟叹:「这就是天衣境吗……」

    云知还嘴唇颤抖,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神山的方向,可是只能见到一片死寂
的烟尘慢慢扩散开来,偶有存活的飞禽,振翅发出几声惊悸的鸣叫,除此之外,
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的声息,不由心中一片冰凉,手脚发冷。

    忽见徐元抬手一指,叫了一声:「有人!」

    众人齐齐望去,烟尘之中,一道雪白的身影冲天而起,随即,云层裂开一线,
漏下天光,向众人所在的方位疾驰而来。

    云知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樊迟大吼一声,「闪开!」身子一轻,如
风中残叶,瞬间被卷到了两百丈外。

    咻地一下,一线白光照亮了众人的眼睛。

    只有举父还留在原地,他不闪不避,向空击出一拳,叮地一声轻响,与众人
意料中惊天动地的场面不同,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白光掠过之后,岛上仍然
一片平静。

    举父抬起头,看着凝停在半空中的一道身影,笑道:「小丫头,你很了不起,
但是我记得,廉贞剑好像不是这么使。」

    空中那道身影正是秦迟锦。

    漫天阴云下,她如一道月光,手提长剑,静静地伫立在虚空之中,身上一件
纯白的衫子,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翻卷如云。长发乌黑浓密,以青色丝带随意
地扎起,垂在腰后,有从容不羁之态。底下一对纤巧秀美的脚儿,未着鞋袜,晶
莹如雪,竟比身上的衣衫还要白上几分。

    云知还大喜之余,又不禁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当时慌慌张张的,好像确实忘
了给她穿上鞋子。

    樊迟等内行之人,看到的却不是她的美丽,他们首先注意到的,是她身上那
股冲霄的剑意。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东西,忽而凌厉,忽而舒缓,忽而飘渺,忽而
雄奇,悲欢离合在其中流淌,天地众生在其间沉浮……瞬息百变,气象万千。

    徐元迟疑道:「这是……」

    樊迟面露凝重之色,道:「看地上。」

    几人依言望去,只见已被他们攻阵之时打得土崩地裂、草树萎黄的海岛上,
举父立足三尺之外,一根又细又长的线条,向两端延绵而去,深不见底,直得仿
佛用尺子量过一般,不禁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震撼不已。

    黑川英介看了许久,才艰难地把目光移开,涩声道:「天衣境!」

    (二十二)

    此时秦迟锦身上又生出新的变化,她默默闭上眼睛,一会再次睁开,身上剑
意如百川归海,汇入丹田之中,消失不见了,悬停于半空的身子,静谧得仿佛一
片秋叶。

    她朝举父微微一笑,道:「这确实不是廉贞剑,乃是晚辈新悟得的剑法,前
辈可要试上一试。」

    话虽平和,樊迟几人却都知道,这是要凭武力把举父留下了,不由都把目光
望向了举父。

    举父正愁找不着人出气,当即大笑道:「好啊,老夫一手痒,你就送上屁股
来。就让我看看,是你这小丫头悟出的剑法厉害,还是老夫的焚琴煮鹤手厉害。」

    云知还听得焦急不已,欲要阻止,这么多人在场,哪有跟秦迟锦解释说明的
机会?更何况举父既已见她现身,也不会善罢甘休。眼看两人干脆利落,一前一
后往大海上飞去,他只好无奈地在后紧跟着。

    不一会儿,秦迟锦和举父都落到了海面上,相隔近百丈的距离,静静地对峙。
剩下的人便在海岛边停下,远远地观望。

    一些奇异的事情正在发生。

    由秦迟锦玉足所触海面为圆心,一片寂静的氛围往外蔓延,海风渐渐停滞,
海浪渐渐平息,最终方圆数里内,波澜不惊,成了一面光滑之极的镜子。

    一队海鸥从远处飞来,忽然像在空中嗅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纷纷掉头,远
远地绕过了这片海域。

    海水之下,鱼虾四散,螃蟹走避,有些来不及远遁的,便一头扎进了淤泥里,
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运气。

    秦迟锦手中长剑犹如一泓秋水,清亮无匹,光可鉴人。她知道举父自恃身份,
不会率先出手,便也不多客气,剑尖轻轻点在海面上。

    平滑如镜的海面立即跳起无数颗水珠,场面甚是壮观。

    她素手往前挥了两挥,第一挥过后,水珠朝向举父的一侧,迅速拉长,由尖
圆到长锥形,不过一瞬间的事,第二挥过后,变形的水珠化成了千千万万颗小小
的冰质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或平直或弧形的白线,向举父呼啸而去。

    举父双手握拳,举到胸前,十指猛地一张,一圈淡金色的屏障凭空出现,把
他牢牢护在了里面,不断往外扩张。

    冰质炮弹在厉啸声中,接连不断地撞在淡金屏障上,炸出一片惊天巨响,密
集似炒豆,声势如雪崩。

    一阵阵水雾,在海面上弥漫开来。

    秦迟锦见举父身外的屏障越涨越大,片刻功夫,已有一间房屋大小,冰质炮
弹却渐渐稀疏起来,握剑之手便缓缓下沉,剑身随之慢慢刺入海中,冰质炮弹像
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不断从水中跃出,集结速度越来越快,化成一片白茫茫的弹
雨,展开了大规模的自杀袭击。

    举父身周屏障受此遏制,反向缩了回去,一分一分地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他并不气馁,脸上神情反而越显兴奋,大笑道:「小丫头有点门道。」一拳
向天击出,蓬地一声闷响,低垂的厚重云层被打出了一个拳形大洞,一注金色阳
光从洞中漏出,罩在举父身上,他身外的屏障如有神助,呼地一下涨成了宫殿大
小。

    从云知还这边看去,海上云雾滚滚,渐渐把两人身形掩住,震耳欲聋的爆炸
声连绵不绝,更像是阳光照射到海面所致,于是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不是秦迟
锦与举父的比试,这是大海与太阳的战争。

    战况越发激烈,整片大海好像都动荡起来。

    举父身外的屏障忽大忽小,像是小孩嘴上忽涨忽缩的气球。

    一声清悦剑鸣突兀至极地响起,随即,轰地一下,海面上炸起了一道冲天水
柱,漫空水滴飞溅如烟花,映着午后的阳光,剔透闪亮,又好像是当空抛洒出的
无数珍珠。

    云知还远远地看着,既提心吊胆,又目眩神驰。他此时的修为仍然不足,只
能看到秦迟锦于海面上曳剑而行的纤细淡影,一次又一次,凶猛地轰击着淡金屏
障。有时四面八方皆是她的影子,竟然分不清前后顺序。

    举父连接数百剑,身外屏障已在微微闪烁,当即转守为攻,双掌一拍,屏障
消散无形,手上却多了一层淡金薄膜,犹如戴着一副金蚕丝织就的手套,一拳轰
出,正击在秦迟锦劈来的剑刃上。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海面之下像被人事先埋下了无以计数的炸药,此时一齐
引爆,把大量的海水送上了高空。

    两人以攻对攻,乍分乍合,分开之时快如电闪,身影模糊,相撞之时身形骤
止,须发眉眼皆清晰可见。

    云知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战斗,眼看秦迟锦一反常态,剑光夭矫如
龙,凶悍无比,与举父对攻半晌,丝毫不落下风,便放下心来,认真地体味天衣
境高手之间的交战。

    海上两人直打得山摇水沸,天地失色,持续了一个时辰,仍没有任何止歇的
意思。

    阳弧向樊迟道:「樊大哥,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我不知道,」樊迟摇了摇头,「我一向认为同境界之间不存在绝对的强弱,
总要打过才知道输赢。」

    徐元道:「依我看,最后肯定是举父大人赢。」

    阳弧道:「怎么说?」

    「举父大人一生战斗无数,经验之丰富,不是那避世修行的秦姑娘能比的,
更何况她不过是刚刚晋入天衣境,境界未必稳固。」

    「嗯,此话有理。」阳弧点了点头。

    黑川英介道:「我看未必。」

    徐元道:「黑川君有何高见?」

    「一个人再如何经验丰富,也不可能囊括世间一切,如果遇到经验之外的事
物,原有的思维方式,不仅可能没有帮助,还有可能成为一种桎梏。」黑川英介
道,「这位秦姑娘身上的剑意,我不但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举父大人
虽然勇猛,要赢她只怕也是希望渺茫。」

    徐元想了一想,笑道:「黑川君这话也有道理,我想,也许我们可以为举父
大人胜利的天平上,再添加一枚砝码。」身形一闪,已到了云知还身侧,笑着道
:「云道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云知还一惊,道:「你想反悔吗?」

    徐元道:「上次我们放了你,可不代表永远不能再抓你。诸葛孔明七擒孟获
的故事,你可曾听说过?」

    一个地元境巅峰高手明晃晃地耍无赖,云知还也是没话可说,主要是,实力
不如人家,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省点口水。

    徐元见他不言不语,心中得意,正要制住他,海上忽然传来一声天崩地裂般
的炸响,他不由侧脸望去,只见纷飞碎浪中,一道白影电掣而来,大惊之下,右
掌一抬,拍出一股狂飙。

    樊迟和黑川英介也看到了,同时奋力拍出一掌。

    当的一声,犹如一根钢钎扎进了一块铁板里,刺耳至极的声音,让在场几人
人人耳膜生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掌上传来的劲力反馈,更是震得他
们心中气血翻涌。

    云知还只觉得身子一轻,被裹进了一阵香风里,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破空飞
去。

    (二十三)

    秦迟锦带着云知还向东飞了两个时辰,降落到了一座海岛上。

    云知还正想跟她道谢,却见她身子晃了一下,跌坐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迅速闭上了眼睛。

    云知还这才知道她受了伤,不由吃了一惊。但是这种情况他也帮不上忙,只
好守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

    岛上有很多蚊子,云知还替她张开了一个屏障。

    坐了一个时辰,他觉得肚子饿了,便去海里抓鱼,烤了吃。本来还想给秦迟
锦留下一点,想起她已辟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全吃完了。

    看着她沉静的面容,云知还觉得她恐怕一时醒不过来,看了一阵璀璨星空,
练了几趟大衍剑经,便自行睡下了。

    到第二天下午,秦迟锦才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看见云知还就坐在她面前,
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秦迟锦道:「你在想什么?」

    云知还笑道:「当然是想你了。秦仙子,你现在好点了吗,伤得重不重?」

    秦迟锦叹了口气,道:「只是暂时压下了,没几个月恐怕好不了。」

    云知还吃惊道:「这么严重吗?」

    秦迟锦嗯了一声。

    「那举父也受伤了吗?」云知还问。

    秦迟锦道:「是的,没有什么灵丹妙药的话,他恐怕比我还难复原,毕竟我
还年轻,他已经老了。」

    云知还迟疑着道:「不如……」他看着比以前生动了许多的秦迟锦,一时开
不了口。

    「你想帮我疗伤?」

    云知还摸了摸鼻子,道:「不知秦仙子意下如何?」

    秦迟锦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方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株小小的桃树,放在一
边,对桃树说:「蓁蓁,你去岛的另一边练功吧。」

    蓁蓁化成了人形,目光在两人脸上滴溜溜地转了转,哦了一声,道:「那我
就不打扰你们了。」

    两人看着她走远了。

    云知还目光收回,望着秦迟锦,明明是一样的容貌,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她
动人了许多,他心里甚至开始怦怦乱跳,好不容易压下了,才柔声问道:「秦仙
子,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秦迟锦点了点头,道:「可以。」

    云知还心中起了一阵莫名的激动,伸臂把她抱在怀里。只觉得一股凉软之感
从胸前往全身扩散,一时间身心俱畅,胯下阳物自然而然地翘了起来。

    云知还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睛,忍不住不断把吻落在她的脸上。

    秦迟锦睫毛轻轻颤动,秀脸浮起一抹晕红,模样甚是柔媚。

    云知还大感稀奇,心中的渴望一下子强烈起来,便对她道:「秦仙子,把你
的舌头伸出来。」

    秦迟锦依言朱唇微分,吐出了一小截湿润粉嫩的香舌。

    云知还低头不停地嘬吸着她的舌尖,与她热烈地接吻,渐渐得寸进尺,伸进
她嘴里到处搅拌舔弄,劫掠她口中的香液。

    秦迟锦冰肌玉骨的身子,慢慢变得暖热起来,抱在怀里格外舒服。

    云知还分开她的衣领,使她露出纤美的肩颈和精致的锁骨,捏断她肚兜的系
带,从白衫里掏出一只尖圆嫩乳,爱不释手地握揉着。

    「唔,唔……」秦迟锦开始细声呻吟,身子扭动如蛇,两只雪白的秀足在草
地上胡乱蹭磨。

    云知还马上发现了,想起她赤足立于虚空中的样子,便暂时放开了她的身子,
退到她脚边,一手托着一只纤巧滑腻的玉足,抚摸揉捏着她的足底、足背和足踝,
一边看着她衣襟半敞、肤如细雪的美态,一边在她晶莹似玉的脚背上乱亲。

    秦迟锦看着他不断把热吻落到她的足背上,有时甚至把她嫩白的脚尖吃进嘴
里,心口不觉有些麻痒。她此时没有一般女子的那种羞耻感,螓首微垂,看着露
在衫外的玉乳,很自然地把手放到了上面,轻轻按揉着它。

    云知还见了,只觉得她这动作又是娴雅又是诱人,心里轰的一下着起火来,
在她玉足上最后亲了两口,便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褪下衣裤,赤条条地跪立在她
面前。

    虽然是欲火焚身的当口,云知还仍没忘了招来清水把下身洗了洗,才对她道
:「秦仙子,麻烦你帮我含一含。」

    秦迟锦迟疑一下,还是俯下身去,一手撑地,一手捏住他的阳根,使棒身斜
翘着,啊呜一口,把他的肉棒吃了进去。

    云知还不禁哦地呻吟了一声,比肉棒被柔软的口腔包裹的快感更强烈的,是
心理上的极度刺激。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迟锦竟然会表现得这么「乖巧」,虽然
他知道这只是因为她不在乎,但是只看表现出来的,实在很难区分这两者究竟有
什么不同。

    他浑身紧绷地享受着美人口舌的服务,双手不安分起来,不时摸摸她的脸颊、
耳垂、玉颈和嫩乳。

    秦迟锦一开始唇舌动得还有些生涩,但是以她修行天分之高,要学这种东西
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掌握住了含吮舔舐的技巧,把云知还弄得快感如潮,
欲仙欲死。

    完全掌控着一个男人的身心感受,想让他颤抖呻吟几分,便能让他颤抖呻吟
几分,秦迟锦渐渐觉得这事似乎挺有趣味,便用嫩滑的舌尖去频频顶舐云知还的
马眼,螓首起伏之际,好奇的目光往他脸上望去,观察着他面部上每一丝细微的
表情变化。

    云知还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和挑衅,感觉到尾椎阵阵酸软,射意强烈,忙把
阳物从她嘴里抽了出来,喘着气道:「秦仙子,你把衣衫脱了。」

    秦迟锦脸上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笑意,顺从地把衣衫褪尽,露出一身雪腻无
瑕的肌肤。

    云知还又让她打开腿,她便把两条瓷白美腿大大分开;又听他说「掰开小穴」,
便用食中二指把花唇揉到两边,在耀眼的阳光下露出嫩红的阴肉。反正无论他说
什么,她都一一照做。

    在这种顺从里,她仍然掌控着局面,虽然隐隐约约,并不明显,但云知还还
是感觉到了。

    「古怪,古怪。」云知还暗暗嘀咕着,征服感又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把肉棒
抵在她张开的水嫩穴口,扶着她的纤腰,发力一耸,尽根刺进了她的小穴里。

    (二十四)

    只是这次再不同上回。

    云知还抱着她又耸又刺,直弄了两刻钟,自己精关失控,尽数泄进她的玉穴
里,她仍然没有到达高潮。

    云知还还以为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不信邪地提枪再上,总算在又一次精
关决堤之时,让她也痉挛地泄了身子。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的交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自己每泄两次,
秦迟锦才泄一次。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回想起来,秦迟锦带给他的第一次也实在太多。

    他发挥出了自己全部的创造力,总是命令她摆出最淫靡最不可思议的姿势,
在她的嘴里、小穴里、玉肛里,进出了无数次,可是仍然不能改变这个局面。

    她的面容是那么圣洁,充满了尘世之外的洁净气息,云知还让她摆出种种淫
靡的姿势,两相映衬之下,倒是把自己弄得难以自持,常常坚持不到两刻钟,就
泄得一塌糊涂。

    一天下来,云知还几乎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在她身上也不知泄了多少次,
直到在一次爆发后,他无意中抬头,看见中天挂着的一镰弯月,才忽然醒转过来,
叹了口气,在草地上躺下,侧脸枕着她雪滑的大腿,搂着她的纤腰,有点纳闷地
道:「秦仙子,我认输了。你能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秦迟锦竟然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笑着道:「云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云知还把她的一根手指叼在嘴里,哼哼道:「我现在是又幸福又苦恼。」

    秦迟锦笑了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那你快说。」

    「你当初没有说错,我确实没有达到视万物为虚空的境界,只是能把情绪起
伏控制在很低的水平,外界的变化很难影响到我的心境。」

    「那你说过,如果你没有救回我,会让你心有挂碍,说明我的小命在你的心
里很重要啰。」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人命关天,何况又是答应过蓁蓁的事情。」

    「唔,」云知还道,「但是你不介意与我发生关系,说明这事在你心里确实
没地位。」他感到有点郁闷。

    「原来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

    「直到后来,我在你后面舔啊舔,钻啊钻,把你弄得欲仙欲死,想必一定是
让你有所改观了。」提起这个,云知还不禁眉飞色舞。

    秦迟锦嗯了一声,道:「确实如此。」

    云知还没想到她会回应得这么坦诚,一愣之后,阳物立即昂然挺立起来,他
爬起身,转到秦迟锦背后,刺进她玉穴里耸了几十下,弄湿了,又插进她紧窄得
多的后庭里,从后面抱着她,把下巴靠在她香肩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道:「
你接着说。」

    秦迟锦道:「男女之事,也许真有了不起的道理存在其中。在做的时候,我
心里涌起了很强烈的情绪,不但无法压制住它们,反而连带着想起了很多事情。」

    「让我猜一猜,」云知还道,「你肯定想起了父母,对不对?」

    秦迟锦道:「是的,但是远远不止这个。我回忆起了许多我以为早已被自己
遗忘的事情:童年生活的温馨和乐,父母去世时的悲痛无助,故国难回的苦涩惆
怅,刚到神山之上修道时,那种又孤寂又平静的感觉。还有师父,她一直让我保
持着超脱尘世的姿态,认为那些都是虚幻的过眼云烟似的东西,但是在她去世后
的第三天,我在清早醒来的时候,忽然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她,忍不住大哭了
一场……」

    云知还一直觉得她是个介于有情与无情、出世与厌世之间的女子,还是第一
次见到她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情绪,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有点酸楚,便抱紧了她,默
默倾听着。

    秦迟锦感觉到了,却只是笑了笑,接着说道:「从那一刻开始,我再也无法
把这一切都当成虚假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脑子里乱轰轰的,有好几次甚
至道心动摇,到了功法崩溃的边缘。」

    云知还不由惊呼了一声,道:「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心态一旦转变,就再也回不去了,告诉你也没什么益处。」

    「那你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顺其自然之类的话?」

    「当然记得,你当时还说我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这是一条思路。具体的做法,跟你那面镜子有关。」

    云知还想起她入定之前,念的那一句,便问道:「是不是还跟你念的那句《
南华经》里的话有关?」

    「是的。它是说,至人之用心就好像一面镜子,面对外物,来者即照去者不
留,应合而不隐藏,所以能胜物而不伤。」

    「嗯,这的确是一种很高明的境界。」云知还道,「但是也太难了,起码我
是做不到。」

    秦迟锦笑道:「更难的还在后面。你想一想,人的意识是由什么组成的?」

    云知还想了一想,老实回答道:「我不知道,人太复杂了。」

    「简单地说,人的意识由先天禀赋、过往回忆和此时此刻外界涌入的信息构
成。」

    「有道理,」云知还沉思片刻,「照这么说,只把心当成一面镜子,似乎仍
然不够,因为镜子能照出外界一切,却照不出镜子本身,人的回忆无时无刻不在
涌动,也在参与着对外界输入信息的构建。」

    「所以需要两面镜子。」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云知还大为震动,道:「这,这有可能吗?」

    「我做到了。」

    云知还沉默了好一会,不解道:「那这两面镜子相互映照、占据着对方,如
何还能照得出外界呢?」

    「不需要映照外界。对于人来说,世界无非是一切现象的综合,我们的眼睛
所看到的,鼻子所嗅到的,肌肤所接触的,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就是我们所认识
的世界。而这一切最终汇集到哪里呢?自然是人的心灵。映照出了自己的心灵,
也就映照出了天地和众生。」

    这实在不是云知还所能理解和想象的,所以他无从判断是对还是错,但是秦
迟锦凭此成功了,却是一个既定的事实。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的剑
意如此奇特,如此千变万化,因为人的意识,本就在不停地流动,而且是跳跃的、
随机的,对外人甚至对自己来说,不可捉摸的。只是,「秦仙子,你所说的我大
概只明白了一半,但是我还有两个问题,请你回答我:为何你后来的剑意,不像
一开始那么瞬息万变了呢?为何你会变得那么平静,平静之后又那么地……普通?」

    「因为,我最终明白过来,假的心如止水不是终点,任凭自身意识自然流动
不是终点,真的心如止水仍然不是终点,真正的终点是——想怎样就怎样的自由。」

    莫名的震撼,让云知还一时说不出话来。难怪自己刚才不是她的对手,面对
掌握了自我的一切感觉的人,自己差得还是太远了。

    「这么说,你也可以回到在山上的那种状态啰?」好色的本性,让云知还迅
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觉有些兴奋起来。

    秦迟锦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你说的是哪一种状态?」

    云知还把她按倒在地,道:「当然是第一次进入秦仙子后庭时的状态了……」

    伴随着不曾停歇的喘息呻吟,银月慢慢西斜,大海之上风平浪静,在一座不
知名的小岛之上,两条人影合到了一起,像跳舞一样,不断扭动着躯体,直到天
明。

    云知还在这岛上呆了将近二十天,日以继夜地与秦迟锦交欢,在他的刻苦奋
斗下,她的伤势虽然还没有痊愈,但也已好了大半。

    这一天,刚刚完成一次治疗的云知还,不觉把目光投向了西边,出了一会儿
神。

    秦迟锦问:「怎么,想回去了?」

    「也不算吧,只是我忽然想起来,还有几天时间,与北边的云梦会武,就要
开始了。也不知道师姐她们有没有取得参赛资格。」

    秦迟锦伸展了一下纤细的腰枝,打了个呵欠,道:「那你就回去吧。」

    「你的伤怎么办?」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自己休养上一个月,自然就会好。」

    云知还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拴住她的心,忽然要离开,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看着她赤裸的身子,叹了口气,问道:「秦仙子,那你以后要去哪呢?神山已经
倒了,岛上的树木土地也已经被破坏了大半,变得很难看。」

    「天大地大,难道还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我觉得神山上的建筑很漂亮,环境也很好,那样的地方才适合你生活。世
界虽大,像瀛洲那样的地方恐怕也不多。」

    秦迟锦不由叹了口气,道:「那些建筑是我师父她老人家设计建造的,她喜
欢这个,把它当成了日常的修行,还设置了倒转季节的阵法,让神山一半处于春
天,一半处于冬天。现在想来,半辈子心血,一朝丧尽,确实有点可惜了。」

    云知还道:「不如你跟我回去吧?」他的目光中透出一点希冀。

    秦迟锦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我要去找举父,他从我手底下逃走了,即
使我不能把他抓回来,也必须盯着他,不能让他伤害到无辜之人。」

    云知还叹息一声,又想起了自己祸水东引的计划,举父既已发现秦迟锦并未
逃走,自己原来的说法可信度不免大跌,他恐怕不会再去找魔尊了。

    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事告诉了她。

    秦迟锦讶然道:「想不到你鬼主意还挺多。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坏了你的大
计?」

    「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当时又不知道。」云知还道,「你要去看着举父,
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可要注意安全,你只有一个人,他们却人多势众。」

    「我又不傻。就像这次一样,我与他打个两败俱伤,立马逃走,他们的人再
多也奈何不了我。」

    云知还见她把逃跑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不由笑道:「好好好,还是秦仙子聪
明。」顿了一下,接道:「那蓁蓁就交给我了?」

    「嗯,跟着我比较危险,让她随你去见见世面吧。」

    两人都已交代完毕,互相看着,气氛沉静下来。

    云知还忽然觉得好像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却想不出来具体要跟她说什么,
所以他过去把她抱住,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道:「秦仙子,那就保重了。」

    「保重。」

    云知还放开了她,去小岛另一端,找到了卷着裤脚在水边抓鱼的蓁蓁,背起
她,狠了狠心,头也不回地向西南方飞去。

    第四章云梦会武

    (一)

    云梦湖位于南北齐东端的交界处,长一百里,阔二十里,距入海口三十里。

    云知还到达之时,已是傍晚,他搜寻了好一会,才在金鳞跳荡的湖心,发现
了两个相距近百丈、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制平台。

    能容数百人的扇形平台上,阶梯似的摆放着一排排弧形长凳,凳子后面还有
靠背。

    此时北边的平台空无一人,南边的平台上,正中的位置,却坐着一位绝色丽
人,她把身子仰靠在靠背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好像是在晒太阳。

    云知还远远地认出了她,正是右圣使大人于红初。

    他走近了,闻到一股兰草似的香气,叫了一声:「圣使大人。」

    于红初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
不知道你的师父师姐们,跟我打听过好几回你的行踪了?」语气甚是柔和,并没
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云知还苦笑一声,道:「弟子这不是做任务去了么,遇到了点事情,差点把
小命都丢在海上了。」倒苦水似的向她倾诉了一通。

    「哦?」于红初听他说到秦迟锦晋入天衣境,与举父大战一场的情景,不由
眸光闪烁,「两位天衣境高手问世,这可不是小事,我得传信告诉苏妹妹一声才
行。」又对他笑道:「你这算是立大功了。想要什么奖励吗?」

    云知还想了想,无奈道:「我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于红初沉吟一会,问道:「你想不想参加明天的比赛?你的两位师姐都进入
决赛名单了。」

    「是吗?」云知还大为高兴,「是我的哪两位师姐?」

    于红初道:「是你大师姐和二师姐,分别是中阶组第二和第三。」

    虽然云知还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为罗节感到可惜,问道:「我三师姐呢?」

    「罗节差了一点,止步六强了。」

    「这也不错了。」云知还道,「她的对手进前三了吗?」

    于红初道:「她的对手是修共会的顾玄,在初阶组排名第一呢。」

    所谓修共会,是修士功法共享联合会的简称,顾名思义,乃是一个提倡与会
员无偿分享修炼功法的组织,近年来声势颇大,已有三四十个大小门派加入。

    云知还道:「敢情她这是遇到冠军了啊。」望着浮光跃金的水面,思索片刻
:「圣使大人是要给我一个挑战他们的机会么?」

    「不错,」于红初道,「你可要想好了,虽然云梦会武原则上不鼓励以性命
相搏,但是也很难保证会不会有心狠手辣之辈,在比赛时下杀手。你要是没有把
握,可以选择不参与。」

    云知还的修为已经到了地元境初阶的巅峰,但是除了跟几位师姐练手时过过
招外,基本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此时闻言不免有些动心。他也懒得多想,便对
于红初道:「我想请圣使大人替我介绍一下几位对手的情况,这应该不违规吧?」

    这意思就是要参赛了。于红初笑道:「普通的介绍当然不违规,你要是想知
道他们的弱点是什么,那就恕难奉告了。」

    「弟子可不会这么不知趣。」

    于红初便给他介绍:「初阶组的第三名,是四大家族中蔡家的人,名叫蔡兴
则,今年才十八岁,是比较少见的傀儡师,祖传的游龙回凤枪造诣也不错,你要
是不怕被人说以大欺小,可以优先考虑他。」

    云知还直接道:「下一个。」

    「第二名是万剑门的罗定,今年二十五岁,一手流水今日剑,据说已有掌门
鸿远真人的七成功力,不可小觑。」

    「那就这个了。」云知还立即道。

    「你倒是干脆。为何不挑战一下顾玄,替你小师姐出一口气?」

    「一上来就最高难度,有点跟自己过不去。」

    于红初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带你去找他。」说着看了他
一眼,道:「你怀里藏着什么?」

    云知还没想到蓁蓁又被发现了,有点尴尬地道:「圣使大人,您是怎么发现
的?」

    「你不会是把那个妖族小姑娘带回来了吧?」

    刚才云知还故意没说蓁蓁的去向,这下被抓了个正着,无奈道:「是的,圣
使大人。您不会像小说里的那些正道人士一样,一定要除魔卫道,荡平妖邪,什
么什么的,把她给杀了吧?」

    于红初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她放出来,我看看。」

    云知还便把蓁蓁放了出来,对她说:「蓁蓁,叫圣使姐姐。」

    蓁蓁看着于红初,脆生生地叫道:「圣使姐姐。」

    「好可爱的小姑娘。」于红初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
她的额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蓁蓁,是哥哥给我取的名字。」

    于红初看了云知还一眼,道:「这名字取得不错啊。」在蓁蓁面前蹲下,道
:「上来,我背你去看哥哥打架。」蓁蓁咯咯笑着跳到她背上,朝云知还得意地
眨了眨眼。

    云知还见她们刚见面就好得姐妹花似的,不由微感错愕。

    于红初已当先向湖水南岸飞去。

    云知还忙飞起跟在她身侧,忽然想起来,便问道:「圣使大人,我刚才忘记
问了,不知地元境中阶的第一名是谁?」

    于红初道:「他叫沈知白,是四大家族沈家的人……」忽然看到云知还脸上
露出惊讶的神色:「怎么,你认识他?」

    「弟子这次任务就是他亲自布置的呢。他还提醒我量力而行,别弄得自己一
身伤才回来……不过好像没啥用。」

    于红初笑道:「那是因为他能预见未来,又预见得不太准确而已。」

    这技能倒是新奇,云知还问道:「他这是什么功法?」

    「他这是天生的能力,不是什么功法。」

    「还有这种好事,」云知还道,「那他在同境界里岂不是无敌了,预判攻击,
谁也打不中他。」

    「是很厉害,但无敌还不至于,也许他只是还没遇到可以克制自己的对手。」

    正说着,于红初已在岸边一座样式精美的松木房子前停下,扬声叫道:「周
妹妹,快开门,我把你心爱的小徒弟带回来了。」

    (二)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条美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松木房子的后面,还有四座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接力似的,三个房门接连
打开,从中走出三个人来。

    「这是我师父,这是我大师姐,这是我二师姐,这是我三师姐……」云知还
用目光一个个点数过去,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好像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原来有这
么多师父师姐。

    罗节跳过来,在他额上弹了一下:「小师弟,你傻笑什么呢?见了师父师姐
也不叫上一声,没礼貌。」

    云知还摸了摸额头,笑道:「我见到你们太高兴了,一时没想起来。」当下
从师父开始,一路叫过去。

    于红初见他们要开始叙旧的架势,忙打岔道:「你们等下再聊,我们有正事
要办。」

    见李萼华露出疑问的神色,云知还立即邀功似的地抢答道:「是这样的,师
弟我呢,这次任务完成得太出色了,圣使大人要给我一个机会,去挑战一位进入
决赛名单的选手,赢了就可以取而代之,参加明天的比赛。」

    李萼华听了,果然十分欢喜和欣慰,笑问道:「那你要去挑战谁?」

    云知还道:「我用剑,自然也要挑战用剑的。」

    申小卿道:「那你可要小心了,那位罗道友的实力很强呢,师姐说,当年我
们遇到的姜逸舟,恐怕也只能稍胜他半筹。」

    云知还道:「师姐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李萼华见他自信满满,也就不再多说,云知还她还是很了解的,不是那种四
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于红初道:「我们走吧,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一行人沿湖岸往西飞。

    绛云仙子向于红初道:「于姐姐,你背上这位小姑娘是谁?」

    于红初笑道:「这得问你那好徒儿了,是他带回来的人。」

    云知还闻言,便又跟她们解释了一番蓁蓁的来历。

    绛云仙子见多识广,倒也不算太过惊讶,李萼华三人只跟妖族之人打过架,
却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纷纷好奇地围过去跟蓁蓁搭话,有的还伸手去摸她的脸
和头发,啧啧称奇。

    蓁蓁虽然单纯,却有一种直见人心的本领,知道这三位漂亮姐姐只是喜欢自
己,所以情不自禁,心里并不排斥,胆子大起来,也伸手去摸罗节的脸。

    「哇哇哇,这也太可爱了吧。」

    罗节忍不住对于红初道:「圣使大人,可以让我抱一抱她吗?」

    于红初便把蓁蓁递给了她。

    罗节把蓁蓁背在背上,对云知还道:「小师弟,你难得做了一件大好事,说
吧,要师姐奖励你什么?」

    一天之内,奖励接踵而至,云知还却觉得大伤脑筋,想了一会,摇头道:「
谢谢师姐,奖励就不用了,你待蓁蓁好点就行。」

    罗节道:「蓁蓁,我对你好吗?」

    「好。」

    罗节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叫姐姐。」

    蓁蓁凑到她耳边,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便如当初的云知还一般,罗节听了也大感欢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姐
姐。她心中暖流涌动,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

    说话的功夫,已到了目的地。

    一片杉树林下,出现了一座与刚才所见,样式相差无几,颜色不同的房屋。

    于红初上前叩门,与开门出来的一个华服青年说话。

    云知还问道:「这些房子是从哪里定制的吗,怎么都长一个样?」

    申小卿道:「这些是从工部那里领来的,可以折叠,收进芥子空间里。」

    「这么好,」云知还道,「要不要交钱?」

    申小卿笑道:「当然要啊,只有进了决赛的才可以免费领取一座。」

    这时于红初已带了那罗定过来,对云知还道:「已经说好了。你们要怎么比?」

    云知还打量了罗定一眼,见他个子中等,五官如刀削斧凿,脸上微现冷峻之
色,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斟酌一下,朝他拱了拱手,道:「在下云知还,见过
罗兄。不知罗兄可有什么主意?」

    「既然是你发起的挑战,自然随你。」

    「大家都是齐国人,刀枪无眼,伤了谁都不好,咱们就文比决胜负如何?」

    「可以。请出题吧。」

    云知还想了想,道:「《庄子》里说,「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咱们不如就以此次比试,验证一番,罗兄觉得怎样?」

    罗定微微皱眉,道:「这是要比什么,劈木头?」

    「不错,」云知还从树上折下一根枯枝,「我出一剑,把它劈成两半,罗兄
再出一剑,把它劈成两半,如此轮流下去,谁先出不了剑,或者无法把它准确劈
成两半,就算谁输。」

    这个主意倒是够简单粗暴,罗定也没理由反对,只是简单地答应了一声:「
好,就这样吧。」

    云知还把树枝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以指代剑,随意地在它中段一划,树枝便
断成了两截。

    罗定接着出了一剑。

    云知还再出一剑。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劈起了木头。

    于红初看了一会,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聊的比试。」

    绛云仙子道:「我这小徒弟一向如此,你习惯了就好。」

    很快,树枝就短得几乎肉眼难见了。

    云知还当初按绛云仙子的吩咐,每天都要劈足三千颗下落的水滴,眼力得到
了充分地训练。他盯着石块上的一个小灰点,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划
出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剑气,把它切成了两半,这才舒了一口气,向罗定伸手
一引,道:「罗兄请。」

    罗定面色凝重地盯着石块,许久未出声。

    申小卿道:「看来小师弟要赢了。」

    李萼华也点了点头:「云师弟这一手确实出乎人的意料。」

    罗节道:「我本来以为能看到什么精彩绝伦的比剑,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场面。」

    忽见罗定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抬起,缓缓向前推去。

    申小卿惊讶道:「他竟然还能出剑。」

    云知还心里也紧张起来,死死地盯着石块。

    罗定狠下心来,指尖发出一道剑气。

    万万没想到,这时突然吹来一阵凉风,那颗小灰点忽的一下,不知飞哪去了。

    剑气把石块切出一道深痕。

    这下众人一起愣住。

    于红初道:「这怎么算?」

    云知还从树上又折下一根树枝:「重新来过吧。」

    罗定叹了口气,道:「不必了,这次是我输了。」

    「罗兄这话怎么说?要没这阵风,结果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正因为不一定,所以我输了。」见在场几人,除了于红初和绛云仙子,大
都面露不解之色,罗定便解释道:「这一剑我只有三成把握,只是心里不甘,想
冒险一试,才出的手。如今树枝被风吹走,你们一定都习惯认为,胜负其实在五
五开,只有我自己知道,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如果重开一局,就是我占了便宜,
这不是我能忍受的,还不如这一局算作我输,对我对你都会好一点。」

    云知还抱拳道:「罗兄坦荡。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客套了。」

    于红初拍手笑道:「好,和和气气的,就什么都解决了。」又对云知还道:
「那明天的比赛,就由你去吧。」

    申小卿、罗节和蓁蓁都欢呼叫好,绛云仙子和李萼华也面带微笑,看着云知
还。

    云知还松了一口气,暗暗握了握拳,开始期待明天的比赛。


[ 本帖最后由 云渐生 于 2020-5-8 17: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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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云梦会武一共比八场,人息境、地元境高阶各比一场,地元境初阶、中阶各
比三场。比四天,也就是每天只比两场。

    云知还本来还疑惑于为什么每天只比这么少的场次,还都是安排在中午,直
到比赛当天,他看到从南岸蜂拥而来的人群,才有点明白过来,原来是要给前来
观赛的百姓留出充足的时间在湖上往返。

    午时二刻,他跟随师父师姐直接降落到了扇形平台上。蓁蓁仍然由罗节背着。

    绛云仙子坐到了于红初左手边的位置。云知还五人则坐在前排靠右的位置。

    随着比赛临近,来到台上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但是除了参赛选手和一些高官显贵,台上坐着的,大
多是地元境中阶以上的修士。直到确定再没有中阶以上的修士到场,才有一些初
阶的修士坐到台上来。

    平台中心,心照不宣地空着两个位置,那自然是留给神后和左圣使的。

    人声鼎沸中,云知还往对面望去,却见对面冷冷清清,平台上坐满了不苟言
笑的修士,平台两侧漂浮着两艘能载三百人的大船,右边一艘船上,穿金戴紫,
遍身绮罗,显然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人,左边一艘上,清一色十七八岁的少女,个
个容貌不俗,正襟危坐,气氛显得颇为肃穆。

    云知还奇怪道:「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申小卿道:「怎么了?」

    「他们怎么就来了这么一点人?旁边两艘船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是奇怪这个,」申小卿指着左边那艘船,「要登上那艘船,是要买
船票的,靠前的位置要六七千两银子呢。」

    云知还吃了一惊,道:「这也太贵了吧?」

    「听说最近魔尊要为燕姬盖一座行宫,但是内库告急,积蓄无多,向群臣征
询意见时,有人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下令禁止国人私自前来观看比赛,只提
供一艘船的位置,买票之后才允许进场。」

    「原来如此,」云知还道,「这么说来,这个主意还是为了百姓着想,听起
来不算坏啊。」

    李萼华道:「但是禁止百姓入场,本来就没什么道理。」

    云知还看了看自己这边人头攒动,舟楫如林的场景,再看了看对面,点了点
头,道:「还是咱们这边好,热闹。」

    申小卿继续为他解释:「另一艘船上的人,是来给他们的参赛选手喝彩助威
的。」

    云知还微感愕然,道:「还可以这样?那咱们这边呢,什么都没有吗?」

    「是啊,确实什么都没有。」

    这时一艘飞舟降落在平台的左侧,舱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五个人,走向平台
中心的位置,在两个空位的周围坐下了。

    云知还见他们一路行来,不断有人向他们问好、致敬,便向申小卿道:「这
几位想必就是四大家主那一级的人物了?」

    「嗯,坐在最右侧,头戴章甫冠,身穿儒士服,显得有些离群的,是李家家
主李天臣。」

    「往左一个,颔下三绺长须,面容清癯,道袍牛髻的,是陈家家主陈婴元。」

    「再过来一个目光锐利、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是蔡家的家主蔡合宗。」

    「圣使大人前排的那个是尚书令裴琰。」

    「尚书令左手边的是中书令杨旭。」

    申小卿耐性极好地一一为云知还介绍,云知还自然用心地一一记下了。

    「沈家的家主呢,怎么没来?还有门下侍中陆大人,也没来。」

    罗节忍不住插口道:「他们自然是留在京师替我们看守门户了,这你也要问
吗?」

    云知还道:「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比赛就要开始了。」

    李萼华笑道:「对面的人你认识吗,不用小卿师姐给你介绍一下?」

    云知还道:「我知道他们也有三大家族,家主叫司马长平、柳清园、拓跋圭
什么的,就是跟人对不上号,不知道谁是谁。」

    申小卿道:「那我也给你介绍一下吧。不然你人都不认识,还看什么比赛。」
便继续介绍下去:「素锦长衫,相貌威猛的那个,是司马家的家主,司马长平。
擅刀术、指法,性格却不像他的外在表现出来的那么粗莽,甚是阴险狡诈,你要
是遇到他可得当心。」

    「温文尔雅,有如中年文士的那个就是你说的柳清园,听说他……额,颇为
好色,不提也罢。」

    「那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坐在角落里的男子,是拓跋家的家主拓跋圭,
听说他与司马长平有仇,所以有他在场之时,总要躲得远远的,避免与他当场发
生冲突。」

    ……

    等到场中擂起鼓,表示比赛即将开始之时,云知还总算是把双方的大人物都
认识得差不多了。

    两个平台缓缓前移,距离缩短到五十丈。

    观赛的人群自然而然靠拢过来。

    于红初下令,让十五个地元境中阶修士以红布作栏,拉了一条显眼的警戒线。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湖面上凉风阵阵,人人心里皆是兴奋与紧张交杂。

    双方各派一大一小,两个凡人,开出一条小船,在湖心相遇,由凡人小孩,
掷骰子定顺序。

    这个方法虽然幼稚,却很公平:骰子都已被双方检查过,四岁的小孩什么也
不懂,大人退得远远的。

    一会儿结果出来:地元境初阶由北边先挑选对手,中阶则相反。

    修士大多不喜欢繁文缛节,一切从简,于是伴随着一声锣响,第二次云梦会
武,正式开始了。

    (四)

    人息境的比赛只有一场,锣响过后,便极有默契地,从双方阵中各飞出一个
人。

    南朝此次的优胜者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名叫阮青红,圆圆的眼睛,白
净的脸蛋,看起来仍然稚气未褪,有些羞怯似的,目光微垂,紧紧握着手中的长
剑。

    在她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对手
竟如此柔弱,简直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顿时生出轻蔑之心,笑道:「怎么,南
朝没有男人了吗?竟然需要你一个小女孩来打头阵?」话音未落,一道雪亮的剑
光飙至,他急急向后一闪,落足之时用力过猛,踏进了水里,把脚上鞋袜尽数弄
湿了,不禁又惊又怒,喝道:「小丫头竟敢偷袭,找打!」拔剑在手,揉身而上,
刷刷刷刷,一连十九剑,剑剑皆往小姑娘身上要害招呼。

    云知还见了大摇其头,向左边坐着的申小卿道:「此人出自何人门下,他们
门派收徒,难道不看心性人品的么?」

    申小卿道:「这人名叫范庭生,他师父是无愁谷的无忧居士。至于无忧居士
收徒看不看人品,我就不知道了。」

    云知还笑道:「有这么一个徒弟,他师父恐怕是无忧不起来。」

    右边坐着的李萼华道:「这也未必,要是他师父是个只在乎输赢的人,恐怕
很快就要笑出声来了。」

    云知还吃了一惊,往场中看去,只见一团剑光把阮青红牢牢裹住,小姑娘左
冲右突,犹如困在茧中的幼蝶,使尽浑身解数,仍然不得破茧而出。

    他惊讶道:「想不到这个范庭生人品不怎么样,一手剑法倒是使得不错。」

    李萼华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人品不好的人,自然也有他们的修行门
路。不然修为高的全是好人,这天底下就不会有这么多纷争了。」

    云知还点了点头,忽听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惊呼声响起,他凝目瞧去,只见一
柄银光闪闪的长剑飞了半空,这一会功夫,阮青红已经败下阵来。

    他正感到惋惜,却听啪地一响,范庭生打了阮青红一记耳光,得意洋洋地道
:「小丫头,今天给你长一个教训,下次再敢偷袭本大爷……」语声忽然中断了。

    只因全场死一般地寂静。

    随即,潮水般的谩骂声汹涌而来,把他吓了一惊,有点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己
方平台。

    台上的司马长平和柳清园脸已经黑了——赛场上发生什么意外都可以理解,
唯独不应该明目张胆地羞辱手中已无兵刃的对手。

    云知还与周围的人群一样,勃然大怒。

    罗节见阮青红被这一记耳光打得愣住,脸上浮起一个红肿的掌印,眼眶含泪
却又强行忍住,忙飞出去把她扶了回来。

    载满妙龄少女的大船上,两个稍微年长的对看了一眼,一个对另一个道:「
现在怎么办?」

    另一个面露犹豫之色,最终一咬牙,道:「我们只按规定的做,其他事与我
们无关。」

    两人带头鼓起掌来。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从大船上传出,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夹杂着欢呼
喝彩声,持续了三十息时间,才暴雨骤息般消散不见。

    范庭生有此撑腰,胆气渐壮,朝四方拱了拱手,施施然地回到了己方平台上。

    这下,连于红初脸色也沉了下来。

    绛云仙子道:「他们这也欺人太甚了。」

    周围的大人物几乎都点头同意。

    只有李天臣和陈婴元面色如常,不置可否。

    于红初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扬声道:「大家静一静。」

    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南边鼓噪的数万人都静了下来,一齐望向台上站着的
风华绝代的女子,只看他们脸上愤慨的神色,于红初要是喊上一声「开战」,他
们恐怕能立即向北朝众人冲杀过去。

    于红初却只是平静地道:「比赛继续,请下一位选手出场。」

    他们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过了一会,又渐渐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与身边
的人小声地交谈、议论。

    云知还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见罗节已经运功帮阮青红治好了脸上的伤,
不由想道:还好没什么大碍,不然这局面恐怕要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这时从北边的平台上飞出一个十七八岁、身着锦缎长衫、相貌平平无奇的男
子,拱了拱手,道:「在下郁清流,有请顾玄顾道友指教。」

    台上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云知还奇道:「这人什么来历,很厉害吗?」

    李萼华道:「恰恰相反,这是他们地元境初阶组实力最弱的一个。」

    云知还恍然道:「他们这是要玩田忌赛马呢。」看着己方飞出的顾玄,只觉
得他目朗神清,仪表不凡,不由叹道:「这位顾道友一看就是了不起的人物,被
对方如此消耗掉,确实有点可惜了。」

    申小卿担心道:「师弟,你还有闲心操心别人呢,你知不知道你要面对的对
手是谁?」

    云知还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肯定很强,不然拿不了北边的第一。」

    申小卿道:「他叫司马盛光,是司马长平的嫡长孙,精擅祖传的八方狂战刀
和锁神指,听说一百招内,就拿下了此次的头名,你说厉不厉害?」

    「厉害。」

    申小卿见他嘴上说着「厉害」,脸上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不由心急起来,把
目光望向了李萼华:「师姐,你来说一说他。」

    李萼华道:「师妹别急,师弟只是不想乱了自己的阵脚,话还是听进去了的。」

    师姐都这么说,申小卿只好按捺下焦躁纷乱的心绪,去看场中顾玄和郁清流
的比武。

    顾玄手中并无固定的兵器,或刀或枪,或扇或剑,或鞭或戟,视对方招式的
不同,随手在虚空中乱抓,总能恰到好处地抵挡反击。

    他攻少守多,状甚轻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在观摩对方的功法招式。

    没有对手的压制,郁清流轻轻松松就把师父所传的飞絮剑法发挥出了十成十
的威力,可惜翻来覆去,使了两遍,仍然未能碰着对方的一片衣角,自觉无颜再
战下去,便跳开收了手,抱拳道:「顾道友修为之精深,实在令在下佩服得五体
投地,再打下去也不过自取其辱,在下认输了。」

    顾玄笑道:「郁道友不必过谦,尊师所创飞絮剑法,实有超凡脱俗之处,若
有一天尊师能与郁道友一齐加入我修共会,把酒持螯,论道彻夜,必是人生一大
乐事。」

    郁清流大感尴尬,若不是见到顾玄脸上神情甚是诚恳,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
让自己难堪,忙虚应几句,急急飞回了己方平台。

    这一场比试,顾玄赢得不仅轻松,而且漂亮,南朝官员、修士还有所矜持,
围观百姓可顾不了那么多,欢呼叫好之声,惊天动地,可要比不久之前那一艘船
上的少女们热情得多了。

    (五)

    第一天的比试到这就结束了。

    剩下的时间还很漫长,许多人脸上都是意犹未尽的神情,估计恨不得一口气
把全部比赛看完才好。

    云知还也觉得有些不舍,仍有些兴奋地与几位师姐谈论着比赛的事。

    他想着那么早回去也没什么必要,干脆叫上了师父和圣使大人,在云梦湖上
闲逛。

    途中,云知还多次看到师父和师姐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边欣赏着鱼吹细浪、水天一色的美景,边与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

    到了夜幕降临时分,眼见她们都有些不耐烦了,云知还这才有些意兴阑珊地
与她们打道回府。

    回到松木房子,他发现每个人都在看着他,气氛很是凝重。

    云知还耸了耸肩,道:「怎么了,你们都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是觉得我输定
了吗?」

    绛云仙子道:「输定不至于,但是想赢确实希望渺茫。」

    申小卿道:「师弟,到时候打不赢,你可要投降得快一些,据说那司马盛光
为人颇有些暴虐,你要是被弄得缺胳臂少腿的,小心我和大师姐都不要你了。」

    云知还听她连这种威胁都搬出来了,不由哭笑不得道:「师姐,你这招也太
绝了吧,我投降,投降还不行吗?」

    李萼华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师父,师妹,你们就别吓唬小师弟了,
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司马盛光吧。」

    云知还道:「这才对嘛。」

    在李萼华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之下,很快,云知还就把即将面临的对手了解得
差不多了。

    这种世家出身的天才,共通点还是很多的:骄傲、自信、好胜、根基扎实、
见识广博……

    不过司马盛光有一个很多世家子弟不具备的说不上好坏的特点:醉心武学,
不爱美色。

    云知还边听边琢磨着对敌策略。

    只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急不得,如果自身实力相差太远,再好的计策也施展不
出来。

    这与上回蒙骗举父的情形不同,是要在赛场上直接武力相见的。

    云知还微微叹了一口气,暂时不想它了,对李萼华道:「师姐,在这干想也
不是办法,我很久没有跟人动过手了,不如咱们出去练练如何?」

    「好。」

    两人便飞到湖边,各折了一根树枝,对起招来。

    李萼华有心让他适应一下真正的战斗,把真元控制在地元境初阶的水平,出
招迅疾狠辣,不留情面。

    云知还也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与李萼华越斗越激烈。

    有绛云仙子在一旁掠阵,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能伤到师姐。

    罗节牵着蓁蓁的手,边看边点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
我欺。」

    蓁蓁道:「姐姐,你跟哥哥比,哪个更厉害一点?」

    罗节一愣,随即凑到她耳边道:「当然是姐姐厉害了。」

    「是么,」蓁蓁眼珠一转,也踮脚凑到她耳边道,「那姐姐的耳根怎么红了?」

    罗节微窘,哼了一声,道:「你这小鬼头,尽向着哥哥,对姐姐一点也不好。」

    「哪有,」蓁蓁张开手臂抱着她的身子,把头埋在她怀里小猫似的蹭了蹭,
「人家可喜欢姐姐了。」

    另一边,李萼华与云知还打了两刻钟,退下歇息,又换了申小卿上。

    李萼华向一旁的绛云仙子道:「师父,您看师弟现在的实力如何?」

    绛云仙子道:「很不错,虽然你云师弟的剑法还没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但
是好在他应变能力极佳,总能在山穷水尽处又走出柳暗花明的一招。临时创制的
新剑法,竟然也有模有样的,与大衍剑经原有的体系没有扞格,十分难得。」

    李萼华道:「师父现在觉得,师弟与那司马盛光一战,胜算能占几分?」

    绛云仙子沉吟片刻,道:「恐怕在四六之数。」

    这时云知还和申小卿已停下手,一起走了过来。

    申小卿闻言大为欢喜,一双妙目盯着云知还滴溜溜乱转,稀奇道:「没想到
师父给了你这么高评价,平时也没见你怎么练功……」

    云知还道:「怎么没有?每次跟你们练完,我都精疲力尽的,要一觉睡到天
亮才恢复过来呢。」

    李萼华雪颊悄晕,道:「师弟,你胡说什么呢?」

    云知还忙道:「我开个玩笑,师姐你别生气。」

    绛云仙子道:「怎么这么快就不打了?」

    云知还道:「我已经找到感觉了,正是状态最佳的时候,恨不得现在就去把
那司马盛光找出来,揍他一顿出气呢。」

    绛云仙子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去吧。」美目看了云知还一眼,道:「
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争取为我们若耶峰拿下第一场胜利。」

    「谨遵师父教诲。」

    第二天,午时三刻,云知还几人仍然坐在昨天的位置,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将近午正之时,平台右侧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吸引了云知还
的注意力。

    一只高大的人偶,肩膀上站着一个戴面具的少年。

    人偶不知什么材质做成,似金非金,似石非石,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什么
友好的表情,而是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显得整个「人」都异常生动。

    站在它肩上的少年,看样子绝不会超过十五岁,身子瘦小,顶着一张空洞的
面具,在微风的吹拂下,只有身上的衣衫在动,整个人木楞楞的,倒是比脚下的
人偶还像人偶。

    云知还小声对申小卿道:「师姐,那边那个是什么人?」

    申小卿朝那边看了一眼,也小声道:「他就是等下要上场的蔡兴则。」

    云知还惊讶地多看了几眼,继续小声道:「师姐觉得,他跟你说的那个白雨
珠比,谁更厉害一点?」

    申小卿道:「我不知道。按各自国家的排名来说,白雨珠厉害一些,但是两
人到底没有比过,不定有什么意外呢。」

    李萼华道:「我听说那白雨珠身上有一处缺陷,也许会对最终的结果产生影
响。」

    云知还道:「什么缺陷?」

    李萼华道:「据说她年幼时因意外失去了左边的手臂。」

    这的确是一个挺致命的缺陷。云知还点了点头,道:「希望运气能眷顾咱们
这边吧。」

    锵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

    从北边飞出一条蓝色的身影,落到场中。

    云知还张目望去,只见她粉面朱唇,蜂腰长腿,可算得一个姿容出众的美人,
只是杏眼隐含煞气,不像雨珠,倒像冰珠,令人油然而生敬畏之感。

    白雨珠微一抱拳,道:「有请蔡道友赐教。」竟连自我介绍也免了。

    人偶滑冰一般,在湖面上划出一道白色水痕,瞬间到了白雨珠面前。人偶肩
上的少年比她还要俭省,不言不动,就这么与她无声地对峙起来。

    云知还道:「这少年好生古怪。」

    申小卿道:「听说他从小就这样,不愿见人,也很少开口说话。」

    「这是为何?」

    申小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六)

    场中,白雨珠先不耐烦了:「蔡道友为何还不动手?」

    人偶和少年仍然一动不动。

    白雨珠皱了皱眉,不愿再等,从虚空中拈出一枚三棱镖,轻轻一弹,向人偶
胸口射去。

    她只是试探攻击,劲力只使了三分,飞镖速度并不很快,被风拉成一线、猎
猎振响的镖衣清晰可见。

    叮地一声,人偶像被激活一般,伸臂把飞镖弹开。

    白雨珠秀眉一轩,再不客气,玉手往空中一扯,扯出一条布满棘刺的银灰蛇
皮软鞭,噼啪一声,向少年身上抽去。

    人偶足下往后一滑,避开攻击,身子前倾,从右臂弹出一柄锋锐的菱形刀片,
左足一蹬湖面,炮弹般往白雨珠身上撞去。

    白雨珠左袖一挥,流云般击中人偶。

    砰的一声,人偶高达丈余的身子滞了一滞,白雨珠却被反弹的力道震退了好
几步。

    她心中暗惊:「这人偶好大的力气。」

    白雨珠性子极为倔强,稍一退后,立即跃步上前,鞭击人偶面部。

    人偶不退反进,大刀片往前狠狠一劈,携带着尖锐啸声,斫向白雨珠纤细的
脖颈。

    白雨珠缩身往下一钻,已从人偶胯下穿出,反手一鞭,抽向人偶左肩少年的
足踝。

    蔡兴则往前一跳,正落在人偶张开的左手掌心,身子完全被它粗大的胳臂遮
住了。

    白雨珠一鞭落空,也不气馁,旋身一甩左袖,袖沿如刀,削向人偶后颈。

    人偶又前冲闪过。

    两人一傀儡打得不可开交。

    云知还在远处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的打法与前面几人有很大的不同。

    傀儡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活动堡垒,少年在其间跳来躲去,并不直接出手还击。

    傀儡却像拥有自主意识一般,不断追着白雨珠刀劈拳砸,打得湖面震荡不休,
浪花四溅。

    白雨珠显然认定了人偶身上的少年才是此战关键,在闪躲抵挡人偶轰砸之余,
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追击蔡兴则上,蛇皮软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或抖或劈,或
扫或缠,鞭影重重,笼罩住了方圆三丈内的空间。

    这个策略在云知还等初阶修士看来是很合理的,在很多中阶修士看来,也没
有任何问题。

    只有极少数人看出了门道。

    蔡兴则刚一出场,柳清园就皱起了眉头。他把目光望向司马长平,司马长平
却只摇了摇头,道:「小辈的事情,我们不用管。」

    柳清园就安坐不动了。

    他们不动,北朝其他人自然更不敢动。

    南朝的大人物们,与他们一样保持着沉默,但是在他们的脸上,却大多带有
一丝笑意。

    云知还渐渐看出了别的异样,心想:奇怪,师姐不是说这白雨珠断了一只手
臂么,看起来不像啊?

    他正想问问申小卿怎么回事,却听她张嘴惊呼了一声,忙把目光转回场中。

    只见白雨珠一根软鞭裂成了九根,把人偶头颈四肢连同其臂内的蔡兴则牢牢
捆住,正足蹬湖面与人偶拔起了河。

    白雨珠几乎全身力气都集中到了右手上,却感觉手上阵阵酸软,快要被人偶
挣脱,忽然心中一动,手掌一松,放开了被汗水浸湿的鞭头。

    人偶用力过猛,高大的身子果然向后倒去。

    白雨珠聚气吐气,朱唇一张,噗的一声,喷出一枚金针。

    笃地一下,金针正射中蔡兴则大腿,却发出了一声怪响,如中木头。

    白雨珠大感愕然,一愣之间,人偶腹部爆开,一条人影从中蹿出,枪尖雷轰
电闪,刺到了她的胸前。

    游龙回凤枪!

    白雨珠美目圆睁,右手正酸软无力,左手本能一抬。

    当的一声,打铁般的声音响起,白雨珠左臂碎成齑粉。

    却没有血。

    这下轮到蹿出的少年愣住。

    枪势已尽,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白雨珠裙下右足飞起,把少年一脚踹了出
去,半天爬不起来。

    这兔起鹄落的转折,别说普通百姓,就连云知还也不禁张大了嘴巴,一时无
法合拢。

    他刚刚从白雨珠未受影响的身体平衡中猜出,在她宽大的衣袖下面,应该藏
有一只手臂,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只假的手臂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人偶肩上站着的少年,居然也是假的!

    难怪他戴着面具,既不反击,也没几个动作。

    他全身的肌肤,露在外面的,只有耳朵和颈后一小块,这样一来,要瞒过众
人眼睛,自然不难。

    大的人偶之内,设置了隐藏声息的阵法。小的傀儡之内,安装着模拟心跳的
机关。

    出场之前,他又点了一张能削弱气机的符纸。

    正因为骗过在场几万人的耳目如此之难,所以他成功了。

    几乎没有人会往这个方向猜测,一切的异状,在「怪人」这个框架内,得到
了充分的解释。

    可惜他最终还是败了。

    蔡兴则艰难地从水面上爬起,跳到腹部破了一个洞的人偶肩上,只说了一句
「你赢了」,咻的一声,人偶划出一条长长水痕,到达岸边之后,几个纵跃,消
失在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这时,断断续续的惊呼赞叹之声才传递开来。

    北边那艘大船上,又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陈婴元向蔡合宗道:「恭喜蔡老弟。」

    蔡合宗道:「陈老就别取笑我了。族中小儿投机取巧,临到头来,功亏一篑,
何喜之有?」

    陈婴元道:「那是因为意外。意外可一不可再,而心智却可以长存。他俩日
后若是遇上,再比一场,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于红初闻言笑道:「陈老说得好。」

    蔡合宗道:「你们两位一唱一和,看来这份恭喜我是非接受不可了。」面上
已经露出一丝笑容。

    这时北边又飞出一人,身材高大,面容与司马长平有三分相似,朝这边高声
叫道:「在下司马盛光,有请云道友赐教。」

    蔡合宗转向绛云仙子道:「下面还是看周仙子的高徒,能否替我们扳回一局,
才是正经。」

    陈婴元笑道:「这一次若耶峰三人入围,荣耀之盛直追上一届的李家,连老
夫也不得不佩服绛云这丫头收徒传道之高明了。」

    绛云仙子道:「陈老过奖。我这小徒儿等下若是败下阵来,陈老少笑他几句,
我就感激不尽了。」

    陈婴元捋须笑道:「这是什么话,老夫岂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

    蔡合宗看了旁边静默无语的李天臣一眼,道:「听说周仙子的大弟子还与李
家有一份渊源,未知李老可了解些许内情?」

    李天臣像刚从神游中醒转,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

    另一边,云知还已在申小卿的叮咛声中,起身飞到了司马盛光面前。

    他方才一直沉浸于蔡兴则那一式奇招带来的惊讶之中,脑海里翻来覆去,都
是怎么出奇制胜,可惜找不着丝毫头绪。

    没想到一站到司马盛光面前,被他强大的气势一压,他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冒出了两个词:奇招,新招……

    他想了一会,心中已有定计,向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司马盛光拱了拱手,道:
「在下有一个很好的提议,为我们的比试增加一点趣味和难度,不知司马道友可
有勇气试上一试?」

    (七)

    如此明显的激将法,司马盛光自然不会上当,淡淡地道:「勇气在下多的是,
就看云道友的提议够不够有趣了。」

    云知还道:「听说司马道友醉心武学,涉猎颇广,除了祖传的八方狂战刀和
锁神指之外,还会碧波掌、风雷拳、天隙流光剑等等,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司马盛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云知还笑了笑,道:「博学固然令人钦佩,但终究学的是别人的武功。」他
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锐利起来:「难道司马道友就没有想过开宗立派,创造一套
属于自己的武学吗?」

    司马盛光一怔,他近一两年的确致力于开创自己的刀法,名字都已有了,唤
作「刃空」,但是只有雏形,细节尚未完成,而听云知还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己
摒弃别人的武功,与他比试,如此说来,岂不意味着他已先于自己创出了一套全
新的武学?

    他犹有些不信,问道:「云道友的意思是,这一次比武,我们只能用自己创
造的武功?」

    云知还道:「正是。不过这只是趣味,还有难度,那便是一招只能用一次,
谁若是用得重复了,就算谁输。」

    司马盛光几乎要一口回绝,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了己方的平台,见到饶
有兴味听着自己两人对话的司马长平和柳清园,又有些犹豫了:这么多长辈高人
看着,如果自己未战先怯,赢了也很难算得上光彩。接着又想到:万一这人只是
玩心理战术,诈一诈自己,自己还真被吓倒了,气势上先就输了一截,对之后的
战斗恐怕十分不利……

    想到此处,他微一咬牙,道:「就依云道友所言,请出招吧。」从虚空中取
了一柄环首刀在手,凝神以待。

    云知还道:「司马道友爽快,请等我二十息时间,待我取剑归来,再与道友
一决胜负。」见司马盛光点头同意,便一头扎入了水中。

    观赛人群大多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于红初已向绛云仙子笑道:「你这小徒
弟倒是有心了。」

    在蓁蓁旁边坐着的阮青红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变得激动起来。

    不久,哗啦一声,云知还钻出水面,提剑而立,手上所持长剑,别人或许认
不出,阮青红却只看一眼就已知道,那正是自己昨天被打落水中、无颜再拾起来
的清莹剑。

    她又是羞愧又是感动,脸上不觉流下泪来。

    云知还运起真元,周身水汽蒸腾,片刻功夫,衣衫已重新变得干燥整洁,他
伸指一弹莹润清透的剑身,悦耳的剑鸣直达云天,不由朗笑一声,道:「好剑!」

    司马盛光道:「你想以这柄败者之剑赢我?」

    「我师姐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吸取教训,努力修炼,下次再还回去就
是了。」」云知还道,「今日司马道友以败者之剑称呼它,焉知明日它不会又被
冠上胜者之剑的称号?」

    远处听着的李萼华和阮青红心中所想又有不同。

    李萼华只觉得心中甚是甜蜜,没想到自己那么久以前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云
知还居然还记在心里;阮青红却是不禁精神一震,心里又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司马盛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云知还缓步走近,一剑刺向司马盛光胸前膻中穴。

    司马盛光咦了一声,随手一刀格开,嘴上忍不住道:「你这算是哪门剑法?」

    云知还大笑道:「无招胜有招的道理,司马道友莫非没有听说过?」

    司马盛光又格开云知还毫无章法的一剑,心里又觉好气又觉好笑:「这就是
云道友所开创的新武学?」

    云知还朝着司马盛光刷刷乱刺,道:「不错,我这门剑法,世上绝无仅有,
每一剑都与别人不同,每一剑都与上一剑不同,便叫作「胡思乱想之剑」,司马
道友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司马盛光向来不苟言笑,还能勉强忍得下来。南朝观战的人群,
却几乎全都忍俊不禁,大笑出声。

    于红初更是笑得直打跌,拍着绛云仙子的大腿,断断续续地道:「周妹妹…
…你从哪里,哪里收来这么一个……活宝徒弟?」

    绛云仙子忍住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他一向如此,你习惯了就好。」

    北边的平台上,许多人同意绷不住笑了,只是他们一接触到一身黑衣的司礼
官扫来的凌厉目光,便立即忍住了。

    柳清园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真是胡闹。」

    「恐怕没这么简单,」司马长平道,「你再看看。」

    柳清园又往场中看了一会,云知还的随手乱刺,看久了竟隐隐有一种莫名的
秩序感,不由惊讶道:「这难道还真是一套剑法?」

    司马长平道:「或许不成体系,不够成熟,但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套剑法」。」

    柳清园道:「古怪,古怪,这是什么剑法?我竟从未听说过。」

    司马长平道:「我也没有听说过,更像是人的身体面对外界的环境,自然而
然做出的回应。由于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便等于每个人都天然地拥有一套剑法,
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了。」

    如若举父和樊迟们在此,定然会对云知还的剑法产生一种熟悉感。盖因这套
剑法,便是云知还由秦迟锦最初的那股剑意领悟而来,「胡思乱想之剑」,或曰,
「流识之剑」。

    云知还当然没有秦迟锦那样的本事,能自由掌控自己的意识,他每次出剑之
时,还要做一些额外的工作,即在心里飞快地剔除掉一切学过的剑招,尽量做到
只凭本能出剑,以免重复。这并不容易,相当于去掉修道以来所受过的种种剑术
影响,靠近、还原那个天生的自己,肉体的自己——心灵被后天的知识「污染」
严重,只有肉体感觉到的,才是最接近本真的第一手经验。

    这是云知还临时想到的理论,并不一定准确,但已能让他渡过此次难关。

    司马盛光越打越感惊讶,不知不觉之中,他已把自己那套还不成熟的刃空刀
使了出来。令他欣喜万分的是,原本只有一个轮廓的刀法,在这种情形之下,细
节纷纷涌至,最后已如泡过热水的茶叶一般,饱满、舒展,施展起来得心应手,
到了挥洒自如的境界。

    但是,即使这样,仍然不够。

    转眼之间,司马盛光一套刀法已用掉一半,而云知还虽然左支右绌,狼狈不
堪,却总能在绝境之中再造生机,逃出生天。

    南朝的平台上,于红初早已收起了笑容,讶然道:「周妹妹,你这徒弟有一
套啊,就这么胡打瞎打一通,竟然就要赢了。」她当然也看出了云知还这一套剑
法颇有意思,只是性喜开玩笑,故意把它说成是胡打瞎打。

    绛云仙子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我这徒儿会带来这么多惊喜。」

    前排的申小卿和李萼华同样感到十分惊讶。

    申小卿还有些不敢相信:「师姐,师弟是不是不会输了?」

    李萼华道:「不止,等司马盛光把他的刀法使完,他可能就要先认输了。」

    申小卿道:「他为什么要认输?他可以跟师弟一样,胡乱出招,跟师弟一直
耗下去。」

    李萼华道:「这时他已经意识到,乱打和乱打是不一样的,当着这么多行家
的面,他怎么好意思继续出招?」

    果然如李萼华所说,当司马盛光劈出最后一刀,仍然被云知还以莫名其妙的
剑法化解之后,他长叹了一声,跳出三丈远,朝云知还拱了拱手,道:「云道友,
不用再比下去了,我认输了。」

    一语方落,云知还还没客气上几句,南齐一方的欢呼之声,已如浪潮般在天
地间滚来滚去,尽管有许多人并不明白,云知还到底是怎么赢的,但是这不妨碍
他们也可以「瞎高兴」。

    (八)

    赛后,云知还一行人又去游湖赏景。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李萼华没有再刻意矜持,而是把他好好地夸奖了一番,
听得他心花怒放,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和修长的身段,心里又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其他人也没有吝惜赞美之词,连罗节都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一行人说说笑笑,看天落在水里,云朵像羊群一样在湖中漫游。

    云知还实在很喜欢这种感觉,不只是因为他赢了,还因为有这么多自己喜欢
的人,在一起漫无目的地消磨时光。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心里感到很充实。

    其间,有一个年轻女子送了一封信给于红初,她拆开看了之后,脸色短暂地
凝重了一阵。云知还问她是不是京师传来的消息,她却说一切等明晚再说。云知
还也就不问了。

    众人打打闹闹地度过了一个平淡而愉快的下午,傍晚分别之时,绛云仙子凑
到于红初耳边说了什么,她笑了一声,好像说了一句「这样不好吧」,云知还没
有听清楚,然后她就离开了,在转身之时,似乎还瞟了他一眼。

    回到松木房子后,云知还和师姐们讨论了很久明天的比赛。

    申小卿的对手叫拓跋涛,是北齐三大家主之一拓跋圭的二儿子,据说天生神
力,又练有金元甲之类的体术,不好对付。

    李萼华的对手是一个名叫路西衍的中年剑客,作为北朝排名第三的门派,浮
游仙宫的大弟子,他的实力自然也不容小觑。

    能进决赛的选手即使不代表在该国的实际排名——这是很多原因导致的,比
如说上一届的优胜者不能重复参加同一境界的比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是
她们早就预料到的,所以心态都很平稳。

    到了巳时正,李萼华和申小卿都去休息。

    云知还不愿去打扰她们,虽然有点憋得慌,也只好强忍着。

    幸好,还有师父。

    刚到子时,云知还就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起,偷偷摸摸地出了门,摸到师父
那座房子的门前。

    天上的月亮很圆,深蓝色的天幕上,偶尔掠过几朵棉花似的白云。纤细的树
影投到松木做的门扇上,像是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儿。

    云知还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怀着愉悦的心情,在门上轻轻推了一下。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

    他不禁有些得意,师父不会已经预料到我要来了吧?居然没闩门。

    他小偷似的跨进房内,再把门轻轻地关上,转过身,往黄花梨木的架子床上
看去。

    雕花的窗子半开着,月光如水般流泻进来,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侧躺在床,轻
薄的纱帐无法遮掩她美好的身形,蜂腰圆臀,四肢修长,露在素白棉裙外的小腿
部分,线条极为流畅,腿上肌肤像刚刚打过一层蜡一样,呈现出一种细腻滑润的
光泽,漂亮极了。

    她的脚上还穿着一双精致的水晶鞋,伸到床外,像是两只小小的发光的月牙
……

    等等,水晶鞋?嗡的一下,云知还脑中发起蒙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脏
开始扑通扑通乱跳,浑身的血液好像突然凝固了,又像是忽然沸腾起来。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圣使大人?」

    没有回应。

    他咽了咽口水,滋润一下干燥的喉咙,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上半身钻进纱
帐内,往她脸上看了一眼。

    果然是于红初。

    她似乎睡得正香,脸上神情沉静温婉,与平日所见大为不同,有一种名门闺
秀的气质。

    不可能啊……云知还怦然心动之余,又不禁暗暗嘀咕起来,怎么会是圣使大
人睡在这里,师父去哪了?

    按照常理来说,于红初也不应该睡得这么沉,连房中多了一个人也没发觉。

    云知还又试探着叫了几声,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每一声都叫得跟蚊子似的,
好像并不真的希望她醒来。

    此时她的身子是如此之近,熟悉的兰草香味云气一般,把云知还笼在其中,
让他心醉神迷,一时舍不得离开。

    他看着她光洁雪腻的脸颊,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不如,偷偷亲她一口?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时无可遏止,把云知还的头脑心灵都占住了。

    他心里怦怦乱跳,虽然知道不该,这一瞬间,却有无数开脱的借口涌了上来
: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我,或许是在装睡?又或许是她也喜欢我,才故意跟师父
调换了房间,引我上钩?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被人偷亲了一口,好像也
没什么损失?还在无意之中抚慰了一个春心荡漾的年轻人,做了一件不大不小的
好事?

    他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却总是往这些方面想,他甚至想起了遇见申小卿
她们那天,自己说过的话,「好男人我不敢说,但是我绝对尊重女孩的意愿,这
点在今晚之前却是可以保证的。」多么冠冕堂皇的话语,但是这并非没有漏洞可
钻,自己当时说的可是「今晚之前」,往后自然是不算在内了。

    他有些沮丧,自己还真是一个软弱的禁不起诱惑的年轻人。

    而这仍然是一个借口。

    头脑太过聪明或者说复杂,让他透过种种自造的迷雾,清晰无比地看见了自
己的心。

    嗯,我就是想亲她。

    云知还低下唇去,带着罪孽和决绝,在她柔嫩的面颊上,轻轻触了一下。

    柔软、温润、腻滑的触觉,从他的唇上闪电一般往全身传递。

    云知还感觉身心都在这一次轻柔的触碰中战栗起来。

    更令人他尴尬的是,胯下阳根刷地一下,翘得快要贴到小腹上。

    「有这么夸张吗?」云知还有些无语地看着裤裆里顶起的帐篷,站起了身子,
犹豫着要不要走。

    就在这时,于红初翻了个身,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啪地一下,打在了他的
胯下。

    虽然不疼,但云知还还是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以为被抓了个正着,哪知于
红初翻身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奇怪啊,这样都没醒。」云知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嗯,是了,圣使大人
一定是跟师父说好了,在和我闹着玩呢。」

    这么一想,他忽然放松下来,原来的负罪感也消散了不少。

    他弯下身子,伸手捧着她的脸颊,对准两片水嫩鲜润的唇瓣,重重地吻了下
去。

    (九)

    自认为找了个很好的借口,云知还吻得又细致又深入,把于红初两片温软的
薄唇含吮舔舐了不知多少遍,还把她的牙关撬开,钻了舌头进去,纠缠搅拌她滑
嫩的香舌。

    在此之前,他哪里能想到有一天可以如此亲近这位圣使大人,看着她恬静的
面容,除了与往日无差的美貌之外,更觉出十分的可爱来。忍不住嘴唇上移,在
她光滑白皙的秀脸上乱亲乱舔,每一寸肌肤都没有遗漏掉,只一会儿功夫,就把
于红初风华绝代的一张瓜子脸儿涂上了一层亮晶晶的口水。

    云知还退开一点,在月光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只是
见她还没醒来,不免就有点情绪了,「好啊,还敢装睡,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把纱帐撩起挂在玉钩上,见她两条雪白的小腿特别显眼,便俯身过去,轻
轻抚摸着,只觉得细腻凉滑,手感极好,尤其是抚摸到纤细的足踝时,心里更是
阵阵悸动,情欲急速翻腾。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那时她轻盈地立在一竿翠竹上,仿佛九天
玄女降临凡间一般,那么地优雅和美丽,素色的长裙,穿着水晶鞋的玉足,整个
人干干净净的,甚至有点不染纤尘的味道,谁能想得到那就是风流远播的右圣使
大人于红初呢?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反差,才会引得这么多男人为她倾倒和疯狂
吧。

    云知还心里胡乱想着,手上却不客气,推开了她脚上套着的水晶鞋的鞋跟,
伸手进去揉摸她的玉足。

    她的一对脚儿柔若无骨,精巧绝伦,像是一方上好的软玉,又经天底下最好
的匠人精心雕琢过,足弓、足趾、肌肤纹理,全都美得不可思议。

    云知还爱不释手,一边反复揉摸着,一边在她光滑的小腿上不停亲吻。渐渐
亲到足踝附近,他的鼻子闻到了一点淡淡的薄荷味,「原来她怕穿这鞋子会有味
道,就撒了一些药粉进去」,他摸了摸她的鞋子内部,除了发现一些粉末之外,
还发现这鞋子里面是软的,并不像真正的水晶鞋,「嗯,这肯定是怕硌着脚」。

    美丽与舒适两不误,这才像是圣使大人的风格。

    云知还自觉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心里有些小欢喜。

    闹了这么久,底下的家伙早就不耐烦了,他决定加快一点速度。

    他把她的身子摆成仰卧的姿态,两条美腿曲起,分开在两边,摘掉她左脚上
的水晶鞋,然后把裙子慢慢往上翻。

    于红初的下身一点一点暴露出来。两截小腿是纤细修长的美,膝盖是精巧圆
润的美,大腿则是浑圆紧实的美。

    云知还忍不住把她的裙摆一下掀到腰间,眼前的美景让他不由呼吸一窒。

    于红初白裙之下什么也没穿。

    修剪整齐的阴毛,晶莹粉嫩的花唇,微微鼓起的雪丘,一切都是那么地美丽
和诱人。

    尤其让他受不了的是,黏闭着的蛤嘴处,一线清亮的粘液,流入了两瓣绵股
之间。

    他的血液瞬间沸腾了,猴急地解开自己的腰带,掏出涨得发疼的阳物,在她
穴口处随意挑磨几下,便对准了,猛地一耸,狠狠刺入她的玉穴之内。

    「呜!」于红初仰脖呻吟了一声,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目光幽怨地看着在自己身上不停耸动的男子:「小家伙,你想弄死我吗?」

    云知还见她终于不再装睡,便稍稍停下动作,压在她身上,搂着她亲了一阵
嘴,笑道:「圣使大人,您再不醒过来,我就要在您的身体里射了,到时候您一
睡三个月,醒来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可别误以为自己是踩了什么脚印,要生出
个蛇人来才好。」

    于红初轻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戴着那个东西,
跟女人可生不了孩子。」指了指他手上的玉扳指。

    「我师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啊?」

    「不然呢,我俩可是过命的交情。」

    「好到共一个男人吗?」云知还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你别想得太美,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再说。」

    「看了本事之后呢?」云知还不依不饶。

    于红初笑道:「怎么,有我一个还不够啊?」

    云知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美人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小家伙,别太贪心了,还没有人能一口吃下我们两个。」

    「那就更有成就感了。」云知还凑到她耳边道,「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哪天能
把圣使大人和师父叠在一起,在两只小穴里尽情进出,就忍不住兽血沸腾的。」

    于红初轻咬了下唇瓣,雪脸上浮起一抹晕红,道:「你可真会想。」

    云知还感觉到她花径内泌润渐丰,团团嫩脂不断收缩蠕动,有力地掐挤着自
己的肉棒,知道她也已情动难耐,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强烈的抽耸欲望,嗓
子有点发哑地道:「我师父在哪?她不会是躲在什么地方偷看吧?」

    于红初细吟了一声,似乎被这个想法弄得有点难以自持,飞快地道:「不错,
她就躲在窗外,等着看自己的好徒儿怎么插自己姐妹的小穴呢……」

    轰的一下,云知还的欲火熊熊燃烧起来,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般,臀部高抬
重落,狠狠夯击着她的小穴。

    「呜,呜……好快,好深……啊啊,啊啊……我要死了,要死了……」

    于红初的呻吟叫唤声,淫媚异常,让云知还想起第一次跟自己师父交合的情
景,一时狂性大发,双手叉着她的膝弯,把她两条美腿紧紧地按在香肩两侧,自
己则手撑足蹬,倾压其上,借助着全身的重量,对着她斜举的玉穴又耸又刺,状
如疯魔。

    于红初纤腰欲折,一动不能动,只能无助地承受着云知还一次比一次大力地
撞击,她的全身都在震颤,肌肤变得无比敏感,秀脸上布满迷人的晕红。

    等云知还终于在层层叠叠的嫩肉中,翻找到她玉穴深处的花心子,顶着它又
戳又碾的时候,她终于失控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玉足绷得笔直,好像两只尖尖的竹笋,布满香汗的娇躯乍绷乍酥,螓首
后仰,紧抵着床单,无意识地左右摆动。

    云知还居高临下,观察着她面部表情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噗叽噗叽地插着她
紧窄的小穴,也不知在她体内进出了多少次,感觉到她的身体反应越来越强烈,
知道她的高潮就要来了。

    透过分开的两条美腿,他能看到她满是绯红的脸蛋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蜜液,
忽然灵机一动,手放开她的膝弯,抓着大腿根,把她摆了个头下臀上的姿势,半
站起身子,阳根斜挑,一轮急耸,足有四五十下,每一下摩擦都极为强烈,不由
身心俱酥,精液汹涌,尽数灌入了她的小穴之内。

    被他滚热的阳精一烫,于红初浑身一颤,「啊啊啊」一阵大叫,穴肉剧烈痉
挛着,花心大开,把一股股又暖又粘的浆汁,从下身接缝处喷洒了出去。

    此时她素白的裙子在腰间铺开,好像一朵盛放着的春花,玉臀间的小穴,则
是另外一朵,从两朵花的中心处,一注注稠暖浆汁喷泉般四溅开来,当真是美到
了极点,也诱人到了极点。

    云知还达到了他的目的:飞溅的浆水不出意外,把她的秀脸完全打湿了,淫
艳动人之处,竟是难描难画。

    (十)

    云知还气喘吁吁地把她放下来,侧躺在她身旁,笑着道:「圣使大人,您刚
才喷了好多水儿。」

    于红初高耸的胸脯犹在剧烈起伏,伸手抓起床单一角,抹去潮红的玉脸上粘
腻的浆水,睁开美目瞟了他一眼,道:「小家伙,亏你师父还说你温柔体贴,我
看啊,就是一头牛,也比你怜香惜玉得多。」

    「原来圣使大人喜欢温柔的啊。」云知还爬起身,抱着她身子一转,摆成了
个牝犬般的姿势,把她的裙子卷在腰间,露出两瓣圆滚滚的白臀和底下汁水淋漓
的嫩穴,再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衫,握着重新勃起的大棒子,不断撬磨她的玉穴,
「那我这次一定体贴一点。」

    「唔……」于红初嘴里轻哼着,左手抬起,把散落的乌发掖在耳后,露出一
只白皙秀美的耳朵,侧过脸来看着他。

    云知还见她玉脸泛红,眸含春水,脸上现出迷醉的神色,不禁好奇道:「圣
使大人莫非独守空闺很久了?」

    「也不算很久,小半年吧。」

    「这是为何?」

    「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变成日常,就没意思了吗?」

    「原来圣使大人是在有意地节制自己。」

    「肚子饿久了,普通的饭菜也会变得可口。」于红初脸上笑盈盈的,有点挑
衅地瞟了他一眼。

    「看来圣使大人刚才是在骗我。」

    「骗你什么了?」

    云知还把着她的纤腰,下身往前用力一送,啪地撞到她的圆臀上,掀起一阵
迷人的肉浪,「明明自己喜欢的是粗暴的,却嫌弃我不够温柔。」

    于红初被他插得娇呜一声,小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阵阵火热的感觉从那里
传来,不禁嗓音有些发颤:「你胡说……呜,呜!呜呜,呜呜……」却是云知还
紧箍着她的雪腰,开始大抽大耸。

    粗长的肉棒把两片粉白花唇撑成一个圆形,伴随着唧唧淫响,在紧致湿润的
甬道中疯狂进出,每一次都是退至龟首,没至尽根,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速度,
一息之间就能抽添好几次,很快,溢出穴口的密液就被磨成了一片白沫。

    云知还一口气抽送了两百多下,阳物被嫩滑阴肉吸裹摩擦的感觉,让他爽得
直抽冷气,只是这次在隐隐察觉到射意之时,他立即停下了,把龟头抵在她的软
弹花心,就此不动了。

    于红初正快感如潮,美得浑身打颤,忽然从高处跌落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些不满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云知还笑道:「我忽然想起来,圣使大人胸前的一对美乳,我还没有看过、
摸过,这么快就泄了,有点不值。」俯身下去,双手钻进她的领口,一手握着一
只,边细细抚摸,边啧啧称赞,「好圆,好软,圣使大人,您这是怎么长的?怀
里揣着这么美妙的物事,难怪连肚兜儿也不舍得穿上呢。」

    于红初被他摸得甚是受用,美目微微眯起,嘴里哼哼道:「还能怎么长的?
你师父怎么长的,我自然就怎么长的。」

    云知还听她提到师父,被嫩穴紧紧包裹着的肉棒不禁又涨大了几分,凑到她
耳边道:「圣使大人现在是不是很难受,所以才老是出言挑逗我?」

    于红初嗯了一声,道:「你要是长了这么一对东西,被人又摸又捏,也会难
受的。」

    她这话十分古怪,云知还忍不住笑了一声,道:「那我可要庆幸自己没有了。」
手上使劲,搓面团似的,把她一对丰圆玉乳弄成各种形状,又不时去夹揉她粉嫩
如樱桃的乳蒂,把它们弄得娇娇挺立起来。

    于红初呜呜呜地轻哼细吟,雪脸和秀颈都渗出了一层薄薄香汗,看上去极为
诱人。底下花穴酥痒难耐,她便扭腰摆臀,夹着云知还的肉棒自行套弄起来。

    云知还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放开她的嫩乳,转而一手握起一只玉足,提缰执
辔似的,放开动作,尽情驰骋起来。

    于红初的右足还穿着水晶鞋子,云知还握着她的足背和鞋底,提在半空中,
感觉甚是优雅;另一只玉足却是一丝不挂的,握在手中绵软滑腻,手感甚好。

    一个视觉,一个触觉,虽有不同,却都是绝美的享受。

    云知还越是耸弄快感越是强烈,渐渐不能自持,每一下冲刺都用尽了全力,
大腿根和腹部肌肉撞在她圆翘的雪臀上,发出「啪啪啪」地震响之声,听在耳中,
直令人热血如沸,销魂蚀骨。

    于红初浑身娇颤,失控地大声呻吟,摇臀甩乳,狂乱地迎合着身后男子的冲
刺,已是彻底地沉迷于肉欲之中。

    云知还见了她这模样,几乎无法把她与那个风华绝代、高贵娴雅的右圣使联
系起来,只觉得一种强烈的悸动,在心间炸开,忙抱着她一阵狠插猛干,蓦地,
最敏感的龟头不知突进了什么地方,被一团嫩到极点的软肉牢牢卡住,尾椎处顿
时升起了一道冷电,不由低吼一声,扑在她身上,精关大开,突突突地喷发起来。

    于红初手上一软,被他扑倒在床,极致的快美汹涌而至,忍不住哀叫了一声,
犹如垂死的天鹅,花道剧烈痉挛着,泄出大股大股的阴精。

    云知还压在她香暖绵滑的身体上,一时不愿起来,在渡过一口真元给她之后,
才懒洋洋地道:「圣使大人,现在感觉如何?」

    于红初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差点就晕死过去了。」

    这可算是最高的赞扬了。云知还心满意足地在她绯红的脸颊上亲了亲,道:
「可见我的本事不赖。」

    于红初推开他,翻身坐起,笑道:「你师父确实没有骗我。」

    云知还往窗外看了看,道:「我师父呢?你不是说她在外面看着吗?」

    于红初伸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她在这里设了一个敛息术后就离开
了,那时你还没来呢。我随口瞎说的话你也信,可见你色迷心窍得厉害。」

    云知还叹了口气,道:「看来一龙二凤的计划,暂时是无法完成了。」

    「你还是先搞定你的两个师姐吧。」

    云知还耸了耸肩,道:「那就更没希望了。」

    「哦?她们很抵触吗?」

    「也不算很抵触吧,只是我大师姐心里有点介意,我又不愿意勉强于她,提
过一次,她不同意,也就没再提了。」

    于红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道:「看来你还挺可怜的,这样吧,我带你去
一个更刺激好玩的地方,犒赏犒赏你,你看怎么样?」

    「那可太棒了。那地方在哪里?」

    于红初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十一)

    于红初说走就走,把裙子卷过头顶,随手扔在床上,起身下了地,拉开房门,
便要出去。

    云知还忙跳下赶上,捉住她一只手臂,愕然道:「圣使大人,您就这么走了?」

    于红初伸展了一下在月光之下格外曼妙的身子,道:「不然呢?」

    「可是您身上没有穿衣服。」

    「你身上不也没穿吗?我怕什么。」

    云知还有点哭笑不得:「我这不是赶着拉住您嘛。」

    「不穿衣服也没什么,大晚上的,明天还有比赛,估计他们早都睡了。」

    原来她是要玩裸奔呢……

    云知还展目四望,只见明月之下,树林、草地、沙滩、湖面,皆是静悄悄的,
没有一个人影,便放开了她的手臂,叹道:「看来我只能舍命陪佳人了。」

    于红初轻笑一声,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被发现的。」

    两人携手乘风,向云梦湖上飞去。

    也许确如于红初所说,明天还有比赛的缘故,两人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
远眺两岸,甚至灯火也未曾见到一盏。

    云知还一开始还有点紧张,怕被人撞见,传扬出去让师父师姐们难堪,渐渐
习惯了,胆子大起来,一边欣赏着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边仔细体味着
夏夜凉风拂体而过的舒适感觉。

    裸着身子,在几丈高的空中飞行,俯看水面,还能隐约见到两条并肩疾驰的
白色人影,这种感觉,着实稀奇得很。

    云知还忍不住对于红初道:「圣使大人,看您这么驾轻就熟的,不是第一次
深夜裸奔了吧?」

    于红初笑道:「当然不是。」闭眼深吸了一口清凉湿润的空气,又睁眼缓缓
吐出,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白天这里还全是人,现在却空荡荡的,我
们做什么都没人知道。」

    云知还点了点头,道:「确实很有趣,尤其等到天一亮,您又穿着一身素白
衣裙,一脸正经地坐在平台中心的位置,众人仰望着您,等待着您的发号施令,
又有谁知道,也是在这里,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您还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插得
大声呻吟的事呢?」

    「哼,你想得倒挺美。这次,我要在上面。」

    一会功夫,两人已到了静静漂浮于水面的平台。

    于红初把云知还按坐在平台中心的凳子上,对他笑了笑,道:「准备好了吗?」

    「报告圣使大人,准备好了。」

    于红初见他甚是配合,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不错,你很听话,给
你奶吃。」捉握住右乳,把乳尖递到他面前。

    云知还一口含住,她不由呜叫了一声,雪白的身子抖颤了一下。

    云知还一边吮吸啮咬着她软中带硬的乳蒂,一边伸手在她身上乱摸。

    于红初身上的肌肤滑如绸缎,又带着一点养尊处优的庾软,不堪一握的腰肢
固然美妙,两瓣浑圆挺翘的雪臀,却更引人流连,云知还忍不住用力揉搓捏弄,
恨不得把十根手指都埋进臀肉里才好。

    于红初嘴里呜呜叫着,穴口流下一线清亮的蜜液,沿着雪滑大腿,一路蜿蜒
着滴到了台面上。

    云知还却故意不去揉她的花底,只是专心致志地吃她的右乳,捏弄她的翘臀。

    于红初没法子,只好自己解决,她咬了咬唇,一只手按着云知还的后脑,把
他的脸埋进丰软的乳肉里,胡乱磨动,另一只手却伸到自己腿间,按揉着娇嫩的
阴蒂和花唇。

    女子的喘息呻吟声更显粗重响亮,在静谧的湖面上远远荡开。

    云知还难得遇到这么主动的女子,被她弄得欲火炽燃,用脸在她绵软的胸脯
拱蹭了好一阵,才喘着气,抬起头道:「圣使大人,您快上来吧,我要受不了了。」

    于红初笑道:「这么快就受不住了,还是年轻啊。」依言爬上凳子。

    凳面足够宽敞,她蹲坐在云知还身上,搂着他的脖颈,用两片湿漉漉的花唇
去磨弄他的肉棒。

    云知还底下早硬得胜于铁铸,被她柔软湿润的花唇压着,从根部磨到龟头,
又从龟头磨到根部,只觉得阵阵电流般的快感在全身流窜,舒服得直哼哼。

    于红初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时把水润的唇瓣落下来,或一沾即走,或深吮
细吻,有时又伸出樱颗似的舌尖,舔舐他的脸颊、耳垂和脖颈。

    云知还不需要任何动作,身心俱陷入极度的畅美之中。

    于红初显然很会把握欢爱的火候,并不一味地拉长前戏,见他身子阵阵抖颤,
大腿和腹部不时绷凝出块块肌肉,知道差不多了,便伸手到他腹下,扶着胀大到
极点的阳物,对准了穴口,缓缓摆动腰肢,一边旋磨,一边把它慢慢吞进紧窄的
嫩穴里。

    到了还剩一半的时候,她扶着云知还的肩膀,往下使劲一坐,伴随着两人不
约而同的闷哼,噗叽一下,两具身体已经完全连到了一起。

    云知还感觉到敏感的棒端顶在一粒脆滑软弹的妙物上,知道只这一下,便戳
着了她的花心子,往她满是红晕的脸上看去,果然见到她正蹙着眉头,朱唇微颤,
轻轻地吸着气儿。

    云知还觉得有点好笑,又有一点怜惜,双手扶着她的纤腰,便要开始抽耸。

    不料于红初却抓着他手腕,道:「你别动,说好了我来的。」一双玉手放在
臀后扶着他的大腿,开始上下起伏,不停用小穴套弄他的肉棒。

    云知还便不动了,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仔细欣赏着这位绝色美人儿耽于肉欲
的模样。

    只见她一头乌浓秀发披散于身后,皎洁月光下,露出一张明艳照人的玉脸,
熟睡之时沉静温婉的气质不见了,蹙眉咬唇,满脸绯红,不时吐出几声苦闷与欢
乐交杂的呻吟,十分诱人。

    胸前一对浑圆挺拔的嫩乳,随着身子的起落,一晃一晃地,如雪波光里,又
有两道红影不断颤动,对比鲜明,分外美艳。

    在她有意地提肛夹穴之下,云知还能明显感觉到,她原本就细长的花径变得
更加紧窄有力了,肉棒被越掐越硬,越挤越大,棒头又被嫩花心频频吮咬,渐渐
不能自持,忍不住逆着她下落的身子,向上挺耸。

    于红初一口气在他身上起伏了数百下,也有些腰酸腿软,穴口流了不知多少
蜜液出来,把他阳根周围的肌肤全打湿了。这时得他不停挑动,快感更剧,终于
放弃了主动权,软软地伏在他身子,道:「你来。」

    云知还双手从她膝弯穿出,托住她两瓣绵股,一下子站了起来。

    于红初惊呼了一声,藕臂搂紧了他的脖子,小腿紧勾着他的臂膀。

    云知还不管不顾,把她滑溜溜的身子抱在空中,下身疯狂挺动,从下往上,
狠插她的小穴。

    「啪啪啪」一阵肉响,又「啊啊啊」一阵大叫,一时间,以南朝的平台为中
心,诱人欲死的淫响声交缠着向四面传开,经久不绝。

    云知还狠耸了数百下,深深一刺,又入了先前那个滋味绝美的小凹洞里,不
禁大叫一声,就这么托举着她,把一股股阳精激射了出去。

    于红初叫了半天,嗓子已有点沙哑,只压抑之极地「呜呜」闷叫了几声,也
挂在他身上痉挛着泄了。

    (十二)

    两人抱在一起,坐在凳上吁吁喘气。

    于红初抚摸着他的脸颊,笑道:「怎么样,滋味是不是比刚才好多了?」

    云知还点头道:「圣使大人英明,这地方果然够刺激。」

    于红初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又道:「时间还早,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到另一边再来一次了。」

    于红初见他甚是知情识趣,心中大为欢喜,道:「那还等什么?」

    云知还便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北边的平台走。

    他有意拖延,步子既小,走得又慢,不时还原地跳上几下,便等于把她一路
插着走向另一边平台。

    于红初树懒似的挂在他胸前,两条修长玉腿盘绕在他腰后,玉穴被粗长的肉
棒塞得满满当当,只在云知还抽送之时,从接缝处溢出点点淫浆,滴滴答答,洒
了一路。

    终于抵达目的地。

    云知还让她趴伏在座位之前的平台空地上,狠抽疾耸一阵,又把她抱到前排
最左边的位置,顶着她沿长凳一路爬到最右边,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一直
到了平台中心原属于魔尊的位置,才狠插猛刺了数百下,痛痛快快地射给了她。

    于红初犹如一堆软肉瘫在凳子上,无力动弹,也无力说话,只是呼呼地喘着
气儿,雪白的圆臀向后高高翘起,被月光照得纤毫毕现,凌乱的燕草间,一条粉
艳的嫩缝儿,小嘴似的一张一翕,不断吐出稠白的浆液,看起来淫靡到了极点。

    云知还仰靠在凳子上,随手抓起一只玉足,放在自己小腹,抚摸把玩着,目
光却看向镶嵌在漆黑天幕上的星星,心里什么也没想,只是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
的宁静。

    风吹着细浪,也吹着天上的浮云,月亮时明时晦,令人产生一种深切的困意,
云知还的眼睛慢慢阖起,最后就这么光着身子,在魔尊的位置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知还忽被一阵大力摇醒,只听于红初说道:「有人来了!」
云知还一惊,睡意全消,道:「那怎么办?」

    于红初噗嗤一笑,道:「还能怎么办?躲起来呗。」拉着他缩身藏到凳子下
面,施了个敛息术。

    凳子下面的空间不算十分宽敞,两人赤裸的身子挤在一起,云知还恢复雄风
的肉棒自然而然刺进了她庾嫩的大腿间。

    于红初挪了挪身子,让他的肉棒正压在自己私处,伸手下去,捏着棒身往上
一推,已深深嵌入了嫩缝中,夹紧长腿,开始前后磨动。

    云知还被她磨得阵阵快美,呼吸渐促,凑到她耳边道:「你怎么还来挑逗我?
也不怕被人发现。」

    于红初道:「放心,来人发现不了我们的。」不依不饶,继续挑逗着他,甚
至以五根细嫩的手指不断揉捏从腿间冒出来的龟头,把云知还弄得欲火大炽,伸
手到她胸口,抓着两只饱满如瓜的玉乳狠狠搓弄。

    两人正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于红初身子乱扭,娇喘不已,翘臀前挪,玉
指捻着棒头,往穴口一送,叫道:「快进来!」嗓音发颤,格外催情。

    云知还也顾不了那么多,用力一挺,小腹撞在她的雪臀上,发出啪地一响,
已尽根刺入了她的小穴中。

    于红初哀叫了一声,正盼着他狠抽猛送,身后的男人却没了动静,便回过头
去看他,道:「怎么了?」

    「那个人来了。」

    原来就在他们忘我缠绵之时,不知什么人已降落到了平台上,嗒的一声轻响
之后,却没了动静,显然是站在原地,没再走动。

    于红初道:「管他呢,反正也就是个地元境中阶的小家伙,发现不了我们的。」

    云知还在她耳垂舔了一口,道:「你怎么这么急?不会是因为有人来了,反
而更想要了吧?」

    于红初笑了一声,道:「难道你不是?我可是能感觉得到的,你那根东西,
现在比铁棍还要硬呢。」

    云知还把肉棒退出,又狠狠刺了进去,道:「您真淫荡,我现在恨不得等天
亮的时候,把您的衣服全扒光了,当着两国人的面,狠狠地操你。」身下越动越
快,在紧致膏腴的小穴里搅出一片唧唧水响。

    于红初嘴里呜呜叫着,待适应了片刻,便挣扎着说道:「你,你来啊,以为
我会怕了你吗?」

    这话一出,云知还脑海中顿时出现了许多淫靡至极的画面:有时是在两军阵
前,有时是在旗杆上,有时是在擂台上,有时又在城头,有时又在广场,总是一
模一样的内容——自己把于红初的两条美腿大大分开,在汁水飞溅中狠插着她的
嫩穴,许许多多人都在围观,有师父师姐,四大家主,神后魔尊,普通百姓,男
的女的,老的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脸上表情各异,或惊诧,或羞涩,或
不屑,或嫉妒……

    一时癫狂起来,紧紧箍着她嫩滑的身子,似要揉入自己怀中,底下抽势如虹,
啪啪震响无有断绝。

    于红初拼命挣扎,长腿乱蹬,呜咽哀鸣,只一会功夫,快美已将到达极限,
忽然感觉小穴里夹着的肉棒好像又涨大了几分,顶端爆出一团滚热阳精,直灌入
自己身体深处,顿时全身一酥,脑中一片空白,无声地痉挛着,大丢起来。

    许久,两人才从这一轮爆发中缓过来。

    云知还脸贴着她的脸颊,轻轻磨蹭着,微微笑道:「圣使大人,您是打算一
晚功夫,就把我榨成人干么?」

    于红初道:「我倒是想啊,只是你仗着玉扳指上的功夫,凶蛮得很,要不是
我身子骨好,又练过一点双修之术,只怕还承受不住呢。」

    云知还听她说到双修术,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手上的扳指是从哪来的,便
问她:「圣使大人可知道我手上的东西的来历?」

    「我自然是知道的。」

    云知还在她大腿内侧捏了一下:「那你还不快告诉我?」

    于红初道:「它原来的主人是……」忽然神色一肃,玉指竖在唇上,嘘了一
声,道:「有高手来了。」

    云知还凝神倾听,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从北边传来一道响亮的破风声。

    声源接近得很快,不久,云知还听到嗒的一下落地轻响,紧接着平台边上响
起了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少主,大半夜的,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十三)

    云知还吃了一惊,原来刚才站在外面的是李行云,而新来的这位则是分别不
久的徐元。

    只听李行云叹了一声,道:「徐伯,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徐元道:「少主这是什么话?要不是您,大家伙又怎么会聚在一起?」

    「徐伯,你不用骗我,」李行云道,「你们会聚拢到我身边,只是因为我的
王族血脉,跟我本人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徐元不知他为何忽然这么颓丧,一时无言以对。

    李行云接着道:「回想我这些年,潜入李家却被老匹夫发现,让姜兄代我送
剑又害他被杀,想要捉拿于红初,却害得你身受重伤,如今因锁神指的缘故,又
不得不受制于北朝,二十多年过去,仍然两手空空,一事无成,如果没有这个妖
族少主的身份,我李行云又算得了什么呢?」

    徐元没想到李行云有如此深重的自我厌弃情绪,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少
主不必如此自责,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您目前的修为还差了一些,所以才处处受
限,可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有少主这个成就的,也实在不多了,又何必对自己那
么苛刻呢?至于锁神指,等他们寻药回来,让举父大人为您解除了就是,不必过
分担忧。」

    「嗯,这也是一个问题。」李行云道,「在营救举父大人一事上,我可以说
没有出一分力气,如今却要平白受他的恩惠,这叫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徐元愣了一下,道:「少主未免过于敏感了。日后我们得了天下,就都是一
家人了,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李行云苦笑了一声,道:「不分清楚不行。」见徐元仍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便道:「徐伯,我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可愿意如实回答我?」

    「少主请问。」

    「如果我们得了天下,你们准备奉谁为主呢?」

    「当然是少主了。」

    李行云眼中露出一丝感激,又摇了摇头,道:「徐伯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你
可曾想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的。可以预料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
我仍然出不了什么力气,那时候,如果有人要跟我争,以此发难,我能拿什么说
服他,说服大家呢?难道只是因为我身上流着王族的血,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登上
皇位吗?」

    这的确是十分现实的问题。从前李行云一族能占据统治地位,是因为他们一
族种群数量庞大,繁殖能力又强,可以把许多天赋神通传承下去,可是百年前与
魏武帝一役,妖族王室几乎被屠戮一空,世上已没有几只白猿,如今只凭着这一
点血脉,就想压服众人,恐怕很难。

    徐元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少主可有什么打算?」

    「太大太困难的事,我暂时做不了,如今,我只想做成一件小事。」

    「什么小事?」

    「替姜兄报仇。」

    这下不但云知还吃了一惊,徐元也吃了一惊:「少主要去参加明天的比赛?」

    「不错,我已经向司马长平说过,明天由我代替路西衍出战。」

    徐元叹了一声,道:「那李姑娘一见到您的名字,肯定会选您了。」

    李行云握了握拳头,道:「我需要一个重新出发的契机,机会就在眼前,不
能错过。」

    徐元知道阻止不了他,只好说了一声:「那少主可要小心了。」

    李行云抬头向西北方望去,说道:「徐伯。」

    「嗯。」

    「如果我不幸战死,就把我送回棠庭山吧。我有点想念那里了。」

    两人默默站了许久,最终是李行云说了一句「回去吧」,两个人便离开了。

    云知还和于红初从凳子底下钻出。

    云知还往北边望去,只能见到一面粼粼闪光的湖水和连绵起伏的暗青色山峦。

    于红初道:「担心你大师姐了?」

    云知还点了点头,道:「他们要是遇见,必定性命相搏,不担心不行。」

    「你大师姐破境之后,修行进展迅速,你应该对她有信心。」

    「信心有,担心也有。」

    「你很喜欢你大师姐?」

    「当然,她那么好,我只恨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

    「我看你挺好的,你觉得自己哪点配不上她?」

    「她只喜欢我一个,这点我就做不到。」

    于红初闻言叹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种惆怅欢喜自责哀伤交杂的复杂感情。

    云知还道:「莫非圣使大人也有喜欢的人?」

    于红初嗯了一声。

    云知还有些意外:「不知道是哪位男子有这等福气,能得到圣使大人的垂青?」

    于红初摇了摇头,道:「不是男子。」

    「原来是一位女子,」云知还道,「是我太局限了。」

    「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

    「嗯,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喜欢的人是苏秀青,就是你们的左圣使大人。」

    云知还惊讶道:「原来你们是一对啊?」

    「可以这么说吧。只是我比你要惨一些,至今还没碰过她的身子。」

    「这是为何?」

    「说来就话长了,」于红初道,「我们原来是邻居,一块儿在江州东阳郡长
大的,后来我去修道,她因为没有修行所需的根骨,就留在东阳郡。但是她生性
聪明,虽然父母不允许,私底下却偷偷读了许多书,有一天遇到个老爷爷——她
坚持认为是什么世外高人,我觉得是骗子——自称会看面相,知道她不是普通人,
传了一本书给她,让她回去好好钻研、体悟,说是日后必有大用……」

    「看左圣使大人如今的成就,那位老爷爷说的似乎没错啊。」

    「这要看你怎么想了。反正我不觉得她的成就跟那本书有什么关系。那本书
发挥的唯一作用,在我看来,就是王母娘娘划下的那条银河,把我和她分开了。」

    (十四)

    「这怎么说?」

    「后来我修道有成,第一时间就下山去找她。你知道,这么多年不见,见面
了难免想要亲热亲热,谁知道她却不愿意,你猜为什么?」

    「我猜不到。」

    「她说,从前她不懂,如今一见我,才知道我是命犯桃花之人,日后的情人
必定车载斗量,数不胜数,所以不能跟我亲热。」

    云知还惊讶道:「没想到左圣使大人她……」

    「很古板是吧,」于红初揉了揉眉心,「她觉得爱情是一对一的,而且第一
次必须发生在拜堂成亲之后。」

    「不是,我是想说,她说得好像挺对的……」云知还弱弱地道。

    「啪!」,于红初用手掌拍了一下他的头顶,道:「哪里对了?」

    「可是圣使大人您现在不就是有很多情人嘛。」

    「那是因为她不跟我亲热,我又这么年轻,没有几个情人怎么解决生理需求?」

    「不对,要解决生理需求,一个就够了,甚至不用别人,自己就够了。」

    「自己解决多没意思。如果那个人是自己的爱人,自然一个就够了,如果不
是,那就要很多个了。」

    她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云知还想了想,道:「那您当初有没有跟左圣使大人说,她那是有罪推定,
拿未曾发生的事来惩罚你,是不对的?」

    「有。但是她说能推断的未来都是确定的,早已经被写在了一本书上,只等
着我们去经历。她相信未来一定会这么走。」

    「这也太玄了,她是怎么推定的呢?面相能看出什么来?」

    于红初叹了一声,道:「其实我估计跟面相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性格。她说
她非常了解我,知道我热衷冒险,不是能从一而终的性子,对得到的东西很快就
会失去兴趣,所以不能跟我发生关系。」

    云知还狐疑地道:「我怎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呢?前面那些说不定只是
借口。」

    于红初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怀疑过。」

    「那您后来是又把它推翻了吗?」

    「也不是推翻了,」于红初道,「而是觉得两种理由可能都是真的。」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她相信自己的推算,又相信自己的观察,两者相互叠加,使她坚信自己是
对的。」

    「那圣使大人觉得,她到底对不对呢?」

    于红初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说她错了,但是现在,虽
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其实我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了。」

    「这又是为何?」

    「刚开始与其他人交往,我确实觉得没什么趣味,甚至还有点痛苦,但是久
而久之,不知道该说是习惯了,还是真的喜欢上了,我觉得这事也挺有意思的。」

    云知还笑道:「嗯,这事是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地方也不只在于身体上的快感,更重要的,是一种心灵上的自由。
这事说到底是很简单很枯燥的,就是不停地动啊动,然后喷出水来,所以需要不
断地打破世俗的桎梏,不断地更新已有的姿势和情境,才能获得一种洪水泛滥般
漫无际涯、任意奔流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跟修行是很像的。」于红初微微叹
息着,「有时候我也怀疑,如果真的跟她在一起了,我会不会又开始怀念起以前
的生活,毕竟她是一个在性爱上相当保守的人,肯定不会像你一样,大半夜地陪
我在湖面上裸奔。」

    云知还沉吟了好一会,道:「如此说来,左圣使大人跟您好像很不一样呢。」

    于红初道:「但是她吸引我的,就是这「不一样」。她就像是个古板的宗教
徒,我一边觉得她不可理喻,一边又被她的虔诚和笃定所吸引——她可以永远在
那里等着我,喜欢我,不靠近我。我在外面有时感到累了,一想到她对我的喜欢
是不会变的,心里就会觉得很安定。」

    「也许现在这样的状态,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了,我得到了她的心,得到了
其他很多人的肉体。」

    「只是苦了她一个人。」

    云知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师父跟他说起往事时,她口中的「于姐姐」,
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大胆不羁,但是很显然,这位行事颇有些惊世骇俗的圣使大人,
也有她的烦恼和犹疑,在某些方面,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是啊,除了秦迟锦那样的人,又有谁能真正地超脱于这凡尘俗世之上呢?他
不禁喟叹了一声,拍了拍于红初的肩膀,道:「圣使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回
去吧。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于红初却已摆脱了那种抑郁的情绪,笑道:「我现在就已经好了。」双手往
上轻轻一抬,湖面上升起两座水山,把两个平台淹没了,再轻轻一放,水山缓缓
下降,两个平台又露了出来。

    最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两人一起回到了绛云仙子的那座房子里。

    于红初坐在床上,拍了拍额头,道:「对了,你刚才问我扳指的事,我忘记
告诉你了。」

    云知还道:「其实我自己也想得差不多了,只是想听您说的求证一下。」

    「哦?」于红初道,「那你说说你想到什么了?」

    云知还道:「当初晋厉帝以引蛇出洞之计,把几大双修宗门一网打尽,功法
秘籍焚烧一空,并颁下禁止修士再修练此种功法的禁令,从此双修之道风光不再,
在其他优良功法的竞争之下,纷纷败落,无人问津。但是想来法网虽密,仍有鱼
漏网而出,既然难以在当今之世传道,那人便决心留往后世,寄存在某个凡人身
上,也就是我的某一个老祖宗手里,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圣使大人觉得我这个
猜想如何?」

    于红初笑道:「这些流传过程我也不清楚,大概八九不离十吧。」顿了一下,
接道:「但是我知道你所修功法的来历。如果记载无误,是一个名叫玄元子的道
人所创。当时他有感于世间流行的双修功法,多是三峰采战术之类损人利己的法
门,所以花了数十年时间,以《悟真篇》为基石,结合自己多年的房中经验,创
下了一套《显光通体阴阳和合诀》,又请来一位精通阵法和铸造的知交好友,打
造了你手上这枚玉扳指,把功法存进了里面……」

    「原来如此。」

    云知还总算知道了自己手上这件宝贝的来历,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有了明
确的感恩对象,当下双掌合十,拜过了那未曾谋面的祖师爷,打量了一眼仍然赤
裸着身子的于红初,犹豫着叫了一声:「圣使大人。」

    「嗯。」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您看……」

    「不要废话。」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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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第二天清晨,于红初把李萼华、申小卿和沈知白一起叫去商量事情。

    云知还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好乖乖地等着。

    很快,她们都回来了。申小卿脸上变得满是忧虑,李萼华却一切如常,像是
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云知还看着她,她也看着云知还。

    僵持了好一会,李萼华开口道:「师弟,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云知还道:「你说为什么?」

    李萼华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云知还觉得她笑得甚是可恶,问道:「师姐,你在笑什么?」

    李萼华道:「我高兴,高兴的时候不该笑吗?」

    「我不准你笑。」

    李萼华道:「那不行,我只要一想到有个傻师弟很关心我,又不知道怎么跟
我说,就一直用眼睛瞪着我,我就忍不住想笑。」

    云知还彻底被她打败了,无奈地对申小卿道:「师姐,你转过身去,回避一
下。」

    申小卿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面壁而立。

    云知还几步走近李萼华,李萼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想要逃走,却已来
不及了,被云知还一把抱住,狠狠地吻住了樱唇。

    「唔,唔……」

    李萼华睁大的眼睛慢慢变得朦胧。

    唇濡舌拌,香津暗渡,两人一时吻得忘我,身子紧紧贴在一处,好像要融为
一体。

    申小卿在一旁听到这种怪响,哪还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羞得玉脸飞红。

    突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喂喂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大白天的,
就想干那种事情吗?被小孩子看到,影响很坏的!」却是罗节闯了进来。

    李萼华羞得一把推开了云知还,面向墙壁,着急忙慌地整理衣衫和鬓发,一
会儿,再回过身来,已恢复了从容镇定的神色。

    云知还还有点恋恋不舍,唇舌和掌指上似乎还残存着师姐的温软滑腻,看向
李萼华的目光不觉有些色眯眯的。

    李萼华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转向罗节道:「蓁蓁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这几天蓁蓁都跟罗节混在一起,同吃同睡,比亲姐妹还要亲。

    罗节答道:「她在练功呢,放心吧,有师父看护着她。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们,
准备得怎么样了嘛,看样子,是不用我担心了。」目光在云知还三人之间转来转
去。

    申小卿脸上微红,想起李萼华的事,又不禁担心起来,道:「情况不是很好,
圣使大人说,李行云来了,顶替了路西衍的位置。」

    罗节不由吃了一惊,道:「大师姐选他了?」

    申小卿点了点头。

    罗节的目光看向了李萼华。云知还和申小卿的目光也看向了李萼华。

    李萼华不闪不避,迎着他们的目光,微微笑道:「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云知还摊了摊手,道:「事到如今,不放心也不行了。」

    「师姐加油!」罗节先叫了一声。

    「大师姐加油,」云知还也只好跟着喊,「小卿师姐也加油。」

    李萼华和申小卿相视一笑,眼中均有斗志在熊熊燃烧。

    很快到了中午。今天是个多云的日子,坐在湖心平台上,劲风拂面,分外凉
爽。

    这次要看的是两位师姐与北朝的比试,云知还觉得比自己亲自上场还要紧张。

    往北边看去,可以看到平台左侧的水面上,立着几个人,除了李行云、徐元
和小石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看衣着打扮,估计都是妖族中人。

    随着比赛临近,人到得越来越多。

    云知还忽觉眼前一亮,北朝平台右侧水面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容貌极
美的女子。

    她年约十八九岁,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衫,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眉秀鼻挺,
眸盈若雪,两片薄唇微微抿起,拄剑而立,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好一个冰山美人儿。

    云知还暗赞一声,忍不住向申小卿道:「师姐,那边那个蓝衣服的女子是谁?」

    申小卿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道:「她叫叶流霜,是北朝这次地元境中阶的第
一名。听说她是天玑老人的弟子,来头不小呢。」

    云知还惊讶道:「就是自称鬼谷子传人的那位天玑老人吗?」

    「是的,」申小卿点了点头,「据说鬼谷子一派又分为文武两脉,这位叶流
霜是武脉的传人,想必修为是极厉害的。」

    云知还不禁多看了对面冷若冰霜的女子几眼,没想到她似乎有所察觉,目光
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云知还与她的目光一触,顿觉眉眼生寒,全身一凉,忙侧脸避开了,暗暗嘀
咕:好厉害的美人儿,只是被她瞧上一眼,好像就受不住了……

    这时锵地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

    云知还回过神来,向申小卿道:「师姐加油啊!」

    申小卿向他笑了笑,走到平台边,轻轻一蹬台面,人已如一朵彩云般冉冉飘
到了湖心。

    美人的待遇总是有所不同的,何况是申小卿这种级别的美人,她根本就没展
示什么,观赛人群一见她的面,却起哄似的,纷纷喝起彩来,掌声热烈得好像她
已经赢得了比赛。

    云知还见他们这么给面子,又高兴又好笑,对李萼华道:「师姐,小卿师姐
好像很受欢迎呢。」

    李萼华道:「都是些像你一样的好色之徒,有什么可高兴的。」

    云知还看了看四周,暗暗捏了捏她柔嫩的掌心,道:「我要是不好色了,只
怕师姐就要更不高兴了。」

    李萼华轻啐了他一口,道:「大庭广众的,你别来闹我,认真看比赛。」

    云知还便放开了她,朝场中看去。

    只见一条魁梧大汉站在申小卿对面,方口大眼,虎背熊腰,三个申小卿加在
一起,恐怕也没他那么高大,不禁暗暗咋舌,「小卿师姐这是遇到个莽汉了,美
色可起不了什么作用。」

    简单的招呼过后,那魁梧大汉拓跋涛也不多客套,双手各握着一柄厚背宽刃
大斧,毫无花哨,呼的一声,向申小卿当头劈落。

    斧势迅猛之极,申小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惊得呆住。

    观众席里已爆出一片惊呼声。

    却听砰的一下,一阵水汽从申小卿身周爆开,那柄大斧一顿,被反弹了回去。

    这下观赛人群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次的惊却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平台中心的于红初,向绛云仙子笑道:「周妹妹,你什么时候把无相水甲传
给你二弟子了?这可有点欺负人了啊。」

    (十六)

    绛云仙子道:「我这几个弟子之中,就小卿最适合修习无相水甲,只是她以
前修为不足,直到破境之后我才传了给她,算来练了快有一年了吧。」

    云知还对此也感到很惊讶。他知道师父年轻时候的成名技之一便是这无相水
甲,据说可以把自身与周边的水汽连在一起,敌人的攻击被化散到无数水分子之
中,只要自身真元不竭,身周水气不被蒸发干净,则无论敌人的攻击如何狂猛,
都不能伤到自己分毫。没想到申小卿不声不响地,竟然已经把这门功夫练到了手。

    场中,申小卿试过无相水甲的威力,信心大增,只从芥子空间里取出白色长
剑,毫不退让地,与拓跋涛展开了对攻。

    湖面之上水汽充沛,不用担心防守问题,她的每一剑都是直来直去的,与往
日的灵巧打法大不相同。

    长剑与大斧频频相撞,发出当当当的金铁交击声。

    一团团白色水汽从两人的交战处往四周爆开,却不见消散,而是越来越浓密,
渐渐地把两人的身影都遮住了。

    眼力不佳的人,已经很难看清两人交手的实情。

    但是他们的修为离举父和秦迟锦毕竟还差得远,所以云知还仍然能跟得上他
们的一招一式。

    但见申小卿身如游龙,剑势如虹,力度与速度结合得恰到好处,虽然不惧于
与拓跋涛的大斧直接相撞,却也不愿意再做笨拙的无用功,每一剑角度与时机皆
是妙到毫巅,堂堂正正之间,又有奇招迭出,攻其不备,观之令人赏心悦目,而
忘记了她本身的美貌。

    拓跋涛也不甘示弱,两柄长达七尺的大斧耍得出神入化,在身周卷起一片雪
亮的斧刃风暴,碰到申小卿长剑,便发出当的一声,劈进申小卿周身三尺,就响
起砰的一声。打了半晌,仍然脸不红气不喘的,显然大斧虽重,对他来说,却跟
拈着根稻草似的。

    云知还见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千招过去,仍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不由大为
讶异,对李萼华道:「师姐,你看他们谁能赢?」

    李萼华道:「我也不确定,看起来他们修为相近,只怕是有得打了。」

    另一边,绛云仙子也问了于红初同样的问题。

    于红初沉吟一会,道:「如果没有意外的情况,他们应该会打成平手。」

    一旁的蔡合宗道:「那么依圣使大人看来,会不会有意外出现呢?」

    「是有一宗意外,但是我不能确定会不会在这两个时辰内出现。」

    比赛规定:两个时辰内不分胜负,便算作平局。

    陈婴元道:「圣使大人莫非是指六年前那件事?」

    于红初道:「正是。据说六年前,拓跋圭的大儿子拓跋鸿与二儿子拓跋涛,
在梁州曾与司马家的弟子发生冲突,双方大战了一场,司马家的弟子死了三人,
重伤四人,拓跋鸿当场战死,拓跋涛也被锁神指伤到了神魂,艰难逃回幽州。拓
跋圭闻讯大怒,召集人手便要杀上司马家,司马长平却已把事情上报给魔尊,魔
尊派人半路把拓跋家的人拦下,才消弭了一场家族之间的战争……事后魔尊迅速
封锁了消息,外人大多只知拓跋家与司马家有仇怨,具体经过却很少人知晓。」

    「原来如此,」蔡合宗道,「那锁神指专攻神魂,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
害。这拓跋涛久战不下,若是伤势复发,恐怕就要认输了。」

    绛云仙子道:「若是他坚持过两个时辰,自然就没什么影响。」

    场上拓跋涛已有些不耐,蓦地大吼一声,周身金光大放,随即收敛为一层金
色光甲,遍覆全身,多余的部分犹如铁水,涌向两柄大斧,很快就把它们浇铸成
了金色的斧头。

    他猿臂一抡,势如奔雷般劈到申小卿面前。

    申小卿举剑一挡,当的一声,手腕微麻,剑上竟被崩出一个口子。

    她不禁大吃一惊,另一斧又已劈到,不及细想,身形如电飞退。

    拓跋涛如影随形,状如疯魔,一瞬间劈出数百招。

    申小卿展开身法,迅如鬼魅,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
躲过致命一击。

    但这样一来,已明显落入下风,却是让关心她的南朝观众捏了一把汗,眼睛
都不敢眨上一下,深怕一个疏忽,她就已死于非命。

    云知还同样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心里怦怦乱跳,忽见申小卿脚下似是
一滑,栽进了水里,不禁啊的惊叫了一声,随即不见了申小卿的人影,才知道她
原来是钻进水里去了。

    拓跋涛毫不犹豫地跟上,水面之下炸鱼一般砰砰作响,却是不知道胜负如何
了。

    响声不停,自然意味着申小卿还没有败下阵来。

    云知还稍稍松了一口气,知道水下与水上不同,个子越高大,受到的阻力越
大,行动越笨拙,对二师姐却是大大的利好。

    忽见一柄青色短剑破出水面,如有灵性般在几丈高的空中巡游。

    云知还一时不懂申小卿的用意,正在猜测,却又听砰地一声,两条身影同时
冲出水面,在空中叮叮当当不知过了多少招,随即一声脆响,申小卿手中长剑断
成两截,上半截剑身远远飞了出去。

    一时全场哗然。

    拓跋涛竟似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仍然一斧劈了过去。

    云知还大惊失色,却见申小卿双掌一合,身前白雾忽浓,把两人的身形盖住,
砰的一声,显然是结结实实地接了一招。

    便在两人硬撼一招的同时,一柄短剑,悄无声息,射进了白雾之中……

    突听一声响彻全场的「住手!」,一道人影只闪了一闪,已到了白雾之前,
右手一探,捉鱼般把射入水雾的短剑捉住,左手却搭在拓跋涛的肩上,制止了他
再次挥斧的动作。

    申小卿袖子一卷,把白雾驱散,秀脸上还有一丝潮红,显然硬接的这一斧并
不好受。

    喊出住手两字,正是拓跋家的家主拓跋圭。

    他走近申小卿,把短剑递了过去,道:「小姑娘,不用打了,你赢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又引起了阵阵响遏行云的欢呼叫好声。

    申小卿接过短剑,抱拳微微躬身,说了一声:「承认。」便又一朵彩云般飞
回了云知还身旁的座位。

    云知还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大为高兴,笑道:「师姐,你这一手真是高明,
师弟服了你啦。」伸手把她的小手捉住。

    申小卿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脸红红地看了看四周面带微笑看过来的南朝修
士,忍羞道:「师弟,你放开我。」

    云知还与她十指交扣,抬起手来,大大方方地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道:「
师姐别怕,有我在呢。」

    申小卿咬了咬唇,只好带着三分羞涩七分欢喜地让他握着。

    另一边,拓跋涛犹有些不解,在追问父亲自己哪里输了。

    拓跋圭微微叹了口气,道:「傻孩子,那小姑娘骗你钻进水里,却偷偷放了
把短剑出来,你跟她跃出水面之时,她又紧紧缠住你,让你没有办法分心注意周
遭环境,待她长剑折断,你去攻她,她又招来短剑刺你后背。你被困在白雾之中,
五官失灵,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只怕你此时不死也要重伤
了。」

    拓跋涛惊讶至极,一时无话可说—他身上的金元甲或许骗得了别人,却骗不
了自己和父亲,能量早已被他偷偷地转移到了大斧之上,剩下的只是一个壳子—
—只好摇了摇头,叹着气随他回到了北边的平台。

    南边的平台上,于红初几个人也甚感讶异。

    蔡合宗道:「这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于红初道:「确实,看来我刚才那些话是白说了。」

    绛云仙子见自己两个徒儿接连获胜,心里正欢喜,闻言笑道:「于姐姐的话
怎么会白说?现在用不上,将来说不定会用上,即使将来也用不上,当个故事听
听也不错嘛。」

    于红初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道:「贫嘴。看下一场吧,要是还说不中,我
可不敢再开口了。」

    李萼华早已做好了准备,朝脸上又现出紧张之色的云知还笑了笑,身形一跃,
箭矢般射到场中,朝北边拱了拱手,扬声说道:「若耶峰李萼华,有请李道友赐
教。」

    (十七)

    她今天穿着一身黑白劲装,箭袖窄脚,看起来干练清爽。

    观赛人群中又传出阵阵欢呼喝彩声。

    李行云拔剑在手,整了整衣冠,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两人默默对峙片刻,李行云先开口道:「李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李萼华道:「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今天天气不好,正适合算账,你
我新仇旧恨,一并清了。」

    李行云道:「说出来姑娘可能不信,其实你跟我并没有什么仇恨,但是我跟
你的仇恨,却是大得很了。」

    李萼华不是很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微微蹙起了眉头。

    李行云却不打算继续解释下去,伸了伸手,道:「请。」

    李萼华知道此时不宜多想,便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钢剑,摆
了个起手式,道:「你请。」

    李行云微微一笑,道:「那就让我看看,一年过去,李姑娘又有了什么长进
吧。」话音方落,身形一晃,剑锋已劈到李萼华面前。

    李萼华抬手一架,两剑相击,发出锵地一声悦耳清音,剑刃相交之处,蹦出
一溜火花。

    两人的剑材质都很普通,但是在他们的真元灌注之下,除非是遇上羲和剑那
样的宝物,不然很难断折。

    李行云一剑过后,已察探出李萼华体内真元浑厚无比,不由暗暗吃惊,但是
他自小心高气傲,后来虽然遇到很多挫折,意气消沉,昨晚却已下定决心悉数放
下,所以此时并没有任何畏惧之感,反而激起了他强烈的斗志,展开平生所学,
一剑快过一剑,势如奔雷掣电,迅猛之极。

    李萼华一向崇尚快刀斩乱麻似的干脆果断,李行云这种打法正符合她的心意,
便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惊鸾剑法一经展开,正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
骖龙翔」,同样迅猛之至。

    两人这一轮对攻,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叮叮锵锵一阵乱响,人影纷乱,好像
场中不是两个人在交战,而是两支队伍在交战。

    二十息过后,砰的一声炸响,两条人影各滑退三丈,气喘吁吁地对峙着。

    李萼华活动了下微微发麻的手腕,身子前倾,右足一蹬湖面,又箭矢般冲了
上去。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然后分开,再冲上去,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再冲上去…


    把这一步骤不断重复,便是这一场战斗的全部了。

    没有技巧,也没有谋划,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以快对快,以狠对狠,与野兽
相近,与修士相远。

    观赛的人群大都皱起了眉头,即使没有任何修为,也能看出这不是什么比试,
而是赤裸裸的搏杀。

    这场战斗似乎揭开了一个让他们有些不舒服的事实:不管如何掩饰,云梦会
武,本质上是一场比较温和的战争,而战争,是要死人的!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看着动作渐渐慢下来的两人,云知还的心里却是越来越紧张。

    慢并不意味着安全,只是说明两人都已感到疲惫,而疲惫意味着的,是胜负
已近,生死将分。

    李萼华的手在发颤,鬓发散落了几绺下来,清丽秀雅的脸上浮起一抹晕红,
胸脯急剧起伏,香汗汇成细流不断淌落。

    她很清楚,自己已将到极限,而对手也是如此。

    她把自己学过的剑法几乎已全部施展了一遍,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翻出底
牌,但是忽然间,她又想起来,代传师弟的大衍剑经,自己还没有用过。

    本来她是希望看到这一套剑法由师弟在比试中使出,在世人面前大放光彩的,
没想到师弟另有奇招,没有用上。

    那就由我来吧。

    李萼华深吸了一口气,提剑再次冲了上去。

    李行云一对上就发觉了这套剑法的不同寻常。

    他作为妖族少主,又天资甚高,胸中所学之博杂,比之司马盛光也不遑多让,
更何况他后来潜入李家,又把李家的珍藏功法学了个遍。打到此时,他只是真元
消耗过多,未曾使过的剑术招法却是数之不尽,哪知道这时一一使来,竟然被李
萼华破了个干干净净,不由大为震惊。

    招式一落下风,真元体力消耗得也就更快。

    他稍一思忖,知道今日难关恐怕无法再轻易度过,当下心一横,拼尽全力,
一剑把李萼华震退,怒吼一声,身上衣衫爆裂,现出了真身。

    一只有一人半高的白猿现身在湖心。

    它全身覆满长约三寸的雪白毛发,面孔清瘦,并不难看,浑身肌肉虬结,像
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李萼华早有预料,并不惊讶。

    观战人群却是惊呼不断,议论纷纷。

    「天哪,他竟然是妖族。」

    「有好几十年没有妖族出世了吧?」

    「听说他还曾潜入李家,想要窃取我们的机密。」

    「看他胯下的东西,好吓人,好丑……」

    一些姑娘小姐纷纷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一些姑娘小姐却对着那根东西指指点点,开着各种玩笑。

    李行云第一次在如此多的人类面前现出真身,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焦躁
和羞怒感,忍不住仰天咆哮了一声,高高跃起,双手握拳,泰山压顶般砸向李萼
华。

    众人被他的惊人威势所慑,不知不觉停下了议论。

    李萼华此时的体力真元与之相比虚弱许多,翻身一滚,从他左侧穿出,回身
一剑劈在他膝弯。

    李行云痛吼一声,却似乎没有大碍,转身一拳回砸。

    李萼华及时身形一闪,躲过了拳锋,砰的一声,却没避过四溅的水花,被泼
了一身一脸。

    她不及擦拭,绕着他飞转过几圈,劲风刮面,身上水迹很快干透,手中长剑
刷刷连刺,沿着足阳明胃经,从梁门一路刺到了伏兔穴,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她也不气馁,在翻滚跳跃,避过追击而来的拳锋之余,一会儿功夫,已刺遍
了他周身大穴。

    仍然徒劳无功。

    她这才确定,李行云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横练功夫,纯粹是天赋异禀导致
的肉身强大,没有罩门可言。

    她不由叹了一口气,知道再继续耗下去,输的一定是自己。

    这一瞬间,主意已定。

    她一个闪身,飞出五丈之外,双手紧握长剑,全部的真元灌注在这一剑之上,
嗖地一声窜了回来,矮身躲过轰击而来的拳头,倒转剑柄,长剑斜撩,狠狠斩向
李行云的小腹。

    砰地一声震响,长剑正中目标,剑身崩解,钢片乱飞。

    李行云惨嚎一声,小腹被劈出一道深约一寸长达一尺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捂腹蹲在水面上,一时直不起腰。

    李萼华从他身侧摔出两丈之外,几乎没有剩下一丝力气,只靠着修行之后格
外轻盈的身子,仰躺在湖面上,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一动不能动。

    (十八)

    云知还看得心疼不已,目光不觉望向了绛云仙子。

    绛云仙子察觉,微微摇了摇头,传音道:「相信你师姐。」

    云知还心中一震,目光转回场中,看着李萼华一动不动的身子,心疼无奈之
余,又有一点衷心的佩服。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时间缓缓流逝,又是两刻钟过去,李萼华和李行云几乎是同时,一点一点站
直了身子。

    李萼华的秀脸上还带着一丝用力过度的苍白,眼神仍然明亮如初,身上的衣
衫湿透了,因为没有多余的真元蒸去水分,曼妙的身体曲线暴露了出来。但是她
的神情却很平静,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李行云腹部的伤口好了大半,左臂上鼓起的肌肉瘪了下去,变得皮包骨头,
像是一条干柴。他的脸色也很苍白,是失血过多所致。

    他多看了李萼华几眼,道:「李姑娘,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如果立刻投降,
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语气在真诚与讽刺之间。

    李萼华道:「这话对你一样适用。」

    李行云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好,李姑娘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我
李行云可以死,但是绝不会投降。」

    李萼华点了点头,道:「听说在比试中,如果有一方意外身死,那一场比试
便算作平局,看来你我这一场只能算作平局了。」左手高高举起,如握刀剑。

    天色忽然暗沉下来,大风呼啸,隐隐夹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一点一点的黑光从天地间,慢慢聚集到了李萼华举起的白皙手掌中。

    兵器逐渐成型,看轮廓,分明是一柄乌光闪烁、长逾四尺的狭长弯刀,刀上
纹路诡异莫名,竟不似人间所有,望之令人胆寒。

    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修罗阴煞刀!」

    于红初惊呼了一声。

    绛云仙子的脸色已变得很难看。

    云知还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到长刀成型的一瞬间,李萼华周身忽然冒起了
一股黑气,缭绕不散,身体通电般轻颤不已,也知道情况不妙,忙把目光望向了
于红初。

    于红初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此种功法由数百年前通天帝君所创,
能引来天地间至阴至邪之气,连同体内修炼的魔功真元,化为一刀斩出,不论修
炼时间多长,积累真元多么雄厚,皆只能发出一刀,一刀过后,功法反噬,非死
即残……」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落下,云知还脑子里轰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后面于红
初说的什么,周边的修士说的什么,他全都听不见了。

    他原本以为,经过自己的努力浇灌,李萼华体内的那股真元已经柔化了许多,
不会再对她造成什么伤害,谁知道此时听于红初所言,竟然如此严重,甚至会危
及师姐的生命!

    他一下子懵了,极度的懊悔和恐惧统治着他的心,他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发
出声音。

    不知是一个世纪还是一个瞬间过去,他突然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师姐!」

    远处的李萼华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清丽秀雅的脸上黑气缭绕,显得有一
些诡异和邪气,她的嘴角慢慢翘起,露出一个微笑,带着几分凄然,几分决绝,
转身,挥刀,冲了出去!

    在看到李萼华手中的那柄长刀时,李行云心里也产生了一丝恐惧,如果他立
即出手,应该能杀死她,但是他既然选择了与她在这样的场合比武,心中的骄傲
就不允许他趁人之危,他招出了原来那柄长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在看到
李萼华身形一动时,也毅然决然地冲了过去。

    李萼华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黑色电光,与李行云冲来的身影一撞,砰地一响,
停顿了一个瞬间,余势不竭,仍然前冲了几十丈,才缓缓倒了下去。

    李行云只觉得眼前一花,水天界面接连翻转数十次,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隐约听到一声悲痛之极的「少主!」随即砰的一下,头颅砸进了水里,溅起一片
带血的浪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从南北两边同时飞出几道身影,向场中扑去。

    蓦地,一声清叱响起,「谁敢动我徒儿!」

    原来是有两个妖族见李萼华倒下的地方距离北边更近,看出便宜,往她的方
位扑去。

    眼见刀锋即将触到李萼华身体,蓦觉寒风扑面,呼的一下,两人身子一轻,
被一阵大风卷得没了人影。

    挥出一袖之后,绛云仙子忙蹲下身子,把浸在水中的李萼华抱起,玉指搭在
她的脉门。

    紧跟着赶到的云知还几人,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却怕打扰到她,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见绛云仙子挪开了手指,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云知还心中
大喜,忙问道:「师父,师姐怎么样了?」声音犹在颤抖。

    「死不了。」

    「那她的手……」

    绛云仙子叹了口气,道:「只怕是要废了。」

    「什么?!」云知还三人齐齐惊呼了一声。

    绛云仙子道:「左手经脉全毁,天底下最好的神医恐怕也要束手无策了。」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眉头却紧紧皱起,对这个大弟子,她一向喜欢疼惜得很,眼
见她遭此厄难,心里当真是钝刀割肉似的。

    却听于红初的声音传来,「那也未必。」声落人到,已站到了绛云仙子身旁,
伸手替李萼华把过了脉,喂了她一颗芳香四溢的丹丸,才接着道:「先把她的伤
势稳住,办法未必没有。」

    云知还喜道:「圣使大人想到什么法子了?」

    「晚上再说,先回去吧。」

    一行人护着李萼华,正要离开,却听徐元叫了一声:「几位且慢。」

    于红初朝他看了一眼,见他满脸悲痛,怀中抱着李行云的尸身,衣衫上尽是
血迹,不由皱了皱眉,道:「道友有何指教?」

    徐元朝台上的司马长平道:「司马家主,我欲明天替你们比上一场,不知你
们愿不愿意?」

    司马长平道:「徐道友想替你家少主报仇?我没有意见,就看你的对手答不
答应了。」

    徐元道:「正是!」又转向绛云仙子:「不知绛云仙子答应否?」

    罗节插口道:「你这人行事好没道理!你家少主跟我们师姐比武,堂堂正正
的,虽技不如人,不幸战死,谁也不能说他什么,你却非要找上我们师父,对象
不对,师出无名,平白让人看低了你们妖族。」

    徐元道:「我并非代表妖族出战,跟妖族荣辱毫不相干。只想问绛云仙子一
句,你可有胆量接受我的挑战?」

    话说到这份上,绛云仙子也无法拒绝,语气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明
日午时,在此恭候大驾。」

    徐元大笑了几声,眼中却流下泪来,抱着李行云的尸体,径自去了。

    于红初叹了一声,道:「以周妹妹如今的修为,他想必不是你的对手,但是
我看他死志已决,请务必小心他有什么同归于尽之法才是。」

    绛云仙子点了点头,道:「我们走吧。」

    几人飞起,身影迅速远去。

    底下的人群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出神,也不知是在怀想方才战斗的惨
烈,还是挂念着那个黑白劲装女子的安危。

    (十九)

    一行人降落在绛云仙子的松木房子前。

    于红初对绛云仙子道:「周妹妹,还是把你的徒儿交给我吧,你明天还要迎
战那徐元,此时不宜过多消耗元气。」

    绛云仙子跟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把李萼华递到她怀里,道:「那就麻烦于
姐姐了。」

    于红初抱着李萼华进了房,余者皆在门外等候。

    云知还看了看申小卿、罗节和蓁蓁,迟疑了一下,拉了拉绛云仙子的衣袖,
道:「师父,我有话想问您。」

    绛云仙子已知道他想问什么,跟他绕到屋后,直接道:「你的双修功法治不
好她。」

    「啊?为什么?」

    「你跟女子双修时,渡过去的那口气,本质上是新生的真元,只是蕴含的生
命力要蓬勃一些。治疗一般的内伤可以,治你师姐这种伤势却行不通。因为她的
左手经脉已毁,你渡过去的真元无法顺畅通行,就像大水冲进毁坏的河道里,胡
乱奔流的结果是把河道毁坏得更加彻底,治疗过程更是会令你师姐痛不欲生。」

    「原来是这样,」云知还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她肉
体上的伤治好,修复好她的经脉了?」

    「是的,等她经脉修复得差不多了,你再以双修之法助她,就会恢复得快一
些。」

    「那要怎么治呢?」

    绛云仙子叹气道:「这恐怕不是人所能治好的,只能寄希望于什么天材地宝
了。」

    「圣使大人说办法未必没有,莫非神后宫里有什么宝物能治好师姐?」

    「我一时也想不到,等她先理顺你师姐体内紊乱的真元再说吧。」

    「嗯。」

    两人回到房门口,与申小卿几人一起乖乖地等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于红初推门出来,脸上有一丝倦容,嘴角含着一丝微笑。

    云知还道:「圣使大人,我师姐她怎么样了?」

    于红初道:「左手的伤我治不了,其他的问题倒是都解决了。」

    「那也不错了。」云知还自我宽慰道。

    申小卿问:「圣使大人,您刚才说办法未必没有,可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有
些为难之处?」

    于红初笑道:「小卿聪明。」看了满含期待之色的众人一眼,道:「我也不
卖关子,我知道有一种花可以治好她手臂的伤。那种花你们师父应该也听过,它
就是龙骨星兰。」

    「龙骨星兰?」

    绛云仙子努力回忆着,随即眼睛一亮,道:「于姐姐说的是只生长在螭龙山
脉上的那种兰花吗?」

    「就是它,只要能把它取回来,生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更别说修复区区一
条手臂的经脉了。」

    「这可有点难办。」

    云知还忙问道:「怎么难办?」

    绛云仙子道:「螭龙山脉位于旧日的妖族疆土,自从妖族销声匿迹之后,恐
怕还没有几个人到过那里,地方陌生且不说,更重要的是,据说妖族疆土对人类
十分抗拒,会极大地压制人的修为,那上面妖兽横行,凶禽满空,对一般的人类
来说,可算是十死无生之地。」

    云知还奇怪道:「对人类十分抗拒?难道土地也有意志吗?」

    于红初道:「周妹妹,你就别吓唬他们了。」对云知还笑了笑,道:「所谓
对人类十分抗拒,其实是不准确的,依我看来,妖族进入其中,恐怕也不会好受
——那里的天地元气十分狂暴,难以驾驭,也很难补充真元,如果长途跋涉,再
遇上风暴、猛禽之类,自然是很危险的。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说,我们可
以乘坐飞舟,带上灵石。」

    罗节道:「圣使大人,我有一个有点冒昧的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请说。」

    「既然这龙骨星兰能治好师姐的伤,想必是十分宝贵的了,难道你们以前就
没有派人去采摘回来,留着备用么?」

    罗节这问题十分刁钻,云知还也有点好奇,望着于红初。

    于红初道:「不是我们不想,只是这花的特性很古怪,一旦采摘下来,便会
立即失去效用,只能以特殊的器皿,连根下土块一起带走。但是即使这样,离开
了那片山脉,不出一个月,它们也会枯萎失效,所以还不如让它们呆在那里的好。」

    「那片山脉有什么古怪么?」

    「传说那本是一条螭龙,陨落之后化为山脉,因而得名。龙骨星兰需要龙气
和星光的双重滋养,离开了任意一个都活不了多久的。」

    「嗯,星光好办,这龙气确实罕见。」

    「不,它所需要的星光也很罕见。它是一种非常挑剔的花,就好像萤火虫需
要极为洁净的水土环境,龙骨星兰也需要极为洁净的星光,人类聚居之处,到了
夜晚便会亮起各种灯火,对它们来说是十分严重的污染,即使有龙气滋养,它们
也会很快凋谢的。」

    云知还道:「这倒是稀奇。」

    申小卿问道:「圣使大人刚才说的特殊的器皿又是什么呢?」

    于红初道:「随便一个品质上佳、能装下龙骨星兰的瓷瓶即可。」

    众人把自己的物品回想了一遍,却是一个都没有。

    于红初道:「你们没有没关系,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有的。」

    「谁?」

    「陈家家主陈婴元,他一向喜欢收藏各种瓷器,我去找他借一个就是了。你
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众人看着她飞远了。

    云知还道:「我进去看看师姐。」当先进了房间。

    李萼华还没有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身上盖着被单,
露出一只白皙秀美的手。

    云知还想握一握她的手,又忍住了,轻声叹息着:「傻师姐,不管怎样,你
总算是把你的事情办完了,师弟不怪你。只是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狠心了,知道吗?」

    李萼华雪白的鼻翼微微翕动,似乎睡得正香甜,却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绛云仙子几人都进来了,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没有出声。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于红初回来了。

    她把一只长圆瓷瓶放到云知还手里,道:「记住了,把龙骨星兰连着土块放
进去之后,不要放到芥子空间里,不然它也会枯萎失效的。」

    「嗯,我用布条裹着,背在背上,这总可以吧?」

    于红初道:「可以。」看了其他人一眼,道:「你们就不要去了。」

    绛云仙子道:「为什么?」

    「我要他顺便帮我取一个东西,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去,太引人注目了。」

    (二十)

    绛云仙子见她没有进一步解释,便不再问了。

    于红初笑了笑,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只是苏妹妹传来的信上说,事
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听令不行。」

    绛云仙子道:「于姐姐不必解释。」又对申小卿几人道:「我们出去一下。」

    绛云仙子几人出了房门。

    云知还问道:「圣使大人要我取什么东西?」

    于红初从芥子空间里取出昨天收到的信,从信封里抽出一幅很简易的地图,
在桌上摊开,对云知还道:「你过来看看。」

    云知还过去一看,图上以简笔勾勒出两个不规则图形,图形连在一起,上边
一个写着「梁州」,下边一个写着益州。两州西面边界线外,画了一条长弧,弧
线与边界线构成了一个类似通道的东西,通道之外写着「妖族旧地」。妖族旧地
与弧线相接处,大概在梁州边界中部往西方向,画了一个圆点,旁注「九皇」,
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于红初又取出一支炭笔,在那个圆点往西一段距离,画了一个扁长的图形,
道:「你要去的螭龙山脉便在这里,与圆点的距离有七百多里。」

    「圣使大人要我取的东西,想必就在那个圆点上了。」

    于红初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我要你在八月二十五那天,去那个点附近等
着,届时会有一座庞大的宫殿出世,你以最快的速度进去,拿到一本封皮写着「
九皇剑经」的秘籍,立即返回,把秘籍交到我手里,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个点对应的地方恐怕不小,」云知还道,「那座宫殿的具体位置是在哪
里呢?」

    「我也不知道。苏妹妹说,神后当年得到一份残缺不全的手稿,上面记载了
宫殿的一些情况和出世日期,神后以为那座宫殿是设了什么保护的阵法,还曾经
亲自去找过,想要找到后破除禁制,让它提前出世。没想到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宫殿的所在,所以就暂时放弃了。」

    「这……万一我也找不到怎么办?」

    「以前是时机未到,跟现在不同。留下手稿的那位前辈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
骗我们吧。」

    「好吧,我尽力就是了,」云知还道,「圣使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当然,」于红初指着那条通道,「这条通道宽有五十里,在这个范围内,
天地元气是正常的,从圆点出发,到螭龙山脉,经过的妖族疆土最少,所以是你
往返的最佳路径。」

    「我先找到那个点,再进入螭龙山脉寻药,提前几天出来,在那个地方等着,
圣使大人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这样最好。我希望你明白,我要你拿的东西非常重要,一定要保证顺利取
得,如果你师姐所需的药,一时找不到,不要着急,大不了下次我亲自带队,召
集几千修士,把螭龙山脉给你搬回来。」

    「那可要谢谢圣使大人了。唔,我想知道,圣使大人为何要选我呢?」

    「我本来选的是你大师姐,谁知道这么不巧,她竟然受了重伤,就只好找上
你了。」

    「原来我是替代品啊……」

    「你也不差了。如果我没看错,不久之后,你可能就要突破了。现在这个修
为刚好,名气虽然大了一点,但仍然不会有太多大人物注意到你,借着替你师姐
寻药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东西拿回来了。」

    「圣使大人打的真是好算盘。那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要找这个
《九皇剑经》吗?」

    「具体原因现在还不能说,以防你万一落到敌人手里,暴露出去。但是考虑
到敌人对你使用搜魂术,这本秘籍很可能藏不住的情况,我可以笼统地告诉你,
这个东西能帮助我们越阶挑战,关系到我们的国运。」

    「啊,难道是神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不,神后很好,只是我们有点危险。」

    她这话十分费解,云知还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朝于红初伸出手,眼
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于红初一愣,随即失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从芥子里取出一沓符
纸,递给云知还,道:「你看着用吧。」

    云知还一边以神识察看,一边啧啧称奇。

    「铁壁符,可以挡下地元境中阶修士的全力一击……」

    「追光符,能让修士在两刻钟内,飞行速度接近地元境巅峰……」

    「撼山符、锁龙符、驭兽符、役电符……圣使大人,您可真有钱。」

    云知还一一点数完,收进了怀里,笑道:「有这些符纸相助,弟子的胜算就
大得多了。」

    于红初再扔给他一袋上品灵石,道:「飞舟你师姐有,明天等她醒来,你跟
她要吧。」

    「好。」

    于红初又跟他说了那个圆点附近的地形地貌,妖族旧地之内的各种危险物事,
交代得清清楚楚,才放心地离开了。

    云知还就在这个房间里,守着李萼华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李萼华总算是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云知还伏在自己手边睡着,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没
死,胸中不由涌起一股柔情,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云知还立即感觉到了,他醒过来的第一步是把自己头上的玉手捉下来,低唇
亲了一口,笑道:「师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手还疼吗?」

    李萼华试着动了一下左手,秀眉微微蹙起,道:「有一点。」

    「嗯,师姐好诚实。」云知还坐到她身旁,把她扶坐起来,「那抱一下,抱
一下就不疼了。」

    李萼华见他当真张臂把自己抱在怀里,不由微觉好笑,道:「你是人形药丸
吗?还是不用吃进肚里就能止痛的那种。」

    云知还侧抱着她香软的身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道:「心情一好,伤就会
好得快一点,这个道理是没错的。」

    李萼华感觉到他怀抱的宽厚温暖,嘴上虽然不愿承认,心里却当真欢喜甜蜜
起来,微微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云知还道:「你昨天肯定没有偷听到我们的谈话,所以现在很需要师弟给你
汇报一遍情况。」

    李萼华道:「快说。」

    云知还便把要去螭龙山脉给她寻药的事说了。

    李萼华本来以为自己劈出那一刀之后,非死即残,没想到现在不但不用死,
连左手也有机会治好,心里忍不住更是高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云知还一见,大为不平,哼哼道:「师姐你好狠心,知道师弟要去那么危险
的地方找药,你不但不担心师弟的安危,还笑得出来。」

    李萼华噗嗤笑了一声,道:「你给我找药不是很正常么,危险一点怎么了?
谁叫我是你师姐。」见云知还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换成
是你,我也会去的。」

    这话一出,云知还果然大变样,笑嘻嘻地抱着她亲个不停,许久才住了口,
好奇道:「师姐,你受了次伤,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这么地……开心?」

    李萼华窝在他怀里,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道:「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现在正是开始享福的时候,不开心怎么行。」瞟了他一眼,道:「以后你养我好
不好?」

    Ps:龙骨星兰这名字来自骑桶人的《归墟》,前面的无相水甲出自凤歌的《
沧海》,修罗阴煞刀来自梁羽生《云海玉弓缘》里厉胜男练的修罗阴煞功。当然,
除了名字相同,具体设定是没有一点相像的。

    (二十一)

    「好,太好了。」云知还笑得合不拢嘴,「那师姐你喜欢金屋还是银屋啊?」

    李萼华坐直身子,春葱玉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是不是傻,我跟你
开玩笑的。我自己有手有脚,干吗要你养?」

    「是这样吗?」云知还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师姐真转性了。」

    李萼华道:「我肚子饿了,你去看看小卿她们起床做饭了没有,拿点吃的给
我。」

    「嗯,那你乖乖躺着,我去去就来。」

    云知还打开房门,潮润的空气迎面涌来,心中舒畅,哼着小曲往申小卿的屋
子走去。

    太阳还未升起,从云梦湖上弥漫过来的白雾,把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
胧的,一片静谧的背景中,不时响起「噼啪」「噼啪」的声音。

    云知还好奇心起,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前面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原来是罗节。在她面前一丈多远的地
方,是一棵苦楝树。苦楝树低处的一根树枝上,摆着一溜的小石子。她手执长鞭,
轻轻一甩,鞭影横空,噼啪声中,把两颗小石子击成碎粉。

    云知还看了一会,已看出门道:原来她每一次挥鞭,击碎的都是两颗不相邻
的石子,间隔有远有近,鞭梢力道、角度却总能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影响到其
他的石子。

    云知还见她来来回回都是同一招,抖出的鞭影形状大同小异,却总是可以将
不同的目标击得粉碎,不禁拍手叫好:「师姐好鞭法!」

    罗节手腕一抖,剩余的十数颗石子犹如鞭炮一般,从左往右依次炸裂,声响
只持续了一息,天地间又重归寂静。

    她回过头来,雪白的小脸上沁出一点细汗,问道:「你怎么来了?师姐呢,
她好点了吗?」

    云知还道:「好多了。」又看着她道:「师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了?」

    罗节道:「还早啊,在若耶峰的时候,我们起的不是比现在早多了?」

    「这不是在比赛嘛,就几天的事,不耽误功夫。」

    罗节摇了摇头,道:「我又不像你们,个个都是天才,再不努力一点,就要
被你们甩得更远了。」

    云知还见她似乎有些不开心,便故意逗她:「师姐,你错了,我们可不是什
么天才。」走近了一些,神神秘秘地道:「其实是因为……咳,我们练了那种功
法,进步才这么快的。」

    「哪种功法?」

    「双修啊。」

    云知还已经快忍不住笑了。

    罗节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云知还假咳几声,小声道:「师姐要是想进步得快一点,也可以跟师弟试上
一试……」

    「我又不喜欢你,」罗节打断道,「只是为了练功就跟你那个,那我不成了
妓女了吗?」

    云知还见她神情忽然特别严肃,不禁一愣。

    「不,我永远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去交换任何东西。」

    她像是在跟什么人争辩,脸上显出一种复杂的神色,目光放空放远,陷入了
某种回忆之中。

    云知还第一次见她这种反应,着急忙慌地道:「师姐,师弟错了,我不该跟
你说这种话,你别生气啊。」

    罗节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平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关你的事。」

    云知还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觉得应该让罗节一个人呆上一会,便拍了拍
额头,故作懊悔地道:「啊对了,大师姐让我去拿东西给她,我居然忘了。」

    「你的演技好烂,」罗节微微笑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师
姐。」

    两人到申小卿处,刚好碰到申小卿提了个朱漆食盒出来,一问,原来她也正
准备去看师姐,便结伴一起回了绛云仙子的房里。

    服侍李萼华洗漱了一番,又看着她把一大碗红枣莲子粥喝了,几个人又恢复
了平常相处的氛围,笑笑闹闹地,完全没有把绛云仙子跟徐元的比试放在心上。

    他们对自己师父的修为,实在是信任得很。

    很快,绛云仙子带着蓁蓁过来了。她为李萼华把了脉,喂她吃了疗伤的药丸,
说了些注意事项。反正比赛还早,一行人便坐着李萼华的飞舟,在湖面上漫无目
的地漂流。

    飞舟就像一个鸡蛋,上半部分是可以滑下收回底部的,不妨碍他们欣赏美景,
当然也不妨碍他们作为美景,被其他人欣赏。

    快到中午的时候,于红初找到了他们。

    见他们悠哉游哉的样子,于红初微露欣羡之色,道:「你们还真是悠闲啊。」

    云知还道:「圣使大人难道很忙?」

    「最后一天了,不忙不行。」

    「圣使大人在忙什么?」

    「晚上的宴会啊,这么多人,不得吩咐手下的人提前做好准备?单单是吃的
喝的,就得装上好几船。」

    云知还奇怪道:「原来还有宴会吗?」

    「嗯,南边北边都有份。」

    「这……白天刚打完,晚上就一起开宴会,气氛不会很尴尬吗?万一他们打
起来了怎么办?」

    「尴尬也得开,这不是神后吩咐的么,说是别人可以教导百姓仇视我们,我
们却没有必要仇视他们,等到哪天统一了,还是一家人。」

    「万一他们不参加呢?」

    「他们要是不参加,我们就自己开自己的,一样热热闹闹。自己高兴了,别
人才会羡慕你。」

    「唔,这听起来更像是攻心计啊。」

    「也可以这么说吧,」于红初道,「可惜你就没份了。」

    云知还看了看李萼华,道:「为什么,我不能明天再走吗?」

    「中午有你师父的比赛,你不走还情有可原,为了一个宴会,不顾你师姐的
伤势,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李萼华道:「我感觉我好得已经差不多了。」

    于红初道:「你只是服了我的七宝归元丹,起到了镇痛、理气、化瘀的效果,
离好还差得远呢。」

    云知还闻言立即道:「圣使大人说得是,等看完了师父的比赛,我立刻就走。」

    李萼华看了看他,不说话了。

    于红初道:「嗯,我们回去吧,比赛快开始了。」

    (二十二)

    回到平台上,云知还想起很快就要离开,特意观察了一圈围观的百姓,见他
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脸上大都是兴奋的神色。有的显然是一家子都来了,白
发垂髫皆有。一些小孩子跨坐在父亲的肩颈上,小手乱指,高兴得仿佛过年。

    他不由心中一动,想到有那么多的人会继续平凡而快乐地生活下去,一种无
法言喻的安定充斥心间,即将独自离去的惆怅感消散无踪。

    他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平台,见北朝的人仍然一如既往,不苟言笑,气氛颇
为肃穆。但是他可以敏锐地感觉到,他们的士气显得有些低落。

    也是,连输了两场,靠死掉一个人,才打平一场,不低落也难。

    这时日头移到天顶,锵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

    沈知白一身青衫,轻飘飘地落到了湖心,朝北边拱手道:「在下沈知白,有
请叶道友赐教。」

    叶流霜的目光往台上的司马长平望去。

    司马长平朝她一点头,道:「你放心,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叶流霜便也闪身落到了场中。

    柳清园问道:「司马兄,陛下不是已经取消奖品了吗,莫非你私下应允了她
什么东西?」

    司马长平道:「陛下说,虽然这个比赛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也不能输得太
难看,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所以我得知天玑老人有弟子即将出山,便派人去邀
请她参赛。她跟我们说如若她最终胜出,让我们送她一架飞舟和一个上好的瓷器,
这点东西愚兄还是出得起的,就一口答应了。」

    柳清园道:「如此说来,司马兄这是为陛下分忧、为国破财的慷慨豪侠之举,
小弟佩服。」

    司马长平微微一笑,闭口不语。

    湖心处,两人已见过礼,相隔五六丈远,互相打量着,仔细查探对方的气机。

    沈知白只觉得她周身气机忽涨忽落,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不禁心中暗凛,
早早运起了神通,以作提防。

    叶流霜扬起一张欺霜赛雪的脸,目光往天上看去。

    沈知白觉得她这个举动甚是古怪,不明所以之下,也仰头看向天空。

    就在此时,叶流霜身形骤失,嚓的一声轻响,已从沈知白身边掠过,停在十
丈之外。

    「好……好快!」

    不只场中的沈知白被吓了一跳,围观的人群也被她这一下突袭吓了一跳。

    云知还颇有些瞠目结舌,「这,这……她赢了吗?」

    李萼华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云知还极目望去,却见沈知白抬起右臂,把一截裂开的衣袖撕去,随手扔在
湖中,才知道在那间不容发的一瞬,沈知白竟然用袖子挡下了叶流霜闪电般的一
击。

    「这两人也太厉害了吧……」申小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云知还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天赋,就是这么变态。

    叶流霜也有些惊讶,再次扫了沈知白一眼,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知白微微一笑,道:「我……」

    话音未落,嚓的一声轻响,叶流霜又一次掠过了他,这次她白皙如玉的手中
多了一块青色的布片。

    她不顾沈知白满脸的错愕,随手扔掉,点了点头,道:「有点门道。」

    场外却已几乎全体哗然。

    云知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生观都要被颠覆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
冰姿雪艳的美人儿,竟然如此热爱偷袭?偏偏她偷袭完之后一脸淡定,显然丝毫
不以之为耻。

    于红初也不得不佩服她:「这么厚的脸皮,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

    绛云仙子道:「我看她倒是有几分于姐姐「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风采,能顶
着数万人的目光和非议,仍然面不红心不跳的,了不起。」

    于红初叹道:「周妹妹,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就这一句,我都不知道你是在
夸我还是损我。」

    另一边,沈知白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丽人,
再不敢有丝毫懈怠。

    叶流霜绕着他缓缓踱步,雍容如老虎,周身气势大盛,对着沈知白直直压了
过去。

    空气如箍,嘎嘎作响,沈知白额上已见了汗珠,但是他心里仍然镇定,扛过
了两次偷袭,他现在对自己的神通信心十足。

    叶流霜转过了四五圈,见找不出他身上的破绽,便放弃了这个战术。

    她左手食指在鲛鱼皮剑鞘上一弹,一柄细直长剑从鞘中跳出。

    呛啷一声,她拔剑在手,剑光如雪,向对手倾洒过去。

    沈知白早取剑在手,与她斗将起来。

    叶流霜此时神情认真而从容,剑法飘逸不群,一派宗师气度,顿时把观战人
群对她的印象生生扭转了过来。

    沈知白的剑术乃是沈家祖传,唤作「春日迟迟」,剑招舒缓轻柔,仿佛春阳
和煦,懒照人间,剑势连绵不断,又如迢迢春水,不绝东流。

    两人一个仪容出众,一个俊朗非凡,这么打起来,和和气气地,观赏效果绝
佳,顿时引起阵阵欢呼喝彩声。

    云知还摇头晃脑,念道:「「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
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李萼华瞧了他一眼,笑道:「怎么,看上人家了?」眼中殊无笑意。

    云知还心中一跳,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师弟只是突然心有所感,想起师
姐的美丽来,故而忍不住寻章摘句,卖弄一番,好讨得师姐的欢心。」

    李萼华微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这时场中又出现新的变化。

    只见叶流霜手中长剑仿佛活了过来,在她莹白的掌心不断振跃,她一剑刺出,
手腕所递力道与自主颤晃的剑尖叠加,竟然让人完全摸不清所刺的方位。

    沈知白发动神通,仍觉得有些吃力,那柄剑似乎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预测起来格外困难,渐渐有些左支右绌,身前时而漏进一丝剑光,又被他的护体
真元震散。

    只是这样一来,消耗越来越大,再打下去,非输不可,他一咬牙,已决定使
出最后的杀招。

    (二十三)

    在局外人看来,沈知白接下来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他仍然在努力抵挡着叶
流霜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的剑光,但有时却甘冒落败的风险,向虚空处乱刺乱劈,
仿佛是在跟一个无形的人搏斗。

    别说云知还不懂,申小卿和李萼华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北边的平台上,柳清园也有一丝疑惑,他正思索着缘由,却见司马长平目光
澄澈、脸色如常,不由问道:「这小辈所为,甚是奇诡,小弟驽钝,竟不能明白,
司马兄莫非已看出其中的门道?」

    司马长平微微颔首,道:「这是风中藏剑,他以某种神通或功法,算出对手
之后的可能位置,事先在空气中布下了许多无形剑气,等着这位叶姑娘撞上去。」

    柳清园闻言叹道:「这小辈的功法算计固然令我惊讶,司马兄的博学多识,
却更让小弟感到佩服,无怪乎陛下会如此器重于司马兄了。」

    另一边,于红初也在跟绛云仙子谈论着场中形势。

    绛云仙子道:「于姐姐看他们两人胜负如何?」

    于红初道:「不好说,看场面,如今是那叶流霜占了上风,但是沈知白的风
中藏剑配合预知神通,实有鬼神莫测之效,虽然准确度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但
是数量一多,防不胜防,越往后越见威力,这位人美心黑的叶姑娘能不能笑到最
后,得看她是否还有其他手段了。」

    绛云仙子噗嗤笑了一声,道:「人美心黑?于姐姐这评价倒是有趣。」

    场中,叶流霜越打越感惊讶,手中剑光如炽电滚雷,威力丝毫不减,身子移
动的速度和幅度却越来越小,只因她已经好几次正撞在沈知白布下的剑气上,纯
靠着护体真元,才硬抗了下来,但是挨得多了,滋味也着实不好受,最后干脆就
不动了,站在原地,遥控着长剑与沈知白打斗。

    飞剑技能听起来酷炫,对普通修士之间的战斗来说,实际上颇为鸡肋,因为
不是直接掌握在手中,精确度与威力削减十分严重,所以除非是用于偷袭,一般
修士是不会施展出来的。

    沈知白获得了空间上的自由,身形在布下的剑气间穿梭自如,从四面八方猛
攻站着不动的叶流霜,一时大占上风。

    云知还见了微感奇怪,向李萼华道:「师姐,刚才听圣使大人说,沈道友这
是用了风中藏剑和预知神通,那照理来说,这位叶姑娘应该会不停撞上沈道友布
下的剑气才对,怎么她站着不动,好像就已经把沈道友的预知神通给破了呢?」

    李萼华想了一想,笑道:「我也不清楚,就胡乱猜上一猜,猜错了可不干我
的事,都是你要问的。我想,如果不是沈道友预测得不对,那也许说明现在时间
还未到,所以那位叶姑娘才没有撞上去?」

    「啊,师姐聪明,」云知还大拍马屁,「这点师弟倒是未曾想到。」

    忽听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他忙向场中看去。却见叶流霜身影如雾亦如电,
诡异之极地几个转折,已从剑气包围中逸出,停在了七八丈外,除了一缕自空中
悠悠飘落的乌黑秀发,可以说是全身而退了。

    他忍不住向李萼华看去。

    李萼华摊了摊手,道:「都是你要问的。」

    叶流霜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道:「原来你的神通是
预知未来,可惜现实比你的预测复杂得多,你布下的剑气并不是直接劈到了未来
的某一刻,所以连你自己也不得不避开剑气的所在,而这,就是我的机会。」

    沈知白这才知道她是通过观察自己的行动轨迹,猜出了剑气所在的位置,虽
然可惜,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胆大心细,微微苦笑道:「叶姑娘这样的对手,在下
是不想遇到第二次了。」

    叶流霜道:「你可还有什么绝招未曾使出来?」

    沈知白很诚实地道:「没有了。但是在下的预知神通还在,叶姑娘若想赢我,
恐怕不容易。」

    叶流霜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一局便算作平手?」

    沈知白道:「不错,这是最好的结果。」

    叶流霜摇了摇头,道:「可惜,这一场我是非赢不可。」左手一挥,数十张
符纸从袖中飞出,落在沈知白周围,燃成灰烬。

    「隐身符?」沈知白微微皱眉,「叶姑娘这是做什么?」

    叶流霜道:「在你四周,有二十个球形空间,人一旦进入其中,声息身影都
将消失不见。你已经输了,知道么?」

    「我不信。」

    「你的预知神通显然不可能无限强大,一旦所预测的事物太过遥远或者复杂,
精确度便要大为降低,强行为之的话,说不定还会导致神通反噬。我跟你无冤无
仇,不愿意逼迫太甚,希望你仔细思量,再做决断。」

    沈知白一惊,话说到这份上,他再不明白叶流霜的计划,就未免愚蠢过头了,
他心下暗叹一声,道:「在下自修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叶姑娘这样的对手,
难得有机会检验一番这神通的极限,自然不愿意放过。」

    「好。」

    话音甫落,叶流霜已冲了上去。

    她的身影在沈知白四周高速旋转,断断续续,乍隐乍现。

    沈知白犹如置身万花筒中,成百上千个不同姿态、位置的绝色美人,同时现
身,望之令人眼花缭乱。

    这一刻,叶流霜的速度已经很接近地元境巅峰。

    场外观战的人群中,有人忍受不住,已经哕哕呕吐起来。

    片刻之后,胜负已分,千百道人影蓦然向内一收,叶流霜神情平淡地站在沈
知白面前,手中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各种各样的声音爆发出来,有的赞叹,有的惋惜,有的
兴奋,有的沮丧,人间百态,不一而足。

    北边那艘大船上,难得地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叶流霜收了长剑,只说了一句:「承认。」转身飞回了己方的平台。

    沈知白叹息一声,以手帕抹掉流下的两管鼻血,默默飞回了南朝的平台。

    云知还见叶流霜获胜,心里倒是颇为高兴,只是旋即想起接下来的一场是自
己师父,便不由自主望向了平台中心。

    绛云仙子对几位不约而同望向自己面露关切的徒儿笑着点了点头,缓步走出
平台,身姿冉冉,凌波而去。

    她到了湖心处,朝北边微拱了拱手,道:「徐道友何在?若耶峰周绛云,前
来赴约。」

    (二十四)

    过得一会,没有动静,绛云仙子黛眉微蹙,正要开口,忽见前方湖面翻滚如
沸,知道底下有人,便又退后了一些。

    砰砰两声,两头庞然大物跃出水面,带起两柱冲天浪花,落下之时却轻得鸿
毛也似,两兽八足,没有踩出一丝涟漪。

    紧跟着从湖中跳出一人,正是徐元。

    绛云仙子定睛看去,闹出偌大动静的原来是两头面目模糊的泥狮子,通体脏
黑,散发出一股熏人恶臭,显然是湖底淤泥做成。

    只见它们猫儿抖水似的扭身甩头,水珠四向飞溅,一会功夫,干硬如石的身
躯头颅上竟然显出毛发五官来,狮口大张,齐齐咆哮了一声,粉舌带刺,獠牙闪
光,栩栩如生。

    绛云仙子立即猜到了徐元的用意:此处乃是湖面,对他这种土行修士来说极
为不利,所以他才要先潜入湖底,弄两头泥狮子助威。

    她并不在意,只笑了笑,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就让我们手底下见真
章吧。」

    徐元脸上的神色比之昨天,已平静了许多,他自然更不愿废话,双手一挥,
两头泥狮刷的一下,快逾闪电,带着一股中人欲呕的飓风,向绛云仙子当头扑到。

    绛云仙子身上现出一个水蓝色的光罩,把臭气隔绝在外,两只纤纤素手往身
前湖面一拍,湖水砰的一响,炸起两根冰柱,当当两声,正中泥狮小腹,把它们
从头顶顶飞了过去。

    泥狮一落水面,心有灵犀一样,两条尾巴啪的拍在一处,如打苍蝇。

    绛云仙子却已登玉阶似的,似缓实快,走到了两丈高的空中,居高临下,各
拍一掌,把两头泥狮打进了水里。

    徐元见泥狮奈何不了她,手往空中一伸,掌中多了一杆兽角点金枪,遥遥地
一枪刺出。

    一声刺耳音爆,凌厉枪劲跨越空间,骤然在绛云仙子身前现形,往她胸口射
到。

    绛云仙子不避不让,一掌推出,轰然声响,劲风四溢,底下湖水层波叠浪,
往四周荡开,看上去好像湖心开了一朵巨大的莲花。

    徐元一加入战团,局面大为好转。两头泥狮前赴后继,拍咬撕抓,攻势凌厉,
他则站在远处,觑着绛云仙子破绽,长枪点刺劈扫,如腾龙舞蛟。

    绛云仙子玉掌翻飞,长袖舒卷,望之仿佛仙妃龙女,周身寒飙肆虐,冰盾风
刃凭空显形,又凭空消失,把身外五丈空间守得铁桶也似。

    见两人越打越激烈,波及范围越来越广,于红初和司马长平同时下令,两方
平台和观战人群皆往后移,隔着两百多丈的距离停下了。

    云知还向李萼华道:「师姐,你看师父能赢吗?」

    「师父这种境界的人,我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你要问我,我只能瞎猜。」

    「瞎猜也好,错了算师弟的,对了算师姐的。」

    「你倒是乖觉。那好吧,我猜一个,肯定是师父赢。」李萼华面带笑容,顿
住不语。

    云知还愕然道:「就这样?理由呢?」

    「我只猜结果,其他的你自己慢慢想。要什么都靠师姐,你这个师弟还有什
么用?」

    云知还无言以对,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于红初。

    于红初传音道:「放心吧,你师父赢定了。」

    云知还正要问她怎么赢的,忽闻一声爆响,转首望去,原来是其中一头泥狮
的前肢久经震荡之下,酥脆了许多,被绛云仙子一掌劈中,炸成了一团粉末。

    他心中大喜,却听徐元怒喝一声,足下如弓,曲臂后仰,奋力一掷,长枪脱
手而出,惊雷掣电般射向绛云仙子。

    绛云仙子双掌一封,在身外竖起一道致密冰墙,长枪撞上,与冰墙一起爆成
齑粉。

    就在烟粉四扬、迷人眼目的当儿,两头泥狮同时向绛云仙子猛地一扑。

    绛云仙子正要再次拍出两掌,忽然发现泥狮双目赤红,大不寻常,脑中灵光
一闪,「不好!」脚上如坠重物,扑通一下扎进了水里。

    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两头泥狮当空爆开,烈焰横扫四方。

    南北两边同时跃起数人,撑起两面巨大的屏障,挡住了席卷而来的烈焰狂风,
否则就这一下,两方修士民众,恐怕就要死伤惨重。

    云知还望着外面肆虐天地的火光,骇然色变,心中怦怦狂跳,脑海里只一个
念头翻来覆去:辟天符……

    于红初的脸色也已变得很难看。

    这辟天符正是神符宗除了天机符之外最为厉害的符纸,两张叠加,威力等同
于天衣境高手七成功力的一击,可以说是珍贵无比,谁知道竟会出现在此处。

    难道是林水涯叛变了?

    不可能。

    于红初摇了摇头,思绪回到场中,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开始祈祷绛云仙子
脱身够快,仍然安然无恙。

    没有让她失望太久,哗啦一声,绛云仙子面罩寒霜,从湖中跃了出来。

    徐元方才早已退远,自然没有受伤,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威力如此惊人的
爆炸,又是事发突然,竟然没有伤到绛云仙子。

    绛云仙子冷冷开口:「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徐元回到湖心,长叹了一声,「绛云仙子福大命大,老夫不得不感到佩服。
只是若想就此吓倒老夫,恐怕还不够呢。」

    绛云仙子神色微冷,又缓了下来,暗想:此人所作所为,虽然疯狂,却也是
为主报仇,一片忠心,把他修为废了,无法再威胁到萼华他们,也就是了,倒也
不必取他性命。

    主意已定,她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五指次第曲回掌心,与之相对应,
徐元四周砰砰连响,五道水柱冲天而起,犹如牢笼般把他困在其中。

    徐元一蹬水面,炮弹般向天冲起,哪知才升起十多丈高,忽觉头顶微暗,五
根水柱已弯曲着连到了一起,砰的一下,身上一紧,水柱合拢,变为致密冰索,
把他牢牢缠缚住了。

    他震惊不已,再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连一招也接不住,拼命挣扎起来。

    绛云仙子身形一晃,已到了他面前,纤指轻点,正中他的气海。

    徐元不禁全身一松,挣扎之心荡然无存。

    只因这一指过后,他丹田被毁,数十年修为消失得干干净净,已重新变成了
一个凡人。

    绛云仙子看着突然苍老了几十岁的徐元,叹了一口气,袖子在他身上轻轻一
拂,道:「去吧。」

    徐元像被一阵春风托送着,飞到了平台左侧,身上的冰索融化成了一滩滩水
迹。

    几个妖族连忙上前扶住他,有点凄惶和茫然地道:「徐长老,我们接下来该
做什么?」

    「回棠庭山罢!」徐元神情萧索,苦涩地摇了摇头,「连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另一边,绛云仙子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外围是种种欢呼喝彩声,身旁是各
种恭喜道贺声,她只是微微笑着,平淡地接受了。

    此次比试,便以南朝多胜两场的结果,圆满结束了。

    于红初和司马长平各起身说了些场面话,然后两个平台接到一起,上面的修
士陆续离开。

    前来观看比赛的人们,有的心满意足,驾船离去,有的却还依依不舍,停在
原地,兴奋地交谈着,期待下一次比试,又有什么精彩。

    云知还几人走到绛云仙子身前,各叫了声师父。

    绛云仙子笑了笑,让他们在凳子上坐下。

    于红初看了看四周,道:「周妹妹,你就别逞强了,先休息一会吧,人都走
得差不多了。」

    绛云仙子脸上现出一丝疲倦的神色,点了点头,盘腿端坐着闭上了眼睛。

    云知还这才知道师父赢得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微微吃了一惊,向于红初
问道:「圣使大人,我师父受伤了吗?」

    于红初道:「受伤倒是没有,只是最后一招「水狱冰索」消耗很大,休息一
会就好了。」

    众人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小半个时辰,绛云仙子睁开了眼睛,脸色已经红润
很多。

    于红初道:「周妹妹,看来有人恨你恨得不轻呐。」

    绛云仙子苦笑了一下,道:「我已经很少出来活动了,也不知是谁这么惦记
着我。」

    李萼华道:「对方连辟天符都能弄来,力量不小,恐怕跟上次设计围攻圣使
大人的是同一伙人。」

    罗节笑道:「两次都差了一点,最好能气死他们。」

    云知还道:「只是气死未免太便宜了,我看应该把他们找出来,先当众打一
顿屁股。」

    于红初道:「等我回到京师,一定找林水涯那老头儿好好问问,都是怎么保
管符纸的,敌人屁事没有,自己人倒是差点被炸死了。」

    绛云仙子笑道:「好啦好啦,我现在不是没什么事么?找他们算账的事先放
一放吧。」目光转向云知还,道:「你还要不要去找药给你师姐了?」

    云知还啊了一声,尴尬笑道:「差点忘了。」

    李萼华把飞舟放了出来,把召唤方法、操作技巧、注意事项都告诉了他,最
后说了一句与上次一模一样的话:「早去早回。」便打住了。

    云知还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登上飞舟,准备离开。

    于红初叫了一声:「等等。」

    云知还站在舱门口望着她。

    于红初有点纳闷地道:「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就是想不
起来。」

    云知还就在那里等她慢慢想。

    于红初思来想去,还是记不起来,无奈地挥了挥手,道:「算了,你走吧。」

    云知还便要钻进舱里。

    又有一个声音叫了一句,「等等。」有点怯生生的。

    云知还回头一看,原来是蓁蓁。

    只见她小脸微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道:「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
许可以帮到你。」

    云知还想起她的异能,不觉有些犹豫。

    于红初一问,微微沉吟道:「能提前发现敌人的到来,在妖族旧地那样的环
境里,对你来说确实很重要,我看你不如就带上她吧。」

    「好吧。」云知还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她,「蓁蓁,那你快上来。」

    蓁蓁欢天喜地地跳上去了,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朝罗节挥着手。

    罗节无奈地也朝她挥了挥手,对云知还道:「你可得把蓁蓁保护好,要是少
了一根寒毛,小心你的脑袋。」

    云知还道:「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又对李萼华道:「师姐,你等着,
师弟一定把药找回来,治好你的伤。」按照计划,声量略略提高了些。

    李萼华点了点头,道:「我等你。」

    与众人一一道别之后,云知还坐到舟头的位置,发动阵法,向益州的方向疾
驰而去。

    绛云仙子等若耶峰的人,先回松木房子里去了。

    于红初指挥安排人手,把几十艘船集中在两个平台左近,又让他们搬出桌椅,
全都摆放好,只等着夜幕降临,把各式美味佳肴端上桌面,便可以开始宴会了。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被风一吹,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哎哟一声,拍了
拍额头,喃喃道:「我怎么这么笨,居然忘了这一茬?老天可千万要保佑他,别
跟他们碰上了……」左思右想一会,「不行,我得派个人去帮他……派谁好呢?」
过了半晌,她眼睛突然一亮,「有了,就是她了……」

    第五章九皇秘藏

    (一)

    飞舟的操作是很简单的,凡人都能迅速上手,难的是对高空气流的感应,什
么时候转舵,什么时候加减速,都有讲究,一个不慎,失去平衡,轻则颠簸不断,
重则舟身倾覆,从高处倒栽下去,摔成一堆木头。

    云知还飞了一个多时辰,渐渐熟悉,放下心来,对身后的蓁蓁道:「蓁蓁,
这几天你过得开心吗,比赛好不好看?」

    蓁蓁道:「开心啊,几个姐姐都对我很好。比赛也很刺激,很好玩。」

    「那你怎么很少说话呢?我还以为是谁欺负你了。」

    蓁蓁苦着小脸道:「你们说的东西我都不懂,那不就只能乖乖地听着了吗?」

    云知还哑然失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唔,确实是我疏忽了。你有什么不懂
的,现在可以问我,我一定讲到你明白为止。」

    蓁蓁就找了许多问题来问他。云知还耐性极好,一一解答了,有时她的问题
太过刁钻古怪,云知还便说等回去问过师父师姐,再来回答她。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旅途倒也并不寂寞。

    飞了三个时辰,云知还算算已将到益州,便找了处平缓山坡停下,休整了一
番,吃了些东西。再次上路时,他把飞舟上隐身的阵法打开了。

    夜色中,如果有人站在远处,是看不到飞舟的。但是离得近了,仍然能听到
很明显的物体破风声。因为所谓隐身,只是相对于肉眼来说,并不是真的凭空消
失不见。

    云知还先在云梦湖上高声说话,飞出一段距离,再开着阵法潜行,是为了掩
人耳目,防止被敌人发现真正的目的。

    江州是京师所在,修士众多,那时候不用担心有人跟踪,可以大大方方地飞,
益州越往边界越偏僻,却是不可不防。

    飞飞停停,第二天早上,云知还在一座小城里补充了许多吃的用的,再飞了
一个时辰,出了益州的边界线,便算是真正踏足未知的领地了。

    往下方望去,入目的尽是连绵雪山,偶有几只或黑或青的飞鸟从一片白色之
上掠过,显得颇为孤单冷清。

    陌生的环境下,云知还更加小心。飞舟的速度已降得很低,轻微的破风声夹
杂在充斥天地的呼啸冷风中,如果不是地元境巅峰以上的修士,恐怕很难察觉得
到。

    气温越来越低,舷窗上结出了美丽的冰花。虽然两人都有修为在身,不惧寒
冷,但是为了飞舟的使用寿命着想,云知还还是打开了防护阵法,把寒气隔绝在
外。

    这样一来,灵石消耗的速度也就更快。如果不是因为用的都是于红初送的,
算是公款,云知还恐怕要大大地肉疼一番。

    梁州是北齐地盘,形状是一个开角很大的扇形。云知还小心翼翼地飞了一天
一夜,估摸着已经到了梁州边界线中点以外,便转向妖族旧地飞行。

    一靠近安全通道与妖族旧地的交界处,云知还立即察觉到了不同。

    往东望去,虽然飞雪如絮,连天接地,看起来朦朦胧胧,但是给人的感觉,
是很正常的;往西望去,却如隔着一层弯曲的毛玻璃,山还是那山,树还是那树,
但是给人的观感,却有些陌生,有些扭曲,像是置身于另一片天地,遵循着完全
不同的规律。

    云知还暗暗吃惊,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向于红初问清楚。

    他把飞舟的高度控制在一百丈左右,慢慢搜寻于红初所说的那个圆点。

    按照她的描述,那个圆点的标志是六座七八十丈高的山峰,五座在外,围成
一圈,一座在里,孤零零的,很好辨认。

    云知还根据在神山之上找蓁蓁的经验,先往南搜,再往北搜,绕了一圈,竟
然什么都没发现。

    「奇怪,圣使大人不是说很好认么?怎么会找不到?」

    云知还不信邪地又找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思索自己哪里出错了。

    想了半天,他才明白过来,不由暗骂自己愚蠢:这里全是山,那六座山峰之
间的距离想必不近,他飞得这么低,自然认不出来。

    云知还驾驶着飞舟飞到千丈高空,俯瞰着再找一圈,果然很容易就认出了之
前被自己错过的六座山峰。

    他飞近了,试探着找了一遍宫殿,不出所料,没找着,自觉不可能比神后眼
力更好,记下了位置,便毫不留恋地向妖族旧地飞去。

    或许这个陌生的世界决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飞舟刚一进去,砰的一声,便
撞上了一股乱流,把两人颠簸得够呛,如果不是事先用柔软的绸带把自己绑在了
座位上,只怕要一起摔个鼻青脸肿。

    云知还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忙把飞舟高度降低,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速度
也就跟跑步差不多。渐渐习惯下来,努力感应着外界混乱了十倍的气流,速度提
高了一点,跟普通飞鸟相近。

    这种体验,就像是一个生手,驾驶着船只,在狂风暴雨中横穿大海,惊险刺
激之极。

    云知还打起十二分精神,直飞了一个时辰,感觉到有些累了,才停在一片背
风的山崖下,把飞舟收了,取出羲和剑,在山崖上挖了个洞,钻进去休息。

    照明用的夜明珠,他是时常准备着的,取出两颗镶在头顶上,洞中顿时显得
光亮而温暖,气氛很不错。

    他看着精神仍然很好的蓁蓁,笑着问道:「蓁蓁,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好玩?」

    蓁蓁点了点头,道:「全都好古怪,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而且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但是有很多动物,它们的肚子好像都很饿。」

    「说不定明天一起来,咱们就呆在野兽的肚子里了。」

    「那一定很暖,很软,睡起来会很舒服。」

    「咱们凑到它的眼睛旁,往外面看,说不定就跟透过舷窗往外看一样。」

    「那可太棒了,呆在一只四条腿的飞舟里,什么也不用干,跟着它走啊走,
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到达目的地啦。」

    两人越说越古怪,最后不知是谁开的头,一起笑了出来。

    蓁蓁道:「这个世界真好玩,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去探险了。」

    云知还道:「但是你最好早点睡,因为我已经困了,在这样的世界里,两个
人会很好玩,一个人就会有点恐怖。」

    「嗯,那哥哥你要记得把门关上,万一野兽只叼走了你,我可不知道怎么办
才好。」

    「放心,我一定会搬来大石头堵上的。」

    「哥哥晚安。」

    「蓁蓁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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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二天,两人推门出去,发现天放晴了,风止息了一些,东边的天空悬着一
颗发黄的太阳,似乎比记忆中的苍老许多。

    云知还放出飞舟,继续赶路。

    沿途所见,跟神山的上半段相似,黝黑的岩石,耐寒的乔木,低矮的灌木,
不时从雪地中冒出头来。

    但是这里也有神山高处所没有的生机,那就是许多稀奇古怪的动物。在地面
上爬行的那些,长相虽然令人震骇,但云知还却没觉得如何,毕竟它们对空中的
飞舟没什么威胁,让蓁蓁顺便长点见识也好。能飞的那些,就令他深感头疼了。

    漫长岁月里,留存下来的物种,显然都已适应了此处严酷的环境,瞬息万变
的紊乱气流,对它们中的大部分来说,不但不构成阻碍,反而是一种助力,让它
们飞得更高更快,姿态更为诡异。

    它们对微小气流的敏锐感知,让飞舟的隐身功能几乎成了摆设。但是值得庆
幸的是,它们能察觉到某种物体在不快不慢地飞行,却无法理解那究竟是个什么
东西,也嗅不到里面香喷喷的食物的味道,如果只从生命安全考虑,虽然有些大
如车轮的怪鸟会停在飞舟外面搭顺风车,对云知还他们来说,却也还好,没有什
么致命的威胁。

    只是飞舟的速度不免越来越慢。

    因为越来越多的怪鸟看出了便宜,纷纷聚集到飞舟的前上方,把它当成了免
费的列车,上站下站,有条不紊,十分文明。

    云知还往前看去,视线都被鸟毛、鸟爪、鸟屁股遮住了,为了防止撞上树木
和山峰,他只能控制着速度,慢慢爬上高空,承受更猛烈的罡风的吹袭。

    那些怪鸟觉得乘坐体验不好,乱轰轰地散去。

    哪知道云知还一降低高度,它们却又围了上来,显然是吃定了他。

    竟然被一群鸟给欺负了!

    云知还望着外面那些毛色棕黄、尖喙利爪、目如点漆的怪鸟,心里又是好气
又是好笑。

    蓁蓁道:「哥哥,我们还是飞高一点吧,这样太危险了。」

    「嗯,只能如此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云知还把飞舟的高度提升到千丈之上,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有点出乎他预料的是,这妖族旧地似乎并没有师父和圣使大人所说的那么危
险,虽然应付高空气流是辛苦了一些,这一天下来,仍然赶了有两百多里路,这
么算起来,用不着几天,自己就能到达螭龙山脉了。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云知还想得很美好,第三天上午,就遇上了个大麻烦。

    于红初所说的风暴来了。

    那是一面连接天地的气墙,浓黑如墨,碎石残叶在其中翻滚,绞肉机似的,
带着毁灭一切之势,刮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

    云知还躲在地下深达十几丈的洞里,安全地渡过了难关。

    只听外头大风呼啸的声音,他还以为之前见到的一切,要在飓风中毁灭了。
没想到刚一钻出地洞,便见到其他的飞禽走兽也从大地的各个角落冒出来,生龙
活虎的,丝毫不显颓唐。本就稀稀拉拉的花草树木,仍然稀稀拉拉的,看不出来,
在这三天里究竟蒙受了多大的损失。

    云知还不禁感叹于生命的顽强。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顺利,他带着蓁蓁成功地登上了螭龙山脉。

    到了螭龙山脉,两人就不能再乘坐飞舟了。

    上面的草树之幽深茂密,让人怀疑是不是有神灵把妖族旧地的全部植物搬到
了这里。

    收起飞舟,一落到地面,云知还便施了个敛息术,背着蓁蓁开始了寻药工程。

    虽然他的神识扩散开去,只需一扫,便能把方圆十丈内的植物摸索清楚,但
是要想找到龙骨星兰,仍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螭龙山脉长近九百里,宽有
两百里,要想搜索过它的大部分区域,没有几年时间是无法完成的。

    找龙骨星兰,需要一点运气,也需要一点技巧。

    云知还记得于红初说过,「人类想找龙骨星兰,动物也想找,而且它们的感
官比人类灵敏得多,所以你要留意大群动物聚集的地方,那也许就是龙骨星兰的
所在——这种东西开花之后效用最好,动物也是明白的。」

    搜寻大群动物的聚集之处,这便是技巧。

    赶在它们把龙骨星兰吃进肚子之前抢到手,这就是运气。

    云知还飞得不快也不慢,把弄出的破风声与搜索效率做了很好的平衡,路线
是之字形的,虽然避免不了遗漏,但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过了二十多天,仍然没什么收获。

    云知还不禁有些气馁,对一起坐在悬崖边的蓁蓁道:「蓁蓁,你说我们会不
会就这么倒霉,刚好就处在山上一朵龙骨星兰也没有的空档里?」

    蓁蓁道:「不会吧?圣使姐姐不是说龙骨星兰两年开一次花,数量应该不少
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山上的龙气耗尽了,再也不长龙骨星兰了。」

    「那就惨了,李姐姐的手就好不了了。」

    云知还想起大师姐,不由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刚才只是发泄一下情绪,
现在已经发泄完了,咱们走吧,继续去找,找不到就不回去。」

    云知还俯下身子,背起蓁蓁,飞了没多远,忽然听到蓁蓁在他耳边又轻又急
地叫了一声:「有人来了!」

    云知还一惊,忙钻到一丛灌木后,不敢稍动。

    过了好一会,从北边的天空传来一阵嘈杂声响,呱呱呱的鸟叫声,劲急的破
风声,锐利兵器的挥斩声,濒死鸟类的哀鸣声,闹出的动静之大,让云知还怀疑
这里还是不是妖族旧地了。

    很快,声源像一朵乌云,飘到了云知还的视野之内。

    只见一群羽毛黑亮、凶恶无比的三足乌鸦,在疯狂地围攻三个人。

    它们的动作之迅疾,比之地元境的修士也丝毫不差,如果是云知还遇上,肯
定是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对上那三个人,却是死伤惨重。

    其中两个人,甚至没有动手。

    云知还一看那在鸦群之中闪电般蹿纵不休的身影,便吃了一惊,原来那人弯
刀如雪,身形高瘦,正是分别不到两个月的黑川英介。

    他们怎么也到了这里?

    云知还忽然想起跟于红初深夜裸奔的那次,分明听到徐元说了一句,「至于
锁神指,等他们寻药回来,让举父大人为您解除了就是,不必过分担忧」,原来
他们也是来寻药的!

    云知还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不是巧了嘛,天大地大,
居然都在这里碰上了。

    (三)

    云知还往另外两人看去,发现其中一个背影有点眼熟,想了一会,记起来是
阳弧。另一个身材伟岸,穿着一件蓝布长袍,却是陌生得很,应该没有见过。

    只一会功夫,三足乌鸦又被杀死了十几只,开始呱呱大叫。

    黑川英介退出战圈,与另外两个人迅速后撤。

    轰的一下,一大团金色火焰从鸦群中喷出,足有三十丈远,可惜全做了无用
功。

    愤怒的鸦群身上火焰犹未熄灭,就朝黑川英介几人追去。

    黑川英介几人边打边逃,渐渐去远,最终消失在了南边的天空。

    云知还猜测,那些乌鸦应该是隔一段时间,就能喷一次金火,才能跟他们三
人僵持这么久。

    看过他们的战斗,云知还已经确定,这条山脉上有些自己惹不起的生物,再
加上怕被黑川英介几人发现,接下来的日子他更是小心谨慎,不敢再随意停留和
暴露行藏。

    如此过了十天,虽然找到过一些群聚的动物,却没有发现龙骨星兰。云知还
扳手指头算算,已经不剩多少日子,不由越发着急。

    虽然没遇上什么危险,但是也没有任何收获,难道真要两手空空地回去吗?

    「师姐肯定不会怪我,但是有点失望是免不了的。」

    云知还有一种无力感,有勇气,能拼命,也不缺乏聪明机变,但就是没有使
用它们的机会,心里憋屈得很。

    时间无多,云知还不得不立下决断,今天还没有发现的话,第二天就要踏上
归程了。

    他背着蓁蓁搜寻了一大片区域,爬过一道高耸的山岭后,一个翠绿的山谷展
现在他的面前。

    山谷有两百丈方圆,没有积雪,是一片嫩绿的草地。草地上生长着茶树和枫
树。

    云知还有点搞不懂这里的气候,但是他没空多想,因为他的目光被谷地中央
一头长有两丈高有七尺的巨大生物吸引住了。

    那生物身上遍覆鳞甲,一条尾巴就有一丈多长,四条腿像四根柱子,前长后
短,稳稳地支撑起了肥壮的身躯,看起来有点像蜥蜴,但又不是。

    他回忆着听闻过的各种动物,却听蓁蓁有点兴奋地叫了一声,「哥哥,我们
可能找到龙骨星兰了!」

    「哦?下面有很多动物吗?」此处距离谷底太远,云知还的神识探察不到,
只是凭肉眼看到了最显眼的那头。

    「是的,有很多,不过都藏着,没敢出来。」

    「藏在树木和草丛里吗?」云知还也不禁有点激动起来,「这可真是个好消
息。」

    「它们肯定在觊觎什么,但是又怕那头怪物,所以不敢出来。」

    「蓁蓁,你快变回桃树,我要下去看看。」

    蓁蓁依言变了,云知还把她变成的小桃树包起揣在怀里,施了个隐身术,飞
到谷地上方,慢慢地垂直降落。

    距离一点点缩短,各种动物的身形也暴露了出来。

    麻雀、老鼠、蛇、鹰隼、豺狼……越往谷地中心,动物的等级便越高。其间
还夹杂了很多云知还不认识的。

    他有点紧张,目光从边缘缓缓扫视到中央,当那株茎如龙脊、花苞如兰的植
物映入眼帘,他心里不禁怦地一跳,几乎要叫出声来,「天哪,可算是找着了!」

    狂喜一过,他迅速冷静下来,「花还没开,要不要再等一等呢?只有一朵,
效果又不是最佳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师姐。」

    迟疑之下,他却没注意到,自己正离那朵花越来越近,三十丈,二十五丈,
二十丈……

    一声怒吼,犹如当空炸响一个焦雷,震得云知还耳鼓嗡嗡作响,旋即一道粗
长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过来。

    云知还大惊之下,只来得及劈出一掌。

    砰的一声,他的掌沿好像劈在一根力大无穷的铁柱上,隐隐生疼,身子一轻,
向外倒飞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像得到了某种指令,一大群双头翼蛇电射而至,像看得到他似
的,直直咬了过来。

    云知还自觉身形暴露,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飞出几里之外,见那些蛇没有追来,云知还把蓁蓁放出,一说,两人都有点
犯愁。

    想了好半天,云知还道:「蓁蓁,你再变回桃树,我去多试几次,看看那怪
物的感应距离有多远,再做打算。」

    重复了两三次,云知还终于确定,这怪物的感应距离足有十五丈远,比自己
还要厉害。

    实力么,应该接近地元境中阶修士,若论单打独斗,云知还倒是不惧于它,
毕竟人类修士比起这种灵智未开的生物,功法、武器上的优势太大了。问题是,
它显然收有一群小弟,而且,万一与它缠斗的当儿,其他动物趁虚而入,把龙骨
星兰一口吞了,那就万事皆休了。

    云知还仔细思索着,最终决定以铁壁符挡住它一击,挖了龙骨星兰就跑。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要不要等开花?

    思考了很久,他决定再等上七天,那时正是八月二十四日,如果用上追光符,
什么都不管,直接飞出去,应该还来得及。

    他会等下去的理由很简单,他觉得这些动物不可能提前很多天在这谷里守着,
因为它们不是能辟谷的修士,单靠这里的食物支撑不了太久,它们此时聚集的原
因只能是花就要开了。

    虽然不知道它们怎么察觉到开花的征兆,但云知还决定相信它们一回。

    他在谷地中潜伏下来,符纸和瓷器随时准备着,蓁蓁每隔两天出来透一口气,
其余时间都以桃树的形态藏在他怀里。

    没有让他失望,第四天的时候,龙骨星兰开了第一片花瓣,当馥郁的香气闪
电一般掠过谷地时,几乎所有的动物都蠢蠢欲动。

    云知还也几乎立即冲了过去,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那头怪物没有动。

    它的耐性显然很好,不等到龙骨星兰完全绽放,坚决不动手。

    龙骨星兰一共有四片花瓣,每天只绽放一片,如此算来,抢花的日子刚好就
卡在云知还原本定下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蓁蓁早被藏起。云知还左手拿着瓷瓶,右手夹着两张符纸,躲在怪物左边的
方向,距离只比十五丈远一点,只要花一开,一张符纸贴自己身上,另一张弹向
怪物,把它阻上一阻,就大功告成了。

    太阳渐至中天,按照前几次的规律,日头正中之时,就是花开的时刻。

    云知还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双手却很稳定,额上出了一点汗珠,也无暇顾及。

    龙骨星兰可不管有多少动物在觊觎着自己,时间一到,唯一蜷起的花瓣轻轻
一弹,完全舒展了开来。

    云知还已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符纸一贴,闪电般冲了出去!

    (四)

    怪物怕影响到龙骨星兰的开放,一直不敢靠得太近,但也只隔着三四尺的距
离,这时左前足抬起,还未落地,脖子一伸,已抢先向龙骨星兰咬去。

    眨眼之间,云知还已欺近到龙骨星兰的两丈之内,怪物的嘴巴已接近两尺之
内,他手指一动,正要弹出符纸,忽觉前方空气一晃,就像是一块大石投进了湖
里,他的视界里出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影像:一个如冰似雪的蓝衫丽人,狠狠撞
了进来!

    叶流霜!

    原来她也潜伏在这里!

    云知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她显然事先也不知道云知还在此,只
是发现他比较早,脸上惊讶的神色褪去了不少,换成了无比的坚定和专注。

    电光石火之间,云知还手腕微转,一指弹向龙骨星兰。

    符纸嗤的燃烧,一个无形的屏障把龙骨星兰罩了进去。

    怪物和叶流霜都比云知还快了一线。

    怪物嘴巴撞在屏障上,砰的一响,惨叫着倒飞出去。

    叶流霜玉掌一竖,重重劈上屏障,屏障破裂,她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

    云知还身形如电,恰恰抢进这间不容发的一瞬,右掌布满真元,往龙骨星兰
茎旁一插,一抄,连土带花,捞了就跑。

    因为转折太急,他的心脏怦的跳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

    但是花已到手,他哪还敢稍作停留?把花往瓷瓶中一栽,也顾不上有没有扶
正,抱着瓷瓶,刷一下逃得没影了。

    叶流霜功亏一篑,稍稍一顿,立即追了上去。

    只剩下一地愤怒又无奈的动物,望着两人消失的天际发呆。

    有追光符相助,云知还的速度可谓快到了极点,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驾驭不
住。

    周边的景物刷刷地掠过,他根本无法顾及气流的问题,纯粹是靠着布满全身
的真元硬扛。

    他也想慢一点,但是回头一看,身后竟有个人影远远地缀着,无论如何也甩
不脱,不由吓了一跳,只恨不得再生出八对翅膀才好。

    叶流霜也很惊讶,她早已认出了云知还——坐在李萼华和申小卿中间,身份
不言自明——知道他就是云梦会武上打败了司马盛光的那个若耶峰弟子,但是绝
想不到,他的速度竟会如此惊人!比之自己,也是不遑多让。

    她脑中转过数个念头,最后猜到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符纸或者法宝,所以仍然
锲而不舍地追下去。

    云知还现在只盼着不要遇上风暴,也不要撞上鸟群,其他真元消耗过度之类
的问题,暂时是管不了了。

    他一口气飞出了数百里,哪知道怕啥来啥,原来遇到过的那群怪鸟,又出现
在他的前方。

    「让一让,让一让!」

    云知还降低速度,手忙脚乱地在鸟群之间穿梭,忽然砰的一下,撞在一只怪
鸟高耸的胸脯上,软绵绵的,还挺舒服。

    那只怪鸟胸口一痛,勃然大怒,尖喙如刀,向他狠狠戳来。

    云知还身子一沉,从它底下穿过,在一只怪鸟背上一踩,借力高高跃起,已
超出了鸟群的范围。

    他回头一看,却见叶流霜犹如鬼魅般在鸟群中闪了几闪,已轻松摆脱了它们,
紧紧追来,不禁心中叫苦:「这位叶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竟然比用了追光
符还要厉害!」

    要知道追光符是有半个时辰限制的,可不像叶流霜这样,可以飞到真元耗尽
为止。

    云知还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拼命飞。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从妖族旧地上空掠过。

    极速飞行所掀起的风声犹如滚雷一般,拖拽过淡黄色的天空,引来无数凶猛
禽鸟,从后方追击二人。

    禽鸟越聚越多,到得后来,壮观之极,已与传说中的七夕鹊桥相似。

    叶流霜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云知还也感觉体内真元渐衰,快要抵挡不住迎面
刮来的罡风。

    最重要的是,时间快到了。

    云知还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穷追不舍的美人和凶禽,有点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
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长圆瓷瓶内散发着幽幽香气的龙骨星兰,咬了咬
牙,使出吃奶的力气,顶着刺骨寒风,拼命往前冲。

    他已经做好了葬身鸟腹的打算,不料又有奇迹发生,也不知飞了多久,身前
忽然奇妙地一空,全身感觉一阵轻松,竟已飞出了妖族旧地的范围。

    地元境巅峰的速度比他原来乘坐飞舟的速度可要快得多,不到半个时辰,已
飞出了八九百里的路程。

    他心中一喜,待看到叶流霜又已追近,遥遥掷出一物时,却又一惊,慌忙下
沉躲避。

    那物体是一个小白球,炸开之后变成一张大网,向云知还罩来。

    云知还左躲右闪,总算是避开了。

    叶流霜却又追近了一些。

    云知还暗暗叫苦,「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跟她拼了。」

    正好看见几百丈外有一座七八十丈高的山峰,云知还忙向那座山峰飞去。

    叶流霜紧紧跟着,忽见云知还身影一闪,消失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之后,急忙
追上。

    她刚一转过岩角,却见一张符纸飞来,知道是云知还用来暗算她的,不敢小
觑,身形急退的同时,一掌拍出。

    砰一声炸响,叶流霜身子一晃,白如霜雪的脸上涌起一抹晕红,随即迅速淡
去。

    她艺高人胆大,稍一停顿,仍然向前追出。

    云知还站在高处,又射出两张符纸。

    叶流霜这次不再硬来,往下方一闪。

    那两张符纸过后却没什么反应。

    叶流霜以为云知还用的是疑兵之计,便不再理会,仍向他冲去。

    当她绕过那两张符纸的区域时,忽听噼啪一声,一道树枝状的闪电凭空蹿出,
向她劈去。

    她微微吃了一惊,身形连晃,总算是躲过了电击,衣袖上却被烧出了几个焦
洞。

    她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那两张符纸中肯定有一张隐身符,点燃之后把另
一张符纸盖住了,让人误以为两张都已爆发完毕。役电符的攻击范围很大,从它
旁边经过,一不小心就要挨个正着。

    她一向诡计多端,只有算计别人的份,今天却先被云知还抢走龙骨星兰,又
被他用符纸暗算了好几次,不由微觉恼怒,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
符纸。」

    (五)

    云知还见她又要冲上来,忙喊道:「等等。」

    叶流霜停下,道:「你想说什么?」

    「叶姑娘,你为何要追我?」

    「你把我的龙骨星兰抢走了,还问我为什么追你?」

    「不对吧,自古有云,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这龙骨星兰好端端地长在地
上,为何就成了叶姑娘你的了?」

    「先到者先得,如果不是你那一张符纸,这时候它就在我手里了。你先出手
阻拦我,还想要颠倒黑白不成?」

    「不对不对,我那一张符纸是为了阻拦那头怪物,跟叶姑娘你毫不相干,你
被一道拦下,实属意外。如今我技高一筹,宝物到手,这事就该尘埃落定了。叶
姑娘你如此纠缠不休,可就有点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了。」

    「哦?你对我是什么印象?」叶流霜嫣然一笑,便如寒冰乍融,春花怒放,
模样迷人之极。

    云知还不禁看得一呆,就在此时,叶流霜身形骤失,一只纤纤素手已点到了
他的胸前。

    云知还一动不动,像已来不及反应。

    叶流霜嫩白的指尖将将触及他的心口,忽觉指上旋风般传来一股麻劲,眨眼
之间掠过全身,一时竟是难以动弹。

    云知还右手暴起,一连点了她十几处穴道,才吁了一口气,笑道:「总算是
把你骗过了。」指上还残留着点在她胸腹之间、温软弹滑的感觉。

    原来他自觉符纸很难打中她,干脆以自身为诱饵,借着与她说话的功夫,在
自己身上施了个转乾移坤法,再把锁龙符作用于自己,叶流霜一接近他的身子,
锁龙符便自行流转到她的身上,最终突袭成功,一举把她制住。

    云知还本来就消耗了太多真元,再施放一个中型的法术,现在几乎是一点力
气都没了。

    他原地坐下,默默调息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睁开眼睛,站到叶流霜面
前,看着一动不能动、嘴角还含着一丝嫣然笑意的美人儿,不觉浮想联翩。她伸
出的一根纤纤玉指尤其迷人,让他想起在神山上叼着秦迟锦手指的情形,心跳微
微加速。

    过了好一会,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冷静下来,走到悬崖边,看了看下方缭绕
的云雾,头也不回地道:「叶姑娘,我先走一步了,你就在这山上乖乖地呆上一
会,相信以你的修为,不需多久就能解开束缚。」便要跳下飞走。

    叶流霜右足忽然翘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云知还不妨有此一变,哎哟一声,手舞足蹈地栽了下去。

    风呼呼地从耳畔刮过,雪地越来越近,云知还试了好几次,仍然提不起真元,
不由大惊失色,「完了完了,要死了……」

    离地面还有五尺之时,被冻住的真元忽然流淌起来,云知还及时一拧腰身,
换成背部向下的姿势,紧紧护住怀中瓷瓶,砰一声,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叶流霜犹如一片雪花飘落在大坑旁,姿态娴雅,哪里还有丝毫受制的迹象?

    她檀口轻启,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笑意:「你这个计谋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
待。」

    云知还这才知道她一开始就存了提防,只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才装
作上当受骗,不禁微微苦笑,此时他体内真元刚刚恢复,背部摔得有点疼痛,反
正打不过她,干脆躺在坑底装死。

    叶流霜那一脚只用了三分力道,大致算好当他临近地面之时,便会恢复过来,
以免把龙骨星兰摔坏,这时见他躺在坑底没有动静,不免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计
算失误,当真把他摔坏了,便问道:「喂,你又想使什么诈?」

    云知还仍然毫无反应。

    叶流霜皱了皱眉,袖子轻拂,一股香风吹进坑底,把云知还身上的泥土雪块
尽数卷去。

    云知还双目倏睁,一跃而起,十几张符纸同时射向叶流霜。

    叶流霜急退,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身如柳絮随风,飘摇不定,堪堪躲过
袭来的各色符纸。

    待她躲闪完毕,云知还已逃到山脚下,她也不着急,伸足轻轻一踢,雪地上
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向云知还飞射而去。

    云知还听到背后劲急风声,只来得及转身劈出一掌,砰一下,整个人被震飞
出去,撞进了山里。

    叶流霜等了一会,见他撞进山里之后,又没了动静,微感不耐,道:「你就
别再演戏了,没用的,乖乖把龙骨星兰交出来,我可以放了你。」

    见他不听劝,叶流霜也没什么好怕的,便向他撞出的山洞走去。

    她走近一看,不禁轻咦一声,看里面一段洞壁的新旧程度,很明显是早就有
的,云知还不过是把它外面一层遮蔽的东西撞破了。

    她运起真元,小心提防着,慢慢向洞中走去。

    山洞向下延伸,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叶流霜就取出一颗夜明珠,高举着慢
慢走入洞中。

    很快,她就看到了云知还的身影,站在一片平地上有些古怪地看着她,她心
中升起一股警惕,往四周张了张,只觉得洞底空间不小,大概有五六丈方圆,对
面角落里有一个黑黢黢的人影,面壁坐着一动不动,忍不住轻声喝问道:「谁在
那里?」

    一个粗重沙哑的声音响起:「小丫头,你的嗓子真不错,叫起床来一定很好
听。」

    叶流霜闻言微怒,冷哼了一声,道:「找死。」玉掌一扬,向他拍去。

    一声震响,洞中灰尘簌簌而下,她这一掌却被一道亮起的青色光柱挡住了。

    光柱直径有五尺,从洞顶落下,把那人罩在其中。

    叶流霜估计再发几掌,可以把光柱打散,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一下就
明白过来,那人显然是被光柱囚禁了。她不禁轻笑了一声,声音甚是妩媚:「原
来是个死囚,可惜了。」

    云知还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叶流霜道:「可惜也就只能过过嘴瘾,却是没那个福分。」

    云知还见她脸上笑吟吟的,与平日的冰山冷面殊不相同,心里不禁怦然一跳,
只觉得她性子变幻莫测,神秘得有些诱人。

    (六)

    叶流霜一看他的目光,哪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又冷峻下来,道:「
把龙骨星兰给我,我放你走。」

    云知还把瓷瓶紧紧抱住:「你有本事就过来拿。」

    叶流霜刚才那一掌震得山洞颤摇,并没有机关触发,当即大步走去,嘴里说
道:「你是不到黄河……」忽觉一道震波无由而发,从丹田传往全身,只一个瞬
间,体内真元竟是荡然无存。

    她大吃一惊,便要转身逃走。

    面壁而坐那人哈哈一笑,倏然回身,一掌拍出。

    砰一下,叶流霜浑身衣衫碎成片片蝴蝶,露出一具修长健美的无瑕胴体。

    云知还只觉得眼前一亮,叶流霜手中珠光照到身上,被白如细雪的肌肤反射
成一圈淡淡光晕,洞中似又亮堂了几分。削肩细腰长腿自不必说,一对浑圆玉乳
骤然失去束缚,顶着两粒红莓弹跃而出,当真肥美玉兔一般,生动迷人至极。

    叶流霜惊叫了一声,一手捂胸一手捂私处,蹲下了身子,一时忘了逃走。

    她虽然胆子不小,意志也颇为坚定,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从没有经历过男
女之事,突然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露出身子,不由玉脸飞红,羞涩难当。

    夜明珠从手中滚落在地,幽幽的光芒照亮了她两条足胫修长的小腿,肤白肌
柔,在黑暗中看来甚为显眼。

    只听出手那人嘎嘎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个大美人儿。」

    云知还从突如其来的惊艳中回过神,道:「前辈只说要帮晚辈拿下此女,为
何却要震碎她的衣衫?」

    那人道:「小子,我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么?」

    云知还不料他忽然撕破脸,一时无话可说。

    叶流霜这时也缓过神,却没了逃走之心,只因方才那一掌已足够说明,壁角
那人修为尚存,自己此时可逃不出去。她想到刚才他说过的话,心里不由怦怦乱
跳,过了好一会,却没见他过来,确定暂时安全,稍稍放下心,向他身上打量。

    那人不知被关了多少年,乱发垂地,胡须满脸,看不出长什么样,身上一丝
不挂,脏污之极,却没有臭味传出,想必是被那道光柱封在了里面。

    想到这里,她微觉奇怪,那道光柱竟是挡外不挡内,并不阻止那人的掌劲发
出来。

    云知还也知道他被困着出不来,便问道:「晚辈修为已失,恕不能相救前辈,
却不知前辈留下此女,意欲何为?」

    那人嘿嘿笑道:「你是想说,我既出不去,便插不了她的小穴,不如就放了
她?」

    「是的。」

    那人喟叹一声,站起身子,道:「你看我下面。」

    云知还往他胯下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杂乱的阴毛中,两只卵袋上,只剩下
一截不足一寸的光杆子,看起来兔子尾巴似的,令人触目惊心。

    「前辈这是……」

    「被一个女人咬掉了,一个狡诈又狠毒的女人。」

    云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倒是不好评判,迟疑着道:「既然如此,前辈就更
应该放过这位姑娘了。」

    叶流霜见他坚持不懈地替自己说话,心里微微一动,「这人倒的确跟传闻中
的一样,是个好心人。要不是师父……」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主动打断了自己的
思绪,专心听两人说话。

    那人道:「我的下身是废掉了,但是我的眼睛和耳朵却还好得很。」

    云知还有点不确定他想说什么,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我要你去强奸她。」

    「什么?!」云知还和叶流霜一起叫了出来。

    那人阴恻恻一笑,道:「怎么,不愿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此出
色的美人,即便是我年轻的时候,也见得不多。」

    云知还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你不怕死?」

    「我怕。」

    「既然怕,就去做。」

    「我怕,但不会去做。」

    「小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一边是绝色美人,欲仙欲死,一边却是分筋错
骨,痛足七天七夜,才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悲惨地死去。我相信即便是世界
上最愚蠢的男人,在这个时刻,也会立即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你说得都对,但是我不会去做。」

    「为什么?」

    「因为她不愿意。」

    「就这么简单?」

    「不错,就这么简单。」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怎样才愿意呢?」

    「如果你只是让我亲她一口,那可以考虑一下。」

    「呸,老子在这里憋了十几年,就看你亲她一口?那还不如一掌把你们打死
了,倒落得个清净。」

    「那就没办法了。」

    那人想了想,道:「如果她自己愿意呢?」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女人,只要你能抓住她的死穴,让她
跪下,为你含屌吞精,也不在话下。」

    云知还不觉把目光望向了叶流霜,却见她面色绯红地听着自己两人说话,触
到他的目光,一怔之后,微微侧过脸去。

    云知还目光收回,途中掠过那些碎裂成片的衣衫,心中忽然一震,不由想道
:自己之所以坚决拒绝,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要强迫于她,心里过意不去,另一方
面也是因为,生死操于他手,逃走无望,恐怕只能在这里为那怪人做无休无止的
交媾表演,与死亡并无差别。可是,如果能逃出去呢?

    一瞬间,师父师姐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云知还犹豫了。

    那人仍不死心,循循善诱道:「你何不去问一下她的意见?说不定她并不是
什么贞洁烈女,愿意以身体交换生存呢?」

    云知还咬了咬牙,当真向叶流霜走去。

    叶流霜此时修为全失,可不是云知还的对手,心中微慌,道:「你别过来!」
双手仍捂着身上要害,竟是任何威胁抗拒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云知还站住了,问道:「叶姑娘在这世上可有关心在意之人?」向她猛眨眼
睛。

    叶流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有什么另外的话想对自己说,便装作陷
入回忆的样子,道:「当然有,不然我又岂会到这里来?」

    云知还慢慢走近,见她没再说拒绝的话,知道她已明白自己的暗示,便道:
「叶姑娘,你站起来。」

    叶流霜犹豫了一下,想到他刚才跟那人的谈话,知道他没必要害自己,便依
言站起,双手仍紧紧捂住身上的隐秘部位。

    云知还见她紧张之下,用力过猛,右手臂挤了两大团乳肉出来,看起来又软
又白,不禁小腹发热,怕起了生理反应,甚是不雅,忙几步走近,道:「得罪了。」
双臂一圈,把她香软滑嫩的身子抱进怀里,一低头,重重吻上了她的樱唇。

    (七)

    这一吻极为突然,叶流霜美目一下子睁圆,身体紧绷着,脑海里混混沌沌,
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云知还重重亲了一口之后,动作又变得轻柔起来,在她的两片柔软唇瓣上触
碰摩擦含吮,一手环着她的细腰,一手在她光滑如玉的美背上划弄。

    叶流霜回过神来,想要推开他,却又腾不出手,只觉得男人身上唇上传来阵
阵暖热,不觉霞染双颊,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云知还忙了好一会,见她没有反应,便在她的腰肢上轻轻拧了一下。

    叶流霜吃痛,狠狠瞪了他一眼。

    云知还觉得她这模样甚是可爱,只是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便以食指在她背
上画了三道横线。

    叶流霜不明其意。

    云知还又画了两道。

    这下她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倒计时。

    云知还画了最后一道,见她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澄澈,便一边亲吻着她,一边
在她的美背上写字。

    弄了好半天,叶流霜的两片唇瓣都被吸得微微发麻了,才明白过来,原来他
是要借着亲热的掩护,跟她商量一个计划。

    他的手指告诉她,此地除了那道光柱,还有一个阵法,能把人体内的真元打
散消耗掉,但是据他的推断,这个阵法肯定设置了某种界限,低于界限者不会遭
到攻击,这就是那个怪人修为尚存的原因。

    而这个界限,很合理的推测,是地元境初阶。

    理由有两点,一是云知还受到了攻击,二是那个怪人在立威之时表现出来的
修为——要把她的衣衫打成一片片的,没有人息境高阶的实力,是无法做到的。

    他的计划很简单:以双修之术,把两人真元恢复到人息境高阶的水准,然后
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叶流霜没有考虑太久,既然有了逃走的希望,以她的行事风格,自然愿意试
上一试,所谓「贞操」,比起性命来,微不足道,何况还有师父、师姐……

    她微微点了点头。

    云知还心里大为高兴,对怀中的女子,也油然而生十分敬意,毕竟要当着一
个男人的面,跟另一个并不熟识的男人交合,其中的羞耻和屈辱,不是一般女子
能承受的。

    他用手指在她背上写了几句佩服的话,又写道:「叶姑娘,帮我把怀里的东
西取出来,不要被那人发现。掩护我,我要把它扔到外面去。」身子稍稍分开了
一些。

    叶流霜迟疑了一下,捂着胸部的手离开了,露出两只雪白尖圆的玉乳,顶上
两朵红梅颤颤巍巍,娇艳欲滴。

    云知还的嘴唇还黏在她的唇瓣上,看不见下方的美景,感觉一只软绵绵的玉
手在自己怀里摸索,早已勃起的阳根胀得更加厉害。

    叶流霜很快找着了,把东西递给了他。

    云知还接过,悄悄转移到她的背后,手臂用力一甩,把用绸布包起的小桃树
远远掷了出去,同时离开叶流霜的樱唇,叫了一声:「蓁蓁快跑!」

    蓁蓁极为乖觉,还未落地,便幻化成人形,落地之时,一蹬地面,眨眼之间,
逃得没了踪影。

    那人再要出手,已经迟了,怒极反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云知还放开叶流霜,笑嘻嘻地道:「没办法,她年纪还小,不是您老人家的
对手,等下场面又太过刺激,只能让她先跑了。」

    「老人家?」那人摸了摸脸颊,「我很老吗?」

    云知还哪看得出他老不老,「晚辈随口一叫,前辈不必在意。」

    那人道:「你们已经决定了?」

    「是的,前辈说得对,蝼蚁尚且偷生,我们又何必因为一点可怜的自尊,就
死在这里呢?」

    那人连说了三个好字,又关切地问道:「你们身上可还有夜明珠?这里的光
线不好,看不太清楚。」

    云知还从身上取出两颗,道:「就这么多了。」

    「够了,把它们嵌在洞壁上吧,可以看得清楚一些。」

    云知还把夜明珠弄好了,走回来,捡起地上叶流霜那颗,道:「这颗也要挂
起来吗?」

    「不,等下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先拿在手里。」

    「前辈的爱好真不一般。」

    「你是想说我心理变态吗?」

    「晚辈不敢。」

    那人叹了一声,道:「若不是那个狠心的女人,我又岂能落到这般悲惨的境
地?对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便是阳物,如今我阳根已断,即使能出去,
欲要寻她复仇,把她狠插一顿,也是不行了。」

    云知还听他把如此淫秽的话,说得如此伤感,暗觉好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道:「还未请教前辈的高姓大名?」

    「我叫蒋武神。」

    云知还赞道:「好威风的名字。」

    「你不用拍我马屁,我自己知道,当今之世,还记得我这名号的,恐怕没几
个人了。」

    「不知前辈所说的那个女子是谁?」

    「她原来告诉我她叫秦落衣,后来我才知道不是。」

    云知还见他没下文了,似是不愿多说,便道:「前辈跟她有什么恩怨,可否
告诉晚辈?」

    「你这小子罗里吧嗦的,真是烦人,你先把她狠弄一顿,老子看得高兴了,
便告诉你一些。」

    云知还没法子,便向叶流霜道:「叶姑娘,看来我们是避不开了。」

    叶流霜轻咬着唇瓣,慢慢走近了,道:「你来吧。」双手握拳,艰难地垂在
身体两侧。

    珠光下,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暴露了出来。

    最显眼的是胸前傲然挺立的一对雪乳,乳廓浑圆,乳晕小小一圈,色泽浅淡,
两粒乳头尖尖翘起,像是两颗新摘的樱桃,让人生出口干舌燥之感。

    最引人遐想的,则是黑亮蜷曲的燕草下,若隐若现的粉嫩溪谷,让人恨不得
立即掰开两条雪滑大腿,寻幽探胜一番。

    最美的,除了一张冰雕雪砌毫无瑕疵的秀脸,便是两条粉光致致修长笔直的
玉腿。底下蹬着一双云丝绣鞋,虽不能一睹玉足真容,只看脚型,就已经足够小
巧美丽。

    云知还暗赞一声,正要上前拥住她亲吻爱抚,却听蒋武神道:「等等。」

    「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抓住那个狠毒的女人后,跟她发生的第一次交合,不如我来说,
你来做,把当年的事情重演一遍,我看起来会更过瘾一点。」

    (八)

    云知还倒是无所谓,便望向了叶流霜。

    叶流霜已下了豁出去的决心,只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切,自也懒得反对。

    蒋武神高兴地道:「你们这么听话,事情就好办了。」对叶流霜道:「你叫
什么名字?」

    「叶流霜。」

    「嗯,好名字。」蒋武神点了点头,「你先跪下,把他裤子脱了。」

    云知还吃了一惊,道:「前辈何必如此折辱人?」

    「折辱?」蒋武神道,「如果你好不容易打败了一个很厉害的美人,第一时
间想到的,难道不是让她跪下为你含弄阳物么?」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如果我没有被逼着为她舔弄下体,我干吗要她为我
这么做?」

    蒋武神咦了一声,道:「你好像误解了什么。」随即微微一笑,道:「当年
我在这一带修行,忽然见着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大的姿容出众,小的倾国倾城
——可惜太小了,只有两三岁,我虽然好色如命,对这种小不点却也提不起什么
兴趣,所以只打了大人的主意。」

    云知还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完全搞错了,剧情似乎跟什么爱恨情仇相差很
远,便问道:「所以你就把她抓起来,强奸了她?」

    「不错,当年可花了我好大一番功夫,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可思议,」蒋武
神道,「要知道我当时「无缝塔身」已近圆满,与她打了两天一夜,竟仍是个不
胜不败之局。」

    「那你最后是怎么打败她的?」

    「不是我打败她的,是她带着的小女孩打败了她。」

    云知还立即明白过来,那个自称秦落衣的女子,与敌人交战之时,显然不可
能照顾得了带来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缺吃少喝,在这种鬼地方,很难活得下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勃然大怒,对这个蒋武神再无任何同情之心,只恨不得亲手
把他掐死。

    「那小女孩十分懂事,虽然又饿又渴,却没有发出任何哭叫声,怕影响到她
的母亲。她的母亲却不能放着她不管,所以没多久就投降了。」

    「前辈真是好手段,诸葛武侯在世,恐怕也要甘拜下风了。」

    「你不必讥刺于我,没有我当年的胜利,又哪来你今日的艳福?」蒋武神转
向叶流霜,「叶姑娘,你考虑好了吗?我的耐性可不多了。」

    叶流霜早知道今日受辱不可避免,但是一上来就要跪在云知还面前,为他含
弄阳物,心里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蒋武神一催逼,知道逃无可逃,便咬了咬
牙,缓缓跪下了身子。

    云知还无可奈何,只好说了一句:「叶姑娘,辛苦你了。」

    叶流霜伸手解开他的腰带,抓着他的裤头,犹豫再三,闭眼往下一拉。

    「啪」一声,勃挺到极点的阳物,怒龙般弹出,在她柔腻的下颔上重重拍了
一记。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叶流霜脸上瞬涌出一层霞红,身子急忙后仰,看着眼前斜翘向天的粗长肉棒,
一时愣住了。

    云知还大为尴尬,此时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勃挺如铁的阳物,把他心底的欲
望暴露了个彻底。

    叶流霜美目微抬,向他脸上悄悄看了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脸上更红,又
低下头去,打量着面前的肉棒。

    云知还一向勤于洗澡,下体每天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所以看起来倒是不脏,
也没什么臭味。

    只是,这么大,这么长的东西……如何能进去那里?叶流霜心中微怵,想到
等下要做的事,不自觉夹紧了双腿。

    云知还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便道:「叶姑娘,你可以先用手摸一摸它,习惯
一下。」

    叶流霜也觉得自己犹豫太久,未免显得过于怯懦,让人看了笑话去,便伸出
一只雪白纤秀的手,一把握住了他的肉棒。

    这一握十分用力,云知还不禁咝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刺激又是舒服。

    叶流霜只觉得掌中的肉棒烫热如烧,不断跳动,像要逃走似的,心慌意乱之
下,握得更紧了些。

    云知还被她温软的玉手牢牢握住命根子,苦乐交集,十分难捱,忍了好一会,
提醒道:「叶姑娘,你的手可以动一动,前后左右都行。」

    叶流霜毫无经验,便依言前后左右地动,虽然动作十分生涩,但是她绯红的
脸蛋实在太美,掌指上的肌肤也十分温软滑腻,弄得云知还快感阵阵,极为销魂。

    云知还享受了一番美人玉手的服务,便开始得寸进尺,道:「叶姑娘,你把
嘴张开,用嘴唇包覆住牙齿,然后把它慢慢地吃进去,就行了。」

    叶流霜满面红霞,只是一个张嘴的动作,就让她羞得不轻。她用左手握住他
的阳物根部,右手扶在他的大腿上,挣扎许久,嘴唇终于碰着了他绷得亮红的龟
头,又停留片刻,认命似的闭起了眼睛,螓首往前一送,吃了半根阳物进去。

    云知还只觉得肉棒忽然进了一个又紧又暖的地方,棒端在一根湿滑绵软的东
西上顶了一下,知道那是杵着了她的香舌,顿时身心都战栗了一下,极度的销魂
之感掠遍全身。

    叶流霜忍着强烈的羞耻感,努力张圆了两片水润柔软的唇瓣,笨拙地把他的
肉棒吞进吐出,不时无师自通地动一下香舌,扫舔他敏感的棒身龟头。

    云知还的呼吸粗重起来,大腿肌肉紧紧绷起,电流般的快感在全身流窜,几
乎每一寸肌肤都被激活,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

    蒋武神也看得极为兴奋,幻想着站在那里的人是自己,正尽情享受着多年前
那个女子含羞忍辱地舔弄,渐渐地,又不满起来,大声道:「小子,你是木头吗?
残废吗?难道玩女人也要老子教你?」

    云知还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却不敢不依,俯下身子,双手一捞,
把叶流霜的一对饱圆嫩乳握在手里,不断搓揉捏弄。

    叶流霜的玉乳十分敏感,被男人粗糙的大手握在掌中,搓圆捏扁,两粒粉嫩
樱桃也被夹着又碾又扯,顿时呜呜哀叫起来,嘴里含着粗长的阳物,螓首无力地
抵在他小腹,一时没了动作。

    (九)

    云知还只觉得掌中两只嫩乳皮薄浆满,手感极佳,两粒乳头软中带硬,在掌
心活泼泼地跳动,摩挲揉弄起来,有一种奇异的酥痒感,直透进人心里去,一时
爱不释手,把它们弄成各种淫靡的形状。

    叶流霜要害被他拿在手中,正如蛇儿被捉住了七寸,全身的力气似乎都消失
不见,软瘫在他身下,呼呼地喘着气儿,把一股股温热香息喷到他的小腹,雪白
的娇躯颤个不停,出了一层薄汗。

    云知还没想到只是揉捏她的双乳,就能把这么一个骄傲聪颖的美人儿弄成这
般娇弱模样,心里既觉稀奇,又觉怜惜,手上的力道小了一些,左手仍在握揉她
的嫩乳,右手却缓缓游弋而上,一路划过她精致的锁骨、修长的脖颈,停留在她
滑如凝脂的脸颊,爱怜万分的细细抚摸头。

    叶流霜感觉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对他的心意略有察觉,不知怎地,竟害起
羞来,勉强打起精神,较劲似的用小嘴快速套弄他的肉棒,神情专注而平静,似
乎是在向他宣示:这只是一份工作。

    云知还对女子的心理颇为了解,知道感情的建立,是急不得的,逼迫太甚,
反而会令她退缩,便收了手,安心地享受美人的口活。

    叶流霜一认真起来,嘴上功夫大为长进,双唇紧抿着,从阳物根部缓缓退到
龟首,香舌绕着敏感之极的棒头迅速扫舔几圈,再一个俯冲,把整根肉棒吃进嘴
里,又缓缓退出……如此循环往复,不过百余次,已把云知还爽得龇牙咧嘴,射
意隐隐。

    「叶姑娘,我要射了……」云知还实在受不了这种肉体和心灵的双重刺激,
喘着气道。

    叶流霜微微一愣,目光不觉往蒋武神看去。

    「吞下去!」蒋武神很干脆地道。

    叶流霜神情又平静下来,似乎已经认命,螓首动得越来越快,披散下来的秀
发抖得仿佛一匹黑亮的绸缎。

    肉棒在美丽的小嘴中快速进出,伴随着轻微的液响声、粗重的喘息声。棒身
上涂抹的口水在珠光下闪闪发亮。

    云知还觉得她好像疯了一样,每每吃到极深的地方,敏感的龟头频频触着女
子柔嫩的喉管,刺激之强烈犹在戳弄花心之上。

    蓦地,一声低吼在这光线朦胧的山洞中响起,好像黑暗中潜藏着一头受伤的
野兽。

    云知还情不自禁,双手齐出,把叶流霜的螓首紧紧按在两腿之间,阳物勃勃
跳动着,马眼大开,迸射出一股股烫热粘稠的精液。

    叶流霜呜呜叫着,避无可避,「咕嘟咕嘟」,把男人射出的腥咸液体尽数吞
了下去。

    云知还不禁想起她在云梦湖上打败沈知白的情形,那时的她是那么骄傲与自
信,强大的实力和聪明的头脑,让她在冰冷的气质中,又隐隐透出一种意气风发
的美丽来,不仅夺人眼目,而且惑人心智。他毫不怀疑地相信,当时只要她一句
话,愿意为她叛逃敌国的男人,不会少于三位数。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在蒋武神的逼迫下,几乎一滴不剩地喝下了自己的阳精!

    云知还又感歉疚又感快意,心情矛盾之极。

    叶流霜满脸潮红,一次性喝下那么多古怪的液体,羞耻、愤恨、委屈,种种
情绪翻来涌去,一时忘了动作,呆呆地含着云知还的肉棒,不知在想什么。

    还是云知还先反应过来,急忙把重新勃起的阳物从她口中拔出,用衣袖擦了
擦她嘴角溢出的淫液,关切地问道:「叶姑娘,你没事吧?」

    口鼻间残存着的精液气息,让叶流霜不愿意开口说话,只摇了摇头,表示没
事。

    云知还望向了蒋武神,问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的表现很不错,我很满意,接下来,就打一场鼓给我听听吧。」

    「打鼓?什么鼓?」

    「屁股。」蒋武神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打屁股的声音了。你自己好
好琢磨,怎么才能打得响亮一点,好听一点。」

    他的要求是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了,云知还不由看向了叶流霜,目光中带
着一点担忧。

    叶流霜咬了咬牙,身子慢慢趴伏下去,下巴枕在两条藕臂上,翘起两瓣雪白
挺翘的圆臀,道:「你来吧。」

    她这个姿势实在诱人,云知还心里不免怦怦乱跳,凑过去一看,雪臀中间裂
开一条蜜缝,两片花唇粉嫩晶莹,边缘往两侧微微翻开,线条曲折优美,让人产
生两种矛盾的欲望:既想把它掰开,一窥里面的绮丽美景,又想让它保持原状,
远远地观赏便觉满足。

    云知还想了想,伸臂把她的身子抱起,横卧在自己大腿上,使她的圆臀正好
翘在自己左手边,道了声「得罪了」,手掌抬起落下,「啪」一声脆响,打得美
肉颤晃,雪肌泛粉。

    叶流霜原以为自己承受得住这种屈辱,哪知道屁股上被他重重一拍,虽然不
疼,却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羞耻感蹿上心头,口中竟难以遏制地呜叫了一声。

    叶流霜羞极,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云知还手上不停,啪啪地打着她的雪臀,不断调整力道和角度,试图让她没
那么痛苦,发出的声响又足够大,足够悦耳。

    她的屁股白、圆、大,弹性极佳,手掌落在上面,微微变形,又迅速弹回原
处,仿佛变魔术一般,每次都分毫无差。

    云知还越打越顺手,弹奏乐器似的,在这近乎密闭的空间奏响了一曲淫靡动
人、优美至极的乐章。

    叶流霜不仅秀脸丽如霞蒸,便连冰肌玉骨的身子,也泛起了一层迷人的艳粉
色。云知还的手掌每次落下,都能打得她浑身一颤,嘴里发出一声羞不可抑的呜
咽。渐渐地,她的盈雪双眸竟有泪水隐隐,委屈可怜得仿佛一只猫咪。

    蒋武神没说要打几下,打多久,云知还只能忍着心疼,一次次地打下去。到
得后来,叶流霜原本白如细雪的翘臀上,已经布满了绯红色的指印,虽然实际上
并没有受伤,看起来却颇有惊心动魄之感。

    云知还估计自己在她的雪臀上打了有上千下,才听蒋武神说了一句:「可以
了。」

    云知还忙停下了。

    叶流霜还以为这场羞辱将永无尽头,忽然得赦,大大松了一口,全身软绵绵
的,趴在云知还腿上,一动也不愿动。

    蒋武神道:「你拿起夜明珠照一照,看她出水了没有。」

    云知还从地上捡起被遗忘了许久的珠子,往叶流霜臀间一照,道:「出了。」

    「多吗?」

    「多。」

    「哈哈,好,果然越高傲的女人,越经不起打。」

    蒋武神似乎得意非凡,道:「现在你可以上她了,但是要记住,不能一下就
插进去,等她主动跟你要了,你再好好地满足她,保证她以后再也离不开你。」

    (十)

    云知还对他这种歪理邪说不屑一顾,但也不敢不从,把叶流霜的软绵娇躯抱
起,轻放在地面,自己则膝行到她臀后,一手扶着佳人纤腰,一手捏着硬如铁铸
的肉棒,在她雪润庾嫩的腿心点刺划挑。有时情欲高涨,便把阳根竖起,埋在她
臀间,双手使劲,把两瓣绵弹雪股往里推挤,紧紧包夹住阳物,上下耸弄一番,
以消心中欲火。

    叶流霜最私密敏感的地方,被一根火热硬挺的大棒子抵着百般耍弄,不禁羞
得面颊如烧,浑身发抖。直接接触的腿心肌肤,更是被烫着一般,阵阵娇颤,泛
出一抹桃红色。小嘴似的嫩穴轻翕不已,流出一缕缕粘腻清透的蜜液,看起来煞
是诱人。

    云知还以拇食两指捏住阳物根部,一勾一按,粗长的棒身便如鞭子一般,不
断拍打她娇嫩湿润的阴户,「啪」「啪」的淫响声,在洞壁之间回荡,虽然轻微,
对三人来说,却是清晰可闻。

    叶流霜玉户每被鞭打一次,嘴里便发出一声呜叫,极度的羞耻、难耐的情欲、
压抑至深的快感,皆收进那清润婉转的嗓音里,听得云知还血液如沸,百脉贲张,
几要忍不住刺进她的膣管里,狠狠耸弄一番。

    蒋武神听得眉飞色舞,拍手叫好:「早就说这丫头的嗓音最适合叫床,果然
不出我之所料,跟天籁似的。」

    叶流霜想起自己刚才说他没福分云云,几乎羞得无地自容。

    云知还拍了五六十下,拍得她心酥腿软,液涌如潮,见差不多了,便用硕大
的棒头,撑挤开她的两瓣花唇,在穴口往里一寸的嫩管儿里,不断耸刺搓弄。

    玉户前端,正是神经分布最密集之处,叶流霜的小穴被他的大棒子撑成一个
圆形,每一丝细微的皱褶都被熨平了,来回磨弄刨刮,顿时快感如潮,浑身打颤,
娇吟声破唇而出,抿也抿不住。

    可是内里还空着一大段,像有千百只蚂蚁轻啮细咬一般,瘙痒难当。

    叶流霜忍得辛苦之极,浑身香汗,但是知道那蒋武神要的就是自己主动开口
求饶,好大加羞辱,便继续忍下去,一时倒是忘了逃走之事。

    云知还被她的玉穴夹着一小截肉棒,感受到膣肉的膏腴有力,同样起了强烈
的抽插欲望,但是蒋武神和叶流霜都没开口,他只好继续不痛不痒地研磨。

    有时甚至做得更过分一些,他把阳物刺进一段,在花径嫩壁上旋磨一圈,再
撬锁似的,往下狠狠一撬,肉棒嘣的一声,从紧窄如箍的玉户中弹出,几乎翘贴
到小腹上。

    「呜呜,呜呜……」

    叶流霜难以自抑地呻吟起来,雪白的娇躯上下抖颤,心迷神乱间,几乎想要
一屁股往后坐去,让那根粗长的东西把自己整个贯穿。

    云知还想了一个又一个花招,把两人皆弄得欲火如焚,却总是无法尽情肆意,
攀上顶峰,苦乐交煎之下,难受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蒋武神的声音响起:「叶姑娘,你现在可服了?
只要你说一声「快干我,我受不了了」,我就让他好好地满足你。」

    叶流霜以手背抹去雪额上密布的汗珠,气喘吁吁地道:「你早就该问了。」
回首向云知还道:「我受不了了,你快干我。」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云知还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笑容中隐藏的意思:主动求饶,跟被问了之后再
求饶,是不一样的。起码在耐性上,是她赢了。

    他不禁也有些放松下来,他一直害怕伤害到叶流霜,在她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既然她现在还笑得出来,说明这事虽然羞人,但还打不垮她,那自然就不用顾虑
那么多了。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也希望最后能给她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而不是终
身难以摆脱的梦魇。

    他凑到她雪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很快就会
过去。」

    叶流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樱唇微微抿起,显然还有些紧张。

    云知还双手握紧她纤薄如柳的腰肢,胀大到极致的阳物一点一点地滑刺而去。

    叶流霜心弦绷紧,清晰地感觉到那根火热粗长的棒状物,逐分逐寸地往自己
体内撑挤而来,滑腻的浆汁被碾磨出「唧」「唧」的水声。又满又胀的感觉充斥
她的脑海,竟比含在口中时,更能清晰描绘出整只肉棒的形状。

    云知还送了小半截进去,敏感的龟头触到了一圈柔韧的薄膜,知道那就是她
的最后一道屏障,深吸了一口气,又把肉棒缓缓退出,再刺回同样的位置,重复
了好几次,确定她已经适应了肉棒的大小,腰胯微退,重重一刺,噗叽一声水响,
尽根刺进了她的嫩穴里。

    「呜!」

    虽然早有准备,这一记颇为迅猛的冲刺,还是插得叶流霜身子猛地一倾,仰
脖呻吟了一声,脸上红霞瞬涌,樱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缕缕香息。

    云知还的肉棒被她温暖湿润的小穴紧紧包裹着,四面八方皆是掐挤而来的嫩
肉,爽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终于占有佳人身子的成就感,更是让他大为扬眉吐气,
甚至想到了一个古怪的情景:叶流霜来抢龙骨星兰,赤身裸体地跟自己「搏斗」,
两个时辰之内,谁先泄出来便算谁输……

    蒋武神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小子,感觉如何?」

    「很好。」

    「爽吗?」

    「爽。」

    「紧不紧?」

    「很紧。」

    「水多不多?」

    「多得流出来了。」

    蒋武神哈哈大笑,笑完道:「好,好好表现,别让老子失望。」

    叶流霜臀间夹着一根血管盘绕、勃翘如弓的大棒子,正浑身难受,听他们你
一问我一答,句句直指要害,淫秽露骨,不禁羞得耳根赤透,身心剧颤。

    云知还俯下身,一手一颗,拿捏住叶流霜沉坠如瓜绵弹异常的嫩乳,往她耳
孔吹了一口热气,道:「叶姑娘,我要开始了。」

    「不、不要废话……快干我,我受不了了。」

    (十一)

    她这话似赌气,似认真,还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云知还从善如流,不再多说,一边揉搓着她的嫩乳,一边轻柔地挺动下身,
捣药似的在她小穴里不停进出。

    叶流霜的花径犹如鱆管,皱褶丰富,吸裹强劲,从穴口一路插到软嫩娇弹的
花心,途中仿佛被无数张小嘴掐挤吸嘬,待到达终点时,最敏感的棒头戳在一枚
小小的果核似的嫩肉上,两人的身子便齐齐一颤,嘴里发出一阵饱含着满足和羞
涩的喘息呻吟。

    借着幽白珠光,蒋武神把他们温柔缠绵的动作、神态皆看得清清楚楚,不由
皱起了眉头,道:「小子,你昨天没吃饱饭吗?有气没力的,看得老子心烦。」
又对叶流霜道:「还有你,认真数着,不插够五百下,不准停,不准泄,数错了
重来。」

    云知还搂着叶流霜轻抽缓送,眼看美人渐渐适应,渐渐动情,气氛正好,被
他这么一打断,心中大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便跪直于佳人身后,把着她的圆
凹细腰,开始加速冲刺。

    粗长过人的肉棒犹如一根烧热的铁棍,在小穴中越捣越快,越捣越深,肉菇
伞冠、浮凸血管,有力地刨刮着嫩壁上的每一处敏感点,带给两个人几乎同等强
烈的快感。

    叶流霜趴伏于地的身子前摇后晃,从臀后传来的雪浪一直蔓延到胸前,两颗
浑圆乳球随着迅猛的冲击一跳一跳,带得两粒娇嫩异常的乳蒂与粗糙地面不停摩
擦,刺痛之中又暗含着强烈的舒爽。

    她挨受不住,以手肘支起身体,一边摇甩着雪乳,一边按照蒋武神的要求,
艰难无比地数数:「一,呜呜,呜呜……二,呜呜,呜呜!三,啊啊,啊啊!啊
啊啊!四,呜呜!呜呜!呜呜呜……」

    被强迫着与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交媾,已足够羞耻,还要自己记录被男人插
穴的次数,饶是叶流霜心志坚定,远超常人,此时也是羞到了极处,恨不能找个
地缝钻下去。

    脑中混乱,又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冲击,这位平素聪颖至极的美人,竟然
笨拙如小儿,常常数不到五十下,便已出错,只能从头开始。

    云知还在她身后,对着精美如瓷器的玉穴,噗叽噗叽地抽送了数百下,直插
得花浆四溢,阴肉翻卷,燕草狼藉。

    叶流霜口中的数字却还停留在四十五下,之后便只一味地呜咽呻吟,竟是久
久难以喊出下一个数字。

    云知还只得暗暗收了力道,加上抵着雪臀旋磨的动作,为她争取一些数数的
时间。

    叶流霜自觉颜面尽失,恨自己不争气,努力收拾好心情,拿出平日修道的定
力来,加上云知还的配合,终于顺畅地数了下去。

    「三百二十一,呜呜……三百二十二,呜呜……三百二十三,呜呜……」

    两人渐趋默契,叶流霜每叫一次数,便呜呜两声,释放一些积累的快感。云
知还则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在她湿滑紧凑的嫩腔中,快速进出二三十下后,
才一搠到底,在软弹花心上点戳一计。

    富有节奏的快感,似乎容易适应得多,云知还暂时没有射精之虞,叶流霜也
稳住了心神,把数字一直叫到了四百三十二。

    云知还既觉得意,又觉古怪,俯下身子,一只手揉搓着她的绵圆双乳,一只
手借着抚摸划弄的掩饰,在她平坦紧致的小腹上写了三个字:「你很棒!」

    叶流霜一怔,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随即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不由玉脸绯红,
暗啐一口,眼睛里却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意。

    云知还见了大为欢喜,又以手指头在她精致的锁骨上写了几个字:「次数快
到了。」

    叶流霜有点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头脑还算清醒,嘴里习惯性地念下去:
「四百九十六,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她正觉松了一口气,哪知道云知还忽然把她的身子抱起,双手扳
着她的雪润香肩,摆了个圆臀后翘,双乳突出的姿势,一阵狠插猛耸,速度快到
了极点,眨眼之间,竟有两三百下之多。

    叶流霜挺过了前面八九百下抽送,还以为男女欢爱不过如此,待挨受了云知
还这一轮狂冲猛刺,才知道大谬不然,他的力道之大,准确度之高,简直难以想
象,柔嫩无比的花心连挨上百下重杵,无法想象的快感没顶而至,身心俱陷入战
栗之中。

    「啊啊!啊啊!停、停一停,要坏掉了……呜呜!呜呜……要坏掉了……」

    她的美目大大睁开,满脸的不可思议,朱唇大张着,流出一串夹杂着呻吟的
胡喊乱叫,有些话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忽觉云知还狠狠一撞,不再动了,紧抵在花心处的棒头爆出一股滚热浓浆,
势不可挡地往玉宫深处冲去。

    叶流霜螓首猛地后仰,抵靠在云知还肩头,一声高亢呻吟破唇而出。乱挣乱
扭、如冰似雪的娇躯忽然一软,变得泥团也似,小腹一拱一拱地,套着肉棒大丢
起来。

    云知还只觉得一大股粘暖浆汁当头浇下,迅速蔓延过整根棒身,随即胯间一
片温热,竟分不清是叶流霜的尿液还是蜜液,顿时身心酥透,泄得更加厉害。

    许久许久,两人才从欢乐的巅峰降落下来。

    云知还没忘记定好的计划,深吸一口气之后,嘴对嘴地渡了给她。

    叶流霜还是第一次品尝到高潮的滋味,睁着一双迷蒙星眼,脸上红霞未褪,
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娇柔慵懒的模样分外迷人。

    云知还把她抱紧了一些,脸颊贴在她雪腻的颈侧,对蒋武神道:「蒋前辈,
你觉得我这次表现如何?」

    「很好,」蒋武神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在干女人上很有一套。」

    叶流霜被他们的谈话惊醒,稍稍挣开了云知还的怀抱,道:「还有什么要求,
你尽管提出来。」

    蒋武神道:「怎么,迫不及待了?说,刚才那小子干得你爽不爽?」

    这问题实在太过直接,叶流霜张了几次嘴,仍然无法把话说出口,一时有些
发窘。

    云知还把肉棒从她体内拔出,发出啵的一声轻响,跟着稀里呼噜,从她小穴
里流下一股股混合着精浆蜜液、气泡血丝的粘稠液体,洞中顿时多了一道鲜烈到
让人面红耳赤的腥膻气息。

    他走到她身前,指着小腹以下湿漉漉的一片,笑道:「当然爽了,叶姑娘面
薄,说不出口,蒋前辈看我身上这些水迹,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十二)

    蒋武神道:「我在问她呢,你插什么嘴?」

    叶流霜一咬牙,大声道:「启禀武神前辈,这……这位云公子刚才干得我很
爽。」话音未落,雪脸上已是一片晕红。

    云知还听得心中怦然一跳,胯下阳根刷一下站了起来。

    蒋武神抚掌大笑,道:「好,好,够诚实。」顿了一下,接道:「你们走近
一点,拿上那颗夜明珠。」

    两人依言而行。

    「你把衣服脱了。你把鞋袜脱了。」前一句是针对云知还的,后一句是针对
叶流霜的。

    两人很快脱得一丝不挂。

    叶流霜全身上下,云知还还没看过的只剩下一对玉足,此时不免多看了几眼,
只觉得她脚掌小巧,足趾纤细,似乎比预想中的长挑身材对应的脚儿秀气一些,
看起来颇为玉雪可爱,把整个人透露出来的冰冷气质冲淡了不少。

    云知还刚觉得有点手痒,蒋武神就笑道:「怎么,想摸上一模?」

    云知还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就摸吧,我准了。」

    云知还坐在叶流霜身后,抱着她,手伸过去,把她两条修长白皙的小腿曲起,
从圆润的膝盖一路摸下去,只觉线条无比滑顺,肌肤细腻犹如绸缎。到了脚背,
触感又有所不同,从紧致光滑变成了柔若无骨,摸起来好像一团弹性很好的棉花。
足背和足底弓起的弧线,在掌中一点点变化起伏的感觉,美妙绝伦,往返几次,
几乎全身都酥了,只有一根翘起的阳物,胀挺得越发厉害。

    叶流霜觉得脚趾缝都被他摸了个遍,心中微觉害羞,颈后呼呼喷来的热气,
也让她老大不自在。倚在他怀中,无所适从,竟有点不知该摆什么表情好。

    蒋武神的声音适时响起:「你也别闲着,把左手食指含进嘴里,好好舔弄,
右手拿起那颗夜明珠,磨一磨阴蒂。」

    叶流霜把纤长玉指吃进嘴里,有了含弄云知还肉棒的经验,做起来倒是不难,
吮舔得不亦乐乎,下边却有点找不着地方,拿着珠子在嫩缝里上上下下,胡乱磨
动。

    蒋武神叹了一口气,对云知还道:「你来教她。」

    云知还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玉足,把叶流霜的两条美腿大大分开,完全
暴露出女子最隐秘的部位,捉起她的纤纤素手,手把手地教她磨弄阴蒂。

    「嗯,就是这里,两片花唇交界的地方,等下它会探出头来,跟婴儿的小指
似的,很敏感,所以不要用太大的力气,就像这样,绕着它滚一圈,再轻轻地碾
过去……」

    云知还的语气好像教小孩子习字,温柔耐心,体贴入微,把叶流霜羞得不轻。

    她看着腿间被映得纤毫毕现的雪蛤,看着渐渐探出头来的晶莹玉柱,脑子里
晕乎乎的,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可是身体上的感觉却又是那么地真
实,从下体传来的阵阵酸麻,让她的身子不停颤抖,大腿内侧的柔嫩肌肤时绷时
酥,嘴里含着手指,也无法阻止一声声苦闷压抑的呻吟从中发出,撩人心魄。

    云知还磨得满手浆腻,欲火炽燃,底下阳根紧贴在她腰后雪润的肌肤,情不
自禁地磨来动去,可惜全无作用,当真是万分焦灼。色迷心窍之下,也顾不了那
么多,他的左手悄悄收回,在她背上写了几个大字:「我想插你!」

    识别出背后的文字,叶流霜不由芳心一震,唧的一声微响,穴肉猛地收缩了
一下,挤出一小注粘暖花浆。

    云知还手上一热,立即感觉到了她强烈的回应,心火轰一下燃烧起来,左臂
圈起她的腰肢,往上一抬,右手收回,把阳根往下一摁,对准了滑溜溜的穴口,
左臂一松,腰胯一挺,噗叽一声,已满满地插了她一回。

    叶流霜呜地呻吟了一声,积攒已久的欲望,强而有力的冲击,让她彻底迷失
了,完全忘记了抗拒的念头。

    云知还双手紧箍住她的腰肢,上提下掼,又狠又急,把她插得仿佛坏掉的娃
娃,秀发飞扬,双丸跳荡,嘴里哀吟声声,欲仙欲死。

    叶流霜两瓣绵股仿佛白玉皮球,在云知还腿间弹上弹下,不知是沾染了太多
的汗水还是蜜液,肉体猛烈拍击发出的「啪啪」声里,又加入了一种诱人欲死的
腻响,两相混合,倍觉淫靡。

    云知还此时已有些丧失理智,什么蒋武神,什么演戏,什么计划,通通不记
得了,他只想插她,插她,插她!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插到最深最嫩最敏感的地
方,让她哀叫着,哭泣着,浑身痉挛着,喷出浆水来。

    叶流霜的身子被撞得不断起飞,腾云驾雾一般,脑中一片空白,神魂仿佛在
很高的地方漂流,却又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地面上疯狂交媾的年轻男女。

    那个女子似乎很眼熟,仰着冰雕雪砌的一张秀脸,正蹙眉咬唇、摇螓甩发地
呻吟叫喊,胡乱发泄着满心失控的情欲:「啊啊啊!啊啊啊!不、不要了,不要
了……呜呜呜,不要了……呜呜呜,我要死了……要死了……」

    叶流霜觉得很古怪,她的目光往别处看去,正见着一双豺狼一般冷静而贪婪
的眼睛,在很近的地方,紧紧地盯住忘情交合的男女,眸光微微闪烁,神情甚是
奇异。她一惊,忽然醒转过来,肉体与神魂相合,刹那间,滔天情欲把她淹没在
了水底,雪躯剧烈痉挛着,下身犹如洪水决堤,喷洒出一股又一股稠白花浆。

    云知还早已麻透的阳根被她强劲的水流一激,顿时不可遏制地喷发出来,直
射得筋麻骨软,酣畅淋漓。

    虽然刚才失去控制,他射过之后却又恢复了理智,按计划渡了真元给她。

    两人气喘吁吁,许久才平静下来。

    肉体的欲望暂时消褪了,叶流霜回想起刚才的疯狂,却不由脸上发烧,羞涩
已极。

    演戏之时,还能有所掩饰,拿强迫当借口,可是刚才蒋武神什么都没说,自
己却情不自禁地跟他干了起来……她一想到这点,就觉得自己还不如立即晕死过
去,免得直面如此尴尬羞耻的场面。

    蒋武神嘿嘿笑了一声,问了一个她此时最不想听到的问题:「两位,刚才干
得可爽啊?」

    (十三)

    眼见叶流霜羞窘无地,云知还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道:「当然,当然。」

    叶流霜一张脸羞得红布也似,勉强点了点头。

    蒋武神大笑道:「恭喜两位牵手成功。」又对云知还道:「小子,你比我可
幸运得多了,想当年我干了整整一个月,才把她征服。」

    云知还怀疑他在吹牛,又不好直接捅破,便笑道:「犯下如此罪行,那位秦
姓女子却只把前辈关在这里,可见前辈所言不虚。」

    这话一出,蒋武神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沉默许久,才道:「她要是真这么
好心就好了。」

    云知还好奇道:「当年前辈既已抓住了她,想必不会不加以控制,为何最后
却让她跑了,自己被关在了这里?」

    「唉,这说来就话长了,」蒋武神犹豫了一下,「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你们,恐怕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云知还知道他要讲故事了,便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蒋武神道:「当年我不过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即将登顶修行巅峰,不免有
些年轻气盛,过于自信。在几乎日夜不停地奸淫了她一个月之后,终于听到她开
口求饶,戒备之心放松了不少,就解除了她身上的禁制。当然,这倒也不全是因
为年轻愚蠢,我会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有那小女孩在,明着她很难打败我;
二是我的「无缝塔身」即将圆满,只剩下最后一个微不可察的罩门,所以不用担
心她能暗算到我。」

    云知还道:「前辈这就有点大意了,再微不可察的漏洞也是漏洞,只要存在,
就有可能被人找到。」

    「话是这么说,」蒋武神道,「但是我相信遇到的如果不是她,世界上应该
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

    云知还道:「莫非前辈这罩门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错,」蒋武神微微一笑,颇有些傲意,「我这罩门不但微小隐秘,而且
会随着经脉气血盛衰,在体内四处游走。如果不用内视之术仔细查探,平日里连
我自己也无法得知某时某刻它的所在。」

    云知还微微沉吟,道:「这听起来确实很难。」

    「这有何难,」叶流霜道,「人体气血受气候变化、时日影响,确实会有盛
有衰,但是并非毫无规律可言。而且这种规律早已被前人总结了出来。」

    蒋武神惊讶道:「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

    云知还道:「叶姑娘所说的,莫非是子午流注?」

    「不错,」叶流霜道,「这罩门要随气血盛衰流动,想必不会是逆着走的,
只要按照子午流注歌诀,找出某日某时辰气血所经位置,自然就能找到罩门的所
在。」

    云知还认真想了想,又轻轻摇了摇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蒋武神道:「哦?你有何高见?」

    云知还道:「我不知道这子午流注是如何推算出来的,但是我觉得,每个人
的身体不一样,每个地方的气候不一样,时辰也不一样,即使这子午流注不是瞎
编的,估计也只能起到一个很笼统的指导作用,具体到某个人身上,误差肯定不
小。」

    叶流霜秀眉微蹙,随即松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蒋武神叹了口气,道:「果真是后生可畏,你们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了不
起了。」

    云知还问道:「所以那位叫秦落衣的女子,是如何找出来的呢?」

    蒋武神道:「一开始她什么都没做,起码我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在这之前,
我已征服过不少女子,从来没出现过什么问题,她虽然修为极高,表现出来的,
却跟那些女子没什么不同:随着时日流逝,对奸淫越来越麻木,最后不但不再感
到羞耻,反而从中获得了一种快感——堕落的快感。精神活动的痕迹从她们身上
消失了,因为思考是痛苦的,而沉浸在肉欲之中,却很幸福……」

    「这一位一开始也是如此,我以为她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半年之后,她却
给了我一个惊喜。有一天傍晚,我无意之中,发现她一个人望着远方发呆,就问
她在想什么。她跟我说,她在想她那负心薄幸的丈夫,想到自己报不了仇,心里
很痛苦。我好奇心起,便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她的丈夫在几年之前,修为大进,
渐渐凌驾于她之上,不但家族事务桩桩件件都要做主,便连家庭内部,也控制得
越发厉害,稍不如意,便对她一顿斥责打骂。最后竟对她说,大丈夫三妻四妾很
正常,要娶一个比她美貌十倍的女子过门。她气愤之下,跟他争吵起来,被他制
住,剥光了衣服,丢到门外跪了一夜。从那之后,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家里了,
趁着他外出,便偷偷带着女儿逃了出去。」

    云知还听得有些目瞪口呆,道:「顶级修士组建的家庭,也会发生这么狗血
的故事吗?」

    蒋武神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有些不信,但是当时她的神情不但真挚,而
且隐隐透露出一种深刻的哀伤,那却是假不了的。我就将信将疑地信着了。」

    叶流霜道:「她为何会对你说这些?难道她是想借你的力量报仇?」

    蒋武神道:「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她跟我说,比起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我对她倒是好得多,只是一心一意地干她,虽然她刚开始觉得屈辱,习惯之后,
却又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活,所以想要跟我做一个交易:杀了那个男人,她
把身心都交给我,只要我能对她好一点,她甚至可以让她的女儿叫我父亲。」

    云知还道:「这个交易对蒋前辈来说,很有吸引力吗?」

    蒋武神道:「杀掉丈夫,霸占妻女,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做过,当时觉得很
有趣,而且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就答应下来了。」

    叶流霜道:「但是她的丈夫既然比她厉害,你当然也打不过他。」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蒋武神道,「但是我们有两个人,而且她要跟我共
享修炼功法,又躲在暗处,可以用上各种阴毒手段,成功的机会不小。」

    云知还道:「原来她的目的是想套出蒋前辈修行上的破绽。」

    (十四)

    「嗯,我也想过这个可能,」蒋武神道,「但是正如前面所说,我的罩门每
时每刻都在随着气血流动,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所以我当时并没有隐瞒,而是
直接告诉了她。她也告诉了我她的破绽在哪,我试过了,是真的,所以对她不但
不增怀疑,反而多了几分信任。」

    「这可有些不妙。」

    「在博取人的信任上,她实在很有天赋。为了打消我的怀疑,也增加我们取
胜的信心,她甚至告诉了我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她说,她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从最近得到的一份手稿里,得知这附近有一
座宫殿,内藏有极为强大的功法,即将在三年之后出世……」

    「不可能!」

    云知还一下子跳了起来,心里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一直挂着他嘴上的「狡诈狠毒的女子」,竟然是神后萧令君?

    他的心中一片愤怒和冰冷,只因他嘴上虽在否认,心里却已信了,除了神后,
还有谁能知道宫殿的事?何况时间、人物,都跟他印象中的十分契合。

    传说里,神后与魔尊取得天下后不过三年,就因政见不合,矛盾日增,最终
大吵了一架,神后带着刚满两岁的女儿,一去不返,声息全无,直到三年之后,
她以绝世之姿重返人间,带领南方四州,与北边决裂,建立起了一个全新的齐国,
才重新为世人所知。中间一段空白的时间,在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从来没有人
知晓。

    此时结合蒋武神的话来看,竟是在寻找宫殿的途中,被他所擒,折辱奸淫了
三年。

    不,也许没有三年……但是即使短上一年半载,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知还心中的愤怒几乎满溢出来。他虽然没有见过神后,耳濡目染之下,却
对那个以一己之力重铸世界的女子极为佩服,此时突然得知她所经受过的苦难,
不禁对眼前的卑鄙小人产生了强烈的杀意。

    蒋武神立即感觉到了,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寒声道:「小子,莫非你认识她?」

    云知还忽然惊醒,此时可不是与他拼命的时候,脑子急转,想着怎么搪塞过
去。

    叶流霜见他们之间剑拔弩张,似乎随时要打起来,不由大感紧张,忙开口道
:「蒋……蒋前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蒋武神脑中转了几转,不禁想道:此时不宜与他翻脸,待事成之后,把他抓
起来,狠狠拷问一番,不怕他不招……

    他深吸一口气,又平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笑着道:「既蒙美人
垂问,我自然不能不答。」接着讲了下去:「她把秘密告诉我之后,便提议说,
我们可以在此隐居三年,拿到那份秘籍后,勤加修炼,不需多久,就能杀了那负
心汉,从此双宿双栖,永不分离。嘿,这提议听起来倒是很不错,当时我已经信
了她六七分,有这种日子可以过,干吗不试上一试呢?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蒋武神脸上现出一丝缅怀
与仇恨交杂的神色,「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竟然还可以有温情的一面。她固
然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更厉害的,却是真真那小丫头,长得漂亮贵气不说,
也不知她是怎么教的,又乖巧又懂事,小嘴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阿爹,实在很
难让人怀疑,这一切居然是假的。」

    「每天练功、欢爱、逗弄小孩,这种平静而温馨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年半。
一天夜里,接近丑时的时候,她趁真真熟睡之时,拉我到外面欢好。那晚下着很
大的雪,天气很冷,但是我没有拒绝,也没有起疑,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与她
试过了无数新奇的花样,这一次看起来与以前那些没什么不同。那天她兴致很高,
不停挑逗我,让我大力干她。我在她小穴、后庭和嘴里各射了一次,完事之后,
如往常一般,让她跪着为我舔舐干净。她的口活很好,很快就把我舔得重新勃起,
小舌不断地往我马眼里钻,引得我阵阵战栗。就在我射意汹涌,揪着她的秀发,
准备按着她爆发出来时,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无比璀璨的笑容,狠狠一口咬了
下去……」

    十几年过去,蒋武神提起此事仍然心有余悸,话音戛然而止,身子哆嗦了一
下,打了个寒噤。

    云知还和叶流霜想到他的精液随着血水喷薄而出,抱着下身惨嚎哀叫的情形,
却不由一齐感到极度的快意。

    洞中沉寂了好一阵,才听叶流霜问道:「那么,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蒋武神从惨痛往事中惊醒,苦笑道:「那时我功体被破,已无反抗能力,她
没必要再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她说,她跟我说过的话,只能信两分,为的不过是接近我、稳住我,让我
在这个地方定居下去。在那一年半的时间里,她不但摸清了我的气血运行特征,
而且在这附近,布了一座能操控天气的大阵。这里本就极为寒冷,大阵启动之时,
再冷上几分,也很难察觉到异常,但是天气的任何变动,却都掌握在她的手里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阵心之中疯狂欢爱,散落的精浆蜜液,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阵
开启。极度的寒冷使周身气血运转的速度慢了一些。罩门便如流水中的石头,水
的流速降下来,它的影迹也就越发明显。一天中的丑时,按照子午流注的算法,
正是肝经血气最旺的时候,勃起的阳根把血气往下带,罩门就沿着足厥阴肝经慢
慢转移到了下身的曲骨穴里。她对天气的变化、我的气血运转的特征,了如指掌,
含着阳根,清晰把握到了罩门的所在,用力一吸,把罩门吸入阳物之中,阳物失
去防护,变得无比脆弱,她使劲一咬,轻而易举就破了我的「无缝塔身」……」

    如此复杂的算计、坚忍的心志,听得云知还和叶流霜心中震撼,一时无言。

    蒋武神叹了一口气,道:「老实说,我对她有多恨,就有多怕,别说我被困
在此地十几年,境界只恢复了五六成,真元恢复了不到一成,即使我现在修为无
损,甚至大有长进,也很难提得起勇气去寻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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