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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作者] 【剑破天穹】第一到第二十章 (母子,兄妹,熟妇,皇妃,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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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破天穹】第一到第二十章 (母子,兄妹,熟妇,皇妃,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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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13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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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剑破发到现在,还没整理发一次,不方便读者阅读,现在整理一下公
众章节.

              ——————

  第一章凤是凤,龙非龙宽敞的大殿内,沉闷的咚咚声响连绵不绝,殿中央,
一根需五人才能合抱的金龙柱贯穿上下,而在其下,一位只穿了条黄龙长裤的少
年正对着柱子不停地击打。

  他满头大汗,长裤已经浸湿,光可鉴人的琉璃地板上也积满了汗水。

  一连击打了整整一炷香的时辰,少年停下,已是气喘如牛,而金龙柱完好无
损,坚硬如初。在他身边摆放着一张四角镶有龙老六霸下的红木矮桌,上面摆放
着一大盆的神秘绿草。少年抓起一把,便近乎狂野地塞进嘴里,然后快速咀嚼,
吞咽而下。

  接着,他继续对柱子击打起来。

  「这么练是没用的!」没打几下,一道轻灵的嗓音忽然自殿外响起。

  少年一愣,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去,一道身穿暗红朱雀袍的少女从大门处
缓缓走来。

  少年擦擦汗,咧嘴一笑,「炼不了气,只能这样了。」

  「母后传我们过去。」少女的丹凤眼从少年黝黑健壮的腹肌上一扫而过。

  「可是有事?」少年拿起毛巾开始擦汗。

  「过去便知。」少女淡淡地道。

                ···

  皇宫内,守卫森严,少年少女身为皇子、公主,所住宫殿与皇上、皇后一起,
皆在内宫,两人各乘一辆由四名带刀宫卫抬举的车辇往凤鸾殿去。

  墙内墙外,琉璃碧瓦,楼阁林立,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八名宫卫带着少年
少女飞速穿行,位于深宫中心的那座屋顶有骄凤腾翔图腾的巍峨宫殿渐渐清晰起
来。

  几弹指,车辇在殿前阶梯停下,少年少女下车,望了眼高有近十丈的阶梯,
开始拾阶而上。

  殿门前只有两名持枪护卫,少年少女越过一尺长的门槛,进入殿内。

  殿内宁静如水,只有深处的一座凤椅,无其他任何陈设,简洁而透着威严。

  少年少女低头走到阶梯上的凤椅前,方才抬头看向正端坐其上的大红凤袍女
子,双膝跪地,两手平举身前,异口同声,「拜见母后。」

  「嗯,」南宫婉淡淡抬了下眸。她睫毛极长,一排简直如刷子一般。

  「谢母后,」少年少女起身。

  「近来修炼如何?」那张嫣红的薄唇淡淡启合。

  「回母后,儿臣已将境界巩固,不出两月,定能迈过小成。」少女平淡地说
着,柳眉却是飞挑,不无自傲之意。

  「不错,十四岁的四境飞天,这在我整个大秦近千年历史内也是绝无仅有。」

  「母后过奖了,据儿臣所知,大秦境内就有一位前辈曾展露过傲于儿臣的天
资。」秦明月眼神发光。

  「哦?」南宫婉柳眉微挑,「我们大秦境内竟还有此等人士?」

  「不错。」

  「那倒请月儿说与母后听听,母后倒是好奇。」南宫婉微微坐直。

  「十八年前,一人,一剑,一凤,力破群骄,得当朝皇上赏识,即刻纳宫为
妃,彼时,她不过才十四岁际,但已是四境飞天圆满,四年后诞下龙凤,引天地
异象,龙凤长鸣,得皇上加封皇后,儿臣相较于这位前辈,实是云泥之别,万分
惭愧。」

  「月儿啊月儿,你何时也学会你哥哥这套了。」南宫婉红唇微掀,但掩不住
上扬的眉角。

  「儿臣并无溜须拍马之意,所说皆乃肺腑之言,母后就是儿臣的榜样,令儿
臣日日夜夜妄想超越却始终憾差一线。」

  「你啊你啊,」南宫婉朝女儿伸出玉手,秦明月当即迈上台阶,将头送于皇
后手下,任其抚摸,「你和你兄长,都是母后的骄傲,母后何其有幸,能有你二
人常伴于怀。月儿你已足够卓越,不必着眼于过去那些云烟,修炼一途,漫长无
边,过去的成就,未必代表将来的辉煌。」

  「母后说得是,」兄妹俩齐齐应道。

  「你呢?近来如何?」南宫婉看向自己的儿子。

  「回母后,还是老样子。」

  「还没突破到大成吗?」

  「没,」秦明阳摇头。

  「那些草药可曾吃完?可需母后命人给你添些?」

  「那就有劳母后了。」

  南宫婉点点头,在儿子、女儿之间扫看两眼,忽叹口气道,「当年你俩出生,
天现异象,世人皆以为一个是龙,一个是凤,今后必将携手一飞冲天,但谁知…
…」

  闻言,秦明阳也是叹了口气,明月也是螓首低垂,幽幽地看着台下的兄长。

  「有几日不曾问起了,那晋王府的小司徒如今是几境了?」

  「回母后,与月儿相差无几,皆是四境飞天,快入小成。」秦明阳说道。

  「哼,你倒是记得清楚!」秦明月埋首在母后腿怀中仍是不忘出声。

  「月儿,」南宫婉出声制止。

  「没事,」秦明阳倒是笑笑。

  南宫婉看了眼女儿,又看向儿子,「阳儿,你也不能怪你妹妹。毕竟当年的
真龙异象皆被世人以为是赋予你身,但自从五年前有人说到当年的真龙异象实则
另有所指,又逢晋阳府的小司徒展露天资,这些年便有越来越多的人人云亦云。」

  「母后,孩儿清楚,是孩儿没用,孩儿让您落面了。」秦明阳低头道。此事
他乃当事人之一,如何不知晓如今世人的口风转向,平时上街,他能明显感受到
皇城中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昔日个个都点头哈腰向他亲切地喊到小王爷的风光
已不复存在。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道,纵使他出身高贵强大的皇室,倘若自身并
无真才实学,翼下的子民也不会服自己。

  「你也不必过于苛责自己,你每日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但事不遂人愿,
只能认命。谁能想到,你俩打我肚子里出来相差不过一刹,然而彼此天赋却截然
不同。」

  秦明阳低着头,静听母亲慢言。

  「阳儿,你也不必气馁。这世上想登峰造极,不只有炼气一条路,倘若武道
能练到极致,也能够出神入化。」

  「我知道。」秦明阳乖乖点头。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安慰你,上一届斗法大会便有一名纯靠炼体闯入百强的
年轻武者,丹田干枯,经脉堵塞,并不意味着无法修炼。」

  「儿臣明白,」秦明阳点头。母后所言非虚,但上千个参赛修士,炼体者寥
寥无几,能拿下名次者更是凤毛麟角,前一百名修士,九成九皆是炼气,仅有一
名炼武,而这名炼武还是在极后面的位置。所以虽然存在希望,但这希望实在渺
茫。

  「还有一年就是下一届的斗法大会了,月儿,母后有件事,必须得和你说一
下了。」

  「什么?」秦明月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

  「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嫁给了你父皇,如今你也十四岁了,你父皇隐
约透露给我他有想给你找个夫婿的想法,这大秦里的众多俊彦中,他最满意的就
是晋王府的小司徒,倘若这次斗法大会小司徒能夺得好名次,你父皇很有可能会
提起这门亲事,况且,你也知道,小司徒对你也早已暗许过心意。我的想法自然
是尊重你的选择,但一切的决定最后还要看你父皇。若你父皇有意撮合你俩,那
么这门亲事应该就落定尘埃了。」

  「父皇怎么这样?」秦明月柳眉微蹙,小嘴嘟起。

  秦明阳也暗暗握紧了拳。

  「你父皇也是为了你和大秦着想。小司徒是个好孩子,天赋也不输你,也与
你是同一天所生,当年我们大秦的开国先祖之所以能整合大秦山周边各个小国,
其中大部分功劳要归于老晋王。晋王府实力雄厚,血脉纯净,多年来我们皇室都
会与其联姻,稳定关系,你的姑姑便是如此,如今到了你这一代,这历史的车轮
或许也不会改变。」

  「已经有姑姑嫁给晋王了,我干嘛还要嫁?我不喜欢司徒言。」秦明月说道。

  秦明阳也是把目光转向母亲。

  「母后当然也希望你自由恋爱,但身在帝王家,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在你父
皇眼里,江山社稷最为重要,况且,真要你去满世界地找,又能找出几个比司徒
言更优秀、更配得上你的人呢?」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秦明月问。

  「如果你能在大会上打败司徒言,这门亲事或许可以得到推迟,但是,也只
是早晚的事,随着你俩的年纪大了,你父皇终归要提起这门亲事的。」

  「那至少也可以多陪在母后身边,我还不想嫁人,」秦明月看了兄长一眼。

  「这些其实都是后言,说到底,月儿你只要努力修炼,实力足够,你在你父
皇那,也会有话语权,毫不夸张地说,倘若你有天在修为上能超越你父皇,你还
会觉得父皇会不听你的吗?」

  秦明月眼中泛起一丝亮光,却又立即黯淡下来,「哪有那么容易,父皇可是
六境化神圆满,我连母后你都赶超不及,又如何追赶父皇呢?」

  「万事皆有可能,你明白这点,更应该勤奋修炼。」南宫婉轻声说。

  「我会的,」秦明月暗暗握拳,又看了兄长一眼。

  「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你父皇那边,我会去说说的,毕竟人和人不同,
我十四岁嫁与你父皇,你未必就得像我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你自己也不能懈
怠。」

  「谢谢母后,」秦明月在皇后白皙的玉颜上啵了一口。

  从凤鸾殿出来后,在台阶下等候的守卫被秦明月遣回,她道想散散步,过后
自己走回去。秦明阳没说话,任妹妹把守卫们都遣走了。

  内宫的宫道里,十分安静,廖无人烟,兄妹俩踏着一块块的大青石板,漫无
目的地走着。

  「你刚才怎么一言不发?」忽的,秦明月问道,声音似是有些冷。

  秦明阳愣了下,抬起头,「什么?」

  「你还装傻?」秦明月与母亲生得一样的丹凤眼凛了下来。

  「呃……我一直都在听着,月儿你指的是?」

  秦明月盯了兄长两眼,说,「我和母后谈论我的婚嫁时,你怎么一言不发?」

  「你也说了,你在和她谈,这婚事娶和嫁我都不参与,母后和你也没问我,
我在旁边听就好了,不该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那到时我输给司徒言,然后父皇把我许配给他,任何人都无法反对父皇,
那样你就开心了?」

  「这……你输给司徒言,自是不好,作为兄长,我自然希望你赢,但我觉得
司徒言很好,倘若你俩真能在一起,我会由衷祝福你们的。」

  「哼,你真是个木头,气死我了!」秦明月猛地在兄长胸膛一捶,而后一个
大跳就飞到了空中,伴随唰地一声风响,眨眼间便消失在明朗的天穹中。

  秦明月境界远在秦明阳之上,一个是炼气四境飞天,一个是炼体一境蛮牛,
但秦明月并未用上全力,只不过还是令秦明阳一时气血翻涌,十分不好受。

  望着妹妹离开的方向,秦明阳凝望了很久,忽的他叹了口气,「可又能怎样
呢?这一切我没能力去改变。」

                ···

  自有人起,世人便发现了这片大陆上充斥着浓郁的灵气,他们发现通过吐纳
可以将这些灵气吸入体内,在经脉中炼化,最后存于丹田。

  于是越来越多的修炼功法被开发出来,人们修炼的速度与日俱增,但这一切
都有一个瓶颈,功法被开发到那个临界后,再也难进分毫。但这样的功法已经是
世人哄抢的宝物,倘若能获取,便能日进千里。

  但只有丹田湿润,且经脉不堵塞的人,才有能力炼气。于是那些可怜儿,只
能通过最笨拙的吐纳,将少部分的灵气吸进体内,然后通过击拳、挥腿等路子促
使身体对灵气的吸收。这过程便成为炼体,但与炼气相比,速度实在是云泥之别。

  人在十二岁前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打通堵塞的经脉,让灵气滋润丹田,使得个
体具备炼气的能力。人体共有一百零八条主脉,这些主脉几乎决定了一个人的天
赋。只要一百零八条主脉堵塞得不是很多,那么这个修士还是可以通过后天努力
让自己能够修炼的。

  但秦明阳恰恰就是那个最可怜的可怜儿,他先天一百零八脉全堵,在十二岁
骨骼基本定型前,皇室耗费了大量天材地宝,也只帮他打通了八脉,可这仅有的
八条经脉并不足以使他干枯的丹田变得湿润,于是最后只能放弃炼气的路子,改
为炼体。

  皇室清楚一个人在到达十二岁后,骨骼定型,堵塞的经脉再难被打通,便也
不再耗时耗力去改造秦明阳,秦明阳也清楚这点,一声不吭,只乖乖地用着皇室
给的基础药材,整日在自己的宫殿里击柱炼体。

  耗时了近三年,前不久才勉强达到武者一境蛮牛境。

  这世上传说有着一些能够帮人打通全部经脉的天材地宝,但皇室搜罗多年,
也没能找到这种传说的药材,大部分的药材虽然有着通脉之效,但效用远没有一
百零八脉全通这般夸张。

  皇室做这一切还只因秦明阳是南宫婉生下的皇子,秦皇秦天祥深爱这位皇后,
倘若秦明阳是其他嫔妃所生,秦皇不可能这般耗时耗力,而是早就任由其自生自
灭了。

  秦明阳能通八脉,已实属不易,全托母亲洪福,否则,他就会是个彻彻底底
的经脉全堵的废物。

  一个人若不能炼气,基本与修炼无缘,炼体的速度实在比炼气太慢,因此这
世上几乎没有什么炼体者能打响声名的例子。

  几乎所有的强者都是靠炼气修炼。

              第二章千年青蛟

  待儿子、女儿离开后,前一刻还坐在凤椅上的南宫婉,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殿
门前。

  门口的两名守卫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何况他们对皇后的习惯已经十分熟悉,
毕竟六境化神这样的强者,行动就是如瞬移一般。倘若在战斗中,这样的速度便
能使得皇后可以瞬间将敌人杀死,且敌人还无所察觉。

  「我去见皇上,」南宫婉淡淡地道,没了儿女在身边相伴,她便重回了那副
母仪天下的冷傲凤凰。

  「是。」两名守卫躬身抱拳。

  不等两人话音落下,身穿火红凤袍的高挑皇后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殿门前。

  大秦的皇宫,占地广袤,宫内若仅考虑住人,实际并不需要建设得那么广大,
之所以如此之大,是因为每个皇室的人修炼需要大量的空间,将每个人的空间考
虑在内,于是皇宫便建设得十分之大。

  而在偌大的皇宫里,中心矗立着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塔,那名为登仙楼,是由
大秦第一任开国皇帝斥大量人力物力建筑而成,内含绝妙阵法,可吸天地灵气,
所以塔内灵气十分充裕,在其中修炼可以达到日进千里。

  但若非皇亲国戚或建功立业之人,绝无资格入内。若想强闯,也会被守塔人
给擒拿。守塔人自从登仙塔出现后便一直存在,每一代传承下来,已经换了好几
代,据说每一代的守塔人,境界都在皇上之上。曾有人担心守塔人背叛皇室,毕
竟以守塔人的修为,若其想,很有可能做到颠覆皇室。后来有知情人讲,守塔人
想成为守塔人,必须与阵法精神联结,此联结会在守塔人灵魂上中下印记,倘若
其对皇室动一丝邪念,这个印记都会令守塔人形神俱灭。

  其实从凤鸾殿到登仙楼并不算近,但六境化神的特点就是一招一式蕴含天地
之势,简而言之,化神境炼气士已经初步与天地融合,所以所作所为都能得到天
地的强化,因此南宫婉飞行的速度近乎于瞬移,别看凤鸾殿与登仙楼两者间如此
之远,弹指间南宫婉便出现在了登仙楼前。

  登仙楼一共九十九层,此刻南宫婉正停在十层的高度前,整座塔楼全在阵法
辖内,只有一楼一个出入口,因此即便是皇后,南宫婉此刻也不得不飞下一楼,
老老实实地从大门进去。

  紧闭的大门内外并无任何守护,谁也不知道那个传说的守塔人身在何处,又
是否真的存在。

  进入一楼,南宫婉看见广阔的阁楼里尽是正在修炼的炼气弟子,或炼气,或
练习武决、招式,仅有几个人在炼体。

  因为炼气与炼体的方式不同,前者为吸纳灵气入体在经脉中炼化,后者为通
过朴素的击拳挥腿等方式促进身体吸收灵气,因后者速度远比前者慢,因此低境
界的炼体者并不需要非得在登仙楼中修炼,因为往往吸收的速度还比不上灵气入
体的速度,那样只会造成不精纯并且狂暴的灵气在体内堵胀,在到达临界后形成
反噬,令修士重创。

  只有高境界的炼体者,他们的吸收速度比低境界快,因此需要在灵气充裕的
登仙楼甚至高楼层中修炼。

  而只有一境蛮牛境的秦明阳便不需要来登仙楼,况且他食用的灵草比天地灵
气精纯温顺,修炼速度比登仙楼里的炼体者快。

  那些炼体者因为没有秦明阳这般待遇,所以只能独自来登仙楼。

  值得一提的是,散落在楼层里的这些弟子并非是随地而坐,他们实际上彼此
间隔得方方正正,看上去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在阻隔。这是阵法所为,为的就是给
每个弟子创造独立的空间,两个弟子虽挨得近,但在阵法气流下,他们彼此只能
看见,却无法听见。

  而当每每有何大事要在此宣布,阵法的阵灵就会关闭这些无形之墙,在这一
楼层创造出广阔的空地。

  此外,在此修炼的弟子,有出身皇室,有各大王府及高官子弟,也有一些在
某些大型大会上崭露过头角得皇室赏识的寒门俊彦。

  南宫婉粗略扫了一眼,便越过这些弟子,来到深处底角的旋转楼梯,前往高
层。

  按理来说,秦天祥身为皇上,自是应在灵气最浓郁的九十九顶层修炼,然而
实际上他一般都在六十六层修炼。

  这是因为这座阵法历时已久,塔内堆积的灵气日渐浓郁,高楼层的灵气远比
建初之时浓郁得不知凡几,所以虽然过去大秦的开国皇帝是按照六境化神圆满的
层次来建造的这座塔楼,但如今顶层的进入条件已经远不是六境化神这般简单了。

  从已经是六境化神圆满的秦天祥只能在六十六层修炼来看,顶层九十九的境
界门槛,恐怕已经是高得世人无法想象了。

  南宫婉来到六十六层后,往内一望,却是未见夫君,她顿了顿,便直接往一
层而去。

  出了登仙楼,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朝皇宫外的东方飞去。

  大秦并非收服了境内所有的土地,每座城与城与之间的空隙还有着许多并未
探寻和收服的野境,其中出没着许多凶兽、野兽,不乏上古时代就有记载的洪荒
猛兽。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来自上古,就可怕得无法阻挡,因为各种兽的实力还是要
看起年岁,即便是上古猛兽,若是年岁不高,那么即便体内流淌着尊贵而强大的
上古血脉,其实力也不会可怕到哪去。反过来讲,哪怕是新生的物种,只要年岁
够高,那么实力也会强大得无可阻挡。

  出了皇宫,又出了皇城,南宫婉将凤袍和高跟鞋都收进了法器须臾戒中。因
为离开皇城,来到野外,随时都会碰到危险,她必须时刻准备好迎接战斗,而宽
长的凤袍以及脆弱的高跟鞋会影响身手的施展,所以需要储存进戒中,除非是平
时待在皇宫内,否则不必时时刻刻这么盛装地端着。

  脱了凤袍,南宫婉身上便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红衣,顿时傲然曼妙的身段都浮
凸而起,裙摆只开到大腿根,近乎一整对雪白挺拔的长腿都显露而出,在阳光下
光洁莹白。

  大秦的地境并不算小,但在南宫婉这样的六境化神强者下,其飞越整个皇朝
只需一炷香左右。普通人若是步行赶路,则动辄上月,甚至好几个月。但大秦十
分繁华,每个城池中都有灵气培育的好马,乘上这种马,那么即便是无法修炼的
普通人,也能够达到日行千里。

  飞行片刻,南宫婉已隐约从远方的那片林海中听到了不小的动静。她加速飞
行,直往声源所在而去。

  又飞行了片刻,林海的景况已在南宫婉眼中清晰起来,无数的巨树倾倒,时
不时有巨大的灰尘蘑菇云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冲天而起,惊起林间一阵又一阵的飞
鸟。

  她凤目虚眯,隐见蘑菇云的中央有一个巨物在晃动,而在另一边的烟尘中,
隐约有一道跟人一般大小的影子在闪动。

                ···

  林海中,这里每棵树几乎都有十丈高,有的甚至有几十丈,一棵棵拔地而起,
遮天蔽日。此时此刻,在这万林的中央,有一条巨大的鱼身蛇尾的东西在飞翔,
其下生四足,四爪锋利。

  其下有一条汪洋大江,随着巨物的飞翔,林海倾倒,无数碎石断木砸在江面,
激起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陡然伴随一道人类的大喝,一道明黄身影忽然出现在巨物头前,巨物头长触
角,腮须粗长,猛然咆哮,一阵有形的音浪冲击开来,林海一阵阵倾倒。

  男人的衣服在音浪的冲击下紧贴在身,然而身体却是岿然不动,「铛」地一
声,男人双手持剑,斩在巨物触角之上。

  然巨物鱼鳞一般闪耀密集的鳞片只是擦出些许火花,竟分毫未伤,在巨物又
一声咆哮中,它开始甩头,试图将男人摆脱。

  然男人却陡然出线在巨物脖颈之前,随其一声大喝,他竟携着利剑从上往下,
在巨物的鳞甲上划出一道狭长的火花,直到底端为止。

  但显然巨物的鳞片毫无弱点,而其一个猛龙摆尾,直接「碰」地一声将男人
打飞几十丈远。

  男子的背不断重击在身后一棵棵巨树上,而巨树倾倒,其却毫发未损,只是
背上的衣料被碎木撕裂,露出精壮的雄背。

  停稳身形后,男子浮立空中,勃然大怒,只见他虎躯一震,周身竟凭空出现
多柄气流飞剑,随其一声大喝,万剑归宗,直指几十丈外的千年青蛟。

  青蛟一声大吼,万剑插于其鳞上,一时间清脆的叮叮当当连绵不绝,而忽然
间,其间掺杂了一声「噗嗤」。

  便见那闪耀的鳞甲的其中一个口子,裂了开来,青红色的鲜血如瀑布般倾泻
而出。

  然后是一个、两个,最后青蛟身上出现了无数个口子,一时间其周身的林海
都被染上了一层青红色。

  男子见状,微微一笑,而紧接着青蛟就一声怒吼,此声比前几声要洪亮几倍,
有形的音浪呈旋涡状四散开来,周围的树木不再是倾倒,而是直接「咔嚓」折断,
林间万鸟惊飞,鼠兽逃窜。

  下一刻,伴随一道「唰」的破风声,青蛟仿佛化作雷霆,以奔雷之势冲向男
子。

  男子脸色大变,立即祭出手中长剑,顷刻间一柄巨大的利剑虚影浮现在其头
顶空中,此剑虽不如青蛟那般大,但也足足有几层楼那么高,下一刻,男子一挥
手,巨剑虚影便带着恐怖的威势,对着迎面而来的青蛟怒斩而下。

  「咚!」

  巨大的灰尘气浪四散开来,林海一片片地垮掉。漫天扬尘中,隐约见到那黄
服男子像断线风筝般极速倒飞,而青蛟虚立空中,巨大的触角已然断了半截,头
颅周围的鳞片也是碎了八成,鲜血直流。

  就在此时,黄服男子尚还在半空中倒飞,青蛟仰天长啸,声浪之大,简直似
要毁天灭地,足见其被毁触角,对男子已是恨到了极点。

  「唰」地一声,它几乎瞬间来到男子身前,巨尾猛甩,打算了结这个不知天
高地厚的人类。

  「孽畜!」就在此时,一道轻灵的娇喝忽然自天地间响起,下一瞬一道火红
的影子划过青蛟面前。

  青蛟一声哀嚎,头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竟猛地歪了开来,领着整个庞大
的身躯一头栽进下方的大江中。

  直到此刻,那随着火红身影一起而来的汹涌气流才划过前者击中青蛟头部的
位置。

  待那火红影子停下,在朦朦胧胧的扬尘中,在哗啦啦的水声和噼里啪啦的树
木折断声中,那张玉瓷般的倾国容颜才清晰起来,不是南宫婉又是谁?

  只见她素手不知何时已是持了一柄火红长剑,锋利的刃面上流淌着青蛟的血,
望了眼下方因青蛟坠入掀起滔天巨浪的大江,南宫婉瞬间飞至夫君身边,唤了其
一声,便携其迅速飞离了此地。

  好半晌,当夫妻俩离开了林海,后方才隐约响起青蛟充满不甘的怒吼。

  「天祥,你没事吧?」南宫婉轻声问,看着丈夫那布满血迹的脸庞,以及那
还在不停渗血的头顶,她柳眉紧蹙,贝齿紧咬。

  秦天祥曾说过,两人私下里相处,南宫婉不要叫她皇上,叫他名字即可。

  「没事,」秦天祥摇摇头,眼中却划过一丝狠厉,望向后方那蠢蠢欲动的林
海,「这孽畜,没想到发起火来,倒也有几分能耐。」

  「还孽畜呢,都让人斗得头破血流了。」南宫婉嘟起小嘴说。

  「与这孽畜周旋了多日,本以为已对它了如指掌,没想到吃了我一记万剑归
宗,再加一记斩天神剑,竟仍有余力。」说着,秦天祥暗暗握拳,一副要卷土重
来的架势。

  「一头青蛟罢了,真的有必要这样吗?」皇后。

  「那青蛟是上古遗种,体内流淌着真龙血脉,虽然纯度不够,但也是一等一
的宝物,若能取其血和肉,说不定我这境界也就破了。」

  「龙血狂暴不羁,又十分浓烈,你可不能冒这个险。」

  「若能突破七境,届时我大秦疆土将大拓特拓,楚、齐那两个小儿,也休想
再阻拦我。」

  「可这世上吞噬龙血反噬自身的例子比比皆是,族书也有记载,龙血乃极祥
之物,因极祥,则常人难承其极,因而反为极不祥,若非等同品级的天材地宝护
体,则万不可盲目吞噬。我可不想你去冒这个险,若是伤了你,拿十头青蛟来我
也不换。」

  「婉儿……」秦天祥拍拍自己皇后的手,轻声说,「这你就妇人之见了,我
乃一国之君,开疆拓土、光耀族史乃我义不容辞,岂能因前路凶险,而怯于攀登?」

  南宫婉没再说,只是那嫣红的小嘴反是嘟得愈发突起了。

  任谁也想不到,往往母仪天下、尊贵高傲的皇后,私下里竟也会有这般小家
碧玉模样。

  「不过啊,你那火影华斩,倒也是练得愈发炉火纯青了,否则我俩想从那孽
畜口中脱身,还得废番功夫。」秦帝衣衫褴褛,顶着头破血流笑道。

              第三章霸体诀

  飞行了一阵,秦天祥忽的一皱眉。

  「怎么了?」南宫婉问。

  「没事,」这般说着,秦天祥的目光却是如鹰一般在下方山林间的某个方向
飞速划了一下。

  回到皇宫,在自己的天龙殿内,秦天祥脱下破碎的衣袍,裸坐于床。穿衣时
还不觉得,这会儿卸下衣袍,于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全都显现出来,看上去如一条
条沟壑在其皮上蔓延,且有的鲜血仍在流淌,触目惊心。

  南宫婉坐于床边,凝视着丈夫,红唇紧咬。

  秦天祥凝神屏气,开始打坐,片刻,只见空气中透明的气流开始向他聚拢,
形成一个漩涡,于是鲜血开始凝固,开始蒸发、消失,伤痕肉眼可见地愈合。

  这一幕一直从白昼持续到黑夜,南宫婉就这么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丈夫,这时
秦天祥缓缓睁开眼来,于是围绕他所形成的已经蔓延整个大殿的漩涡开始迅速消
散。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伤痕几乎全部消失,气色也好了一些,他皱眉道,「这
孽畜在我体内留了余劲,一时半会恐怕恢复不了,还得要些时日了。」

  南宫婉轻抚丈夫手臂,轻声说,「下次可不能再冒这险了,若去,也定要有
我陪同。」

  秦天祥未答,接着道,「我们这次返途中,我发现有人在窥视我们。」

  「是么?」南宫婉微微睁大了凤目。

  秦天祥点点头,「其实在之前几次与那青蛟交手,路上我都有感知到一股气
息,但太过微弱,令我不能确定,这次,似乎瞧我受伤,它有些按捺不住,于是
便露了马脚,让我一刹那间捕捉到了它。」

  「那会是什么?」

  「不清楚,但显然不怀好意。」

  「那择日我随你一起去寻?」

  秦天祥停顿了一会儿,「它能将气息掩藏得如此之好,只怕实力不在我之下,
我们若堂而皇之,它自不会束手就擒,且它在暗,我们在明,想把它找出来,并
不容易。」

  「那该如何?」

  「只能引蛇出洞,此者倘若见我重伤独行,大概会忍不住出手,到时你们提
前埋伏在附近,便可将其擒拿。但彼时我已重伤,想生擒一名实力不弱于我的强
者,不管其是人是兽,单靠你一个六境大成,怎么说都是有些勉强,此事非同小
可,只能从长计议。总之我只要不与那孽畜两败俱伤,此者也不敢贸然现身与我
对峙。」

                ···

  过了几日,这几日,秦明阳深居简出,终日埋在自己的骄阳殿里,南宫婉曾
说让他每日做自己想做的事即可,不需要每天到凤鸾殿请安。

  这几日他只做了一件事,修炼炼体功法,四品的霸体诀。此乃皇室上上下下
最好的炼体法门。因为炼体功法少,需求小,皇室这些年也没怎么搜罗。况且能
够炼气,谁会去炼体呢?两者的速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身为皇子,又是秦帝爱妃所生,秦明阳自然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霸体诀。此霸
体诀躺在他殿内书柜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霸体诀非蛮牛境武者不可练,
否则难承其烈,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断臂血流,甚至殃及生命。于是秦明阳日练
夜练,终于耗费三年达到了蛮牛境。

  然而练了几天,他近乎疼得在地上爬不起来。霸体诀,其基础需要肉身以全
力撞击硬物,秦明阳对着金龙柱练了几天,结果金龙柱完好无损,而他落得这般
模样。

  但四品毕竟是四品,其效果显然是显著的,在修炼霸体诀特定的运力方式下,
秦明阳感觉到肉身吸食天地灵气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确切说,是好几倍。而
四肢百骸间也隐隐流淌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气息,时常仿佛要破体而出,十有八九
便是霸体诀所说的霸气。

  诀上言,霸体一术若登峰造极,武者便能凭借霸气排山倒海,但秦明阳是没
见过这种人,也没听谁说过这种人,所以此言是否属实,还有待考究。

  但霸体诀确实让秦明阳的修炼速度拔高了几倍,不过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几天多亏他用着母后所给的上好药材,才使得疼痛的皮肤得以恢复,但是,这
类上好的药材在国库里存得不多,顶多维持他一月的修炼,而到时没了这种药材,
剩下的那些层次又不够,那可能他的修炼就要受到阻碍了。

  因为霸体诀每练两个时辰,他就不得不停下敷药,否则根本疼得练不了,哪
怕还有力气也不行。

  而目前用的这曲仙草能让他在两个时辰内消肿化瘀,而后接着练习,但若是
没了曲仙草,他可能就得花上大半天来恢复,那到时一天只能练两个时辰,其余
时间都在恢复,这速度根本就不够看的。

  不过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一个月后国库都要被他掏空了,他还能怎么
办?

  此刻他刚练完一轮霸体诀,正打算敷点曲仙草,翻开篮子一看,已是没有,
但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开自己的殿前去藏宝阁取药。只能先躺下休息,然后命侍卫
前去给他拿药。

  躺在自己殿中冰凉的琉璃地板上,秦明阳想着到底有何法子能获得更多的曲
仙草或者相同品级的药草,不知何时,殿外响起一阵动静,他道是侍卫回来了,
于是头也不抬地抛了句「放我旁边吧」。脚步声开始接近,他没有多想,然而侍
卫走到他身边停下,半晌都没有动静。

  他感觉到不对劲,抬头来看,刚想说什么,却是一愣,「月儿?」

  眼前站着的,正是一袭落地白裙的秦明月,在她身旁,并无侍卫,此刻她一
抬手,顿时细长小指上的须臾戒发出一阵光亮,紧接着一大捆的白绿相间的曲仙
草落在旁边的篮子里。

  「你怎么来了?」秦明阳猛地站起,接着赶紧从须臾戒中取出衣服穿上。

  「你练功不要命了?」尽管秦明阳动作迅速,但他身体的景况还是分毫不差
地落入了小公主的眼里。

  「没有,」秦明阳解释说,「我练的是霸体诀,一点皮外伤在所难免。」

  「你难道不知道练霸体诀入魔的人十有九残?你为了变强不要命了?霸体诀
是你这么练的?!」

  「你别生气,」秦明阳抓抓头,「我已经落后你很多了,好不容易抓住机会
突破了蛮牛境,可以修炼霸体诀了,要再不拼命点,恐怕这辈子我都只能在背后
仰望你了。」

  秦明月没说话,但那如她母亲一般凌厉的凤目却是忽然多了一分柔意,眸子
水汪汪的,闪烁着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谢谢你帮我拿药过来啊,我还以为侍卫跑哪去了呢。」秦明阳咧嘴一笑。

  「你真是蠢得不可理喻!」秦明月冷冷地道。

  秦明阳说,「这曲仙草效果挺好,敷上后不出两个时辰,啥痕迹都不会留下,
真的,不骗你。」

  秦明月冷冷地看着兄长,秦明阳等着妹妹开口,然过了半晌,秦明月却忽的
转身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于是秦明阳便这么目送着殿前这道窈窕的倩影冲天离去。

  久久,秦明阳叹了口气,抓起一把曲仙草开始往身上敷,待敷满后,他一头
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

  天龙殿。

  经过这几日,秦天祥气色已恢复了大半,这期间偶有妃子前来,要入殿看他,
都被他拒之门外,他只留了皇后在身边。

  这会儿南宫婉看着又重新散发着奕奕神采的丈夫,顿了顿,道,「天祥,月
儿如今也大了呢。」

  「是啊,不知不觉,当初的小毛丫头,如今已是能飞天的女侠了。」

  「你觉得月儿的天赋如何?」

  「那自然是人中龙凤,这还用说?」

  「可月儿前几日还曾与我讲起,觉得比起我这娘,她只能是望尘莫及。」

  「呵,修炼一事,哪说得准,一时的落后,不代表今后的局势,厚积薄发、
一鸣惊人者比比皆是,这丫头,性子还是太急躁了些。」

  「我也是这么觉得,月儿如今毕竟才十四,还是太小了,但我却听说你似乎
要在下一届斗法大会上提一提月儿与小司徒的婚事,这会不会有些草率?」

  秦天祥沉吟一会儿,「有道理,不过……人的性子都可以磨,早磨晚磨都一
样,要是下届大会,小司徒表现不错,那他要是自己和我提与月儿的婚事,我自
无阻拦之理。」

  「你就没想过月儿愿不愿意么?」

  秦天祥愣了一下。

  「这十四年来,月儿几乎是待在我们俩眼下,还未曾领略过外面的山河美好,
但如今却要在最应该天高地阔的年纪,嫁做人妻,对她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生在帝王家,哪有这么多如意?为了我们秦晋两家的关系,也只能牺牲牺
牲她了。况且,小司徒又不是什么顽劣小辈,绝对是配得上月儿,外面什么大好
山河,过了门,也随时能看,有何不可?」

  见状,南宫婉也不再说,叹了口气,月儿,你只能自求多福了,母后,也只
能做到这样了。

  夫妻俩又温存了会儿,秦天祥起身道,「静修几日,未理朝政,那帮大臣估
计已盼星星盼月亮了。」

  「嗯,去吧。」

  而秦天祥走后不久,南宫婉刚想起身,门口却又出现一道玲珑倩影。

  「月儿?」南宫婉叫道。

  秦明月从兄长的居殿离开后,便立即去了凤鸾殿,得知南宫婉这几日一直在
皇上的天龙殿后,她便又马上来了这。

  「母后。」秦明月徐徐地飘到母亲身旁,于附近坐下,轻握母亲的手。

  「怎么了?」

  「儿臣有一事相求。」

  南宫婉愣了愣,「你性子孤傲,向来不曾求过谁,今天是怎么了?」

  秦明月抬起头来看母亲,「儿臣,想请母后派人去寻一味药。」

  「你病了?」

  「没有,」秦明月摇摇头。

  「那是寻什么药?」

  「曲仙草。」秦明月轻声说。

  「曲仙草?」南宫婉愣了愣,「这是供伤者活血化瘀之用,你最近又未曾出
去历练,要这曲仙草作甚?」

  「儿臣自有用处。」

  南宫婉沉吟了一会儿,「藏宝阁里就有不少,你直接去取便是,何须亲自来
这问我呢?」

  「快用完了,所以我想让母亲派人去寻点。」

  「哦?」南宫婉顿了顿,「最近宫里也没办什么大事,我可记得藏宝阁里还
有不少曲仙草,怎么这会就快没了?」

  秦明月顿了顿,咬咬牙,「是兄长。」

  「阳儿?他怎么了?」

  「他最近入了蛮牛境,开始练那四品的霸体诀,这破烂诀修炼起来特别伤身,
曲仙草都快被他用完了。」

  「原来如此,这几日我都未曾离开这天龙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事,」说
到这,南宫婉叹了口气,「你兄长无法炼气,为了变强,也只能走这条路,这霸
体诀极难修炼,且要吃不少苦,这几日,他恐怕没少受罪,想来我也不免心疼,
但这是他自己的造化,我除了从旁略施帮助,也做不了什么。罢了,过后我便命
我那凤卫去寻。不过月儿,你要清楚,我只是你父皇的妃子,虽然顶一皇后之名,
但实际权力较之你父皇,是十不存一,宫内侍卫皆听令于你父皇,我随便调遣不
得,唯一能用的,只有我那一小队凤卫了。」

  「足矣,谢过母后。」秦明月作势要拜,被南宫婉拦了下来。

  南宫婉说,「这里仅你我母女二人,就不必行这些繁文缛节了。」

  「嗯,」秦明月点点头。

  「宫内各队侍卫,各司其职,也随便调遣不得,此事求到你父皇那,只怕他
也做不了什么,倒要反说你一句儿戏了。」

  秦明月点点头。

  「不过你父皇也是没办法,他掌管着偌大一个皇朝,也不能一意孤行,全将
资源倾注在你兄长一人身上。过去那些年里,为了给你兄长通脉,你父皇已是做
得足够好,而那已经招来不少人的眼红,背地里纷纷说你父皇偏心,为了我,竟
将那么多宝贵资源砸在一个废物身上,如今我们母女俩若是再借你父皇的心意,
得寸进尺,那恐怕今后咱俩的脊梁骨都要让那些人给戳穿了。」

                ···

  秦天祥略作整理,便即刻召开了廷会,一时间,宫中各处皆可见到乘坐侍卫
快车前去上朝的官员、武将以及其他客卿。

  不出一刻钟,满朝文武便齐聚一殿,偌大一个秦皇殿,也根本容不下那么多
的人,于是乎人便从殿内排到了殿门,再从殿门排到了殿外,那想登上秦皇殿就
不得不越过的九十九层台阶上,也是一层层地站满了人,委实壮观。

  随着秦天祥一声洪亮的「开朝」,殿内殿外众人纷纷齐喊「吾皇万岁」。声
浪滔天,扩散至宫中的每个角落,不管前宫后宫,都难出其弥散。

  待音浪消散,秦天祥说道,「这几日修身养性,未曾开朝,想必朝中必是堆
了不少事务,此刻起,便一一报上来吧。」

  大秦官分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此刻一位七品官员踏出一步说道,
「启禀皇上,近来我秦西疆与楚国摩擦愈发剧烈,前两日楚国一名归一三境的武
将领着一队修为差不多在二境的人马突袭了我军驻扎在西子山附近的一个粮营,
劫走我军一名同样乃三境归一的将领,并带走半营粮草,和我军士兵的两名女眷,
隔天又将两名女眷放了回来,带回一则消息,称『这两个细皮嫩肉的不过瘾,秦
国的宵小再多供点胸大屁股翘的美女来让我耍耍,我就放了你们的狗头武将。』」

  此话一出,殿内皆寂,不少人已是暗暗握紧了拳。秦帝沉吟一会儿,方才说
道,「几日不见,那西楚的蛮性倒是愈长愈烈,竟敢劫我粮营,辱我女眷,戏我
武将,传我令,即可令赵生寻擒那西楚的三境武将,并将我大秦的三境武将也一
起带回,若是办不到,那他这个四境飞天的五品武官也不必当了。」

  「是,」七品官员说道,然后退了回去。

  接着,又有一七品官员站出来道,「启禀皇上,近来我东境与齐国的战事愈
发吃紧,前几日已传来粮草告急一事,还请皇上能调粮支援东境我军,否则恐怕
将士们就只能弃城退守了。」

  「不才过了收成日么?这么快粮食就告急了?」

  「皇上有所不知,今年东境旱灾,粮食所剩无几,仅有的也全调去支援军队,
大量灾民便不得不南下西迁。」

  「那就调江南的粮,江南自古便是富收之乡,今年他们的粮恐怕也收了个盆
满钵满。」

  「臣昨日就写信说了,但江南王不肯调。」

  「嗯?」秦天祥眼睛虚眯。

  「听说是,江南王近来也在东讨南蛮,粮食不够用,所以没法调粮。」

  「哼,」秦天祥冷笑,「他不过是寻个借口罢了,打个小南蛮要举什么全军
之力?你传我令过去,今晚前若还不出粮,我便亲自到他江南地去提!」

  「是,皇上!」

               第四章约会

  一件件事下来,直到一个六品官员站出来道,「启禀皇上,淑妃娘娘近日说
想在宫中搭一座木雕,但藏宝阁中木料有限,若是搭了这木雕,一年后的斗法大
会恐怕就没办法正常举行了。」

  「一座木雕而已,能用多少木?」秦天祥淡淡道。

  「皇上,淑妃娘娘打算建造一座高达十五丈的木雕,此木雕用木,属实不少。」

  「那便否了就是,平日她东玩西闹就算了,斗法大会的用材决不能任她胡来。」

  「不过皇上,淑妃娘娘却让臣在与您说起此事时,告诉您她的用意。」

  秦帝看向官员。

  「淑妃娘娘说,这座木雕要刻画的是当年您年轻之时西讨西楚收复宜城之事,
彼时您骁勇善战,威不可当,娘娘说这也是当年她之所以为您动心的原因。」

  秦帝沉吟了一会儿,「她倒有心了,但斗法大会也并非儿戏,虽然她初衷很
好,但这些木材还是乱动不得。这次廷会结束后,我会亲自到琉璃殿看她,此事
便就这样吧。」

  「是,皇上。」官员退去。

  一个官员退去,便有一个上来,堆积了五天的事宜,委实令秦帝有些焦头烂
额,这些官员中,基本是品次越高的官,所管和所上报的事越大,于是近乎一个
时辰后,秦帝总算是将五品之上的事宜全部解决完,剩余的那些低品的事,也用
不着他来亲自决断,不过这些上报的事里,也有些令他欣慰,比如百姓认为他秦
天祥继位以来,朝堂清明,百姓安康,于是都十分爱戴他,民间流传着不少他的
佳话,让他欣慰这些年来事事的亲力亲为没有白费。

  终了,正打算退朝,忽的一声「淑妃娘娘驾到」自殿外响起,众人回头看去,
一个身穿拖地长裙的女子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跨过门槛,向殿内走来。

  她头戴紫色金钗,发髻高挽,蓬松的裙子也盖不住那婀娜的身段,显得很是
雍容华贵。

  秦天祥凝视着爱妃缓步来到自己面前,才轻声问道,「爱妃,怎么来了?」

  「皇上,臣妾有事想说,」欠身行了个礼,林紫倩看着龙座上的秦帝正色道。

  「何事?」秦天祥。

  「妾身方才听闻皇上因一年后的斗法大会驳回了妾身想为皇上打造一座木雕
以作纪念的请求,那妾身就有话说了,历来斗法大会都要耗费不少昂贵药材,为
参赛的弟子疗伤,但近期我却知道皇子秦明阳一直在挪用大量的曲仙草,据藏宝
阁的官员说,不出一段时间,仅剩的曲仙草也会用尽,皇上知道,这曲仙草以及
其他几种名贵药材,在每次的斗法大会都是必须之物,那这您难道就不管管吗?」

  「哦?」秦天祥虎目微凝。

  「妾身知道皇上一直都疼明阳皇子,但曲仙草可是事关一年后的斗法大会能
否正常举行,皇上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妥?」

  秦天祥顿了顿,道,「我还不知竟有此事,不过这曲仙草可是活血化瘀之药,
阳儿近期可是受伤了?无故的话为何忽然用这么多的曲仙草呢?」

  「哼,还不是修炼那不知从哪来的霸体诀呗,」淑妃挺了挺她那饱满的胸膛。

  「嗯,看来近期我对阳儿关心甚少啊,竟连他修炼得如何了也需要他人告诉,
不过爱妃你说的这事,肯定没错,传我令,即刻起,藏宝阁一切有关斗法大会的
草药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取用,否则到时便跪到我的面前来作解释。
不过那些已经被用掉的东西,不能复原,那也便就这样了吧。阳儿毕竟不知情,
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变强,这些年他也吃了不少苦头,诸位爱卿,也请对阳儿多
点包容。」

  「皇上清明!」众臣作揖道。

  见状,淑妃咬咬牙,也只能哼了一声,怒甩衣袖。她眼红皇后得皇上独宠也
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会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可以将皇后一军,没想到最后竟
被皇上如此轻描淡写就略过了,而近期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一个木雕点子,能讨
皇上开心,也被驳了回去,真是事事不顺,烦人到了极点!

                ···

  秦明阳有点郁闷,廷会结束后,他的贴身小侍卫把大大小小的事都告诉了他,
也包括淑妃在殿上请求皇上断掉他再从藏宝阁获取曲仙草等重要草药的权利。虽
然淑妃美其名曰为一年后的斗法大会着想,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眼红自己背后
的母后。他都这么废柴了,这淑妃还不放过自己,莫非她和那些一直背后议论他
的人觉得他还能崛起不成?

  得知此事,原本还因为修炼霸体诀而进步神速的喜悦也消失了个七八成,如
今的情况,在用完最后这批曲仙草后,一年内,他恐怕都没法再正常修炼霸体诀
了。

  到时就会陷入,修炼两个时辰霸体诀,恢复要一两天,那种效率,与如今这
一天可以练好几轮完全是云泥之别。

  躺在冰凉的大殿地板上发愣了一会儿,自己的贴身小侍卫又跑了回来,道,
「殿下,皇后娘娘说要你即刻过去。」

  「哦?」秦明阳从湿漉漉的地上坐了起来。

  「你要不要擦擦汗换个衣服过去?」

  「嗯。」秦明阳点点头,拿起了旁边的毛巾。

                ···

  半炷香的时间后,在皇后的寝宫,秦明阳走进殿内,对着那红纱床榻上的妖
娆人影躬身道,「母后,您找我?」

  床榻上的人影缓缓起身,隔着朦胧的红纱,秦明阳也能瞧出那身段之曼妙,
丰乳肥臀,削肩细腰,他莫名感到丹田一股燥热。那自打出生以来就一直干枯的
河床仿佛有要降大雨的迹象。他不得不撇过了头,因为莫名地开始心慌。

  床上的南宫婉掀开红纱,身上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红纱,那做工精巧的内衣和
细嫩的雪肤都隐隐可见,她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魅力展示给身前的儿子,然后裸
露的玉足缓缓地踩着床榻走了下来。

  「今日廷会的事,你都知道了?」南宫婉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

  「嗯。」秦明阳看了一眼那红纱下修长挺拔的双腿,就挪开了目光。

  「你也不要怪你父皇,他作为一国之君,掌管着皇朝上下,一碗水要端平,
否则又会给别人落了话口,」南宫婉抬起儿子的脸看向自己。

  对上母亲那绝美的容颜,尤其那凌厉锋锐的凤目,这让秦明阳眼神躲闪,心
中怯怯,同时心里下意识老老实实地应了个「嗯」。

  「我也已经将我那凤卫派出去了,过段时日,他们应该也能带回一些消息,
不过,母后也只能帮你做到这了,大概也只能助你维持一个月左右的修炼,之后,
只能边走边看了。」

  「已经足够了,谢谢母后,」在南宫婉的引导下,秦明阳贴上了母亲饱满的
胸怀。

  月色清凉,夜风轻拂,灯火阑珊的大殿里,母子二人静静相拥。

                ···

  接下来的每天,修炼的同时,秦明阳也在思考如何解决药材的问题,毫无疑
问霸体诀是不能放弃的,除非他能找到另一条变强的途径。但是,若不能解决药
材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将近一年,他都会处在修炼缓慢的状态里,而一年后,就
是斗法大会,那几乎事关妹妹婚事的最后走向,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
样一种古怪的希望,竟觉得自己若能认真修炼一年,过后便能在那斗法大会上取
得一番成绩。这实在荒唐。再天赋异禀的人,也不可能做到一年里连跨三境,从
一境修炼到四境。炼气境界不可能,武者境界更不可能。

  但是,这种命运被别人攥在手里的感觉,真不好受。

  想到这,秦明阳怒吼一声,再度全力一拳打在坚硬的金龙柱上。

  几日后,母后的凤卫归来,给他带了一些药草,如所料那般,量不算多,堪
堪够他维持一月左右的修炼。并说,近期整个皇朝都在为斗法大会做准备,所以
凤卫也很难再搜集到新一批药材,这一批已经算是极限了。懂事的他没有多说什
么,向母后道了声谢,他清楚这是母后能为他做的所有了,而在一月苦修后,已
经滞留小成门槛多时的他也如愿突破到了大成,大成之后便是圆满,圆满之后便
是破境,距离武者二境腾天境,已经更进一步。

  据记载,武者二境已经力量非凡,寻常一跃便能有十丈之高,如同飞天,于
是便有「腾天」二字的说法。

  但到了这一天,药材也是结结实实地用完了,刚练完一轮的霸体诀,他气喘
吁吁地躺在自己殿中的地板上,望着高而斑斓的穹顶,长叹了口气。

  「该怎么办呢?」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那小侍卫跑了进来,道,「殿下,晋王府的司徒王子进
宫了,皇上命明月公主前去陪同,两人这会儿正在御花园散步呢,你要不要去看
看?」

  秦明阳坐起身,于是身上的汗都顺流而下,顿了顿,他幽幽地道,「他俩散
步,我去搅和作甚?」

  「那看殿下你自己了,总之我听到这事,就想着殿下你或许会感兴趣。」说
罢,小侍卫起身正要走,被秦明阳拦了下来,后者道,「御花园?」

  「对,」小侍卫点点头。

  秦明阳顿了顿,接着开始起身,擦汗,穿衣。

  不一会儿,秦明阳就出了殿门。他拒绝了侍卫们的邀请,自己徒步前往贵御
花园。突破蛮牛境大成后,他明显感到自己速度快了许多。御花园在前宫,与自
己的寝殿也不算远,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来到了御花园的入口。

  这里鸟语花香,林荫葱葱,说是花园,其实更像一个小型森林。

  一些名门望族的人是可以随意进入前宫的,但不能进入后宫,所以这会儿在
这花园附近,秦明阳能看到不少来自宫外那些大家族的成员,有男有女,叽叽喳
喳,有说有笑。

  往常宫里也不会这么热闹,但今日这些贵族子弟听说了晋王府的小司徒王子
会来,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个璀璨的明日之星。

  「晋王府的小司徒王子这会就在里面呢,听说是和明月公主在一起。」

  「小司徒王子可太帅了,我真想和他在一起,只可惜他似乎只对明月公主感
兴趣,我恐怕今后就只能孤芳自赏了。」

  「得了吧你,还孤芳自赏呢,小司徒王子哪能看得上你啊,你可别自作多情
了。」

  「若是没有明月公主,我或许还有些机会呢,但明月公主和小司徒王子天作
之合,我们这些旁人恐怕也只能断了念想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快看看谁来了。」

  「谁啊——哦,是殿下,殿下来了?殿下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之人纷纷向秦明阳转头过来,热情地打招呼,秦明阳
笑着对众人点点头,又问,「刚才你们说月儿就在里面?」

  窃窃私语的几女迟疑了一下,说道,「是啊,和小司徒王子在里面呢。」将
「小司徒王子」五个字咬得特别重,生怕秦明阳不识趣要进去搅浑似的。

  「噢,谢谢你们,那我进去瞧瞧。」

  「不客气,」几女嘴角抽搐地看着秦明阳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纵使
一个个面色不悦,但也敢怒不敢言。

  只是难免有那么两个大胆的,在秦明阳走远后,出声道,「小司徒王子和明
月公主正约会呢,明阳殿下掺和个什么劲,他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寝殿修炼,到处
乱跑,难道不知道他距离小司徒王子和明月公主两人已经越来越远了吗?人人都
说当年是龙凤转世,降生在我大秦皇室,我看那龙可不是明阳殿下,而该是晋王
府的小司徒王子才对!」

  「哎!」

  此人还想再说,旋即招来旁边几个姐妹的劝阻,大家纷纷眼神示意她不要再
多嘴,又悄悄凑到她耳边道,「可不能乱说,明阳殿下再怎么说,也是皇后生的,
是皇上的爱子,你这话要是让他们听了去,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哼,我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真要评理啊,我也有人罩着,也不怕皇上和
皇后护短,况且,另一边是小司徒王子和明月公主,皇上会只偏袒明阳殿下吗?
而且两人这次约会,本来就有皇上明里暗里要撮合的意思。不然怎么让两人独自
在花园里散步呢,还不许人陪同,偏偏是这明阳殿下,没有眼力见,都知道两人
在里面,还非得进去,真是气死人!」

  几个姐妹见她越说越来劲,只得强行把她的嘴捂住,周遭这才安静了下来。

  周围自然也有不少其他的贵族子弟,大家自然也都听到了这个少女刚才的话,
但没人上前说她的不是,显然,少女的话,也是被他们认同的。

                ···

  秦明阳在这花园中走着,他也很少来着,这会不由地有些迷路,走了一会儿,
还不见人,正想着是不是该换个方向,或者出去问问路,忽然他隐约从附近听到
了一些说话声。

  细细听去,似乎是个男的,这花园里除了小司徒王子,不会有第二个男的,
于是秦明阳便直接往声源处快步走去。

              第五章龙吸术

  未行几步,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映入眼帘。秦明阳自是略过了男的。朝妹妹看
去。

  今日的秦明月穿了一袭白色裙子,头戴木簪,肩垂流苏,少女的身段被贴身
的裙子修饰得玲珑有致,柳腰翘臀,已有几分她母亲那般的动人模样。难得地,
她脸上还抹了淡淡的胭脂,底子本来就好,这会便更明艳动人了。

  看着妹妹精心打扮过的样子,秦明阳没来由鼻子一酸,前行的步子也跟着一
滞。

  不等他开口,两人已意识到他的存在,一起转过头来。

  「明阳哥?」司徒言出声道。

  秦明月淡淡看了眼,没说话,但抿了抿小嘴。

  「听说你们俩在这,我就寻思过来看看。你有多久没进宫了,怎么想起要来
宫里了?」秦明阳笑道。

  「在父亲的要求下,不得不整日研习,今日才托我娘亲的福,借口出来,想
起许久没与月儿见了,就来了。明阳哥,你近来可好?」司徒言笑道,头顶用白
色布匹绑着的圆筒发髻绷得很紧。

  「还是老样子。」

  「明阳哥,可能说出来有些不妥,但我觉得还是要说,你没必要气馁,炼武
之道并非没有前途,我也托了我府中之人去寻药材,也许哪一天就能助你通脉。」
司徒言娓娓道来,说着还看了身旁的秦明月一眼。

  「你有心了,但我什么情况,我清楚,或许这就是命吧,我也认了。」

  司徒言察觉气氛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便道,「明阳哥,你待会没事吧?不如
与我和月儿一起走走?」

  「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自己也说了,我如今只能炼武,若炼武还不勤奋,
那日后恐怕我就只能仰望你了。」秦明阳道。

  「呃……那好吧。」

  「嗯,」闻言,秦明阳点点头,然而转身未走两步,秦明月又说,「等下。」

  「怎么了?」停下的秦明阳和司徒言纷纷看向秦明月。

  「哥,上次和你说的那事,还没讨论完呢,这几日你都不见人,今天让我找
着了,可不能再给你跑了。」

  「什么事?」秦明阳有些愕然。

  秦明月走到秦明阳身旁,很自然地就挽起兄长胳膊,「你可真健忘,」又转
而对一脸迷惑的司徒言道,「小言,那今天就不能陪你了,实在是我与哥的事太
急,不得不马上说,你待会就自己在这逛逛吧,不过今天花园里挺热闹的,那些
其他名家子弟,应该会很乐意陪你的。」

  说完,不等司徒言回话,就拉着秦明阳快步走开了。

  刚过一个拐角,秦明阳回头看已不见司徒言,正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却被妹
妹一个冷眼瞪了回去。他只好噤声,只是心中却莫名一甜。

  外面,一众人正等着里面会发生什么,未几,果然秦明阳带着秦明月一起出
来,众人很是生气,到底还是让这个不长眼的皇子把好事给搅黄了。

  秦明阳无视一干能将他杀死千万次的眼神,嗅着身旁少女的清香,任其牵着
越走越远了。

  直到到了人迹罕至的宫中偏道,秦明月才将兄长的手臂放下,接着她立即就
摘下了发髻中的木簪,然后是肩上的流苏,甚至直接动用真气吹散了脸上所有的
脂粉。

  秦明阳愕然,忙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父皇非要我盛装打扮,免得冷落了司徒言,可谁有闲心伺候他啊?」高冷
少女罕见地露出傲娇模样,「这些东西穿戴在身可真是烦死了!」

  「可不能丢,既然这些是父皇命你穿戴的,你要脱了,那让父皇知道该怎么
办?」秦明阳作势要捡。

  「站住!」少女将兄长呵住,「你敢捡一个试试?」

  「月儿,我这是为你着想。」秦明阳坚持。

  「戴这些东西很烦的。」

  「那我先替你收着吧。」秦明阳开始捡。

  「垃圾罢了,丢掉就是,留着作甚?」

  「挺好看的啊,」秦明阳道,「我倒好奇这些东西到底是谁做的,穿在你身
上,真是美极了,刚才让我一看,都不禁怀疑看走了眼。」

  秦明月一愣,俏脸莫名有些红,接着又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好
看?」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秦明阳忙解释,「只是风格迥异,叫我不敢相认罢
了。」

  「那你倒说说都是什么风格。」

  「过往的你,清冷孤傲,今天总归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你说我往常不近人情?」

  「不是这个意思,孤傲是指不与凡俗缠斗,是一种高明自适的境界,我倒羡
慕妹妹能有这番境界呢,不像哥哥我,整日只能为了这些凡俗之事烦扰。」

  秦明月抿抿小嘴,「你瞎说什么?你已经很努力了。」

  「很努力?」秦明阳轻声轻语,「不过是徒劳无功的知耻后勇罢了。」

  秦明月张张嘴,看着兄长却又咽了回去,片刻,看了眼秦明阳手中的那几件
装饰,说道,「给我吧。」

  「什么?」

  秦明月指指秦明阳手中。

  「噢,」秦明阳会意,递给妹妹,「你不是不要么?」

  秦明月未答,自顾自地开始将这些本被她万分厌恶的东西重新穿在了身上。

  「走吧,」穿完,她径直向前走去,步履生风。

  秦明阳盯着妹妹那分外动人的腰肢,奇异的感觉又在心中升腾而起,猛地摇
了摇头,便立即跟了上去。

                ···

  傍晚,秦明阳照常在自己的殿中挥洒汗水。相较初晋蛮牛境时,他如今体格
已明显大了一圈。而修炼霸体诀后也令他的体魄更为强健,但这只有在实战中才
能得到检验。霸体诀的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招都有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劲。
而秦明阳能做到快速连续出招却不喊疼,可想而知他已经很适应这种变态而极端
的惨烈。

  练了将近两个时辰,他已浑身淤青,这才躺在地板休息起来。没一会儿,小
侍卫捧着一摞竹简跑进,来到秦明阳身旁,道,「殿下,这是您要的战报,以及
其他近来廷会的资料,您看看?」

  「嗯,放那吧。」

  「好,」小侍卫照做,然后道,「殿下可还有事?没有我就退下了。」

  「去吧。」

  「嗯。」

  等小侍卫离开后,秦明阳起身,从那对竹简里拿起写着「战报」二字的一份,
开始看了起来。

  他一直都有记录时事的习惯,尽管他对那九五之位并不热衷,但古人云,真
正的英雄必然是深谙时事的,只有掌握时事,才能与时俱进,才不会被时代淘汰,
才能运筹帷幄。

  这个世界未必一定修炼到高境界才能被人尊崇,一个人如果有深远的计谋,
也能被重用。在父皇手下那些大臣里,其中就有不少境界甚至比他还低但仍得到
重用的人,所以这个习惯,也算是给今后的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个世界很大,秦、楚、齐三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在三国之外,还有许许
多多比秦楚齐还要强大的皇朝和宗门。在历史这条长河里,就有不少实力本比对
手强大,最后却被对手以计谋颠覆的皇朝,最后只能含恨入土,死不瞑目。

  这习惯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此生都无法炼气时就有了,到如今,他读过的
书也可说是汗牛充栋了,甚至能够与一些以智谋见长的大臣比肩。

  当然,他熟读典籍,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看能否从浩瀚的书海里找寻解决
自己无法炼气的办法,但至今为止,他只从已读过的书籍里了解到世上有这么一
些药材能够在后天疏通人的经脉,但这些药材无不是十分稀有,千年难寻。至于
这些药材之外能够做到同样效果的办法,那就暂时没有了。倒有一些反面例子,
比如相传以火焰锻体,能够达到疏通经脉之效,但成功例子至今未有,全是死于
火中的苦命悲催儿。还有什么以毒攻堵、以冰攻堵、以气通脉,不知凡几,但从
未有过成功例子,所以这些办法他不打算也不敢尝试。

  花了半个时辰看完了近来朝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其中一件引起了秦明阳
的注意,即因斗法大会在即,所以大秦各地军队搜集到的名贵药材,都要除去军
队刚需后,全部运往皇宫的藏宝阁,为一年后的斗法大会做准备。

  他现在虽然不能以皇子身份再直接取得曲仙草等药材,但是不是也可以到军
队,以将士的身份获得曲仙草。

  此想法一经产生,顿时在秦明阳脑中飞速扩散,半会他已觉得十分可行,竟
直接打算再思考个两三日,没有意外便可真直接到边疆军队去。

  大秦境内曲仙草等炼体药材出产最多的便是临近西楚之地,即秦帝年轻时亲
自率军收复回来的宜城。倘若他也成为一名将士,那么便可名正言顺地以自己修
炼的理由获取大量的曲仙草。

  不过皇子参军一事非同小可,此事到底是否可行也有待商榷,秦明阳还是打
算这两天将此事问过父皇、母后与妹妹后再作打算。

  读完了庭会纪史,秦明阳开始读趣书。所谓趣书,即各地城中乡下流传的民
间故事,总之现在伤停,没法修炼,他便多读几篇,其中一篇写到龙吸术,传闻
有人见过真龙呼吸,真龙呼吸的声势,非同小可,铺天盖地,一呼一吸间,天地
灵气仿佛如龙卷般从真龙的巨口中进进出出,此为真龙之所以傲视群兽之根本,
因为它一呼一吸都在吸收大量的灵气补强自己,真正的日进千里,这也使得它的
身体恢复得比一般凶兽都快,寻常小伤还来不及在它身上停留,就已被它强大的
自愈能力给愈合。

  这说自己见过真龙呼吸者将真龙的这个行为命名为龙吸术,说倘若凡人也能
掌握龙吸术,或许也能像真龙一样日进千里,来日不说也风云化龙,至少也能成
为人界中一等一的强者。

  他说不少人对他嗤之以鼻,都说他疯了,说人非龙,岂能学龙呼吸,那一呼
一吸间的奥妙就非凡人所能感悟,同时真龙之躯可以承受大量灵气于体内进出运
转之痛,但常人却没有这种体魄,种种原因,皆说他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而且还从根本上否定他,说真龙只存在于传说,他到底见没见过龙都存疑,
也许这所谓的见过龙,不过是他哗众取宠的噱头罢了。

  但他十分坚定,他说他理解旁人的鼠目寸光,只潜心回忆当时见到真龙呼吸
时的史诗奇观,而后写下了一个粗浅的修炼之法。

  但他自己悟性不够,且境界有限,无法自己实现龙吸术,所以望看到此书的
后人,能够传承下去,日渐完善,争取早日让龙吸术在凡人中流行。

  秦明阳没有像这则龙吸术趣书作者的那些邻居一样讥讽他,他相信世间之大,
无奇不有,凡人模仿真龙呼吸未尝不可,假若真不可,试试又何妨?

  于是他想到便做,总之目前伤停,也没法修炼,鼓捣鼓捣无伤大雅。

  于是顺着作者的描述以及其对龙吸术的原理猜想,秦明阳在自己殿中模仿起
了真龙呼吸。

  但初不得径,他只是做到了常人都能做到的深呼吸,这与龙吸术毫无关联,
秦明阳没有气馁,一连练了两个时辰,已经忘了入睡,但却没有丝毫困意,忽然
在某一次呼吸中,他仿佛摸到了那丝门径,一下子便吸入了大量的天地灵气。

  这些灵气狂暴且磅礴,一下子大量入体,顿时搅得秦明阳五脏六腑极为难受,
同时体内尤其吸进灵气的鼻腔,如火烧般十分灼痛。

  他当即整个人痉挛起来,在原地凌乱癫狂了半晌才略微缓了过来,但已是不
敢再轻易试第二次。

  这就是常人强行吸入大量天地灵气入体的结果。天地灵气粗糙且不羁,未经
炼化,又瞬间吸入大量,人若能承受得住就怪了。

  秦明阳赶紧调整呼吸,将体内残留的多余灵气迅速排出体内,否则令其长期
滞留体内,便会诱发各种病症。

  正常修炼要不了这么多灵气,武者们都是吸一点,消耗一点,随着境界提升,
才敢慢慢提升数量。

  所以也不会有人像他这么无聊,没事学习快速呼吸。因为随着境界提升,人
的吸气能力自然也会提升,与他身体吸收的速度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因而秦明阳也没有因为自己忽然能做到大量吸气而感到高兴,甚至认为自己
已经摸到了龙吸术的门槛,而且从根本上,龙吸术到底是否存在,能被人修炼并
使用,还不好说。

  秦明阳缓了缓,就先睡了,第二天天刚亮,他就跑到藏宝阁的藏书楼找出大
量与真龙尤其真龙呼吸有关的书籍带回殿内,然后一本本地看了起来,便看还便
琢磨钻研着这龙吸术。

  但他渐渐也相信了这龙吸术只存在于传说中,因为不管怎么改变吸气的方式,
他最终都会因为大量吸入天地灵气而被呛到,总是要花好长时间将多余灵气排出
体内,但这一折腾便折腾了好几天,连他自己都不禁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是不是真
的太蠢了。

  终于,把仅有的这些本有关真龙的书籍阅读完,秦明阳在最后一次被灵气呛
到后,决定放弃。

  但在这一次的恢复中,他隐约摸到了一丝玄而又玄的感觉,那些灵气大部分
在他的引导下排除体内的同时,小部分没有受他指挥,而是自然而然又不受他控
制地流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中。

  他感到困惑,开始琢磨,猛然间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他此刻恢复
被灵气呛到的难受的时间似乎比第一次时少了不少,原本沉浸在修炼中还未意识
到,这会儿这个发现愈发清晰,他不断回想,发现确实每天的感悟,后一次的恢
复都比前一次略快了。

  一念及此,本想着夜深了打算就此睡了,并且以后再也不练了,这会儿却又
马上爬了起来,精神抖擞地模仿着真龙一呼一吸了起来。

  随着几次的尝试,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自发地吸收那些被他瞬间大
量吸入体内的灵气,并且这速度还在逐渐提升,虽然微不可察,但绝对真实存在。

  秦明阳难掩心中的狂喜,想象着自己仿佛就是真龙,在自己的殿中大肆地呼
吸着磅礴而暴戾的天地灵气。

  这一持续便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秦明阳彻夜未眠地修炼着龙吸术,此刻他
甚至不感到丝毫的疲惫。

  而到了此时,他已明显感觉到大量灵气入体的那种疼痛减轻了,这代表他的
身体变强了,更能承受灵气的肆虐了,而且四肢百骸是在真真实实地吸收着入体
的天地灵气,这以往需要他通过不断地挥拳等锻炼才能让身体自发地被他吸入体
内的灵气,但此刻他只需要进行呼吸,身体就会自己吸收灵气补强自己,且现在
的速度似乎就已与他往日正常修炼时相差无几。这是何等地恐怖?龙吸术真的修
成了?

  猛然间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地板,顿时从那光可鉴人的镜面中看到自己身上那
些因为修炼霸体诀而产生的淤伤几乎已消失不见,他愣了愣,接着便是万分地惊
讶。

  这龙吸术使他身体恢复的速度竟已快赶超曲仙草了!那往日他还有费尽心思
拿到曲仙草的必要吗?

  想到这,他直接一边模仿真龙呼吸,一边对着殿中央的金龙柱开始练起了霸
体诀。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练习霸体诀刚产生的伤痕,很快就在龙吸术的恢复下消
失不见,此刻秦明阳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感悟了龙吸术!龙吸术并非传说,
而是真的存在!

  只不过他此刻体魄还太弱,同时进行龙吸术又修炼霸体诀使得他的呼吸太过
紊乱,导致身体无法承受这种动荡所带来的剧痛。他还需要稳扎稳打地持续练习,
才能逐渐消化这种难受。

               第六章山贼

  几日后,秦明月造访兄长的寝殿。

  还没开始登殿前的长阶,就已听到低沉如擂鼓般的「咚咚」声,她不由心悸
了两分,接着却感到困惑。兄长的击柱之声能扩散至这般远,看来是实力有所长
进了?可他前不久才刚晋入蛮牛大成,要想达到这般,起码也得是武者二境腾空
境。突破腾空境自是不可能,那难道击柱者另有其人?

  想到这,她心中分外好奇,不由改步为飞,直接从半空掠过了高高的长阶,
来到了大开的殿门前。

  站在殿门前,「咚咚」声已然十分大烈,就好像有一柄又一柄的重锤砸在她
心头般。她凝目望去,顿时哗然。黄裤衩,光膀子,汗水淋漓,少年模样,不是
她那百无一用是勤奋的兄长又是谁?

  看着散发着不同于以往之气势的他不断地挥拳击柱,她直接飞进了殿中,飞
到了兄长身前。

  击柱正酣的秦明阳耳畔都是隆隆的响声,自是未察觉到妹妹的到来,直到秦
帝的掌上明珠干咳几声,这几道清脆而灵动的少女咳声才穿过隆隆沉响进入废柴
皇子的耳中。

  秦明阳回头一看,愣了愣,笑道,「明月,你怎么来了?」

  「你晋入腾空境了?」少女开门见山。

  秦明阳顿了顿,便大大方方承认,「是。」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少女那似她母亲般的丹凤眼已是凌厉了几分。

  「没。」秦明阳。

  「你是不是魔怔了?!」秦明月陡然咆哮。跟随她一同爆发的还有体内澎湃
的真气,飞天境强者一怒,直接令尚才武者二境的秦明阳不由震退了两步。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这世间有不少秘法能够短期内显著提升修士实力,但大多是以透支修士根基
为引,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大家不会选择这么做。而秦明阳短期内实力提升了这
么多,自是被秦明月误以为他是使用了某种秘法。

  秦明阳拎出曲仙草和霸体诀,再将两者加和一起迸发的效果给妹妹好说歹说,
才令精明的少女信了几分,但秦明阳清楚再这么下去,纸一定包不住火,可他不
想暴露自己掌握龙吸术的事情。一自然是私心,他不想如此变态的修炼之法被皇
室那些眼红的宵小所得知。二是目前他对龙吸术掌握尚浅,若冒冒失失就教给其
他人,极易令他人走火入魔。毕竟古往今来记载中仅他一人练成龙吸术,就足以
说明此术之诡异。

  「那你曲仙草用完了怎么办?」秦明月问。

  秦明阳顿了顿,道,「我打算近期就赶往西疆。」

  「去那做什么?」

  「西疆盛产曲仙草等炼体药材,斗法大会在即,所采药材都要严格运往藏宝
阁,任何人不得随意使用,倘若我去那,当一名编内士兵,便可名正言顺了。」
秦明阳道。

  「你疯了?!堂堂皇子,去当一名士兵?」

  「为了修炼,这不算什么。」

  「尊严呢?」秦明月冷眼相对。

  秦明阳垂眸道,「月儿,这个世上,拳头硬,才有尊严。大秦之所以建立,
靠的也是老祖的一双拳头,而不是所谓的什么虚无缥缈的尊严。父皇,母后,你,
之所以被众人敬仰,是因为你们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只有我变强,我才会
得到真正的尊重,而那时,成王败寇,我的那些过往,便不重要了。」

  「好,你要去便去吧!」秦明月大声道,话落便转身向殿门飞去。

  然而她飞至半空,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喝声,接着一阵风向自己背后袭来,紧
接着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她惊讶回头,不曾想竟是自己那废柴兄长。

  武者二境腾空境,顾名思义,到这个境界的武者,力量已经达到可以跃至高
空的地步,但相较修士四境飞天境这种可以长期在空中飞行的自是相去甚远。

  「你作甚?你放手!」秦明月怒斥,却没任何动作。

  秦明月凭借妹妹的浮空能力也跟着一起滞留在大殿半空,他紧抓秦帝掌上明
珠的胳膊,痛苦道,「月儿,我做这个决定非常艰难,要离开你和母后还有父皇,
我也很舍不得,但是我别无选择,如果你也不理解我,我会崩溃的。」

  秦明月银牙紧咬,却不发一言,只是眸子里已渗出了晶莹。

  但这一幕未被看着她背后的秦明阳看见,见妹妹久久不言,秦明阳长叹口气,
松开了妹妹的臂,整个人「唰」地一声从大殿空中落了下来。

  秦明月握紧了拳,然在半空驻留许久,仍未能说出什么,半晌,遂在秦明阳
的目光下,飞出了殿外。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秦明阳瘫坐在冰凉的琉璃地板上,又叹了口气。为了
不让龙吸术暴露,他也只能这么做了。只有用曲仙草等炼体药材来掩盖,才能让
旁人相信他只是通过连体药材加上霸体诀才做到飞速修炼的。尽管龙吸术的恢复
能力已经远超这些炼体药材了。

  就是当晚,秦明阳应召到母后寝殿。到时,南宫婉正在翻阅奏折。大秦皇后
本不用做这事,也无权越界。只是南宫婉有心为丈夫分担,同时秦帝本身也信任
自己的皇后,于是部分奏折都由南宫婉批阅,一般她也只会附上自己的意见,真
正的决策权还是在秦天祥手中,只不过一般这些奏折都会直接按照南宫婉的意见
处理,少部分比较重要的才会经过秦天祥二次审阅。

  望着在角落桌案上批阅的母后,尽管来前自己那小侍卫也不清楚皇后请他来
的原因,但秦明阳心中也了解个大概。

  他走到母亲身后,没有说话。

  等南宫婉又翻了几篇奏折,她放下竹简,起身转过来,叹道,「你呀你,总
是这样,到了也不知道说声。」

  「儿臣不希望打扰母后。」

  「木头似的,」南宫婉白儿子一眼,「我是你母亲,我能和你见外么?」

  秦明阳咧嘴一笑。

  南宫婉走近,抚摸儿子的头发,「听月儿说,你打算到西疆参军?」

  「嗯,那样儿臣就能名正言顺地使用炼体药材了,」秦明阳抬起头看母亲,
「母后,我这么做会不会不符规矩,父皇会不会受影响?」

  「不会,」南宫婉轻声解释,「虽然这么做大家都看得出来是有投机取巧之
嫌,但毕竟规矩上是符合的。你父皇并非不愿你使用藏宝阁之物,而是缺少一个
合适的说法,来堵这泱泱之口。如此一来,这问题正好解决。」

  「原来如此。」

  「你如今是腾空境了?」南宫婉捏量着儿子的手臂,确实硬朗了几分。同境
界下,武者的肉身强度要高于修士,但修士也能凭借真气,达到不输于武者的肉
身强度。

  「嗯,前几天刚突破的。」

  「看来这曲仙草等药材配合霸体诀确有奇效……不过,军队不比皇宫,在这,
我和你父皇还能罩拢着你,但到了军队,你的一切就要听将军的。将军让你往东,
你便不能往西。一切都要你自己小心为上。」

  「我明白。」

  「也罢,留你在身边十几年,是该放你出去历练历练了。」

  「母后,待我回来之时,我一定会有所成的。」

  南宫婉淡淡一笑,并未回应,只是珍惜着这最后的时光,抚摸打量着儿子的
脸。

  秦明阳从母亲寝殿离开后,身上多了件宝甲。此甲名为赤红甲,是一件三品
宝器。可令三境以下的修士、武者难伤戴甲者。只可惜藏宝阁内的宝器都账上有
名,每件的穿戴者都有记录,南宫婉也很难动用私权给儿子获取一件更高品阶的
宝甲。毕竟虽说她是皇后,但即便是皇上,也不能随意支配阁内那些宝器的去路。
一切都要以大臣们商量为主。将这些宝器分发给真正适合的人。而这件赤红甲,
是过去南宫婉历练时所获,因为来历特殊,遂不必上交藏宝阁,便一直私藏,这
会听闻儿子要到西疆,此甲便派上了用场。

  秦明阳踏上西去之途前,还收到了一张信条,上面写着:儿,此番西行,勿
念宫中。皆以你己事为重。我虽为天帝,却也不能一意孤行。遂一切都要靠你自
己努力。相信儿归来之时,已是令父刮目相看之样。

  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自是自己那万人敬仰的父皇。秦明阳收下纸条,
握了握拳,看向宫外远方的天穹,眼角不免溢出几抹晶莹。他吸吸鼻子,长呼口
气,再迈步时,目光已愈发坚定。

  秦明阳跟随的是一支特遣队一同赶往西疆。这支特遣队此前带着使命返宫,
如今正好带上秦明阳一起回到西疆。队中的领队是一名三境归一境的修士。归一
境的特点是体内真气已十分磅礴,遍布全身,所以出手极快,指尖就流淌着雄浑
的真气。

  此特遣队属于大将军无极狂麾下,无极狂乃六境化神圆满修士,与秦天祥境
界相同,在早些年间与西楚的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属于护国大功臣。如今他指
导着大秦在西疆的战事,但本尊常年待在皇城内,所以他手下这些将士只能来回
奔波,领走他的任务或将西疆的战况上报给他。

  秦明阳所待的这支特遣队便是这成百上千支里的其一。

  除领队骑的是二品宝马外,其余队员骑乘、搭乘的都是一品宝马。按照一品
宝马的速度,这支加上秦明阳在内一共十人的小队需要七天才能抵达西疆。而在
此期间,众人要穿过许多灰色地带——无大秦士兵镇守的国内野境。这些地方常
有野兽出没,山贼横行。有时候即便是官队,也得绕开这些地头蛇。

  好在队伍走的是官路,即军队已经肃清的安全之路,但天有不测风云,这些
地方也难免在暗中产生变化,比如有新来的山贼,流窜的野兽。

  所以众人还是小心赶路为主,不敢惹是生非。

  队中有一辆承载货物的马车,相较骑马,坐在马车上更为平稳舒适,秦明阳
就被领队安排在马车上,只需负责御马即可。

  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两天,秦明阳在这小队里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秦明
阳想给他们搭把手,众人却连说不用不用,晚上守夜也不需要他轮值,可以尽情
地睡大觉。

  终于秦明阳在第三天忍不住开口,「你们不用对我特殊照顾,我既然做了这
个决定,那么你们能干的,该干的,我也会干,我也得干。」

  众人沉默,好半晌,领队才开口道,「那你中午跟杨里去找点柴火吧,不够
用了。」

  秦明阳点点头,虽然是件不重要的事,但至少算初步融入这个集体了。

  杨里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一境的修士。

  在附近的树林捡柴火时,秦明阳忍不住问,「杨里兄,你们为何这么排挤我?」

  杨里愣了愣,道,「殿下,你可折煞我了,我哪当得起『杨里兄』三字。」

  「现在我们是战友,宫中那一套就先放下。」秦明阳说。

  「殿下,你我皆知你是名义参军,实则另有所图,我若真不知好歹,与你以
兄弟相称,这要真让旁人听去了,日后怪罪下来,我一个小小的卒子,可当不起。」

  秦明阳一时说不上话。

  「所以殿下你清楚,出了皇宫,你依然还是殿下,我们自然得尽量以殿下的
排场招待你,你既被分到我们这小队中,那我们自不能让你有何散失。」

  「那你为何就不能信我是真心想为边疆战事出一份力呢?」

  杨里愣了愣,「我还真没想过,皇子们哪个不是高高在上,含着金汤匙出生,
哪怕修炼天赋不如我们,这辈子也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又何苦到这不毛之地
受罪呢?」

  「那你今天记住,我就是那个例外!」

  待柴火拾了两筐,两人也来到了树林的深处,忽然杨里惊道,「殿下快走,
这里附近有山贼!」

  话落,也不等秦明阳问个究竟,便带着秦明阳飞奔出了树林。

  到树林外,杨里解释道,「殿下,我方才发现了火堆余烬,这是山贼留下的
痕迹,附近很可能有大伙山贼,这柴火也捡够了,我们迅速返回队伍吧,过后还
得上报领队,尽快离开此地。」

  「山贼?就不能是其他正经队伍留下的么?」

  「此地除了大秦军队,一般也不会有人路过,而我们士兵用火,绝不会选在
树林深处,同时也不会留下痕迹,但方才林中那一堆余烬,赤裸裸,只能是鲁莽
的山贼留下的。」

  「山贼很可怕么?」

  「这山贼一般也都是些有境界的修士,而且人数众多,加上他们在暗,我们
在明,一般我们发现山贼痕迹,都会尽快撤离附近,否则真起了冲突,难免损失
惨重。这些山贼都是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根本跟他们讲不得道理。而且他们居
所隐蔽而复杂,又经常迁移窝点,军队也不方便清剿。」

  两人返回队伍后,杨里当即将树林发生的事上报领队,后者也未多婆妈,当
即命众人收拾东西,迅速撤离了此地。

  慌慌张张逃了半天,直到夜晚确定摆脱了山贼,众人才重新寻了处地点扎营。

  秦明阳也没有墨迹,任众人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当晚修炼了半个时辰,
他到外面透透气。

  今夜除了远处那个守夜的小队员,其余人都在附近的那处营帐里。

  秦明阳好奇凑过去,听动静,知道众人是在打火锅,吃野味。

  「这兔子真香啊,王二,尝尝。」

  「嗯,确实不错,这兔子吃天地灵气长大的,味道确实不是家中那些养的能
比。」

  「来,吃!多吃点!今天抓了好几只,还有之前剩的野猪肉,痛快吃!」一
个豪迈的声音。

  「哎,你小点声,待会儿让那小子发现还得了!又得说咱们排挤他了。」

  「啧,怕啥啊,每天呆在营帐里跟废人一样,放心还有徐同把风呢,来了会
告诉我们的。」

  秦明阳不由看向了远处,那徐同确实在把风,只不过是在睡梦中把风。

  「唉……这皇子就是好啊,锦衣玉食的,哪怕是参军赶路,苦的累的也是我
们,他每天就坐着马车,也不用颠簸,舒服得很。」

  其余人都冷笑一声。

  「没天赋也不可怕,一辈子反正衣食无忧,哪像我们,还得拼死了往上爬,
最后可能结果也是横死,唉……人这命数啊,确实由不得自己。」

  有人问,「那你说他这待在宫里不舒服多了,干嘛非得跟我们挤马车啊,这
不自找罪受么?」

  「废话,那肯定有所图啊。」

  「能图啥?」

  「功名啊,利禄啊,世人为的不就是这几样么?过去那些皇子,有的装模作
样来参军,最后啥也没干,但捞了个什么破敌有功的好名声,回去拿着这名声,
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到藏宝阁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宫中基本是这个情况,那些宝
物、宝器、药材,基本只发给这些『有战功』的人,当然了,有的人确实是脚踏
实地做事,但大部分,尤其这些皇子,都是假惺惺,做个样子罢了。」

  「那确实烦,这一路上我们还得保他没有散失,要是出了散失,我们可担不
起,可能还要掉头的。但这战战兢兢一路啊,我们也没啥好处,最后得益的还是
他。唉……想想确实不公。」

  「这有啥好说的,都是命。」

  「想想当年还传这秦明阳和明月公主是龙凤转世,现在想想就可笑,凤确实
是凤,但另外一个可不是龙,是条虫啊,哈哈!」

  其他人也笑,但没笑几下就在领队的嗔怒下收了声,「想死吗你们,被他听
到你们小命可就不保了!」

  就在这时,一阵窸窣从附近响起,秦明阳猛地一惊,下意识朝守夜人那看去,
不想几道模糊黑影闪过,守夜的徐同应声倒地。

  瞬间,窸窣声大作,笼罩四面八方,秦明阳顿觉身陷囹圄,大喊。

  「山贼!」

               第七章杀虎

  几乎在秦明阳声音响起的同时,一股磅礴的力量就从林间涌现,以奔雷之势
直接将众人正聚众火锅的营帐掀翻。

  秦明阳感受着这股气势,只觉头皮发麻,这种恐怖的气势他只从妹妹、母后
和父皇等人身上感受过,但此时这股气势相较他三位亲人要弱上不少,但其境界
也绝对在他之上!

  至少三境!

  营帐直接炸开,始料未及的众人四散跌飞,其中境界低的直接横死,亦或重
伤。

  「戒备,迎敌!」同样也是三境的领队最先反应过来,他在这道恐怖的刀罡
下未有大碍。

  秦明阳还想数清楚来者到底几人,但跟着一道黑影就将他锁定,直奔他来。

  他不敢怠慢,仅从这一道刀罡就能杀死好几名一境修士来看,这伙山贼的整
体境界就不会低,更何况此刻还不清楚敌方到底多少人,再加上己在明,而敌在
暗……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刺目的白光从秦明阳眼前闪过,紧接着黑影就携着匕首
朝秦明阳的腹部刺来。

  此人速度极快,即便秦明阳反应及时,也只是擦着匕首的锋刃避过。

  但不料黑影竟是双匕,一匕未中,令一匕紧随而来。

  秦明阳刚退一步,身形不稳,此刻只能抬手格挡,将此人的匕首堪堪拦在胸
前。

  哪知黑影一个旋身,两匕如两条毒蛇朝两个不同方向飞扑而来。

  紧急关头秦明阳只挡下一匕,而令一匕便划在他的右手肘背上。然而「滋」
地一声,两人都愣了。

  因为利器划开血肉会发出「嗤啦」的声响,而此刻锋锐且带着黑影体内真气
的匕首却只是在秦明阳的手肘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迹,这让黑影愣了,因为他
一个二境修士奋力一击竟只是令对手微微脱皮?

  秦明阳也愣了,因为他自然没想到自己的肉身竟如此强悍。但这也不怪他,
因为多年的温室培养,他还未曾经历过眼下这种稍不留神就会毙命的生死之战,
尚不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而眼下出现这一幕,攻守两方立即转换。秦明阳清楚自己的肉身很难被黑影
伤到,而黑影也清楚他的攻击很难对秦明阳奏效。所以秦明阳只需护住自己的心
脏命脉,毕竟那是身体最薄弱的点,而剩下的,便是大开大合的反攻了。

  几招下来,黑影直接被打跑了。

  秦明阳立即赶到营帐那边,此刻特遣队剩余几人和至少十五以上的山贼进行
着火拼。

  本来特遣队加上秦明阳在内共有十人,但那一道刀罡就直接击杀两人,重伤
两人,令四名队员失去战力。眼下包括领队在内的五人明显寡不敌众,领队勉勉
强强与那刀罡释放者战成平手,但也显然被压制,明显那一道刀罡虽然没令他受
伤,但体内的气息也因此紊乱,直接影响了他的战力发挥。

  而其余几个一境的队员情况就没那么好了,被十几个其中还有二境修士的山
贼围攻,各种颜色的真气肆意爆发,任谁都看得出,不出几弹指,这剩下四名队
员也要交代在这。

  「队长,殿下怎么办?!」生死攸关,杨里还牵挂着秦明阳的安危。

  「你我都自身难保,先活命再说!」挡下那三境刀客一击,领队又反手一剑
将其退开,但自己的气息也在对方狂风骤雨的攻势下愈发不稳。

  「哼!」来自三境刀客的一声冷喝,似乎觉得眼前这几个官军生死攸关竟还
有工夫聊天十分可笑,他一转刀刃,略一蓄势,下一刻横斩而出,汹涌的气浪横
冲直撞,直指领队。

  赫然是那起初掀翻营帐的刀法!

  面对刀客奋力一击,领队自不敢轻视,只见他略掐剑诀,略微停顿,下一刻
「喝」地一声,斩出一道弧形的气流。

  刀罡剑气飞速掠行,随后「咚」地一声,碰撞成凶猛的冲击波,四散开来。

  旁边的山贼和特遣队直接被冲退,三境修士对抗的余威也根本不是他们所能
抵挡。

  然而正朝这边赶来的秦明阳同样被裹挟在余波中,却只是双脚插地,朴实无
华地仅凭肉身,无任何借力,无任何术法,稳住了身形。

  只可惜众人自顾不暇,没有看见这幕,否则定要哗然。

  见一刀未果,山贼刀客身形微沉,又道,「有两下子,那就再接我第二刀!」

  话落,又是一道刀罡奔涌而出。

  领队直接跳开,不敢再接第二次。那刀罡擦着他的身形闪过,「咚」地一声
在后方的小山墙体中炸开,无数的碎石在漫天扬尘中四处溅射。

  「躲是吧?那就先杀弱的!」话落未几,第三道刀罡直接奔向刚倒地站起的
队员。

  众人大惊,来不及反应。领队一咬牙,此刻也来不及施展剑招,只得上前催
动真气覆盖全身,以肉身硬抗。

  「咚」地一声,但听一声闷哼,领队双脚擦地倒退好几丈,紧跟着噗呲一声,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今天都给我死在这!」尖利的叫声中,第四道刀罡喷涌而出。

  已经重伤的领队断不可能再挡得下,而他身后那些只是一境的队员更不可能。

  爆炸的声响如期而至,气浪裹挟着碎石断木四散而出。

  这时,刀客却「咦」了一声,因为他并没听到那些人惨死的尖叫,刀罡是命
中了什么东西,但好像有其他什么东西替他们挡住了。

  尘埃渐渐落定,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站在尘埃里,双臂交叉向前拱,身
形略微下沉。

  显然,刚才那道刀罡就是被他所挡。

  「殿下?!」特遣队众人惊呼。

  秦明阳此刻微微咬牙,以肉身硬接这道刀罡,他体内气血有些翻涌。方才他
瞧见领队接下刀罡就直接重伤,若再接一道,十有八九会命丧当场。于是他想也
没想地就冲了上来,他自己也很惊讶,没想到他的肉身竟强悍到这种地步。

  「殿下?」刀客却是愣住了,难道说此少年是大秦的某位皇子?那可就得掂
量掂量了。杀一个普通少年,杀了便杀了,但杀皇子,会引来皇室之怒,他们可
能要遭受灭顶之灾。毕竟高境界的修士铁了心要杀他们,绝对会有办法。何况眼
下这位少年,肉身强悍得离谱,硬接他的最强杀招而几乎毫发未损,打下去他也
不见得有多少胜算。可惜了,每支特遣队都会携带或多或少、或轻或重的重要消
息,将这些消息卖给楚国的人能拿到大收益,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这些思绪在刀客的脑子里运转也不过是一刹那,接着他便大喊「撤!」于是
其余弟兄令行禁止,紧随其后眨眼间消失在了树林里。

  秦明阳有些恍惚,他以为接下来会有场恶战,然而对方竟毫无征兆地跑了?
他转过身,去扶起那些伤员,询问起伤势,尤其是领队。毕竟三境的他,可是全
队的顶梁柱,他若倒了,那后续的路程该怎么办。眼下才赶路不到一半。

  「没事,殿下,还受得住。」这是领队上路后第一次这么称呼秦明阳,往常
他根本没和秦明阳说过话。口气也明显有大好转。

  秦明阳环视一眼,低落道,「只可惜了这些弟兄。」

  领队也看了看附近那些尸体,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你们要不要抓紧时间恢复?」秦明阳问。

  「嗯,先到附近找处隐蔽点的山洞吧。」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吼声从附近响起。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警惕地向四周看去。

  「可能有凶兽……」领队道。

  秦明阳微微心悸,他还没见过凶兽,只在书上道听途说过。

  「我们这里的动静太大,凶兽被吸引过来了。」领队解释。

  「你还能战斗吗?」秦明阳问。

  「可以,」然而刚起身,领队「噗呲」吐出一口鲜血,瘫到了地上。

  最后只有剩下那两个还有一战之力的一境筑基修士跟随在秦明阳身后。

  隐约的兽吼打附近幽幽地传来,撩拨着秦明阳等人的心弦。

  秦明阳慢慢走到队伍的前方,两个队员纷纷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不觉,在秦
明阳展现惊人天赋后,他已经成为了众人心中一根新的支柱。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小心,它在靠近!」领队道。

  声音越来越大,领队又道,「应该只有一头,但依然不可小觑!」

  秦明阳三人的目光锁定在声源处,忽然伴随一声巨吼,一头红色的巨物从林
间蹿出,朝三人飞扑而来。

  「快躲!」领队大喊。

  秦明阳最先反应过来,几乎在凶兽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向旁边躲去。

  然而伴随一声惨叫,一道「噗呲」的声音响起,众人讶然而望,闪躲较慢的
一个队员直接被凶兽的犬齿削去了半截大腿。

  那血肉模糊的断口处,看得众人是触目惊心。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凶兽一个转身,直接朝断腿的队员张开血盆大口,吞
噬而去。

  众人这才看清这是一头赤红的巨虎,体型近乎一丈高,相当于两个成人。

  非比寻常的是,它面部的胡须有些怪异,不是正常的毛,更像是什么触须。

  但众人已来不及思考。那个将要被吞噬的队员惊恐大叫,眼珠子几乎都要从
眼窝里蹦出来。

  领队下意识想起身,却吃痛地一皱眉。放在往常,这种一丈高大概在百年左
右的凶兽还不是他三境修士几剑的事情。

  就在巨虎即将来到断腿队员身前时,忽然一道身影出现,挡在了人和虎之前。

  「嗯?」众人皆是一愣。

  只见巨虎大张的血口前站着秦明阳,他双手抵在巨虎的上下两颚,将巨虎试
图合上的嘴巴死死地撑开。

  「这……」众人都愣了,百年的凶兽相当于三境修士,而且单打独斗后者都
未必是前者的对手。

  如此之凶兽的咬合力非同凡响,却被这个素来被人称作废柴、假龙子的皇子
给挡下了?而且还是单纯只凭借肉身?

  然而下一幕更令他们目瞪口呆,只见秦明阳怒吼一声,紧绷的双臂发力,直
接抓着巨虎的上下两颚将其扔出了一丈远。

  巨虎刚从地上站起,怒吼一声,秦明阳就飞奔过来给它一拳。

  咚!

  结实沉闷的声响,巨大的虎头直接被打歪,但紧接着又甩了回来,「咚」地
一声将秦明阳给砸飞。

  百年凶兽皮糙肉厚,若不借用利器、真气等物,是很难真正伤到它的。

  领队等人都是「嘶」地吸了口凉气,这一下可不轻,不知殿下怎样了。

  然而尘烟滚滚中,没多久灰头土脸的秦明阳就重新蹿了出来,身子在半空向
后弯成一张满月弓。

  巨虎也冲他张开血盆大口咆哮。

  咚!

  在秦明阳放松身子的一瞬间,后举合握的双拳携着全身尤其腰腹的力量狠狠
地砸在巨虎的天灵盖上。

  「嗷哦!」巨虎终于发出一声哀嚎,期间伴随「咔嚓」的一声,显然头骨碎
了。

  但紧接着巨虎就一爪将头顶的秦明阳掀翻在地,暴怒的它双眸都呈现血红色,
而后血口大张,冲地上的秦明阳吞噬而去。

  秦明阳故技重施,双手撑颚,然而暴怒的巨虎倾尽全力,血口正在缓缓地合
拢,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残血滴落在秦明阳污脏的皮肤上。

  「殿下!」领队等人惊叫。

  唯一能行动的那个一境队员提剑向巨虎冲去,然而刚近身就被后者一个摆尾
给甩飞,重重砸在一棵树上,当即昏迷。

  见状,领队和断腿队员都竭尽全力向巨虎爬去,即便彼此心里都清楚这徒劳
无功。

  终于,在众人眼睁睁下,巨虎斑驳的獠牙还是扎进了秦明阳的胸膛,向心脏
靠去。

  秦明阳痛叫起来,癫狂下他也一口咬在巨虎的上颚嘴皮上,濒死反扑下人的
力量也十分可怕,加上秦明阳本就力量非凡,这一下竟直接咬破巨虎嘴皮,牙齿
嵌进巨虎血肉里。

  但巨虎体型何其之大,仅如此一小块地方受伤根本不足以阻止它的吞噬。

  眼看着逐渐深入秦明阳血肉的獠牙要接触心脏,众人发现巨虎赤色的血液流
进殿下嘴巴,后者的皮肤逐渐变得赤红。

  猛然间,秦明阳怒吼一声,像爆发般不知哪来了力量,一把将身上的巨虎推
开了。

  「殿下,刺它眼睛!」说着,领队将自己的佩剑扔给秦明阳。

  秦明阳跳向半空,接住佩剑,在落到巨虎头顶时,双手执剑,借着下落的冲
势,「噗呲」一声将剑刺进了巨虎眼睛。

  「嗷呜……」巨虎哀嚎一声,就没了音。

  秦明阳将剑刺得之深,几乎整个剑刃都没入了巨虎眼中。

               第八章失窃

  「殿下,那到底怎么回事?」山洞里,领队忍不住问。

  自击杀巨虎后,秦明阳就带着特遣队剩下几人转移到这处隐蔽山洞。经过一
番调整,此前才暂时安定。

  「我也不知道,」秦明阳回想着此前的每个细节,「那孽畜的血被我吞下肚
子,诡异地烫,却让我产生了异样的反应,我只觉原本疲乏的力量在逐渐苏醒,
直到前所未有的一种澎湃的程度。」

  领队顿了顿,皱眉道,「不知殿下是否知道凶兽的血不可乱食一事?」

  「略有耳闻,你的意思是……?」秦明阳心里一个咯噔。

  「是的,凶兽之血多含暴戾之气,若误食体内,极易引发各种乱象,轻则气
息不稳,重则走火入魔,且极难清除。所以殿下的异样,极有可能是误食那龙虎
之血所致。」

  秦明阳点点头,沉思着,忽然又问道,「龙虎?」

  「对,」领队道,「胡须如龙须之虎,即为龙虎。龙虎乃上古遗种,其祖先
为龙与虎交合所生——龙九子中的老七,狴犴。所以体内含祖龙血脉,十分强悍,
成长起来的实力,远高于同境界的普通凶兽。」

  秦明阳点点头,想了想说,「误食兽血一般都会引起体内不适,但我除了饮
血之初体内十分炙热,后续除了感觉力量澎湃外,并无其他不适,这就十分奇怪
了。」

  「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我从未听闻误食兽血竟能令人不弱反强的。虽然这
世上不乏一些靠着吞食兽血来修炼的奇人异士,但他们也是借助着那些特殊之法
或者奇珍异果才能做到。」领队道。

  「或许是因为这龙虎血脉奇特?」秦明阳道。

  「不应该,殿下得知道,有龙族血统的凶兽,其血更加狂暴,据我所了解,
任何冒险吞噬龙族血脉的人都一命呜呼了。」

  秦明阳想了想,道,「此事委实蹊跷,待过些时日,多查阅古籍,或许能解。
也许这龙血只是蛰伏在我体内,择日爆发,令我猝不及防,也不无可能。」

  「嗯,殿下一定要多加小心,这龙血可非凡物,龙称之为世间最强凶兽也豪
不夸张,误食其血,绝非小事。」

  秦明阳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有一个猜想,即或许和霸体诀亦或者龙吸术有关,
也许是这两门强大的法门替他消化了龙血中的暴戾,使他获得了龙血的增益,而
不受其反噬。但这一切下结论尚早,他今后可能要多与龙血打交道,才能一探究
竟了。

  两刻钟后,秦明阳外出打猎。如今特遣队只剩下包括他在内的五人,其余四
人目前负伤,只有他几乎无恙,所以打猎的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他的头上。

  而死去的那五个弟兄,因为毙命之地太过凶险,他们也不敢久留,所以击杀
龙虎后,便就地埋葬。

  穿行在树林里,秦明阳十分地小心,因为保不齐又会出现什么山贼亦或凶兽。
他现在孑然一身,再遇凶险,单打独斗定会十分危险。

  如今他也算彻底领略到了霸体诀和龙吸术配合下的强大,那龙虎的獠牙扎进
他血肉里好几寸,然而回到山洞他只恢复了小半个时辰,就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
不出今晚,或许这点骨肉之伤就可彻底痊愈。

  他万万没想到,才初入武者二境的他,就能扛下三境修士的刀罡,而且还能
与百年的龙虎正面对抗。要知道百年的龙虎几乎可以碾压所有的二境修士、武者,
这就意味着,他如今的战力或许可以与三境的一些修士相媲美。

  这种猛然间的突飞猛进,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曾几何时,他还在为了一
个小境界的突破而愁眉苦恼,而如今,他却可以自信满满地展望妹妹明月甚至父
皇、母后的那种境界了。

  行路到半途,没几会功夫便拾了几只野兔。已然够吃,但转身刚要走,脑中
却浮起一个念头。

  那头龙虎的尸体现在多半还静静地躺在那,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只需
到那,再饮一遍龙血,一切都会揭晓。

  但是,野外鱼龙混杂,很有可能再遇凶险,这是唯一令他犹豫的原因。

  思来想去,秦明阳一咬牙,还是走向了回去的反方向。

  好在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凶险,赶到目的地时,秦明阳略吃一惊。龙虎的尸
体还好好地躺在那,但这一片林子全部被熊熊的火焰笼罩。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与他误食龙血时一模一样。

  他好奇此地怎么会起火,莫非在他来前有人来过?想到这,他不禁紧张起来。
但他明显感觉到这并非普通的凡火,更像是……凶兽体内的兽火。

  他再细细一看,挖掘出了端倪。那尸体周边流淌出来的兽血,点燃了干燥的
土地。果然,这火焰竟是由龙虎的血液所引发。

  真不可思议,血液竟然能引燃燥物。

  秦明阳想到自己误食了这样的血,如今却能安然无恙,不由心有余悸,感到
绝处逢生。

  若是自己没那么好运,那么届时被这恐怖火焰包裹的,就是自己脆弱的五脏
六腑了。

  秦明阳来此的目的自是再试一试这龙虎之血,但此刻有此发现,他自然而然
地犹豫了。

  一次能死里逃生是好运,但好运会降临第二次吗?

  若是第二次并不顺利,那到时自己的内脏可就真要烧起来了。

  但就这么作罢,秦明阳又不甘心。思来想去,他咬咬牙,走上前,从龙虎破
碎的头骨上取出一点新鲜的血液,放在舌苔上尝了尝。

  奇异而又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他立马在原地施展起了龙吸术。

  龙吸术是一门模仿古龙呼吸的吐纳之法,能加快身体的代谢,这能尽快地消
化体内龙虎之血所蕴含的狂暴而澎湃的力量。

  几息之后,体内的灼热感消失了,秦明阳并无异样,只觉身体比此前更充实
了一分。

  他忍住狂喜,再取下一指粗的龙虎肉,放到口中咀嚼然后咽下。

  更加澎湃、更加狂暴的火焰力量袭来,秦明阳就地练习起了霸体诀。

  在龙吸术和霸体诀的双重消化下,约莫半刻钟,这一块血肉的力量也被秦明
阳所消化。

  还是没有异样,依然感觉更强。

  秦明阳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体质是可以通过龙吸术、霸体诀直接消化蕴含
古龙血脉的龙虎血肉的。

  那些靠着吞噬兽血兽肉变强的修士一般都要用到极为珍惜的药材,来中和凶
兽血肉中的这份暴戾之气。而且因为兽肉的力量太过浓厚,他们一般都是几天才
消化完一块兽肉。而从初次误食龙虎血到此刻,他加起来已经吃下一块肉了,但
他现在的情况显然没到极限。

  想到这,他决定带上足够的龙虎血肉回去,但接着他想到若暴露了自己可以
生吞龙虎肉的秘密,或许会对他不利。因为这实在太匪夷所思,又让人眼红,难
保那些人在疯狂下会做出什么事。虽然他和特遣队剩下四人一起出生入死过,但
他也没法保证这些人能守口如瓶。

  思来想去,他决定在这多修炼一会儿,晚点回去。

  找了处附近的山洞,这一练就是小半个时辰。秦明阳也不敢练太久,因为过
久就会引起特遣队的怀疑。在附近的小溪清洗干净身上的痕迹,然后带上几只野
兔,返回了。

  特遣队四人的伤势不小,恢复到能正常赶路的水平起码也要三天,这三天秦
明阳完全包揽了外出打猎的任务,尽管其他四人想出一份力,但也被他严厉拒绝。

  以他如今的实力,再加上皇子的身份,特遣队四个小兵,自然不能也不敢忤
逆他。

  而他正好每次趁着外出打猎的契机,抓紧吞噬龙虎肉修炼。几天的修炼,长
进十分恐怖。

  他发现自己已经快要突破到腾空境圆满了,而到了圆满,那么距离武者三境
玉皮境便只有一步之遥了。

  玉皮境的武者,皮肤已经如玉一般细腻光滑,这是因为武者的身体已经发生
了质变。玉皮境的武者肉身强度大大提升,且气息如山如河般源远流长,能够狂
奔数天不休。到时赶路根本不需要这种宝马,因为人跑得比马还快还久。

  终于,一行人还是踏上了赶往西域的路途。只是,秦明阳有些可惜此刻尚静
静躺在那树林深处的龙虎肉。

              ······

  西域多荒漠,随着逐渐深入,周围可见的绿植越来越少。这里的居民常常裹
着厚厚的纱布,皮肤黝黑皲裂,五官有着与中原大不一样的异域特色。

  秦明阳等人来到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三天遇到了一些变故,但基本
被秦明阳以一己之力化解。

  来到西域,他们五人也不得不换了一身行头。西域炎热,四季如夏。

  当晚,秦明阳等人就到了西域最近的一座城池,丹阳城。

  有着通关文牒作证明,秦明阳等人顺利入城,且因属西疆战士,护国有功,
他们被安排在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风花雪月。

  洗澡时秦明阳吓了一跳,他们五人分别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单独沐浴,但跟
着秦明阳的房门打开,进来一个身着轻纱、身姿窈窕的女子,秦明阳当即警觉起
来,问这是干什么。

  女子笑道,「大人不必紧张,妾身是来服侍大人洗澡的。」

  秦明阳在浴桶里如坐针毡,道,「不必,你回吧,我向来没有别人服侍洗澡
的习惯。」

  「这怎么行呢,此乃本店的规矩,若是妾身就这么回去了,倒要挨我的老妈
妈骂了。」女子已行至桶边,伸出两只白生生的手腕来。

  「真不用了,」秦明阳把身子缩到桶边角落里。

  「来嘛来嘛,大人想必也从来没尝试过,妾身的手艺是很好的。」

  「真不用了!」看着女子渐渐逼近,秦明阳惊慌失措,忽然「蹬」地一下就
从桶里站了起来。而他此前乃脱光了才进的,当下这副血气方刚的童子之身便毫
无保留地展示在了女子的眼前。

  女子被吓得一「呼」,接着眼光就愣住了。那坚挺在少年两条毛腿间的物事
是那么地雄伟粗壮,上面青筋环绕,犹如盘龙之柱,杀气逼人。

  「好、好大!」女子失声道,接着却捂住了自己的嘴。

  秦明阳赶忙捂住自己的老二,「噗通」一声又坐回了桶里,只是脑子里不禁
有些好奇,这女子想必来自风尘,怎至于看到男人家伙事这般害羞?

  按理来说,她们不都是阅男无数,早已习以为常了么?

  看着女子那极为动人的容颜,秦明阳咳了咳,道,「我真的不用,姑娘还是
请回吧。」

  这次女子并未坚持,干巴巴地道了声「抱歉」,就踩着小碎步退去了。

  秦明阳洗完澡,换上新衣,走出门外,来到走廊,酒楼里歌舞升平,觥筹交
错,纱幔舞动,这让未经人事的秦明阳很不自在,待了一会儿就急忙忙地想去找
领队等人,哪知来到隔壁领队的房间,刚想敲门,一阵女人的轻吟就飘飘地荡进
秦明阳的耳朵,秦明阳虽不谙世事,但也不傻,又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好一会儿,领队四人自己来到秦明阳的房间拜访,「殿下,不知你可洗好了?」

  望着四个战士都分外通红的脸颊,秦明阳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等领队问了
第二句,他才反应过来,连道「洗好了。」

  「殿下,我们四人打算在城中逛逛,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起?」领队问。

  秦明阳顿了顿,道,「你们去吧,我有点累了。」

  四人愣了愣,接着都露出会心一笑的表情,「殿下,我们懂,不过男女之事
虽好,可不能忘我啊……」

  说完,四人就推门离去,留下秦明阳一人在房中发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敢情四人以为他是在女人身上耕耘了太久方才累了?

  片刻,秦明阳在窗边目送四人远去,才换了身朴素的行头,出了房间。

  他当然不累,相反,想到或许可以在城中获取一些兽肉来修炼,他就格外亢
奋。

  来到酒楼后街,秦明阳问了问路,就得知了城中最大商城的方位,跟着便快
步行去。

  片刻,秦明阳就来到城中的商业街。这里琳琅满目摆着各种货物。药材、兽
肉甚至宝器以及其他各种奇珍异宝均有出售,他甚至看到自己此次西行所为的曲
仙草。

  每家店的装修都十分精致高档,而开店者基本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单看
护卫就有着二三境的修为。确实,若没点底蕴,绝无资格在这样的好地段开店,
而且也护不住自己店中的这些好物。

  秦明阳走马观花,见到了许多奇珍异兽。斑斓莽,火焰狮,五毒蟹,许多十
分稀有,不曾出现在他看过的典籍上。

  最后,秦明阳用一千火子买了一块火焰狮的腿肉。

  火子乃从天地灵气中提取出的精纯火元素,此外还有金子、木子、水子、土
子等子,这些精纯元素能够被修士直接吸收,因此,也成了大秦乃至其他皇朝里
通行的货币。

  精纯元素并不稀有,只要修士愿意,皆可以自己为炉鼎,在体内将天地灵气
炼化成精纯元素。说白了,精纯元素就是被修士吸收前的真气。

  秦明阳作为大秦的皇子,每月都能分到十万的火子。过去在皇宫,他根本没
有用到钱的地方,自己的修炼全部由皇室负担。于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存下了
千多万的火子。

  回到酒楼,领队等人还没回来,秦明阳吞下火焰狮肉,便开始修炼。

  修炼中,他发现这火焰狮的能量虽然也很浑厚,但对比龙虎肉,总感觉少了
点什么。而且他没有像误食龙虎肉时那样的冲动。总结起来,十分普通。

  想想,或许是品阶的关系。龙虎毕竟属于四品凶兽,而这火焰狮只是二品。

  不知什么时候,秦明阳练得满头大汗,门忽然被敲响,外面传来领队的声音,
「殿下,殿下!」

  秦明阳停下来,深呼吸口气,打开门,「怎么了?」

  「通关文牒不见了!」

             第九章暗卫与刺客

  「通关文牒怎么会不见?」秦明阳问。

  「不知道,我们刚一回来,就检查了下,结果发现文牒不见了。十有八九,
是失窃了。」领队道。

  秦明阳顿了顿,道,「怎么会有人偷文牒?他们有何目的?」

  「文牒是我们的通关证明,若没了文牒,我们无法走官道,只能走山野之路,
但那些路山贼、凶兽更多,更为凶险,而盗窃我们的人有了通关文牒,便能够享
受我们之前的待遇。」

  「仅仅是为了这样?」秦明阳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又说不上来。因为
有能耐打主意到他们头上的,实力不会比他们低,这类人根本就不在意通关文牒
的效用。但眼下最大的麻烦无疑是接下来的路程不能再走安全保险的官道了。

  顿了顿,秦明阳忽然想起此前那个有些怪异的侍女,他道,「我此前碰到一
个奇怪的侍女,她的举止不像这店家手下的人。」

  「殿下的意思是?」领队问。

  「或许通关文牒的失踪和她有关。」

  「那既然如此,我们且在这客栈里搜寻片刻?」领队提议。

  没等几下翻找,店家的妈妈来道,「诸位大人,你们这样搜可是要把小店都
给弄乱了。恕妾身多嘴,这楼里的每个客人那也都是非富即贵,大人们如此,恐
怕其他客人也会心生不满。」

  领队正待道,秦明阳拦下他上前一步先道,「妈妈好,我们掉了很重要的东
西,必须得寻回,还请妈妈通融。」

  话落,一把几十万的火子就这么递给了妈妈。

  见状,妈妈也不多说。拿下火子,就放秦明阳等人去寻了。

  领队则是有些肉疼,几十万火子,那可是他一年的俸禄。

  但秦明阳也不得不这么做,这雪月楼里的人非富即贵,钱要是少了,根本说
动不了这妈妈。人家一天的流水恐怕都有好几百万。

  然而一番搜寻,秦明阳也未找到那个熟悉的面孔。正要离去,妈妈忽然说,
「咦,小月呢?」

  到小月的房间,诸人看到一具被五花大绑的赤裸胴体横陈于床上。妈妈叫了
声「月儿」

  便上前去,接着发现月儿正昏迷。一番检查,妈妈确认月儿是中了迷药,且
房间里竟找不到给月儿蔽体的衣物。

  秦明阳道,「妈妈,不必找了。」

  妈妈看向秦明阳。

  「此前来我房里服侍我的那位女子举止十分生疏,且月儿姑娘又被迷昏绑在
这,约莫是那女子施法夺去了月儿姑娘的衣服,假扮成侍女混入我们几位的房间,
将我们的东西盗走了。」

  「原来如此。大人在我们这丢了东西,实是我们监管不严,妾身斗胆问句,
大人到底是失了什么东西,妾身定等价赔给大人。」妈妈说。

  「那东西可重可轻,妈妈不必介怀,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们也不多打扰了。」

  「大人,若不影响,妾身再安排几位貌美活好的姑娘到诸位大人房间,伺候
大人们入睡,以表妾身监管不周之歉意。」

  「我不必了,你给他们安排吧,」秦明阳边说边离开了房间。

  「我们也不用了,」说着领队等人也追随秦明阳而去,殿下都没那个兴致,
他们就更不敢潇洒了。

  回到房间,众人商量。

  领队问,「那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秦明阳想了想,道,「若那时城门守卫拒绝让我们进城,那便表明我的身份,
这应该就没事了。」

  然而三天后,众人来到临近边疆战线最近的一座城池,守卫在清楚面前的少
年是秦帝的宠子的情况下仍然坚决拒绝众人入城。

  秦明阳不得已问,「为何拒绝我们入城?」

  「没有通关文牒,一概不准入城。」守卫严声道。

  「莫非你怀疑我的身份?」秦明阳微怒。

  「属下自是不敢,但这也是皇上自己立下的规矩,说若无通关文牒,一律禁
止入城,除非有他的授意,但殿下你此次来,并未带有皇上的授意,所以恕卑职
姑且将殿下视为私自出城,并未得到皇上允许。而这样卑职若是擅自准许你入城,
那到时要受惩戒的就是卑职自己了,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卑职。」守卫道。

  秦明阳自然也明白这番道理,但放私自出城的皇子入城并非什么重大之事,
规矩虽是那么立,但秦帝也不会真的因为自己皇子的蛮横而真的怪罪于这些只是
奉命行事的小卒。所以一般守卫都会放皇子们入城。但眼下这个守卫耿直得有些
奇怪,也委实令秦明阳摸不着头脑。

  他此刻也无法向守卫证明他是携令来西疆参军,因为能证明的通关文牒已经
被人窃走。就算再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一份新的文牒,也要四五天之久。

  思来想去,秦明阳道,「父皇话虽如此,但我若真的入城,他也理解你,不
会真的怪罪于你,就算到时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一定会保你无事,你且放我入城,
不必如此执拗。」

  「殿下,抱歉,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若您无皇上授意,还请不要为难属下。」

  秦明阳与领队等人相看一眼,虽说这守卫奉命行事没有错,但也委实执拗了
些,他虽说奉命行事不会得罪秦帝,但眼下却是实实在在地得罪了一位皇子,他
难道就不怕皇子的怒火?

  秦明阳看了眼守卫身后的防线,也仅十几个二境的修士,想了想,他咬牙道,
「那我就得罪了,若是日后父皇真若怪罪下来,我自会领着,不会让他迁怒于你
们。」

  「殿下,您什么意思?」

  秦明阳没回,转头看了领队等人一眼,丢下句「跟我冲」,便向着城门里冲
了过去。

  十几个二境的修士虽然人多势众,但也奈何不得肉身强硬如三境的秦明阳。
秦明阳便带着领队四人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冲进了城门。

  然而在众人就要入城时,远处天空忽然飞来一道身影,几乎瞬间就落在了众
人身前。

  四境飞天修士。

  秦明阳等人不得不停下。此人一身盔甲,约莫是这座城池的守城领将。四境
的修士要拦他们,那他们无论如何也只能作罢了。

  「擅闯城池者,重罪,诸位请回吧,不要逼我动手。」

  态度出奇地友善,这让秦明阳嗅到一丝奇怪。因为按照将军们的脾气,他们
五人都已经快要入城了,这已经属于犯法了,正常的顺序应该是直接带他们去领
罪,但眼下却仍给他们留了一条退路。

  秦明阳思不得解,眼下也只能先带领队等人退后。

  但这事确实有些诡异,一切都好像早有准备,守卫虽然奉命行事,但谁会真
的与皇子作对呢?得罪了皇子,那也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啊?而且历来也没有
守卫随便放皇子入城而真的受罚的例子,这座城池的这些个将领、守卫未免太迂
腐了些。

  「殿下,怎么办?」城门外的树林,领队问。

  「眼下要么等七天,要么绕道两天入战线,我不愿再浪费时间干等七天,你
们可愿随我绕路而行?」

  「殿下若如此决定,我等自无异议,」领队等人躬身抱拳。

  「那好,即刻收拾东西,随我走。」

  赶路到晚上,秦明阳等人来到边疆战线外的密林,明天傍晚,他们就能顺利
抵达战场。

  从野道穿行,危险确实很多,好在一路上秦明阳和三境的领队合力杀敌,使
得小队并未有什么损失。

  赶路半天,眼下众人不得不在林中扎营,吃点东西,略作整顿。

  正吃着秦明阳猎来的野兔,领队忽然领着三个手下到秦明阳面前,举杯敬酒
道,「殿下,我们四人本一介鄙卒,三生有幸此行能与殿下为伍,过去我们不识
英雄,被流言蜚语裹挟,如今才真正见识到殿下的天赋与气度,实是佩服。愿殿
下不计前嫌,不与我们这些粗鄙之夫一般见识,也愿殿下今后大鹏展翅,大展宏
图,我们四人相信殿下今后定能大放异彩!」

  秦明阳摆摆手,「那些我并没当回事,你们大可不必这样。」举杯与四人一
碰,一饮而下。

  又食了几口野兔,碰了几杯,秦明阳不禁也来了兴致,问道,「你们家在哪
里?为何参军?」

  四人对视一眼,领队道,「生在穷乡僻壤,灵气稀薄,自己又没什么天赋,
只能参军,这是我们平民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出路了。」

  看了其他三人,又苦涩道,「但我算闯出一点名堂,我们四个都是三十多了,
如今我是一介特遣队的小队长,境界有三境,但他们就要更差一些了。」

  三人向秦明阳点点头。

  秦明阳感受颇深,生在帝王家的他,不用像领队等人拼死拼活,即便同样没
什么天赋的他,因为命好,也能一辈子锦衣玉食,相较这些拼搏一辈子最后可能
命都丢在沙场上也混不到他这种生活的兵卒,他确实太幸福了。

  秦明阳又问,「军中生活如此乏味,将士时时刻刻也都有丢命的危险,你们
不害怕吗?」

  「怕,」领队想也没想,「当然怕,但怕有什么用,殿下,说实在的,属下
宁可站着死在沙场上,也比一辈子待在那烂山窟里发霉的好。」

  其他三人出声附和。

  秦明阳继续看着,领队继续说,「人一生总有一死,殿下的命与我们这些鄙
卒自不相同,我们只能在这浑浑噩噩的一生里,尽量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及时行
乐,也就不枉来这浮华尘世里走一遭了。」

  秦明阳点点头,又问,「那你们都喜欢什么?」

  「女人啊,」四人异口同声。

  秦明阳顿了顿,随后看向四人。

  「殿下你也知道,我们常年待在战场,见不到什么女人,这一有机会啊,不
免就得找上几个,泄泄火。」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秦明阳,「殿下莫非还是处
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秦明阳道。

  「殿下若没尝过,那可得好好尝尝,这女人的滋味啊,不亲身体验,是绝领
会不到其精髓的。」

  「女人,有那么好么?」秦明阳道。

  「等殿下到那销魂窟里搞上几轮,您自然就知道了。」

  秦明阳抿抿嘴。

  「不知殿下可知那云巅阁?」领队问。

  「略有耳闻。」

  「那云巅阁潜藏在秦楚齐三朝之间,对外号称无所不知,旗下有一美人榜,
上面罗列了三朝里的各大美人,这排第一的,便是咱大秦的皇后。两年前,我有
幸与一将军攻入西楚边城,得知皇后娘娘的艳名竟也传到了西楚那些蛮子耳里。
当然,属下自不敢亵渎皇后娘娘,只是单纯仰慕皇后娘娘的倾城容颜和绝顶天赋,
若是此生有幸抱得一位有皇后娘娘这般十万分之一好的姑娘回家,那属下也此生
无憾了。」

  「会有机会的,」秦明阳道。

  树林的另一边,一道身影蛰伏在暗处,他观察着远处秦明阳等人的一举一动,
警惕的眸子里并无杀意,更像是在保护他们。

  此人极为有耐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纹丝不动。某一刻他忽然眉头一皱,
不禁抬头打量这葱郁的树林。但一切如常。

  半晌,他收回目光,只是看向秦明阳等人的眼神,已然有些涣散。

  又过去了不知多久,身影忽然眉头一皱,接着整个人就腾地而起。

  几乎与此同时,无数道黑息从树林的各个方向飞速窜来,即便身影早有防备,
但还是被这些黑息缠住。

  他痛嚎一声,但仍然被黑息越捆越紧。

  半晌,随着「咔嚓」一声,身影「呃」地一声,俨然一命呜呼。

  许久,一道黑色身影缓缓从树林上方降落而下,看着被自己的肋骨刺穿心脏
而亡的身影,黑色面纱上的眼神十分淡漠。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远处的秦明阳等人,原本淡淡的眸子里,忽然涌现出一
股汹涌的杀意。

               第十章涅槃

  「你们先去睡吧,上半夜我守。」畅聊结束,秦明阳道。

  「行,那下半夜我来守,殿下你辛苦了。」领队道。

  「嗯,」秦明阳点点头。

  等领队等人睡下后,秦明阳打量起了夜空。

  天上满天繁星,云幕从他的头顶绵延至无尽的远处,浩瀚无穷。

  秦楚齐三国自不是这天下的边界,放眼整个世界,前者只算偏远一隅几个粗
鄙乡夫的小打小闹。在秦楚齐之外,还有更浩瀚的世界。但因为见识有限,秦明
阳也只知道外面的世界非常精彩,据说有数不尽的比他父皇这样还强的强者,有
数不尽的他无法想象的法宝。

  他小时候得知自己是真龙转世,便时常展望以后到秦楚齐之外大展宏图的景
况,然而造化弄人,以他这样一副废柴体质,这辈子注定要老死在秦国。

  但母后时常告诫他,所以他也看得开。走不出去就走不出去吧,好好修炼,
能保护好自己敬爱的母后和父皇,还有那美丽的妹妹,也知足了。

  夜也渐渐深了,漆黑笼罩着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而在这漆黑之中,却隐藏
着更漆黑的诡异气息,千丝万缕,无孔不入,从四面八方以飞快的速度向中心守
夜的少年笼罩而来。

  秦明阳猛地惊醒,但并未感知到什么,然而就是下一刻,他就感到全身被莫
名的东西缠紧,接着是噗呲的血肉碎裂声,然后是咔嚓的碎骨声,意识残留的最
后一刻,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也被自己碎裂的骨头给挤压刺穿。

  当黑息从秦明阳身上离开时,地上只剩一滩模糊的血肉骨头。

  来得快,去得快,悄无声息。

  这些黑息又向附近的领队等人缠绕而去,无一例外,统统被黑息绞杀而死。

  短短一刹那,小队五人,全部毙命,没有一点动静。

  这时,林中才缓缓浮现一道身影,自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人黑袍罩身,面容、身材、性别皆不明。

  他只淡淡看了眼死去的秦明阳,然后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又如鬼魅般消失在
了原地。

                ···

  夜色笼罩着皇宫内的天龙殿,四周静谧,往远处看,一片鳞次栉比映在柔黑
的天幕下。

  殿内,烛光微弱,偏厅的龙榻上,隐见一道躺着的妖娆身影。烛光下,淡粉
的肌肤流光溢彩,盖在细腰上的被褥衬得硕乳、宽臀愈发丰腴。

  身影忽然醒来,自是南宫婉。跟着她就「嘶」地一声蹙紧柳眉,玉手抚紧饱
满的左胸。

  夜色静谧,半晌她才缓了过来,但眉头一直未能舒展,显有余痛。

  她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便光脚下了龙榻。

  伴君入睡,她身上只一件轻薄红兜,高挑傲人的身姿展露无余。

  一阵轻「哒哒」的脚步声下,她来到偏厅的角落,伸手将墙侧书柜上的一本
书籍翻转,一阵「隆隆」的声响中,面前的墙壁洞开,其内赫然是一条灯火通明
的甬道。

  南宫婉拾级而下,未几来到一片平地,面前豁然开朗。偌大的石洞内,一道
明黄的身影静坐中央。

  南宫婉静静等待,许久,明黄身影才收功睁眼。

  「婉儿,怎么了?」秦天祥起身轻道。

  「莫名惊醒,心一阵绞痛,不知是怎了,」南宫婉的目光停留在秦天祥的身
上。

  「怕不是我练功惊到你了,不练了,我陪你睡去。」

  南宫婉看了眼夫君,才点点头,随其出洞。

  躺回舒软的龙榻后,秦帝很快入睡,南宫婉却久久不能静心。

  她心里有两件事,且也是两件老事。

  一是她越来越看不懂秦天祥练的功法了,而且秦天祥的收功也越来越古怪,
令她捉摸不透。功法再怎么复杂,也不至于收功如此久。

  二是许久以前,秦天祥为清除邪淫,专于练功不再与她行房,称过去因贪图
她的美色,每每流连于她胯间,以致阻碍了练功。

  于是从那时开始,她不得不练一种清心咒,来排解欲望。算算,恐怕从阳月
两兄妹有个几岁时就开始了。

  几番辗转,南宫婉轻叹口气。这要命的绞痛久久不消,自己的身子到底是怎
了。忽想起远游的儿子,这会他该到西境了吧,那过不了两天,应该就会有书信
传来。

  想到儿子,南宫婉的心慢慢静了下来,正当快要入睡之际,忽听得殿门轻轻
敲响。

  南宫婉下榻走去,开门,面前只外披了一件单衣的窈窕少女,不是自己那女
儿又是谁?

  除了她,也无人可以、无人敢此刻敲响天龙殿的门。

  「怎么了,月儿?」南宫婉引女儿到殿中坐下,看了眼旁边偏厅里的秦天祥。

  「心痛,睡不着,」秦明月低眉道。

  南宫婉愣了愣,「怎你也这般?」

  秦明月看向母后。

  「母后也有些异样,」南宫婉道。

  「阳儿。」「哥哥。」

  母女俩异口同声。

  半晌,南宫婉道,「没事的,你不必多想,他出去后,你父皇派了一名四境
修士暗中护他,待会我也派凤卫过去查看,约莫是我们母女俩心连心,今夜忧烦,
才会这般。」

  少女一双凤眸炯炯有神,但也只能点头。

                ···

  静谧的树林里,几滩模糊的血肉散落在各处。

  某一刻,只听「呜呀」的叫声响起,几只黑色的乌鸦闻腐而来,对着血肉啄
啄啃啃。

  未几,又是好几只,如此之下,未过多久,四具尸体上都落满了兴奋的乌鸦。

  它们啃食得十分快速,弹指间,四具尸体便只剩下斑驳的碎骨。

  于是群鸦而起,却有一只眼睛一亮,发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第五具尸体。

  在它的呼唤下,同伴们都折返回来,齐齐飞向那具死尸。

  它最先落到,尝了第一口。几乎在喙碰到鲜血的同时,它忽然痛苦地怪叫起
来。其他同伴都惊了,纷纷看向它。

  它在草地上疯狂徘徊,又飞到天上东窜西窜,过了片刻,在一道「嘭」的炸
响中,化作了碎块。

  仅是一愣,群鸦立即惊飞而去。

  于是此地又陷入了沉寂,而在乌鸦离开后,再没有其他东西接近此地。

  一直到了第二天,旭日东升,金辉一如既往地洒在苍茫的大地上,沐浴着金
辉的那滩血肉却诡异地发生了滚动,就好像活了过来。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其他地方忽然暗了下来,日光全被吸走,聚集在了死
尸上,使得此地顷刻间亮得刺目。

  恐怖的波动开始从死尸之内释放而出,内力之雄浑,使得山林间的鸟兽尽皆
飞窜。

  红血衍生出了金色,化为赤金,在极昼下,在群兽的哀嚎下,赤金色的血肉
飞速塑出了一具人体。

  伴随一道怒吼,人影震破笼罩自己的极昼,流光溢彩的肉躯显露而出,那样
地强健,那样地蓬勃。

  涅槃的秦明阳看了看四周,有些愕然,接着回想起此前发生的事,心里一阵
悸动,然而紧接着意识到自己此刻仍活着,不由更加愕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重新认真打量四周,确定这里是自己死前与领队等人扎营的树林,但与之
前有些区别,好像……更茂盛葱郁了,就像刚经历过雨露的润泽,焕发新生。

  一阵微风拂过,秦明阳意识到自己仍是赤裸,从须臾戒中取出一件干净衣衫,
穿上的时候,不由得发现自己腿间那物事也朝气蓬勃地翘着,颜色好像比往日更
深了,尺寸……似乎更大了。

  秦明阳发现此刻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地澎湃,感觉仿佛一拳就能轰破这天穹。

  但他还是大声喊道领队四人的名字,几声后却没得到回应。而在搜索的过程
中,他发现散落在树林各处的属于领队四人的物品,他可以确定,他们也没能逃
出杀死自己的神秘人的魔爪。

  但是,他为什么还活着?

  他不是死了吗?

  眼前的景象也告诉他这不是梦。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苦思冥想后,尽管再不可思议,但秦明阳还是不得不把这一切指向自己可能
涅槃了。

  他想起过去自己头上「真龙转生」的名号,被一同美誉的还有真凤转生的妹
妹秦明月。

  也许这不是笑话,也许这一切是真的。自己真的带有真龙气运,所以才会在
死后还能复生。

  他重新感受自己的身体,感受着那无所不在的通畅,他猛然意识到,往日堵
塞的那些经脉,全都通畅了,往日干涸的丹田,变得湿润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涅槃了?」

  秦明阳盘坐开始炼气,天地间千丝万缕的灵气如海纳百川疯涌进他体内,于
他四肢百骸间飞速运转,顷刻间就化为精纯的火焰真气存入丹田。

  过去秦明阳无法炼气,所以火属性体质得不到显现。

  生平第一次炼得真气,秦明阳欣喜若狂,他又施展龙吸术,这次天地灵气以
更恐怖的趋势涌进他体内,而后在龙吸术的引导下,自发在经脉中运转,最后分
为两股,一股涌进丹田,一股涌进四肢百骸。

  秦明阳无比震惊,此刻他施展这龙吸术效用比之前强了几倍不止,而且对比
寻常的炼气方法,龙吸术不仅比前者快,而且还能以比炼体还快的速度强健肉躯。

  相当于他如今施展龙吸术,等于同时在炼气和炼体,并且两者都远胜寻常的
速度。

  秦明阳感到无比梦幻,他不得不对着山体轰了几拳,而周遭一切真实的反应
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尽管此刻他还没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奖赏,但他还是得尽快收拾东西离开此
地,因为难保那个强大的杀手不会折返回来。

  收拾的过程中,看着地上的这些属于领队四人的物品,秦明阳鼻子发酸。就
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幽静的树林里谈天说地,谈论今后的志向,谈论老后的归
属,然而转眼间双方就阴阳两隔。

  他很想告诉自己其实是领队四人丢下东西出去打猎了,但眼前的一片狼藉和
杀手的冷血都在把他拉回现实。

  最后,整理完这一切,秦明阳清点了下,便对着这大地,跪了下来。

  「今生与你们相遇,实乃我秦明阳之幸。但苍天冷血,你我眨眼阴阳两隔。
你们离开家乡,金戈铁马,还没来得及享福,就悲然离世。但且放心,我会命人,
今后悉心照顾你们在乡下的家属,保他们余生衣食无忧。」

  「且受我秦明阳一拜。」

  这一拜,是对过去的告别。这一拜,是对被命运玩弄的领队几人的悲悯。这
一拜,是对今后的展望。

  这一拜结束,昔日的废柴少年就此死去。

  这一拜结束,骄傲的真龙少年今后定要在这浩瀚世界大放光彩!

              第十一章淑姨

  烽烟城,大秦与西楚战线之重要城池。秦明阳抵达后,便被安排到城中最豪
华的酒楼休息。

  这是将军才有的规格。

  秦明阳了解到,大秦西疆战线的十几万主力军就驻扎在烽烟城十里之外。这
场战事的最终走向几乎由这支军队决定。

  在烽烟城更远的位置,有一座火焰山。那里火元素极其浓郁。大秦在那里设
置了一处前哨,负责打探敌情,侦查周围。

  其余的,就是一系列遍布在战线之内的大大小小城池亦或战略点,秦楚两国
于这些地方交锋不断。

  秦明阳知道,自己被安排在酒楼,是大将军无极狂的意思。他清楚自己来到
西疆只是为了曲仙草一事。因此打算让自己挂个名,然后定期领个药草,就算给
父皇一个交代了。

  但身在西疆,他做不到不为所动,他想参与真正的战争,磨炼自己,这就需
要打破无极狂对自己的偏见。

  而在此之前,他想先寻找一套武技。

  如今虽说他有龙吸术和霸体诀两种上乘的功法,但能够将蛮力很好地施展出
去的武技却还没有。

  他知道烽烟城中有军方和大秦第一商人合作的宝阁,里面藏宝无数,将士可
以用军功兑换本不足以用货币购买的功法、武技、宝物等。

  来到宝阁,亮明自己的士兵身份后,秦明阳顺利入内。

  宝阁的装修极为豪奢,阁内金碧辉煌得刺目,出入在厅中、走廊的人非富即
权。

  秦明阳先在一楼走马观花地看着,片刻发现这一楼都是比较大众的功法、武
技,并不适合他。他需要寻找更高品阶的武技。

  一路往上而去,宝阁内繁多的物种不断拓宽了秦明阳的眼界,终于在第五楼,
秦明阳找到了不少不错的武技。

  这里几乎都是五品的武技。一至四品为下品,五品已经是中品了。七品以后,
就是上品,那是大秦之内都难寻的上乘之物。秦明阳只清楚自己的父皇、母后以
及大将军无极狂这些大秦的巅峰强者也只是修的七品功法和武技,七品以上,八
品、九品,闻所未闻。

  然而细看之后,这些武法之价格令秦明阳瞠目结舌。

  《火焰拳》,四百万火子。

  《大地掌》,六百三十万万土子。

  《流水击》,五百六十万水子……

  一直到角落的一个独立盒子,不同于前面这些扎堆在书架上的武技,这本名
叫《霸拳》的武技被单独收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而上面的标价直接令秦明阳
险些惊掉了下巴。

  一千万火子。

  他秦明阳从小到大每年将父皇给的零花钱存下来,到如今也不过从一千万火
子出头,然而这单单一本五品的武技《霸拳》就要这么多。

  《霸拳》要价之高,无疑引起了秦明阳的好奇,他阅读盒子上的简介:开头
时一句:以天下之精绝之气贯体,一击杀敌。

  下方的小字大概介绍了这霸拳是修炼天下稀有的气,以这种稀有精绝之气贯
通特定的几条经脉,释放出强力的攻击。

  真气也算精绝之气的一种,但只算修炼霸拳的入门之选,想要将霸拳发挥出
更大的威力,必须寻找世间更霸道的稀有之气。

  秦明阳不由想到自己所修霸体诀蕴含的霸气,这霸气是否也算精绝之气的一
种呢?

  上面还介绍,霸拳也是一门对修炼者肉身强度有极高要求的武技,否则一刹
那大量精绝之气通过几条经脉,会将脆弱的经脉直接摧毁,轻则短期罢练,重则
经脉损毁,功力尽失。

  无论如何,这门霸拳都深深地吸引了秦明阳,尤其他直观地觉得这门霸拳和
他所修的霸体诀功法十分适配,两者融合一起说不定会有奇效。退一步讲,就算
霸气并不能满足霸拳的要求,只修普通的真气霸拳也足以发挥出这霸拳的强悍。

  虽然极为痛心,但为了变强,秦明阳还是取下了这个精美的盒子,下了楼。

  来到一楼账台,正要结账,忽听得一个不善的声音从身后大厅悠悠地响起,
「哟,我道是谁呢,捧着个大盒子,一副捡了宝的样子,原来是我的皇弟明阳啊?」

  秦明阳一愣,面色平淡,转过头来,说话的少年一身华贵紫袍,圆髻攒顶,
靴镶金边,宝气逼人。

  他站于厅中央,来往之人无数,尽皆为他的富气所驻足。

  「三哥。」秦明阳躬身抱拳。

  「我早就听说六弟近来在修那邪门的霸体诀,之前把宫中藏宝阁的曲仙草等
名贵药材都挖空了,之后为了这些东西,又借参军之名来到西疆,假借士兵之名
私用军中药材。六弟啊六弟,不是三哥说你,你为了修炼这般投机取巧,真不怕
影响了战士们,影响了大秦?」秦铁决道。

  闻言,众人不由看向秦明阳。

  虽秦铁决所言句句属实,但秦明阳一人用曲仙草对于整个军库来说不算什么,
且历来皇子借用自己身份之便谋私也是常有之事,只要性质不重,大臣、外人们
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皇子的背后是皇帝,谁敢和皇帝作对?

  皇子们也基本都是获益者,这秦铁决也不例外,然此刻他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其中不免有几分为了挖苦秦明阳而不惜自损的玩命之意。

  秦明阳也清楚这点,当下他云淡风轻,「我天赋不佳,只能修习这粗鄙之法,
用这么多药材也实属无奈,还是三哥天赋好,如今已是三境归一了,六弟望尘莫
及。」

  这番话属于让步,有着我认罪,你且放我一马的意思。

  秦铁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又摆摆手,「罢了罢了,你真是不经逗,
三两句就认怂,真是棉花一样,怎么都打不实。」

  出了宝阁,秦明阳向酒楼返回。途径一条繁华的街道时,一道明艳的身影吸
住了他的眼球。

  「淑姨?」那熟悉的紫裙,那熟悉的脸颜,不是父皇除母后外的爱妃淑妃又
是谁?

  是了,淑姨的儿子三哥也在烽烟城,宠子的她跟到这也不奇怪。只是往日在
朝堂、在宫中的她都透着一种精明的机灵,今日她这装扮,如那乌黑发髻间的木
簪,那盖住胸前一对豪乳的衣襟,无疑要让她比往日端庄、矜持了许多。像是褪
去了皇妃的高贵、冷傲,而回归成一位普普通通的出嫁妇人。

  她妖娆的身姿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隐约从那粥一样密集的人头中看到另一
男子被她挽着胳膊,相伴而行,十分亲昵。

  男子身影很熟悉,是父皇吧?不过近期宫中事务繁忙,他也得空出来走走么?

  秦明阳没想那么多,毕竟看淑姨和父皇亲昵的模样,想是很久没体验过这种
二人世界了,他不可能上前打扰。

              第十二章宁晚淑

  回到酒楼,秦明阳开始思考自己被暗杀一事。古怪的酒楼侍女,通关文牒失
窃,不得已走野道,遭遇刺杀。

  这一切像是计划好,环环相扣。

  但他想不出来什么人会暗杀自己,朝中没有明显的反派,况且自己只不过是
个废物皇子,未来登基的太子也不会是自己,没有一点价值,有什么必要将他灭
口呢?

  莫非,他的龙吸术已然暴露?但那杀手并无问术之意,在他反应过来之时就
已将他暗杀。还是说他们知道龙吸术极难习得,自己得之也不能用之,遂不多此
一举。又或者是,另有其因?

  思而不得,秦明阳觉得唯有与父皇、母后交涉方才或有一解。

  眼下迫不及待,他想飞鸽传书,但难免此刻他仍处于监视之中,若鸽被截杀,
他的意图暴露,境况就会更危险了。

  忽然间,秦明阳全身一个冷战。

  监视、监视,那涅槃一事会不会也暴露了?

  秦明阳头燃欲裂。

  古往今来,涅槃都是举世轰动的大事。能涅槃者,要么为绝世强者或上古神
兽,要么也是服用了一些奇珍异宝,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会招来无数狂蜂浪蝶。

  而他年纪轻轻就能涅槃,在外人看来必然体内隐藏着上古之秘,又或者是有
什么奇珍异宝,他们便会为了获利而不择手段,到时他面临的或许不止一死,更
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世界虽有皇朝建立,但真正凌驾万物之上的还是实力,只要一人有巅峰实
力,便可无视一切权力,横行霸道。

  所以当世人发现一个能够涅槃的年轻人,他们不会束之高阁供奉起来,等待
一个奇迹的发生,而是会吞噬之,让自己成为那个奇迹!

  不要考验人性,人性禁不起考验。

  虽然如今他也不清楚自己涅槃之因,但从排除服用了奇珍异宝来看,或许他
真的是某种古龙血脉。

  若不是服用了天材地宝,便只有神兽血脉继承者才能够做到死而复生。

  但世间真龙千千万,蛟龙、应龙、苍龙、红龙……数之不尽,他也无法确认
自己是传承哪者,唯有等来日他血脉逐渐显现,才能够追根溯源,想到这,就不
得不提到万物之尊——真龙。

  此真龙非世人常道之真龙,后者真龙的真指真实,指非假,乃描述词,前者
真龙之真,只因其名为真龙。

  相传真龙乃世间诞生的第一条龙,通体青色,不死不灭,是上古万物的守护
神。

  后被上古的人类至强者所杀,遁入轮回。

  但因真龙福报太多,业力过重,所以轮回也无法承载其重,因此真龙一旦遁
入轮回,会因万物难承其重,而导致其在轮回中徘徊,难投一胎。

  但业力可在轮回中慢慢降解,直到某个胎儿能够承受,但真龙业力何其之重,
极难降解,这必然是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具体有多漫长,就不得而知,但少说也
得有个上万年。

  真龙陨落,真龙便成了龙一种类的代名词,后人便以真龙形容世间万龙。

                ···

  蓄力,清水包裹手臂,秦铁决轰出一拳,紧跟着就皱眉「嘶」地一声痛叫。

  「这什么破武技?!」秦铁决怒吼。

  喘了几口气,秦铁决收功坐到地板上,从右手食指上须臾戒中取出一本书籍,
翻开。书的正面,印着方方正正两个大字,《霸拳》。

  阅览一会儿,秦铁决嘀咕,「我的发功路数没有差错,境界也过了修炼这武
技的门槛,怎么施展起来差别这么大?」

  秦铁决不信邪,又练几下,结果依然,当下气得他直接将武技砸在了地上。

  「怎么了?决儿?」紫色倩影似飘般从大厅门口而来。

  「母妃,你这给儿臣找的什么武技?练起来反噬极其严重!我手臂都要废了!」
秦铁决瘫坐在地,嘟着小嘴,活像个小孩。

  「怎么会?」宁晚淑走到儿子身边,摸摸儿子的头,然后捡起地上的拳谱看
了看,「这是城中武技阁最好的五品武技,是不是你的练功路数出了差错?」

  「没有,一招一式全照拳谱,纤毫无差,」秦铁决说。

  宁晚淑又看了看,道,「这霸拳乃至刚之拳,对肉身要求极为严苛,会否…
…」欲言又止。

  「母妃,你是说我的肉身太差?所以承受不住这霸拳的刚烈吗?」秦铁决撇
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晚淑说。

  「我看是便宜没好货,」秦铁决说,「这霸拳说是什么他们阁中最好的五品
武技,练起来却反噬严重,根本是不入流的杂技。」

  宁晚淑道,「烽烟城中的宝阁虽说是与皇室合作,但本质还是以盈利为主,
皇室也不能自由拿货。我也是仗着这阁主与薛将军关系不错,才能不费任何代价
就将他们最好的五品武技带走。并不是这武技不值钱。」顿了顿,「这霸拳对肉
身要求确实极高,你尚才三境,刚过其入门之槛,修习起来困难重重也情有可原,
但且咬咬牙,过后我再为你寻些药材,想必接下来的修习能够顺遂一些。」

  秦铁决未语,宁晚淑继续道,「这霸拳乃五品武技中的佼佼者,杀伤力极强,
若能熟练于心,对你必然收获颇丰,为了自己,你一定不能懈怠。」

  秦铁决嘟着嘴,半晌,道了句「知道了」。

  「你好好练,母妃先走了。」温存了一会儿,母子分别。

  宁晚淑走后不久,一个小侍卫跑了进来,「皇子,属下有事要报。」

  「什么事啊?」秦铁决不情不愿地抬了下眉。

  「您命属下盯着六皇子,属下方才查到,六皇子此前到宝阁是去寻合适的武
技去了,他没有动用私权,而是用真金白银的一千万火子买下了宝阁被誉为最强
五品武技的霸拳。」

  「什么最强五品?都是放屁!我看连一品都不如!」秦铁决青筋暴跳。

  「呃……」小侍卫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你确定他是用的自己的钱?」秦铁决抬眉道。

  「属下确定。」小侍卫抱拳。

  「他一废物皇子,不知靠多少药材才堆出个武者一境,竟还有余钱自己买武
技?先不说这傻子花大价钱买了个垃圾武技,他一个蛮牛境的废物,胆敢越境修
炼中品武技?这是彻底疯了吧?」

  「属下以为,六皇子或许是憋屈已久,不满现状,遂破釜沉舟,豁出去了。」
小侍卫道。

  「这傻子,」秦铁决嘴角止不住地扬起,方才因练这霸拳而生的气这会在得
知秦明阳这个笑话后已消了大半,「一境武者练中品武技,这是打算破罐破摔了
是吧?」

  笑了一会儿,又道,「行,你且继续盯着,再有何事,立即来报。」

  「是!」小侍卫躬身抱拳。

  待小侍卫离开后,秦铁决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某一刻他走到墙边,摇动了挂
着的铃铛。

  没一会儿,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人自厅外的院子出现,端着一盘吃食急匆匆
地跑进大厅,「皇子,我来了!」

  「哟,竟然是家主亲自来啊?」秦铁决戏谑道。

  「皇子肚子饿了,我自然不敢怠慢啊。」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把盘子里的
吃食小心翼翼地放到厅中的饭桌上。

  「你是恨我占了你的宅子,特地过来看我死没死吧?」

  「哟哟哟哟,可不敢,皇子说得什么话,我只是生怕怠慢了皇子,所以得亲
自来啊,那些个下人手上没个粗细,要是怠慢了皇子那我们一宅子人可都担当不
起啊。」家主说。

  秦铁决未语,只是注视着家主的眼睛,像要从中辨别出其话之真假。

  家主自不敢与这跋扈的皇子对视,低着头,静候发落。

  片刻,秦铁决忽的一笑,收回了视线。

  家主莫名松了口大气,如蒙大赦。

  「行了,东西送到了,你也滚吧。」

  「是,那就不打扰殿下了。」说着,家主压着步子离开。

  是的,这秦铁决在烽烟城中并无固定居所,抽空到此一游,遂随机选了个富
人家的宅子,占为己有,这厅中满是牌匾,俨然是这家人的祠堂,但眼下这端正
的祠堂中央,却是在秦铁决的要求下摆了一张盛满了吃食的饭桌,当下这三皇子
不顾举止亵渎了死者,在这祠堂里自顾地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

                ···

  酒楼房间里,熟读拳谱的秦明阳开始练习。

  他先尝试的是最基础的真气运拳,试探性地挥了一拳后,他发现霸拳之所以
对肉身要求严苛的原因了。

  霸拳运气所用的经脉是臂上最脆弱的那几条经脉,而且很难通过后天的修炼
强化,属于经脉中的异类。

  霸拳的创始人也是个武学奇才,竟能发现这几条最脆弱的经脉联合之下能发
挥出超强的杀伤力。

  几条经脉充盈着火焰真气,使得真气外溢裹满手臂,秦明阳便这么一次次地
练习着。

  打了十几下,秦明阳就有些吃不消了。他不得不停下,有些讶然,涅槃后的
他肉身今非昔比,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承受霸拳的刚烈。他如今是二境,但涅槃后
的他肉身绝对能媲美三境,而武者肉身本就强于同境界的修士,所以他相当于是
以四境甚至五境的修士肉身来修炼这霸拳,他的修炼条件已远远超过霸拳的要求。
这可见霸拳确实极为刚烈,但这或许也是霸拳之所以能问鼎所有五品武技的原因。

  秦明阳开始期待自己练成后的实力了。

             第十三章皇子的交锋

  在大秦与西楚的战线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战壕、粮仓,这些组成了秦楚两
国庞大的战线。

  虽说距离上一次的大战已经过去了近十年,但如今仍然大小摩擦不断,一场
新的大战或在悄然酝酿。

  在战线以西,有一支大秦的铁骑队所向披靡,巩固了秦军对此处的把控。

  三万人的铁骑队又分为大大小小几十只小队,这些小队游弋于广阔的战线上,
猎杀着那些西楚的落单者,或增援附近的友军。

  此刻,西部战线上大秦的一个粮仓内,粮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搬运粮食。这
里的粮仓大大小小有近十个,粮兵们像游鱼一般穿梭其中。这个粮仓主要给西部
第八铁骑小队供给粮食,这些粮食直接决定了战士们是否有力气进行战斗。

  此粮仓坐落在山谷内,四周绿荫葱葱,是个极佳的隐秘之地,但缺点也很明
显,一旦被进攻,敌人堵住入口,便退无可退,只能做困兽之斗。

  「快点快点,动作麻利点,耽误了前线战士的补给,你们多少个脑袋都不够
掉的!」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精良甲胄的将领,头盔上有一小撮红羽,这代表他乃此地
的最高军官。

  而能管理十个粮仓规格的粮营,少说也得是个三境归一的修士,此刻从他周
身盈盈的气息也能感受得出来。

  将领下场监工,这帮粮兵自是个个战战兢兢,不敢松懈半分。打仗粮食乃重
中之重,一旦怠慢,轻则革职,重则掉头。只因在这种十万火急的关头,一刻的
懈怠,可能就会葬送成百上千将士的性命。

  监工了一会儿,将军命两个随从替他值岗,走前喝令众人别胆大趁他不在就
松懈,否则被他随从发现,一样军法处置。

  骑着自己的二品战马,将军来到山谷的后方,这里有一处小型的操练营,用
于驻守在此的两百士兵日常操练。

  两百士兵分为两拨,一拨驻守谷口,一拨操练,七天轮换一次。

  将军来到场上,见士兵们认真操练,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自己也寻了处空地,
开始练功。

  脱下厚重的甲胄,魁梧的身体散发出厚重的气息,显然是一位土属性的修士。

  而这一举动,自是引来了周围士兵的注意。将军的骁勇善战他们是有目共睹,
凭借着强悍的土属性身体以及那绝学迅破拳,他屡屡打退那些来犯之敌,使得对
方再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将军因为自己的特质问题,他炼气之余,还会炼体,如今除三境圆满的
归一境外,他还是一位大成的蛮牛境武者。

  那每一记出拳除了蛮力,更蕴含着雄浑厚重的土属性真气,摧枯拉朽,同时
又坚不可摧。

  阳光灼热,在将军的带领下,士兵们激情操练。

  不知哪一刻,忽然山谷入口传来一声叫喊,紧接着一个职守的士兵跑进山谷。

  忙活在各自岗位的士兵们闻声看去,那士兵又喊,「戒备!戒备!敌军来袭!」

  转瞬间,士兵们放下手活,立即整备。同时在一个个传令兵的喊声下,在后
方操练场的将军等人也迅速整备。

  很快,一阵杂乱的踢踏声从谷口响起,像有万马奔腾。谷口的士兵严阵以待。

  转瞬间两军短兵相接,一片金戈声中,一道道身影伴随着惨叫倒下。各种颜
色的真气轰得树木折倒,尘烟滚滚。

  清一色深黑色盔甲的敌军冲过粮兵的防线,经历一场拼杀,他们倒下不少,
而镇守粮仓的粮兵也死伤不少。

  他们迅速掉头,在一声声大喝中,再次朝粮兵已经有所松散的阵线冲杀而去。

  大量的士兵倒下,四周狼藉,鲜血淋漓,短兵相接就是这么血腥、残暴。

  直到第三波冲杀时,忽的外面再度传来一阵动静,尚在搏杀中的粮兵们感到
绝望——敌人的增援到了!

  崭新的一批深黑色盔甲军强袭而来,刚进谷口,一阵响动也从谷内的方向响
起。

  未几,红羽黑甲、英姿飒爽的将军率领上百操练兵从山谷深处奔腾而来。

  浩大的声响中,双方各自的增援军冲杀在一起。

  一时间,更加狂乱的金戈声响起,此起彼伏,漫天扬尘中,真气混合着盔甲、
血肉、武器不停炸响。

  混乱中,隐隐可见一道身影锐不可当。三四个士兵齐齐攻向他,他仅一拳轰
出,带着汹涌的拳浪将敌人击飞。厚重的墨绿色土属性真气笼罩着四周。

  「来啊!都来啊!敢入侵我大秦粮仓,杀无赦!」

  厮杀迅猛而惨烈,来犯的深黑色盔甲军且战且退,未几已被将军率领的粮兵
打退到谷口。沿途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你们这帮西楚的狂徒今日只能惨死于我拳下,成我日后攀登拳道巅峰的垫
脚石!」

  就在这时,谷外的密林忽的响起一道清凉的马鸣,如警钟般,瞬间令厮杀的
众人冷静下来。

  众人闻声看去,但见谷口一名少年骑着白马飞驰而来。

  宝马品阶显然不低,至少四品,以肉眼看去,其速度不亚于四境的飞天修士
腾空而行。

  马蹄踏踏,少年执刀。七尺长刀在日光下闪烁着摄人的光泽。

  将军屹立于人群中,大喊,「何方神圣?故弄玄虚!」

  眨眼间,白马少年就逼近人群。

  他从马背上跳起,借着冲力跨过无数下方的人头。

  将军瞧出少年的目标是他,轻哼一声,连拳架也不摆,显然未把这虚张声势
的少年放在眼里。

  少年眼神坚毅,深处隐藏着一抹桀骜,半途他扬起大刀,刀光大涨,「唰」
地划过长空。

  将军这时摆出拳架,轻描淡写、朴实无华的一拳。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但听「噗呲」一声,尖叫响起。

  大刀划开了将军的拳头,鲜血迸射,血肉显露。

  紧跟着,又斩掉了将军骄傲的头。

  惨叫戛然而止。

  少年落地,「噗」地一声,不染尘埃。

  这时,宝马扬蹄嘶啸,全场死寂。

                ···

  两日后,烽烟城。

  一座富家大院里。

  秦铁决仍是在练那霸道的霸拳,拳出如龙,虎虎生风,凶猛的拳浪轰得周遭
空气涌动,相比初练之时,显然进步不少。

  练着练着,一道紫色倩影出现在院子门口,向秦铁决缓缓走来。

  秦铁决兀自练着。

  走到半途的宁晚淑,看着儿子的架势,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

  待她走近,秦铁决停拳,接着抱拳道,「母妃,你怎么来了?」

  「战线西南归属第八铁骑小队的粮仓前日被西楚的八皇子所劫,将军身死,
两百粮兵无一生还,你父皇很看重此事,近期八皇子活跃在西南战线,你若能将
其生擒,太子的争夺就多了几分胜算。」

  「八皇子北如来?」秦铁决眼中流露一丝忌惮,「他一皇子怎么会亲自下场?」

  「西楚向来民风剽悍,皇子亲自上场不是什么稀事。你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北如来听说是气武双修,真气境界同我一般归一圆满,肉身蛮牛圆满,风
属性体质,擅用长刀,战绩豪华,有着同境界不败神话的傲称,但在我看来,也
不过如此。」秦铁决十分自傲。

  宁晚淑看着儿子,静待解释。

  「母妃知道西楚之人行事向来浮夸,北如来这实力和经历必然有不少吹嘘的
成分,他毁我大秦粮仓,无人生还,消息全从他那传出,自是多了几分修饰,真
假难辨。另这霸拳之霸道母亲有所了解,且我如今练有所成,再加我其他之上乘
武学,擒这北如来自是不在话下。」

  「你且小心为上,」宁晚淑嘱咐,「相传这北如来乃一刀斩杀粮仓将军,蛮
力不容小觑,你届时与他对决,若蛮力不及,当以智取,切莫钻牛角尖,丢了自
己的性命。」

  「母亲放心,儿臣行事自有分寸,届时你且静候佳音。」

                ···

  战线以北,西楚阵营。

  「殿下,听说最近大秦阵营里有人悬赏你的脑袋,他们对你前几日破了他们
第八铁骑小营附属粮仓很气愤。」

  「哼,一群乌合之众,悬赏本皇子?」北如来赤着膀子在沙场里顶着灼日挥
刀。

  和一众护卫站在场边观北如来练功的随从参谋又道,「听说那第八铁骑小队
的粮仓将军是个归一圆满的土属性修士,殿下你也是此境界,但他却抵不过您一
刀,想来世人所言非虚,大秦皆是虚张声势、夸夸其谈之人,华而不实。」

  「我听说他们第十铁骑小队也很是骁勇,常破我们大楚不少阵地,你且规划
一下,即刻起,我要拿下这第十小队!」北如来向前踏步挥刀,瞬间他周遭空气
涌动,很快一股狂猛的气浪隐隐呈半月状朝前面的沙地掠去。

  「咚」地一声,刀罡爆炸,沙尘飞扬,顷刻间伸手不见五指。

  围观的参谋等人,都露出了深深的震撼。

                ···

  这几日,秦铁决率队一直在己方阵营的各处巡逻。因为身份的缘故,他带着
本该是三品将军才有资格的数百人规模巡逻队,且这队中的士兵皆非寻常,而都
是各自队中的翘楚,普通负责巡逻的将军、统领一般只能带几十人的巡逻规模。

  一边骑马,秦铁决的目光一边如鹰般扫视着尘土飞扬的沙场。身后众人亦步
亦趋。

  未几,他忽的「嗤」了一声,「本皇子巡视多日,这北如来迟迟不出现,莫
非是怕了不成?」

  「殿下,」秦铁决的随从参谋道,「依我看,这北如来是知道殿下亲自出马
擒杀他,心生恐惧,便当了缩头乌龟。」

  「哼,是这样么?」秦铁决微微一笑,「小小一蛮楚八皇子,不过是破了我
大秦一铁骑小营,便洋洋得意在自己阵营中大肆宣扬,实属心性欠稳之辈,急功
近利,哗众取宠。」

  「殿下说得是。」参谋附和。

  「他北如来要真想证明自己,那就抓好这个时机,攻我军营,我且带你们过
去,与他厮杀一番,他要能从本皇子手中逃脱,届时再大肆宣扬他的战功不迟。」
秦铁决昂着下巴说。

  「殿下说笑了,我看北如来这缩头乌龟是当定了。」

  秦铁决笑而不语。

  「他要真与殿下碰上了,那也只有被殿下虐杀的份,何来从殿下手中遁逃一
说,退一步说,他要真有这逃跑的能耐,那到时再拿此回他营中宣扬也算有几分
面子了。」

  「好了,」秦铁决忽的正色道,「你这小老儿也莫太吹捧我了,我虽功力在
这北如来之上,但也未到虐杀的地步,届时若真碰上了,你们仍需认真对待,战
场上的事,容不得儿戏。」

  「是!」众人道。

  夜晚,寂静无声,明月低悬在黑色的远天之上,明亮的月光倾洒在这无垠的
沙场上,黑夜中隐约可见错落四处的营帐轮廓,大大小小的硝烟与战火在暗处悄
然萌发。

  到了收队的时辰,秦铁决正要率队返回,忽见远处一人快马加鞭而来。

  秦铁决手势一变,众人顿时排开阵型。

  待人踏踏骑近,才发现是自己人。

  「报殿下,第十铁骑小营遭受敌袭,来者西楚八皇子北如来,恳请殿下速去
增援!」

               第十四章败

  狼烟卷积着尘沙四处飞扬,惨叫、金戈、炸响连绵不断。当秦铁决等人赶到
后,他们看到是这样一副景象。尽管此前信誓旦旦,此刻亲眼目睹沙场血拼,秦
铁决内心还是被狠狠震了一下。以至于第一时间都忘了下令。

  直到他旁边的随从参谋提醒了他,众人才在他姗姗来迟的命令下姗姗赶去增
援。

  被宝马驮着带向战场的秦铁决心里一直在打鼓,眼前的血浪滔天完全颠覆了
他过去的锦衣玉食。但此前接令时他是那样信誓旦旦,此刻不得不逼自己镇定些。

  「来啊,都来啊!哈哈!」沙尘中一道隐约的人影在大杀四方,「你们大秦
那三皇子不是说要擒杀本皇子吗?我都来了,怎么还没见他现身啊?大言不惭!」

  北如来挥舞着双狼绕柄的长刀,真气之磅礴,肉身之强悍,令秦兵难近身他
三尺之内。而他长刀每落下一次,都有一名秦兵伴随着哀嚎与血肉撕裂声丧命。

  眼见仇敌在自己阵营中无往不利,嫉妒与血性也使秦铁决在心中燃起了斗志。

  他拍马加速,一马当先冲出了队伍,迅速融入了战场。

  周围的楚兵见状都拦了上来,而归一三境圆满的修士在这种小型拼杀中自是
无可匹敌,秦铁决一拳一个,扫清了身边的障碍,以雷霆之速向不远处的北如来
靠近。

  一刀将一名秦兵斩成两半,北如来若有所感,抬起头,这一抬,秦楚两位皇
子的视线顿时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似有火花在空气中迸发,时间仿佛定格,两人彼此眼中只剩对方。

  北如来需要杀秦铁决为自己正名,而秦铁决也需要提北如来的头回朝中立威,
为自己的太子之位铺路。

  于是乎,两人顷刻间就像被燃烧了一般,愈发疯狂地扫清自己身边的障碍,
迅速向对方逼近。

  而赶来的随从参谋等人也陆续加入了战局,将秦营本来有所崩溃的局势拉回
了一些。

  「秦铁决,听说你要擒杀我?」挥舞着长刀,北如来狞笑着。

  感受着北如来的气势如虹,秦铁决内心不由有些发憷,尽管自己不把他放在
眼里,但北如来的战力摆在这,不容小觑。但此刻自己的气势不能败,所以只能
硬着头皮向前。

  「怎么,怕了?连话都不敢说了?」北如来一边大笑,一边将身旁贴来的两
个秦兵斩杀。

  「北如来,你自不量力,屡犯我秦西境,嚣张跋扈,得寸进尺,今日我奉军
令,定将你轰杀于此!」秦铁决压着心中的怯意大喊。

  「轰杀?哼,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恐怕不必我施展武技,单我这火焰刀就
足以断了你那两条废臂!」北如来盯着秦铁决那两条壮实的胳膊,像盯上了猎物
一般舔了舔舌头。

  「大言不惭!」秦铁决虽被北如来那眼神瞧得心中发寒,但只能强压道。

  北如来愣了愣,然后怒了般愈发凶猛地冲开秦兵对他形成的阻拦,「我发现
你们秦人是真的虚伪,明明自身实力不足,却总想着逞口舌之快,不愿落了下风。
我的话是不是狂言,等会你就知道了。」

  秦铁决心中浮起一丝怯意,攻势都不禁慢了下来,他没有回答,或许北如来
的话戳中了他的内心。

  另一边的战况也如火如荼,秦人多炼气,用器以剑、刀为主,楚人炼气之余
也多炼体,出招多近战,武器多为短刀、拳套乃至赤手空拳。

  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情况,长武器反而不好施展,所以这也是楚兵在秦兵得到
了秦铁决部队增援的情况下依然能渐渐将秦兵压在下风的原因。

  两位皇子的目标虽然都是对方一人,但周围的战况不可能不看在眼里,北如
来也看出了秦铁决心中的忌惮,攻势与笑声愈发狂妄。

  终于,在两人所过之处堆满了尸体之下,两位在各自皇朝都名声不小的皇子
碰在了一起。

  秦铁决的拳套与北如来的长刀相抵,彼此的真气疯狂爆发。

  「今天我定要将你踩在脚下,我要让你为你此前的狂言付出代价!」北如来
咬牙切齿。

  秦铁决未语,而是轻喝一声发力将北如来冲退,这起初的对碰,也是种试探,
他感受得出虽然自己与北如来同为归一圆满,但肉身也是蛮牛境的北如来整体功
力在他之上。

  这场战,不好打。

  秦铁决前冲,刹那间像有奔雷闪过,伴随一道嗤啦的电流声响,秦铁决挥舞
着包裹了电弧的手臂,一拳轰向了北如来。

  「放肆!」北如来愤怒于秦铁决不逃跑竟反敢向他出击。

  北如来看似找死,实则拎得清。与其被动接招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还有
一线赢的可能。此战若败,自己的名声今后都会丢得一干二净。

  北如来双手托刀横于身前。拳刀相碰,「咚」地一声,真气爆炸,北如来退
了几步。

  「怎么可能?!」北如来略惊。

  他不知道的是,面对他,秦铁决不敢托大,此蕴含雷霆之力的拳法,乃他如
今绝学四品武学奔雷七拳。此拳法如霸拳一般霸道,但难度略在霸拳之下,不过
也极难修炼。至今他也才学了前四拳而已,且第四拳才勉强小成,不够熟练,平
日修炼若强行施展,还极易反噬。

  所以一上来他就直接施展了奔雷拳第一式,奔雷击。

  以往他施展此招式无不以雷霆之势压制对手,尽管他眼下知道这北如来的实
力在他之上,不可能被他压制,可当看到往日自己引以为傲的绝学只能迫退对手
数步,内心还是涌起了不甘。

  然而傲如北如来,他觉得自己被功力在自己之下的秦铁决迫退数步是莫大的
耻辱,按理来说,自己应该在战斗的一开始就将秦铁决压成丧犬一般,他秦铁决
没有资格还手!

  于是眼下感到被冒犯的北如来一个旋身,长刀携着巨大的风力向秦铁决斩去。

  秦铁决不敢托大,伸出双拳抵挡。

  「铛」地一声,金属长刀与金属拳套相碰,秦铁决迫退数步。刹那间,他只
觉有一股澎湃的风力灌入身体,搅得五脏六腑极为难受。

  看着接了自己一记风雷刀法的秦铁决还能站住脚,北如来狞笑一声,前踏一
步又是一个大扫斩。

  别看秦铁决退了数步两人隔着一丈远,北如来一个前踏加上长刀七尺之长,
便将秦铁决方圆的全部退路封死。

  一瞬间,此地方圆都是北如来汹涌的风雷之力。

  秦铁决使出四品武学奔雷拳第二式,此式乃平地上施展,是相同条件下奔雷
七拳里杀伤最大的一招。

  然而北如来的长刀还是压崩了他的拳招。

  北如来乘胜追击,连挥数刀。秦铁决辗转腾挪,能躲则躲,但大部分只能硬
挡。

  几刀下来,秦铁决气势全无,几如丧家之犬。

  「别再负隅顽抗了,让我提你的头回去扬威!」又是一记风雷刀法,火焰刀
划过掀起汹涌的飓风之力,飓风席卷之下隐隐有雷电声响。

  飓风召唤雷电,是为五品武学风雷刀法!

  秦铁决被连砍几刀,气息紊乱,而北如来风雷刀法囊括之广,使他此刻毫无
闪躲的可能。

  他咬咬牙,不退反进,从地上跃起,周身涌出电弧,双手合握,朝北如来狠
狠砸去。

  此乃奔雷七拳第三拳,天空式,威力较之第二式更大,只不过施展条件苛刻,
需在天空出拳,到此刻才有机会。

  但听「咚」地一声巨响,此地动静之大甚至震停了附近交手的秦楚士兵。

  一道人影从半空倒飞而出,秦铁决的随从参谋大喊一声「殿下」。

  人影「咚」地一声摔落在地,正是秦铁决。全身盔甲破烂不堪,到处是被风
雷刀罡肆虐的痕迹。

  惊慌的随从参谋向秦铁决跑去,而北如来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救?」话
音刚落,了结生命的雷霆一刀就落向了秦铁决血迹斑驳的脖颈。

  「殿下!」随从参谋等人惊叫。

  秦铁决拍地而起,全身螺旋向北如来击去。

  北如来始料未及,愣了一下。接下来更让众人震惊的是秦铁决此拳竟如此之
快,先北如来的刀来到了北如来的身前。

  「咚」地一声,北如来痛叫一声。蕴含了奔雷七拳第四式奔雷之力的拳头轰
在他的腹上。

  奔雷之力肆虐开来,虽北如来穿的盔甲之精良,但还是被前者破开,侵蚀进
他的身体。

  被盔甲削弱过的奔雷之力在体内肆虐,北如来双拳紧握,扬起的脸上神色变
化。

  而一拳中敌的秦铁决也落在了地上。北如来怎么都想不到,奔雷第四拳的起
手式是伏地,威力比第三拳更大。过去他百炼不得,此刻在危急关头下竟成功施
展了出来。然下一刻他就感到内脏一阵翻涌,接着胸膛不受控制一个抽搐,一道
鲜血就在视线下喷吐而出。

  但是,成功了。

  伤到他了。

  然而弹指后,一声狞笑从附近响起。

  「有两下子,破我宝甲,」北如来扭扭脖子,已基本消化体内四处流窜的奔
雷之力。若不是宝甲挡下了大部分奔雷,以及他有蛮牛圆满的肉身基础,否则方
才真有可能翻船。

  「可惜了,没杀了你。」秦铁决很不甘心,这一击很有可能是今日唯一的机
会。

  「呵,」北如来挑眉,「是你太过自信,还是过于瞧不起我?」

  秦铁决右拳撑地,将身子缓缓撑起。

  北如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奔雷七拳,四品巅峰武学,在我大楚也盛行非常,
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那么今日你的头只能被我带走。」

  「那你何不试试来取?」撑起上身的秦铁决抬头看向北如来。

  北如来眼睛虚眯,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在众人的视线下拖着长刀
缓缓走向秦铁决。

  「愣着干什么?!快救殿下!」随从参谋跑了上来,此前他被两位皇子制造
的气势所震退。

  然北如来一个提刀便是一道刀罡掠出,将跑到半途的随从参谋斩成两半。

  后者甚至连一点惨叫都没能发出。

  接着他又是旋身挥出两道刀罡,将迎面冲来的十几个秦兵尽皆斩翻。

  士兵的战局并未结束,但因他们两位皇子的战斗来到生死关头而停下。

  哪个皇子能够活下,此战的胜利便由其拿下。

  余下的秦兵都被楚兵拦下,北如来面前再无阻拦,一步一踏向秦铁决走去。

  面对死亡的笼罩,秦铁决沉默不语,只有眼神愈发坚毅。

  终于,踩着被血液浸湿的沙土,北如来来到秦铁决身前。

  他缓缓扬起长刀,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唰」地一声,刀刃划破空气,斩向大秦三皇子的脖颈。

  就在此时,蓄力多时的秦铁决猛地爆发,拳头以一个极其癫狂的姿势向北如
来的腹部轰去。

  北如来早有察觉,他挥刀并未使出全力,使得此刻身子尚有余力腾挪,后退
之时,他将长刀挡在了身前。

  于是秦铁决的倾力一拳打在了收割无数的长刀上。

  刹那间北如来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倾泻而来,迅速越过长刀,涌进他的
身体。

  他那素来鲜有受伤的肉身在此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来不及惊讶,运
转全部真气去抵御这股外来的霸道力量。

  倾力一击后的秦铁决再无余力,瘫在地上,强行施展霸拳所遭的反噬比奔雷
第四式还要来得猛烈,现在随便来一个一境的楚兵都能杀他。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他竭力抬着眼睛,去看被霸气肆虐脏腑的西楚皇子。
后者全身发红,显然气血都被搅乱了。

  附近的楚兵也是一个个「殿下」地叫着,想上前查看但又怕弄巧成拙,同时
也怕自己被殃及。

  霸道的霸气在北如来体内肆虐着,屡屡摧垮北如来用真气形成的防线,试图
向脆弱的内脏逼去。

  照这个势态发展下去,不出片刻内脏终会被波及。

  某一刻,北如来怒吼一声,刹那间像有一道灰狼虚影笼罩在他周身。

  他体内的真气一下子气势大涨,逆转颓势,悉数将外来的霸气清扫出去。他
的面色很快恢复正常。

  望见这一幕,秦铁决和一众秦兵都感到深深的绝望。

  未几,北如来平静下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地上的秦铁决,露出一丝戏
谑,「是不是以为我死定了?」

  秦铁决纵有万般不甘,此刻也只能在心中长叹一气。

  「没有奇迹了,」又一次,西楚皇子拖着长刀缓缓走向南秦皇子。

  暴动的秦兵也被楚兵一一拦下,皇子一死,他们这些羔羊也要面对屠刀。

  终于,来到秦铁决头前,长刀扬起,映着惨白的月辉。

  下一瞬,蓦然斩下!

             第十五章皇家酒楼

  火焰刀顺势落下,想象的断头声却没有响起。

  「嗯?」众人惊疑。

  不知何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北如来身前,单臂抓握住了本该砍下秦铁决头
颅的火焰刀刃。

  不等北如来反应,人影左手握拳,猛地轰向他。

  情急之下北如来提刀横于身前。

  下一瞬只听「咚」地一声,猛烈的气浪扩散开来,使得周围的秦兵楚兵都不
得不退避三尺。

  北如来双脚涂地倒退好几丈,停稳后惊骇地看向人影。

  击退他的人影却纹丝不动,竟是个少年模样。

  然而一边躺在地上的秦铁决看着少年,却是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

  「你是何人?」看着秦明阳,北如来发问。

  秦明阳未语,而是看向秦铁决,道,「三哥,你没事吧?」

  秦铁决咬着牙,眼神阴翳,没回答。他不敢相信竟是那被自己视为废柴的六
弟救了自己,他不是才蛮牛境么?他不是不能炼气么?他怎么能一拳就将打败自
己的北如来击退?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皇室的兄弟,来得正好,今日就一起留在这吧!」

  说完,北如来前冲一个旋身,执刀挥出一道猛烈的风雷刀罡。

  秦明阳向旁一跃,轻松躲开。

  「速度不错,那就先把其他这些喽啰杀了!」

  北如来转向那些秦兵,旋身又斩出一道风雷刀罡。

  秦明阳不能再躲,只能选择硬接。他冲向刀罡,双手交叉横于身前。

  「咚」地一声炸响,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风雷刀罡被秦明阳冲散,而他
除了身上的轻甲有所破损,竟没有受伤。

  「怎么可能?!」北如来惊讶万分。

  但这时秦明阳已顺势加速冲向他,他感到了一丝忌惮,生平少有地感到了一
丝忌惮。他大肆运气,体内丹田疯狂运转,很快地,磅礴的风真气被凝聚到刀身
中,他向前一踏猛地斩出一刀。磅礴的风雷之力倾泻而出,化作一道实质的刀罡
向秦明阳飞掠而去。

  众人看着这幕,意识到方才与秦铁决作战,北如来还没使出全力。眼下的这
记风雷刀法比前面北如来所用过的都要强,若是刚才北如来使出这招,恐怕秦铁
决没有还手的余地而直接毙命。

  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的秦铁决此刻心中苦味深浓,他本以为自己与北如来不相
上下,最多在功力上差他一线,但没想到实际上他们的差距如此之大。

  这北如来,究竟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

  秦明阳看着向自己掠来的风雷刀罡,也清楚这刀罡的恐怖,他运起全身真气,
体内的那股神秘之力包裹全身,直接选择正面撞向刀罡。

  咚!

  惊人的炸响平地而起,猛烈的气浪像水波扩散开来,直接将周围的秦楚士兵
冲退好几丈。

  这一次,秦明阳的轻甲彻底破碎开来,露出穿在内里的赤红甲,那是他母后
临别前送他的。

  北如来的心乱了,眼前这大秦皇室的不知名皇子竟连武技都不施展,单凭肉
身和真气就能撞碎他全力施展的刀法,此人这么强,过去他怎么从未听说过?他
只知道那小司徒的境界在他之上,年纪在他之下,但他知道小司徒的画像,眼前
这人不是小司徒。

  秦明阳心中也很是震惊,自涅槃后,他就没有实战过,也不清楚自己如今到
底几斤几两,来这之前,他知道他的目标北如来是个三境的修士,且也是一境的
武者,如今的他也不过是武者二境圆满,但没想到单凭肉身,再运转真气,再以
体内自涅槃起觉醒的神秘之力包裹全身,竟能直接撞碎北如来全力施展的刀罡。
且这还不是他的全力。

  很快地,两人就交手在了一起。

  近距离之下,秦明阳的恐怖更加明显,他以肉身与使用着宝刀火焰刀的北如
来对抗,境界在北如来之下,但出拳之快,令北如来都有些招架不住,眼看着就
要露出破绽。

  狂暴的火真气和凌厉的风真气肆意倾泻,将周遭席卷成一片狼藉。

  某一刻,秦明阳抓住北如来的一个破绽,一拳实实地轰在北如来的腹上。

  北如来痛叫一声,身子擦地倒退十数丈。一口鲜血当即喷吐而出。

  待他起来,他已是彻底怒了,「今天不把你斩杀于此,我北如来就不回去了!」

  话落,北如来所有的真气都爆发出来,彻彻底底地毫无保留,让所有人都真
正见识到了他的实力。

  他不退反进,向秦明阳飞速冲来。

  「风雷迅破斩!」

  一声大喝,北如来全部真气顷刻间化作一道狂猛的刀罡,刮卷着空气的沙尘,
如同沙尘暴般被他的火焰刀带向秦明阳,最后于刀尖上释放而出。

  唰唰!

  迅破斩飞驰而去,秦明阳不能躲,因为他身后就是秦军。

  他眼神坚毅,没有露出丝毫恐惧,身形微沉,略一蓄力,整个人就像绷紧的
弓释放一般暴冲出去,朴实无华的一拳携着莫大的气势,以肉身悍不畏死直面迅
破斩。

  霸拳!

  咚!

  轰隆隆!

  地震一般,沙漠彻底爆发开来,一切的事物都被沙尘笼罩,看不见任何东西。

  而凶猛的余波则是冲得秦楚两兵丢盔弃甲,一境二境的他们面对这种级别战
斗的余威,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怎样了,等到沙尘慢慢沉降下来,只见秦明阳站在原本沙
尘风暴的中央,赤红甲完好如初,但手臂上多了一些刀痕。

  而在远处,北如来的火焰刀插进沙中,刃面遍布缺口,而北如来自己,则是
躺在沙中,奄奄一息。

                ···

  几日后,烽烟城。

  这几日里,城中最广为流传的无疑是疆外西楚皇子北如来被生擒的事。这家
伙近期可是在边疆横行无忌,诸多武将都拿他没办法,很是头疼。据说远在皇城
的皇上也很是看重此事,称对方乃楚帝膝下天赋异禀一子,若能生擒,可断西楚
未来之气运,毕竟让北如来成长起来,日后定是大秦的心头大患。当为大功。

  不少秦将前去擒拿,不是无迹可寻,就是铩羽而归,有的秦将甚至因此丢了
性命,这也更加激发了秦人心中的怒火。直到他们得知三皇子秦铁决,皇上与宠
妃淑妃之子,奉命前去擒拿,他们才看到了希望。最终,三皇子殿下果然不负众
望,生擒北如来,带回烽烟城,为西疆战事立了一份大功劳。

  听说三皇子殿下也受伤不轻,近期在城主府中养伤,若不是这样,百姓挤破
了脑袋都要一睹其英采。

                ···

  皇家酒楼,高楼层的一间贵宾房间,秦明阳正在房间里练习霸拳。每一拳都
携带着巨大的威势,相比初练之时已进步许多。

  前几日听闻最近战线上有个西楚的八皇子横行无忌,诸多武将奈何不得,他
便打算前去擒杀。虽然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曲仙草,而如今已不需要,但短期内也
不会返回皇城,他便打算尽可能为边疆战事尽一份力。

  与北如来的一战结束后,他带着奄奄一息的西楚皇子回到烽烟城外的驻军大
营,领了功,就返回酒楼了。

  练拳练了一个多时辰,秦明阳带上衣服前去同楼层的澡堂洗了个澡,然后就
到同楼层的餐堂点餐。

  餐堂里十分热闹,座无虚席。烽烟城作为西域诸多城市的中心城,吸引了各
方人士前来,因此三教九流,酒楼里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

  点完菜,秦明阳就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感受体内流动的力量。

  周围的人在各说各话。

  「听说了吗?西楚八皇子被三皇子擒住了。」

  「哦?那八皇子这么不可一世,没想到还真有人能降住他。」

  「没想到啊,这三皇子这么有能耐,我只知道他天赋不错,但没想到连北如
来都不是他对手。那么多武将都折在北如来手里,我本以为或许只有晋王府的司
徒言以及皇城里的那位骄凤才有这等能耐。」

  「大秦之大,能人异士无数,自不可能让一个二十岁的三境一直蹦跶. 」

  「异士确实无数啊,那皇宫里不还有一位『异士』呢么?」

  「什么意思?」那人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当然是空有其名并无其实的意思啦。」

  「你是说那个被称作真龙的废物皇子?」

  此人点点头,「虽然都是皇子,但差距确实大,一个大放光彩,生擒敌国天
骄皇子,名动边疆大城,一个不能修炼,羞于见人,成天下人笑柄。」

  「哎,真是怒其不争啊。什么时候他要能有三皇子殿下一半能耐,我们也就
烧高香了。不知道的人啊,还以为我们秦人脑残,把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奉以真
龙之名,捧上神坛。」

  「糟心!」

  说着,两人都喝了口酒,长叹一气。

  另一边坐着自斟自饮的一人听了那么久,听不下去了,起身冲两人斥道,
「你们俩个懂什么啊?!」

  这一声喊得极大,虽然此刻餐堂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但还是吸引了不少
人的注意。

  原本议论着秦明阳的两人愣了愣,回头看去,见这人怒得脸红,不由地都有
些懵了。

  其中一人嘀咕道,「我们说的不都是实话么,你吼什么啊?」

  「什么叫实话?人云亦云、不辨真假的脑残说的话叫实话?」四十岁的大侠
客越说越气。

  「你说谁脑残呢?」两人原本还有些懵,这会儿一被骂,也脸色难看地起身。

  「你们懂西楚八皇子被擒一事的真相么?不懂就在这信口雌黄,不是人云亦
云是什么?不是脑残是什么?」侠客掷地有声。

  「你谁啊你?怎么一副好像我们说错了似的?我们说的难道不是真的?你凭
什么说我们信口雌黄啊!是你在这自欺欺人、妖言惑众吧!」

  「好,我问你们,北如来被擒之时,你俩是否在场?」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回答。

  侠客当他俩默认,「既然你们不在场,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说的是事实?」

  两人大笑,其中一人道,「这话也可返送给你,你在场吗?你若不在场,你
又凭什么觉得你说的是真的呢?」

  「哼!」侠客一甩披风,「我军中有人,他们是那场战役的参与者,他们亲
眼看到打败北如来的并不是现在众人口中所传的三皇子秦铁决。」

  「哦?」两人笑容玩味起来,「那你快快告诉我们,打败北如来的不是三皇
子殿下,是其他什么高人?」

  「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六皇子殿下!」侠客对着屋顶外的苍天一拜,眼中
满是尊崇。

  「六皇子?」两人先是愣了愣,接着都忍俊不禁起来,「我道是谁啊,原来
是咱们那位大名鼎鼎的『真龙』皇子啊。」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民众私下里都不以六皇子殿下称呼秦明阳,反而是废
柴、假龙、真虫等这些带有贬义的词汇用得很多,以至于大家都忘了秦明阳本来
的称谓。

  「你们笑什么?」侠客不悦。

  「我们笑什么?你若编个其他人出来呢,我们兄弟俩可能还信,可你编谁不
好,偏偏编了我们那位六皇子殿下,你是真怕大家没把早上吃的饭笑吐出来吗?
哈哈!」

  此言一出,侠客不由得看了眼周围之人,果真如二人所言,大家看他的眼神
都怪异起来。

  他握了握拳,道,「我所言属实,你们不信自可到军中去问。」

  「别别别,我们哪像您啊,我们背景可没那么大。」

  「那以后就擦干净嘴巴,别再整天对六皇子殿下不敬!」

  「哟,您谁啊?管事管到我们嘴巴上来了?嘴巴长在我们兄弟俩身上,我们
想说啥是我们的自由。」

  「确实是你们的自由,但你们不能胡说。」

  「谁胡说了?你说到现在,不也是在胡说么?」

  「我没胡说。」

  「行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啊?」

  「什么意思?」侠客皱眉。

  「你不就是六皇子殿下雇的那些说客么?就负责在大街小巷渲染他的美名,
以此来掩盖他的污名,免得他的名声在今后越来越臭。你们拿钱办事,我理解,
我理解。」

  「胡说八道!」侠客怒吼。

  两人笑道,「你吼也没用,我们熟悉六皇子殿下的作风,他实力不行,天赋
不行,是条假龙,是条真虫,只能靠这些歪门邪道来撑撑名声。不像三皇子殿下,
用实力说话,亲自生擒西楚八皇子。两位虽然都是皇子,却不是可放在一起比较
的。」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侠客拍桌大喊。

  然而他一动怒,餐堂里的人也瞬间都怒了起来,在他们眼里,侠客何尝又不
是在胡说八道、胡编乱造呢?个个都运起真气,摸上武器,蓄势待发。

  在烽烟城这种地方,每天发生在各大酒楼里的大大小小的打斗数不胜数,人
们都习以为常了。

  这里人的做派也是如此,有什么说不拢的,就动手,谁的拳头赢,谁就是对
的。

  「我警告你们,你们怎么看待六皇子殿下是你们的事,但不要把你们那些道
听途说的话说给旁人听,误导旁人,六皇子殿下的名声就是败在你们这些嘴臭之
人手上的!」

  「哟!口气不小啊!看来是要动手啊!那来啊!我们兄弟俩难道还怕你不成?
来烽烟城也有些日子了,早听说这里的人的做派彪悍,话谈不拢,谁拳头大听谁
的。我们兄弟俩还没见识过。今天是个好机会,不如就你来让我们兄弟俩见识见
识!」

  「好啊!来啊!谁怕谁?」

  「来啊!」

  咚!

  一声脆响如惊雷响彻整个餐堂,甚至楼上楼下都能听到。但这声音却不是来
自要动手的双方,反而是远处一个独自坐一张桌子的少年。

  他手贴在桌板上,显然刚才的巨响是他拍桌而发。

  众人看着这个穿着布衣的少年,眼神都不悦起来。这侠客也就算了,好歹也
是个有修为的中年人。可你一个毛没长齐、衣服都朴朴素素的小屁孩捣什么乱啊?

  在众人瞩目下,少年缓缓站起。从旁边窗外射来的阳光照在他稚嫩的脸庞上,
映出一种纯粹而动容的坚毅。

  众人看着少年,心中都莫名有些悸动。就像狼群面对一头幼狮,狮子虽幼,
但已有雄风的它足以震慑狼群。

  侠客看着少年的脸,愣了愣,却是表现出一种激动。

  少年第一眼看向侠客,眼神友好,示意侠客安静,接下来的事交给他。

  侠客愣了愣,然后捣蒜般点点头。不知为何,对这个身材还有些瘦小的少年,
他打心底地信任。

  然后,少年看向餐堂里其他人,淡道,「尔等不知大庭广众之下用餐要保持
安静吗?」

              第十六章掌兵

  听到少年的话,在场之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侠客见状心里也有些打鼓,虽然他信任少年,但对方毕竟这么多人。

  「呵,哪来的小屁孩?」兄弟俩狞笑。

  「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你们要吵,就到别处去吵。」少年淡道。

  「如果我不呢?」兄弟二人按住腰间的刀柄。

  「小屁孩,你打什么诳语?!」其他人怒斥。

  少年顿了顿,「那我只有把你们『请』出去了。」

  「放肆!」话落,其中一个兄弟拔刀冲向少年,当头一砍。

  少年竟是一个侧身,就将刀斩躲了过去。

  兄弟一转刀向,横着对少年的头颅又是一砍。

  结果刀未到,就伴随「嘭」地一声哀嚎着飞向后面的一张桌子。少年的拳后
发先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在场之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刻他们知道眼前的少年绝非善类。

  剩下那兄弟见同伴两招就被打倒,有些犹豫,但看了眼周围,这么多双眼睛,
迟疑片刻,咬着牙喊了声就向少年冲了过去。

  然而这次他的刀连第一次都没挥出,就在近身时被少年抬起一脚也踢飞到了
那张被他同伴已经砸坏的桌子上。

  少年眼神淡漠,缓缓收功。

  兄弟二人疼得在地上互相打滚。

  这时,少年看向众人,「大庭广众之下保持安静的话,还须我说第二遍吗?」

  众人噤若寒蝉。

  「记得叫人来打扫,损坏之物的账就记在八楼三号房上。」丢下这句,少年
就走出了餐堂。

  侠客也跟了上去。

  独留原本闹哄哄的众人在这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片刻,闻声赶来的管事询问一番,翻开住房本,找到那页,「八楼三号房住
的客人叫秦明阳。」

  现场一片死寂。

  出了酒楼,侠客就追上秦明阳,问道,「殿下,你为何不向他们证明呢?」

  「证明什么?」秦明阳闲庭信步。

  「证明北如来是您抓住的啊。」侠客急道。

  「那有何意义?」秦明阳反问。

  「那他们那般在背后羞辱您,您就坐视不管?」侠客道。

  「这世上那么多泱泱之口,人是管不过来的。」秦明阳看得透彻。

  侠客呆在原地,一会儿重新追上秦明阳,「殿下,我还有一事想问。」

  「嗯。」

  「抓住北如来的是您,该领功的是您,为何到头来却是挂名在了三皇子殿下
头上?」

  秦明阳身形顿了顿,淡淡道,「这你无须多问。」

  侠客也跟着停下,「可我为殿下打抱不平!」

  秦明阳沉默。

  「被辱骂的是您,立功的也是您,被抢功的也是您。这些得到您庇护的子民
完全不懂感恩,我看不惯这些不义之人!」

  秦明阳握了握拳。

  「若是我秦人皆是如此,那如今这三国格局恐怕不久就要改变,一个子民是
非不分的皇朝是不可能立足的!」

  「可以了。」秦明阳严声道。

  侠客愣了愣,忙道,「殿下,对不起,是我失言。」

  秦明阳沉默一会儿,道,「今天谢谢你为我说话。」

  「不客气,殿下。」

  「但今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可……哎,好。」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你不必害怕我吃亏,我不是傻子。我有我自己
的权衡,但这不是你该了解的。」

  「对不起,殿下,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没错,」秦明阳眼光深邃,「但这世道,不是你没错,你就赢,很多时
候,死的,往往是对的人。」

  侠客静静听着。

  「你心中敬佩我,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今后不必再做这种事。如果我需要拥
护我的人来替我正名,甚至为此遭受苦难,那这是我的无能。」

  侠客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到仿佛有一座山正在眼前耸起。

  「你们只须看着,今后,我一定会改变所有人对我的认知,不会辜负你们这
些在背后默默守护我的人。相信我。」

  「殿下,我明白了!」侠客单膝跪下,抱拳作揖,心中尽是仰慕。

  此时,天光明亮,街上人潮汹涌。

                ···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练了半个时辰的拳,秦明阳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就出了城,
前往几十里外的大营。

  此营是无极狂所率征西军的最高指挥营。一入边界,秦明阳就看到了无数驻
守的士兵,站在这里,隐隐可以听到大营内整齐洪亮的晨操声。

  士兵有些怪异地看了眼秦明阳,就放拿出身份文牒的秦明阳入内。虽然西楚
皇子被擒一事被上面压得很死,但在私下里真相还是被传开了。士兵们对此事大
多存疑,因为这太难以置信了。一个一直以来以废柴形象示人的垃圾,怎么可能
忽然之间就具备生擒敌国三境圆满皇子的本事?可亲临那场战役归来的士兵都在
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大营自然不止一个营这么简单,进入内部后,秦明阳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
是深绿色的帐篷,大小不一。身穿各种级别军装的将军、士兵来往出入。令人不
由自主地庄重、严肃。

  来这里,他被分配到无极狂的手下,但身为大将军的无极狂日理万机,自无
可能理会他,一般皇子来到军中,都会被最高指挥将军分配给自己手下的副将。

  所以真正意义上,秦明阳的直系领导人还是统帅铁骑营的边锋将军,廖岑慈。

  但边锋将军也很忙,等秦明阳找到廖岑慈的营帐后,实际上是替廖岑慈办公
的参谋胡未在坐镇。

  秦明阳站在人来人往的营外喊了声「报告」,里面的胡未闻声抬头,看见是
秦明阳,愣了愣,放下手中事务,起身向外走,「殿下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秦明阳看着胡未这个样子,想起之前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状态,不由摇头笑
了笑,然后向里走去。

  「殿下来,不知有何事?」胡未将秦明阳迎到自己办公桌子旁边的椅子坐下。

  「廖将军呢?」秦明阳问。

  「廖将军日理万机,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胡未站在秦明阳旁边笑道,也
不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

  「胡参谋,你觉得以我如今的实力,我可以带多少兵?」秦明阳直入主题。

  「呃……」胡未有些犹豫,北如来被擒一事他知道真相,知道秦明阳的实力
今非昔比,但是上面有话,他得当做自己不知道,而按照这个说法,把秦明阳视
为昔日只有一境的武者,那自然就带不了多少兵,但这么说,显然会得罪秦明阳,
因为如今的秦明阳,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废材了。

  思来想去,他问道,「不知殿下问这个有何用意?」

  「我来军中,自然是带兵打仗了。」秦明阳认真道。

  胡未愣住了,有些被吓到,「殿下这是……要亲临战场?」

  「有问题么?」秦明阳道。

  「这……」胡未抓了抓头。皇子参军也不是罕事,但皇子不会真的上场打仗,
顶多像秦铁决一样在一些特殊情况会出手,军中的将领也不会傻到真的给皇子分
配什么任务,皇子自己也不会主动请缨,此刻秦明阳这么说,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殿下,这打仗不比在宫中,殿下平日潜心修炼即可,没必要亲临战场,」
胡未劝道。这要是让皇子上了场,打坏了身体,那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何
况如今的秦明阳已展露了天骄之姿,更受秦帝重视。

  「胡参谋,你不必劝我,我意已决,你就告诉我,我能带多少兵。」秦明阳
道。

  「殿下,你这不是逼我么?我要是真给您安排上了场,您要是打坏了身体,
我可怎么担这个罪责啊。」胡未急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遭受牵连。我来这,最初是为了修炼药材,但我看到
打仗下,我们大秦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我不愿只坐在酒楼里享福,我也想为
大秦的边疆保卫尽一份力,胡参谋,你若有点血性,就准了我这请求。」

  胡未顿了顿,「说到这份上,我要再阻拦殿下,我就不是男人了。但殿下,
您的事,很复杂,您也知道,西楚皇子被擒一事……」

  闻言,秦明阳沉默了。他知道,秦铁决动用关系把北如来被擒的功劳揽到了
自己身上,并且封锁了消息,相当于还无人知晓秦明阳的实力已今非昔比,若此
刻胡未按照他真实的实力给他分配士兵,等于是忤逆秦铁决,而秦铁决的性格有
目共睹,这胡未届时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想了想,他道,「我来这,就是问个情况,你告诉我军中的规则,待会我自
己到营中领兵,不经过你这。」

  如此一来,出了事等于是他藐视军法,私自带兵,而不是胡未的责任了。

  胡未如释重负,重重点头,同时敬佩地看了一眼秦明阳,「殿下,话不必多
说,您的作风,我实在佩服!按照殿下打败北如来的实力,您完完全全可以当一
个兵营的副统帅,但您知道,这营中的每个重要职务都有人在任,您毕竟只是暂
时呆在这里,若将他们替换下去,今后后继无人可就麻烦了,所以出于为大局考
虑,您当个万夫长,携令统领数个铁骑小营,没有问题。但实际上,您拥有对整
个铁骑营指挥的实力。」

  「我明白了,打仗一事步步为营,我不会一下子带这么多兵,今日多谢胡参
谋了。」秦明阳抱拳。

  「殿下言重了!」胡未也抱拳。

  两个时辰后,秦明阳起码来到第八铁骑小营。

  正值饭点,士兵们正在吃饭。秦明阳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虽然秦明阳很少在宫外露脸,但不少人还是认出了他。过去的废材之名使不
少人对他有所了解。

  在众人善恶不一的目光下,秦明阳掠过众人,直接向中心的营帐走去。

  走到半途,一人将他拦下,「六皇子殿下,这个时候,您大驾光临,有何贵
干?」

  此人阴阳怪气,秦明阳皱了皱眉,「让开。」

  这士兵愣了愣,笑道,「殿下,你可知这是哪?这是军中,不比宫里。你虽
是皇子,但到了军中,也得按军衔来论高低。你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一境武者,
按照军规,可没资格跟我这二境的百夫长这么说话。」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看样子这百夫长是要向皇子叫板无疑,虽说
军规在这,但一般也很少有将领、士兵真的会对皇子不敬。不过这原因当中也有
皇子大部分实力都在大多数军人之上,军人实力不足,地位也不如,自不敢叫板。
但秦明阳是个例外,实力弱于大部分军人,因被人嗤笑的缘故,虽地位是皇子,
但实际上在百姓心中地位低下。

  秦明阳没说话,他虽温和,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惹的,体内的真气开
始运转起来。

  感受到秦明阳在运气,百夫长笑容更加旺盛,「哟,殿下是要对我动手吗?
这可是以下犯上,大不敬啊!」

  众人都放下碗筷,看着两人,眼睛里都在放光。这个世上从来不缺爱看热闹
的。

  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一会儿,秦明阳还是收了功,他来是要带兵打仗的,初登
场就违背军规,尽管对方有故意找茬之嫌,总归影响不好。

  他选择绕开百夫长而走。

  然而百夫长咄咄逼人,侧移一步,再次拦在秦明阳的路上。

  这次,秦明阳不发一言,真气迅速在体内运转,紧接着右臂抬起,轰出一拳。

  咚!

  百夫长来不及反应,秦明阳的拳头就轰在他的胸膛上,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
下,百夫长应声而飞,如断线风筝。他胸前的二品宝甲,也「咔嚓」一声在秦明
阳朴实无华的一拳下寸寸崩裂。

  「噗」地一声,百夫长落到地上,哀嚎着不停打滚。

  秦明阳则是淡定自如地走进了营帐。

              第十七章北如雪

  帐篷里,统领正在吃饭,看到秦明阳这个不速之客,放下碗筷,皱起了眉头。

  「统领好,」秦明阳抱拳,「我是大将军无极狂麾下的兵,今后我想在第八
铁骑小营担任副统领。」

  统领像听到了笑话,冷笑一声,「你把我这当什么了?副统领是你想当就当
的?把大将军搬出来什么意思?压我?」

  秦明阳皱眉,但还是道,「我没这个意思。」

  「皇子也不能在军中胡来,此事若让皇上知道了,他也会这么处理,殿下请
回吧。」统领开门送客。

  秦明阳却是抬头道,「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统领愣了愣,看向秦明阳,眼光锐利起来,「殿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秦明阳淡道。

  统领站了起来,大呼一口气,「那我要是不让呢?」

  「我听闻军中都是实力说话,既然你不愿意,就用我的拳头让你答应。」秦
明阳摸了摸举在眼前的拳头。

  「狂妄!」一掌拍碎桌案,统领直冲秦明阳而来。北如来被擒一事他知晓内
幕,因此不敢轻敌。

  感受统领只散发出三境的气势,秦明阳有些头疼,这些人为了背后的主子,
不管实力之悬殊,不惜自己的身体,也要螳臂当车。

  冲到秦明阳面前,统领右手一拳向秦明阳面门轰去。

  秦明阳面色淡漠,同样出右手,只不过是呈掌,飞速将统领的拳头包住,说
道,「我不想伤你。」

  统领一听,更是气愤,「何须你怜悯!」

  另一拳紧跟轰出。

  秦明阳不再留手,另一拳后发先至,打在统领的腹部上。

  统领闷哼一声,气势全无,跌退了好几步。这时速度飞快的秦明阳紧跟了上
来,一把抓住他,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将他掷出了帐篷。

  他不想伤这统领,毕竟都是为大秦效力,但他也不可能不当这副统领,所以
只能拂了统领的面子来立威。

  外面的人都在注视着帐篷里的动静,看到忽然飞出帐篷的统领,都吓了一跳。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知晓北如来被擒一事的内幕,不知道秦明阳如今的实力,
看到这一幕,都感到不可思议。

  「噗」地一声,统领摔落地上,眉头紧皱,一时半会起不来。

  秦明阳淡定走出帐篷,阳光下,他声音洪亮如雷,「今日起,我就是第八铁
骑营的副统领!」

                ···

  冰天雪窖里,一个赤裸的女人盘坐在中心的冰座上,雪白傲人的身姿展露无
遗。

  瀑布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她容颜极美,一张无可挑剔的瓜子脸,琼鼻挺翘,
绛唇映日。

  两条修长的玉腿盘在一起,深邃肥沃的三角区内隐隐可见一簇浓密的黑毛。

  此刻她双目紧闭,两条细长的柳眉微微蹙着,像在承受莫大的痛楚。

  在肚脐以下丹田的位置,有一团红晕附着在这里的肌肤。她全身的真气围绕
丹田运转,像在消降着什么,可以见得丹田的红晕在慢慢地淡化。

  某一刻,窖门轻轻地「咚」了一下,女人睁开眼睛,这是一对极为锋利而又
美丽的丹凤眼,看向窖门,站起身。

  这一起身,女人高挑曼妙的身姿顿时锋芒毕露,从手中的须臾戒取出一件凤
袍披上,迈着两条修长的白腿走向窖门。

  门开,外面站着一少女,观其模样,与女人有九分神似,尤其那同样锋锐而
勾人的丹凤眼。

  「月儿,怎么来了?」南宫婉轻道。刚练完功,她的脸上还残余着一些雪霜。

  「母后,你知道西疆的事了吗?」秦明月问。

  「随我来,这里的寒气逼人,别伤到了你。」

  片刻,南宫婉领着女儿来到地窖的另一侧,这里不再冰天雪地,是一处简单
的地下洞天,摆放着石桌、石椅。

  两人就坐,南宫婉道,「西疆的事我略有耳闻,你兄长似是击败了那西楚的
北如来。」

  秦明月道,「跟我分别时他也才晋入腾空境,西楚的北如来是归一圆满,且
功底扎实,一般的归一圆满都不会是他对手,能打败北如来,难道他已经晋入四
境了?」

  南宫婉沉吟片刻,说,「再怎么天才,武道也无法进步那么快,或许,你兄
长得到了什么机缘。」

  「这世上什么机缘能让一个废材近一月不到就横跨两境?」秦明月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南宫婉说。

  「但他的军功,好像被秦铁决抢走了。」秦明月眼中现出一丝狠厉。

  「铁骑营统领廖岑慈是宁晚淑的娘家人,你哥在那孤立无援,宁晚淑使使手
段弄他也很正常。宫里的女人们明争暗斗只要不是太过分,你父皇也不会过问。」
南宫婉淡淡道。

  「那我过去帮他。」秦明月道。

  「不可。」南宫婉说。

  「为什么?」秦明月不解。

  「你当务之急是修炼,去西疆会分心,况且宁晚淑玩弄职权,也不是你能管
制的,而且西疆这般乱,你难免有生命之危。」南宫婉说。

  「那怎么办?」秦明月说。

  「只能先观望。」南宫婉说。

  「不作为?母后你难道就不生气吗?」秦明月急道。

  南宫婉未语,但眼眸微微低垂,一抹锐意从眼尖一闪而过。

  许久,她道,「再看看吧。」

  闻言,秦明月看着这个自己敬爱的母后,鲜有地因为对方的懦弱而感到一丝
怒意,但到底是母后,她也不可能真的生气,最后道了个「知道了」,便离去。
但心里已经下定主意,要用自己的方式为兄长讨回面子。

  看着女儿愤愤离去的背影,南宫婉也叹了口气。她也不是没能力采取一些措
施,只是这宫里本来就乱,秦帝处理不过来,她若也加入这宫斗的风波里,无疑
是给秦帝更一步地添堵。一直以来,她便没有培养什么自己的派系,与宫中一切
大臣止乎于礼。不像淑妃,娘家人就权势颇大,自己还在宫中拉拢其他大臣。

  可这阳月二子,是她的逆鳞,不管动了其中的谁,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想来想去,或许,只能动用一下自己的人脉了。虽然她没有直系的下属大臣
可以使唤,但以她母仪天下的威望,不少大臣心中对她敬佩有加,过往的不少时
刻都明确表示「愿听皇后差遣」。如今,是时候回应一下这些大臣了。

                ···

  沙场某处,第八铁骑小队游弋着。

  这几日秦明阳在队里相处得不错,虽然这些兵大多数对他心不服,但架不住
他拳头大,对他体服口服。

  明显从北如来被擒后,西楚的动静就小了很多。也许是损失了一个天之骄子,
他们还沉浸在悲痛中,也可能是不再敢轻举妄动。

                ···

  西楚,皇宫。

  此时此刻,演武场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台上两个对角处,一男一女遥相对峙。

  女的一袭黑色长裙,脚穿长靴,手持一柄黑光长剑。

  男的黑色劲装,身材魁梧,双手握着一柄巨刀。

  场下之人对着一男一女议论纷纷,尤其对那女子投去崇拜的目光。

  「风华公主回来,挑遍宫中所有皇子、王子,无一败绩,眼下和她对战的这
位,是齐王府的大王子司空烈,与公主一样都是五境初期的修为,一手无极刀法
十分恐怖,不知道他会不会是公主的对手。」

  不知对峙了多久,司空烈才看着北如雪,大声道,「公主,虽然你把宫中皇
子、王子打了个遍,可这不代表你就有挑战我的能力,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北如雪眼神淡漠,手腕一撇,黑光长剑跟着一抖,剑光亮了一瞬,「在你之
前,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司空烈沉默片刻,虽然他是大楚年轻一辈中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但面对这
从小就在中土无空剑域修炼的风华公主,尽管对方小他近十岁,他心中还是不由
自主地发憷。

  架未打,台上已风云大作。北如雪像看穿司空烈的犹豫,淡道,「怕了?」

  司空烈面色铁青,「公主,虽然你是公主,但你也不能随便挑衅我。」

  「既然不爽,还不出手?还是说,你像他们一样都只会耍嘴皮?」北如雪红
唇微掀,说不出地轻蔑。

  「狂妄!」

  「咚」地一声,司空烈气势爆发,飞掠而出,他再也受不了这小娘皮的挑衅
与轻蔑了。

  北如雪轻哼一声,红唇动了动,「鲁莽」。

  「啊!」一声大喝,司空烈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双手持刀朝着站在原地的北
如雪狠狠一斩。

  「司空王子上来就是全力啊,看来他也不敢轻敌。」台下有人说道。

  北如雪站着未动,直到司空烈的刀罡快要甩到她的面前,她才轻抬左手。一
瞬间,她体内黑色的真气疯狂外溢,形成一个巨大的罩子笼罩她。

  几乎一刹那。

  嘭!

  刀罡斩在气罩上,劲气如骇浪一般扩散,尘灰飞扬,台下众人不得不运气抵
挡,即便如此还是被迫退了好几步。

  「好凶猛的对碰!」

  「劲气那么猛,余威就把我们击退?!」

  司空烈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玄冥盾,也很是震惊。他知道之前那些人都在这
玄冥盾上吃了亏,但亲身体会后,他才知道这玄冥盾比他想象中的要硬得多。

  「公主这玄冥盾这么强吗?连司空王子都破不开?」稳住身形后,台下众人
看着台上,也很震惊。

  「就这点本事吗?」这时,北如雪说道。

  「公主,莫太狂妄!」司空烈压下心中的情绪,总不能还没打自己的气势就
没了。双手执刀,体内真气涌动,「唰」地一下,又是一刀斩向笼罩北如雪的玄
冥盾。

  咚!

  结果依旧。

  就这样一连劈了好几刀,司空烈看着眼前依然几乎完好无损的玄冥盾,又看
了看里面的北如雪,心防有些崩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你败了。」北如雪说。

  「别急!」司空烈吼道,他知道先前那些被北如雪打败的人都在这玄冥盾上
吃了大亏,他们还没将其破开自己的真气就消耗大半,等北如雪反击时,他们便
都无法招架。

  有这些前车之鉴,他知道不能呆板地消耗太多真气在这玄冥盾上面,必须尽
快破盾。

  想到这,他退后几步,一声大喝,体内真气疯狂运转。

  「司空王子这是要干什么?」

  「他运气作甚?」

  台下众人看到司空烈毫无保留地运气,都十分好奇。

  北如雪看着司空烈这个行为,也皱了皱秀眉。

  片刻,真气全部被调动起来,司空烈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他脚下的青石地板
都开始龟裂。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走完几个刀步,而后对着玄冥盾里的北如雪一
斩而下。

  真气释放,瞬间化作一道巨大的刀罡,向北如雪飞掠而去。

  「这、这是……无极斩?」台下之人难以置信。

  「天哪,司空王子这就把压箱底的招数使出来了吗?」

  无极刀罡向北如雪飞掠而去,然而此刻,最该紧张的她却是莫名露出了一丝
笑意,「有趣。」

  「咚」地一声,势不可挡的无极刀罡悍击在玄冥盾上,玄冥盾四分五裂,狂
暴的余威四散开来,卷起台上的尘灰扩散而去,从天上看,如同一道巨大的灰尘
波浪。

  「破了!」

  「天哪!公主的玄冥盾竟然被一击破了!」

  「司空王子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多人都是煞费苦心。」

  余威消散后,失去玄冥盾防护的北如雪露出真容。

  司空烈见状,微微一笑,很是得意。

  他知道用小招数无法破开北如雪的玄冥盾,与其这样无意义地消耗下去,不
如直接使出最强杀招,若破不开,那自然就没得打,若能破开,那就可以避免像
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被消耗。

  甚至像此刻,无极刀罡破开玄冥盾后没有消散,继续对着风华公主掠去。这
样一来,他还占了上风。

  「终于有个能令我提起兴趣的对手了,」这么说着,一直站在原地的北如雪
终于有所动作。

  她持剑的右手抬起,迅速地朝前一划。

  唰!

  迅猛的破风声。

  一瞬间,黑光大涨,刺目得令台下众人都不得不保护眼睛。

  台上,只见原本气势汹汹朝北如雪掠去的无极刀罡突然消失,像被吞噬一般,
仿佛未曾出现过。

  「什么?!」司空烈目瞪口呆。

  台下众人睁开眼来,发现台上不知何时空空如也,都愣住了。

  「无极刀罡呢?」

  「怎么不见了?」

  「是被公主硬接了吗?」

  「可公主怎么没反应啊?」

  「到底怎么回事?」

  北如雪淡定自若,丝毫不为台上台下之人的震惊所动。

  「这是什么剑法?我怎么从未见过?」司空烈只看见北如雪出剑,却没看清
楚她是怎么化解无极刀罡的,难道是那一闪而过的黑光?

  「先前之人,还没能力让我使出无空剑式,你是第一个,这足以令你自傲了。」

  司空烈脸上青白交加,又怒又怕,怒自然是怒北如雪的高傲,怕也是怕北如
雪这诡异而恐怖的剑法。

  「不过对决,就此结束吧,」话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北如雪又扬起她那
白生生的右手,握着剑,对着司空烈轻轻一划。

  唰!

  咚!

  同样的黑光闪过,所有人都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只见司空烈哀
嚎一声,不知被什么击中,像风筝般倒飞而去,摔出了演武台。

  司空烈倒地不起,全场鸦雀无声。大家看向北如雪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敬畏。

  片刻,北如雪收起佩剑,正要往台下走,忽然一道声音从场外响起。

  「慢着!」

  「嗯?」北如雪回身望去。

  台下众人也循声看去。

  原来是司空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看着北如雪,吐了口嘴中的淤血,说道,
「公主,你师承中土无空剑域,剑法卓绝,用武器,我打不过你。但你我都是楚
人,我们楚人向来崇尚肉体蛮力,不知公主,可敢放下武器,再与我赤手空拳搏
斗一番?」

  闻言,台下众人都看北如雪。虽然风华公主的剑法令他们惊艳,但司空王子
说得不错,只有能用楚人的方式打败楚人,才能真正地征服他们。

  北如雪沉默片刻,众人都以为她真的怕了,哪知这时她嘴里吐出两字,「幼
稚!」

  司空烈一愣,台下众人也都一愣,旋即一片哗然。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这是瞧不起我们楚人自己的方式吗?」

  「公主,不要忘了,你体内流淌的也是我们楚人的血脉!」

  「公主,你这是忘恩负义!」

  台下观战之人多半来自大楚皇室以及其他尊贵王室,他们为他们是楚人而骄
傲,他们崇尚蛮力。

  然而此刻北如雪的行为无疑是否定他们的尊崇,让他们觉得北如雪拒绝承认
自己流着楚人的血。

  不过北如雪毕竟是出自中土大宗门的弟子,定力非凡,面对这些皇权贵族的
质疑,她不为所动,淡淡说道,「在战场上,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你的命已经
丢了,这时,你难道要起死回生,和对方说,你刚才杀我的方式不算,现在,我
们放下武器,你再杀我一次试试?」

  北如雪清脆洪亮的声音响彻演武台的每个角落,引起了每个人的沉思。

  司空烈也脸色难看,他这么说当然是不服,想找个理由把场子找回来,然而
这不仅被北如雪机智化解,反而还将矛头对准了他,现在他才是那个实力不行只
懂得胡搅蛮缠的弱者。

  全场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这些皇室贵族们陆续恢复了清醒,看向北如雪的
目光不再敌视,而是更加地敬佩,他们彻彻底底地被北如雪的实力和智慧所折服。

  司空烈脸色难看,他那么说当然是不服,想找个理由把场子找回来,然而现
在这不仅被北如雪机智化解,反而还把矛头转向了他,现在他才是那个实力不行
输不起的弱者。

  「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怕输。」北如雪淡淡调教。

  司空烈低着头,他也觉得很耻辱。

  就在所有人以为北如雪将离去时,她却忽然红唇轻启。

  「不过,我给你这次机会。」

               第十八章

  听到北如雪这么说,司空烈精神起来,不管怎么说,公主愿意答应赤手搏斗,
他就能为自己扳回一城。

  他一直是大楚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家族的希望,今日若这么灰头土脸地离开,
今后自己恐怕也不再配得上这些赞誉。

  他一跃上台,先前中了公主剑招的痛楚此刻也消散得差不多。

  直视北如雪,他道,「公主,拿起武器,我自认不是您对手,但赤手空拳,
就是我的领域了。」

  北如雪淡淡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毕竟多数日子是在宗门度过,一身剑技霸道无匹,但肉身却没怎么修炼,
而我从小在大楚长大,深受熏陶。」

  「这次,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说完了吗?」北如雪依旧云淡风轻。

  见北如雪还是这么呛他,司空烈不禁咬了咬牙,如果是方才,那他自然不敢
发作,但现在是他的领域,他就可以好好教训北如雪。

  台下人见北如雪仍是这么自信,也都很好奇这次对决的结果会怎样。北如雪
这次霸气回归,打遍皇城所有年轻高手无敌手,如果这次输了,恐怕整个皇城的
人都会很震惊吧。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话落,司空烈身体下沉,一副要扑出去的架势。

  然而「咚」地一声,观众傻了眼,北如雪竟是动地一跺,先一步掠向了司空
烈。

  只见她周身并无真气迹象,但速度却没比催动真气时慢多少。显而易见,她
肉身境界也很高!

  司空烈也被北如雪的行为震惊了一下,他立即运力,冲向迎面而来的北如雪,
同时挥起了拳头。

  「嘭」地一声,高速的肉体碰撞制造了音爆。

  劲气扩散间,只见北如雪霸道无匹地推着司空烈向前激进。

  两人飞出了演武台,掠过天空,撞在场外的一根擎天龙石柱上。

  司空烈「呃」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而龙石柱的坚韧也十分了得,被两人如此撞击也只是轻微晃动。

  拂过的风扬起北如雪的裙角,露出冰晶琉璃状的细长小腿。

  台下众人看着公主的小腿,心中震惊这是什么罕见的肉身?

  一招击溃司空烈,北如雪回身将司空烈丢到台上。

  司空烈「咚」地一声落在台上,「噗呲」两声又是两口鲜血。

  这时紧跟回到台面的北如雪站在他身旁,目光睥睨望向众人,「现在,你们
还有谁不服么?」

                ···

  幽暗的室内,浓郁的黑色气息笼罩四周,只隐约见得房间的四壁摆放着琴棋
书画。

  门「吱呀」地开了,一只穿着黑色长靴的小腿迈过门槛,跨入室内。

  一直走到房间中央,脚步才停下。黑色的气息包裹,隐约见得这是一个高挑
的倩影。

  「父皇。」倩影出声,清脆冰冷。

  这时,奇怪的声响自房间四处响起,却寻不到根源。缓缓地,一道黑色的身
影浮现而出,盘腿而坐,漂浮在空中。

  「我难得从宗门回来,八弟就这么被人掳走了?」北如雪淡淡出声。

  「如来心性桀骜,这是他该有的磨炼。」黑影十分平静,没有因这个称他为
父皇的女人语气不敬而动怒。

  「被掳到大秦皇宫,世人皆知,我大楚颜面尽失,你不生气?还是说,许久
未见,你已经窝囊到这种地步?」

  「窝囊」二字响起时,黑影握了握拳,但还是迅速松了开来,「秦楚格局多
年未变,秦不会对如来如何,他们也不想让两边的摩擦加剧。」

  「我是在担心打仗?」北如雪紧盯着黑影,「即便要打,又如何?我们大楚
还怕了秦?」

  黑影未语。

  北如雪继续说,「这是脸面的问题。我大楚皇子被人握在手中,自己却唯唯
诺诺。你窝囊是你的事,我不会就这么坐视不管。」

  「那你想如何?」

  「不是秦铁决,是那个废材,对么?」

  北青锋点点头,想来女儿向大臣问过了此事。

  「咸鱼翻身,有点意思。」北如雪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难得地涌起一丝波动,
「明天,我亲临战场,亲自将他擒回。」

  「不可!」

  「嗯?」楚帝话刚落,北如雪就一个眼神射向他。

  北青锋顿了顿,道,「罢了,随你。」

                ···

  秦宫。

  「那是西楚的八皇子北如来吧?」一个名媛向旁边的姐妹说。

  「是啊。」

  「看起来挺俊朗呢,没那些男人们传得那么凶神恶煞啊。」

  「哼,你不知道?那些个男人打不过,就只能抹黑咯。」

  「你说我上去搭话,那两个护卫会不会把我挡开?」

  「不会,那是皇上派来盯他的,其他的事不会管。」

  「你说皇上是何用意,生擒了北如来,不做任何处置,还放其在宫中四处闲
逛。这几天宫里都传开了。」

  「不放了,难道杀了?」

  「不该是这样吗?」

  「杀了北如来,西楚那边定坐不住,双方就会彻底开战。现在我大秦还没有
击溃西楚的实力,西楚也是如此。若秦楚鹬蚌相争,得利的只会是齐国。」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还挺懂嘛!」名媛拱了拱姐妹。

  「废话,你以为我像你成天就对着男人发情啊?」

  「臭娘皮,想被我撕了是吧?!」

  一阵嬉闹,名媛又问,「那只派两个护卫,皇上也不怕这北如来跑了么?我
可听说,这北如来是归一圆满的修士。」

  「有何可怕?我爹告诉我,皇上给北如来下了禁术,他修为被压制得很厉害,
身边这两个护卫也都是归一圆满的修士,他根本摆脱不了。且我这秦宫里也是戒
备森严,大大小小的修士无数,他甩得开护卫,也跑不出这偌大的皇宫。」

  宽敞的宫道上,皇亲贵族不少,他们盯着被两个护卫陪同走在路中央的北如
来,窃窃私语。

  而作为被议论的对象,北如来自己十分平静。被擒至秦宫已成定局,秦帝也
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他便没有暴跳如雷,现在逃是不可能,只能先在这宫里
住下,静待事态变化,再做图谋。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条殿外的窄道,北如来眉头微皱,感受到从这旁
边墙内的殿里传来不小的波动。

  他透过墙看去,大殿在墙后的远处,这波动从那么远的殿里传到这,显然殿
内住着的人修为不低。

  顿了顿,有些好奇的他就迈过外门走了进去。

  随着愈发深入,感受到的波动越来越明显,而身边的两个护卫只是亦步亦趋,
他便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直到停在殿前的台阶前,里面的声音清晰起来,「唰唰唰」地,带有清脆的
剑鸣,显然是在练剑。

  他看了看旁边的两个护卫,试探性地迈出一步。两个护卫仍是紧跟着,但未
阻拦。于是他加快步伐,登上了殿前。

  声音已经如在耳边,宽敞的殿内,光线明亮,一个白裙少女执剑而舞,翩若
惊鸿,剑气像饲养的宠物被她唤来唤去,收放自如。

  少女一个抬剑,容颜尽入北如来眼中,肤如凝霜,眉眼如画,一瞬间就惊艳
到了他。

  他忍不住想拍手叫好,这时忽然「铮」地一声,一道白光闪过,等他再睁开
眼,一道雪白的剑尖已经停在他的眼前,而执剑者,自是那绝美而凌厉的少女。

  桀骜如他,生平不曾被人如此侵犯,这一刻却忘了动怒。

  冷冷的一个「滚」字落下,秦明月收剑走向殿内。

  北如来咧嘴一笑,「我这才刚来,你这就送客了?」

  走向殿内的秦明月脚步停下,「你知道这是哪么?」

  「不知道,还请姑娘为我答疑解惑,」北如来笑容旺盛。

  秦明月转过身来,看向北如来身边的两个护卫,「你们两个不把他拖出去,
还在等什么?」

  两个护卫抱拳道,「公主,我们奉皇上之命跟随北如来,但不能干涉他自由。」

  「即便是擅闯公主殿?」秦明月目光似剑。

  「这……」两个护卫语塞。

  「呀呀呀,公主就不要为难他们俩了嘛,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北如来笑
眯眯地在秦明月的身上身下来回打量。

  秦明月怒火中烧,「立刻,滚出,我的寝殿!否则我一剑斩了你这登徒子!」

  「公主殿下,这不好吧,你要是斩了我,秦楚可要彻底开战了呀。」北如来
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便战!」话刚落,一声清脆的剑鸣就划过大殿上空,从秦明月剑中掠出
的剑光直射向北如来。

  这一刻北如来慌了神,他境界本就比秦明月低,而且还被秦帝施了禁术,这
一剑他若吃了必死无疑。他没想到秦明月真的会动手,这死丫头真不怕两国开战
吗?

  秦明月这一剑快若雷霆,两个护卫也反应不及。

  就在剑光已经指到北如来喉结的一瞬间,「唰」地一道破风声响起,一道气
劲从殿外射来,击散了剑光。

  「咚」地一声,劲气还是让北如来三人退了好几步。

  一道身影从殿外飞速掠入,挡在北如来身前,「月儿,不可。」

  秦明月看着一身白袍的司徒言,冷冷道,「你也想拦我?」

  司徒言看了眼身后的北如来,然后转回头,「北如来是我们大秦的质子,杀
了他,大秦就没法掣肘西楚,两国也会开战。」

  「冲动不得。」

  「你怕了?」秦明月注视着司徒言。

  「这不是怕的问题,话不是这么说的。」司徒言道。

  「带上他滚出去吧。」秦明月说。

  司徒言也不生气,回头看了眼北如来,然后眼神示意两个护卫,三人一起带
着北如来往殿外而去。

  然而这时,北如来又冷不丁来了一句,「没想到大秦大名鼎鼎的小司徒,也
怕女人啊?」

  「你闭——」

  司徒言劝阻的话还没讲完,一道剑光又伴随着嘹亮的剑鸣掠向了北如来。

  「嘭」地一声,剑气炸裂,北如来直接被轰出了殿外,一道鲜血也在半空伴
随一声「噗呲」喷吐而出。

  「月儿,你——」司徒言叹了口气,他没料到北如来嘴那么碎。他飞到殿外,
查看北如来的伤势。

  北如来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衣服残破不堪,露出的皮肤皮绽肉裂。

  司徒言长叹口气,左拦右拦,没想到还是没拦住。

  他起身,对两个护卫说,「你们先将他带去给太医救治,待会我去和皇上说
明。」

  「是,」两个护卫将北如来小心抬了出去。

  司徒言看向秦明月,「月儿,你太冲动了。」

  秦明月背对着司徒言,没有说话。

  「还好只是伤了,若是杀了北如来,后果不堪设想。」

  「废话少说,」秦明月冷冷道。

  司徒言顿了顿,目光温柔起来,「有好些日子没来宫里了,你近来修炼如何?」

  「我的事你不要过问。」秦明月走到一旁的桌案坐下,用手帕擦起了佩剑。

  司徒言看着少女窈窕的背影,眼中泛起一抹炙热,缓缓走近,「我听说是明
阳哥擒住的北如来,这事是真的么?」

  听到司徒言提起兄长,秦明月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是又如何?」

  「那我自然是为他高兴,本以为明阳哥再怎么勤勤恳恳也难有精进,没想到
一去西疆,这才没多久,就有了能生擒敌国皇子的实力。」

  闻言,秦明月眼中也涌起了一抹炙热。虽然她对这兄长总是冰冷淡漠,但这
都是恨铁不成钢。知道他在西疆有了进步,她是最为他开心的。

  「不过西疆战事凶险,我听说明阳哥如今当上了第八铁骑营的副统领,时常
率领部队陷阵杀敌,受了不少的伤。」

  闻言,秦明月一个愣神,手上乱了套,右手食指被歪撇的剑锋给割了个口子,
让她不禁皱眉「嘶」了一声。

  「怎么了?」司徒言闻声赶忙靠近。

  见少女手指被割了个口子,他立即扯下袖上的一块净布,作势要给少女包扎。

  秦明月撇过身去,「我自己来。」

  司徒言的动作停在半空,嘴角抽了抽,收回了身子。

  秦明月催动一些真气包裹破指,然后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撕下一块,将其包
扎。

  司徒言轻道,「这玄鸟剑削铁如泥,你太不小心了。」

  秦明月黛眉轻蹙,自己的佩剑自己清楚,玄鸟剑自带凌气,被它伤到,凌气
入体,很难痊愈。

  「我就先走吧,北如来不知怎样了,此事我也需告知皇上,不过月儿你放心,
我不会让皇上怪罪你的,我会说北如来是我伤的。毕竟我的指法和你的剑法神似,
皇上看不出伤口的差别。」说完,司徒言便向秦明月行了一礼,虽然两人熟络,
但他毕竟是王子,秦明月是公主,尊卑有别。然后退出了大殿。

             第十九章刑天皇朝

  司徒言迈进殿内。

  长长的琉璃地面直通大殿深处的黄金龙座,两边护卫林立,每个都有着不输
他的气势。

  据父王说,皇上的身边还有一些暗卫,这些暗卫个个由皇上精心调教,实力
比这些明面上的护卫更强,数量也深不可测。若是造反之人以为打过这些明卫就
可以接近皇上,那就大错特错。

  司徒言在自己的世界是傲子,因为放眼整个大秦,除了他爱慕的月儿,无人
能在十四岁际达到四境飞天,更无人能在十四岁又突破到四境大成。

  在整个大秦,他都享有无上的尊崇。但是此刻踏进这个天龙殿,他还是得老
老实实地盘着。

  行到过道中途,龙座上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小言,你来了?」

  司徒言双膝跪地,「司徒言,拜见皇上。」

  「平身吧,可是有事?」

  「谢皇上,」司徒言起身,「请皇上降罪,我看管北如来不周,让人在宫中
误伤了他,此前已被我送去太医府救治,太医说是轻伤,无大碍。」

  「朕派了人管着北如来,怎么又是你的过错了?」秦天祥静静地坐在龙座上。

  「事发时我就在场,所以,我有责任。」

  「朕派的两个护卫都有三境的修为,这宫中超过三境能伤到北如来的人朕都
知道,你告诉朕,是谁这么大胆。」

  「呃……是,明月公主。」

  「月儿?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护卫跟我说,他们奉命跟随北如来,而北如来擅闯了月沁殿,当时明月公
主正在练剑,斥北如来出去,北如来不出,于是公主便出手,我想北如来是西楚
质子,若伤了恐加剧两国摩擦,遂出手相拦,初次公主息了怒,但不料北如来不
知好歹,再次挑衅公主,于是公主出了第二剑,而这一次出剑太快,我拦之不及。」

  「哼,这北如来咎由自取!」秦天祥一甩长袖。

  「朕派了人护他,但他自讨苦吃,也怪不得任何人,西楚便是想要问罪,也
无资格。你顾全大局,出手相拦,也无过错,朕还要赏你。」

  「臣受之有愧,」司徒言低头拱手。

  「非也,」秦天祥摆摆手,「朕听闻你晋入四境大成已久,近期有破境迹象,
你到藏宝阁去领一颗元婴丹,再领五颗速灵丹,朕再赐你一块登仙牌,准许你入
登仙楼前五层,望你在登仙楼凭速灵丹突破至四境飞天圆满,再借元婴丹一鼓作
气破境,那时,我大秦又将多一位勇猛的五境元婴修士。」

  「皇上,这元婴丹十分稀少,臣听闻目前阁里也就只剩五颗。元婴丹的炼制
也极其繁琐,所需材料也极难寻觅。这要是给了我一颗,那藏宝阁将损失严重。」

  「错了。这元婴丹炼来就是给你们用的,你是我大秦身怀真龙气运的天之骄
子,你若不吃,那还有谁有这资格?」

  「这……」司徒言陷入犹豫,不过当秦天祥说到真龙气运四字时,他眼中闪
过一抹喜色。

  毕竟这大秦境内,向来被称为真龙之子的是秦明阳,但秦人皆知,真正展露
真龙之姿的是司徒言。但是,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却不敢将此事摆在明面上讲,
毕竟此事事关皇室之声誉,说了恐有狂妄之嫌,遭杀头之罪。

  「大丈夫,莫优柔寡断,朕赐了你,你就接着。莫非,你看不上朕赐的这些?」

  「臣绝非此意!」司徒言急忙道,既然说到这份上,他便双膝跪地,朝龙坐
上的秦天祥一拜,「臣谢皇上隆恩!」

  「平身吧。」

  「谢皇上。」

  「小言啊,」秦帝的语气温柔起来,像个慈祥的长辈,「三国局势已经僵持
数百年,需要有一人出来打破。你是朕执掌的数十年里,最有潜力的一位。月儿
都恐不及你。当年祖皇力破西楚,开疆拓土,创立大秦,可不是为了在这往后的
岁月里与楚齐相濡以沫。他要的,是秦能称霸三国。」

  秦天祥的眼中放出光彩,「这世间之浩瀚,绝非三国一隅。要想登临那真正
的中土盛地,合并三国是第一块蓝图。」

  「朕的意思,你明白吗?」

  「皇上,您……」司徒言诚惶诚恐,干脆跪了下来,「您高看臣了。臣愿为
皇上鞠躬尽瘁,但一统之大任,臣力不能及,臣也没有资格承担。皇上正值盛年,
潜力无限,且您左膀右臂也有无数能人志士,此大任,相信皇上在任就能达成。
轮不到臣这等蝼蚁。」

  「哈哈,你不必惊恐,」秦天祥心情很放松,改了自称,「我没有嬉笑,我
是认真的。我和你父王,虽六境化神登顶大秦,但也滞留于此十数年,此生,或
已无破境之日。你要知道,楚帝北青锋,十年前已经半步冲天,冲天境啊,那是
在中土也能大放异彩的顶尖强者。」

  秦天祥凝重起来,「我大秦这十年来还能和西楚抗衡,有东齐掣肘之因,更
多地还是因为我大秦有五位六境强者。单打独斗,楚帝虽只是半步冲天,也能完
胜我们大秦所有人。冲天境修士,气能冲天,难以抵挡。但他们西楚之内只有两
位六境。双拳难敌六手,若开战,除去两位六境抗衡他们的两位六境,大秦可有
三位六境合斗北青锋,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平衡总有被打破的一天,若那一天是北青锋成功晋升七境冲天,而非我
大秦,凭完整的冲天境修士能力,仅凭一己之力,就能颠覆我整个大秦。」

  「时不我待,迫在眉睫,天时地利人和,我不知我大秦到底占了几样,所以,
小言,无论如何,为大秦,为你自己,你都要呕心沥血,往上攀爬。」

  「你,明白吗?」

  司徒言已经全身燃血,秦天祥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男儿志在四方,谁不想当
那一统三国的大英雄?

  「我明白,秦伯,小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不辜负大秦万千子民的期望,
一定努力修炼,扛起重担!」

  「好!」秦天祥站起身,走下黄金台阶,拍拍侄子的背。不知不觉,少年的
背,已然十分硬朗。遥想他的妹妹当年与晋王刚诞此子,此子尚在襁褓里咿呀哭
泣,如今,已经能扛得起一个皇朝未来的兴亡了。

  「最近,你和月儿相处得怎样啊?」他一转话锋。

  「呃……这……」论修炼,他司徒言可称第一,但论对付女人,他司徒言是
万万不及。

  「呵呵,月儿的性子啊,我清楚,对谁,都是冷淡至极,也就在她母亲跟前,
性子会柔一些。不过她的心性,到底也是纯良温柔的,石头都有捂热的那天,何
况人心。小言啊,修炼之余,也要多来宫里走走,当年啊,你父王也是这么追到
你母亲的。」

  司徒言心中暗喜,伯父此言,无疑是口谕将月儿许配给了他。那他今后要更
加努力了。「我明白,我会好好保护月儿的!」

                ···

  西楚皇宫。

  此时此刻,前宫负责招待外来贵客的喜乐殿外人满为患。各种达官贵人、宫
女太监都围在这,议论不休,精神抖擞。

  「听说了吗?里面现在住的可是中土大皇朝的王子。」

  「看出来了,话风、服饰都不像我们楚人,也不像秦人、齐人,看着就很高
雅。」

  「谁跟你说这外相了?中土的大皇朝啊,那可是动动手指就能令我们大楚元
气大伤的恐怖势力。现在来了个王子,鬼知道要干什么呢?你看,这不,宫中的
这些人知道了,都跑来巴结了。要是能攀上中土这条线,足以让你在三国之内举
名了。」

  「我听说来的这位王子是跟随风华公主而来,好像是公主的同门,也是无空
剑域的弟子。」

  「那更要巴结了,我们大楚这么多年来只有风华公主一人能得到无空剑域的
认可,要是能到那里去修上个一年半载,把无空剑诀练个登堂入室,还不够你在
三国里叱咤风云吗?」

  「你说的没错,但也要攀得上这根线才是。人中土大皇朝的王子什么身份?
会瞧得上我们这些小国之人?」

  于风此刻坐在喜乐殿里很是惬意,他是来自中土的大皇朝刑天皇朝不假,但
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小王爷府邸里的一个私生子,天赋也不算最拔尖,当然了,藐
视这些小国的所谓天才还是绰绰有余。

  平日待在剑域或者皇朝里,自己根本得不到太多的注目,没想到来了这楚国,
自己反倒成了这些人眼中的贵人了,倒是也狠狠地满足了一下他的虚荣心。

  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听了外面那些人的话,知道这些人想通过自己攀
上无空剑域或者刑天皇朝,但自己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所以也不会傻兮兮地站
在这些人面前说道他们来者有份。

  他是追随爱慕的北如雪而来,北如雪在剑域乃至整个刑天皇朝是大红人不假,
各方势力争相巴结,十六岁的北如雪炼气速度不算太快,如今只是五境,但剑道
的造诣目前剑域里的年轻一辈无人能与她比肩。

  无空剑诀能练到极致,一剑开天都不是梦,但数百年来,即便是剑域里的那
些大能,也没有一个做到,照这个势头,北如雪今后很有可能成为数百年来首个
再次将无空剑诀练到极致的人。

  说来也奇怪,北如雪的爱慕者、追崇者无数,他只不过是这茫茫追逐者中的
一个,但却是他被北如雪选上,跟随其返回大楚。这件事真是让他又喜又怕,喜
自然是能离女神更近一步,怕的是自己怀璧其罪,招来那些真正的大骄子的怨恨,
那到时恐怕自己是某个王爷的私生子,也自身难保。

  毕竟中土卧虎藏龙,明面上的大势力无数,暗中的大势力更是不胜枚举。随
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跺跺脚中土就要震一震的主。

  吃完盒子里的最后一块雪花糕,他拍拍衣服起身。不久前他的随从告诉他北
如雪在她的寝殿里,请他于两刻钟后到。

  吃了这一盒美味的雪花糕,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

  一出门,刚到院子,堵在门外的那些狂蜂浪蝶就坐不住了。

  他走到门外,谢过一个个的送礼,敷衍道「有事日后再说」,坐上马车向后
宫而去。

              第二十章狗命

  恢弘的大殿内,一袭黑裙的北如雪站在北面墙壁之前,注视着刻在壁上的地
图。

  忽的,一个身穿太监灰袍的少年跑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木盒,看见墙前的
北如雪,他眼睛放光,飞跑过去。

  「小雪,早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一直不见我?」少年气喘吁吁地道。

  北如雪看了眼连跑几步路都喘不过气的少年,少有地出现了一瞬的慌乱,片
刻,才道,「没空。」

  「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雪糕,刚做的,尝尝好吃不。」少年笑着将木盒放
到旁边的桌上。

  「不吃。」北如雪垂着眸,淡淡地说。

  「怎么了?」

  北如雪扭过身去。

  「没胃口么?」少年关切道。

  「说了不吃!」北如雪转过来叫道。

  少年顿了顿,接着笑道,「好好好,那就不吃。」

  将木盒重新放下,他看向北如雪,眼中涌起无限温柔,「这次你可威风了,
听说打遍宫中所有年轻强者,无一败绩。」

  北如雪沉默不语。

  「到底是大宗门啊,传授的剑术高超深妙,短短五年,就令你成为了大楚年
轻一辈第一人。」

  少年娓娓道来,他像对北如雪有着无尽思念,有着说不完的话。明明话中的
主角并不是他,但说到动情处,他却眼眶湿润。但自始至终,旁边的少女都未回
一言。讲着讲着,少年也发现了,停了下来,看向少女,「怎么了?怎么都不理
我?」

  北如雪沉默,过了许久,她像下定决心般,道,「见也见了,说也说了,没
什么事,就走吧。」

  少年问道,「待会可是有事?」

  「没有,」北如雪说道。

  「那这么着急让我离开作甚?」

  「这里是我的寝殿,我要你离开,有问题么?」

  少年顿了顿,「小雪,你心情不好?」

  「没有。」

  「那是怎么了。」

  「出去吧,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

  少年瞧出了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你像有难言之隐,说出来,没
事的,我能接受。」

  「那就出去吧。」

  「额……小雪——」

  「我叫你出去啊!」北如雪终于爆发。

  五境的修士气蕴雄厚,这一叫,气势略微爆发,就将毫无修为的少年震飞了
好几丈。

  那一瞬间北如雪下意识伸手,但紧跟着眼中闪过一抹隐痛,硬生生地收住了。

  少年从地上爬起,他甚至咳了口血,这幕落在北如雪眼中令她越发不敢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雪,你说啊。」

  「我叫你滚!听不懂吗?」

  「好好好,五年不见,一朝学成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我滚,枉我日思夜想,
北如雪,你太无情了!」宋参怒斥,说着,他又吐了口血。

  北如雪眼神复杂,但很快还是转变为冰冷,「是啊,你是人尽可欺的弱者,
而我是强无敌手的剑客,你我不再是一个境界的人,我不把你踹了,留你何用?」

  「好好好,终于说出你的真心话了,原来再与你曾经感情深厚的人,一旦失
去利用之地,转手就会被你一脚踢开。算我瞎了眼,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看透
你。」宋参指着北如雪说。

  「说够了么?说够了,就赶紧滚吧。」北如雪垂眸不再看他。

  「当然没有说够,但我不想再说了,执着那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一场
笑话,」宋参仰天长笑,边笑边行出大殿。笑声在殿中回转,像一根根尖针,扎
在北如雪的心上,让她痛苦不堪。

  但是,为了保护他,她只能这么做。

  狂笑的宋参走下黑鸾殿,走到宫道上。他的笑声,引来过往的太监、宫女不
停注目。

  有人认出了他,道,「这不那个杂种吗?他还敢来黑鸾殿?」

  「还真是他,」其他人也认出了,「看来是大家没把他打醒,还做着那白日
梦呢。」

  「这杂种是真不知道今非昔比,还拿现在当以前呢,今晚再打他一顿,看他
以后还敢骚扰公主不?」

  宋参狂笑着,走着,他清楚,今晚不出意外自己又要遭受一顿毒打,但他不
怕,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可笑的是,过去他日思夜想,认为北如雪学成归来,会保护他,没想到,等
来的却是被无情地一脚踢开。

  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今后,又有何惧呢?

  黑鸾殿内,北如雪瘫坐在地,已经哭成泪人。

  谁也想不到,在无空剑域,在整个刑天皇朝都风光无限的天之娇女,也会有
这么脆弱的一面。

  宋参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宫里的一个假太监和宫女交合而生。在她五岁时,
她发现了宋参的存在,但她没有将此事揭发出去,她不希望太监和宫女因此丧命。

  于是她带着宋参一起玩,一起练剑。出乎意料的是,宋参的剑道造诣不输于
她。两人时常对练,她输多赢少。尽管后来宋参的身份自然而然显露,但因为他
不凡的剑道造诣,父皇决定不处死他,也不追究假太监的欺君之罪和宫女的私通
之罪。

  直到五年前,无空剑域的一个门徒密探,前来大楚挖掘弟子。她和宋参被一
起看上。但密探此时手中只剩一个名额,所以密探和父皇决定,她和宋参进行一
场比武,谁胜,谁就去剑域。

  然而在比武前一天,宋参就因为修炼走火入魔,剑筋尽断,丹田破毁,于是
这场比武都没有开始,她就成了那个被剑域选上的弟子。

  她心里清楚,意外不会这么巧,宋参也不是急功近利之人,这一切都是父皇
做的,他知道她和宋参比武,赢的会是宋参,但宋参只是一个假太监和宫女生的
儿子,他当然希望能去无空剑域深造的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便不择手段,废了宋
参。

  而随着她在剑域的修炼愈发深邃,她清楚,今后,沦为废人的宋参和她不可
能再站在一起。父皇念过去的情分,即便宋参已经不是天之骄子,也仍然留下他
和他父母的性命。但她若仍接受宋参的好意,只会把宋参推入火坑,哪怕不用父
皇出手,宫中那些嫉妒他能和她走得近的人都会替父皇除掉他。毕竟他如今只是
个废人,一个曾经风光过的废人,说到底还是废人,一个废人死了,除了她,不
会有人会动容。

  但感情不是意气用事,和宋参在一起,就算两人能无惧流言蜚语,但外界那
些真正的皇族贵子,也能轻而易举收走他的性命。

  如今她在中土的爱慕者众多,每个拎出来都有不输大楚这几个顶尖年轻一辈
的实力,他们的家族,更是强大得可以睥睨大楚,他们杀了宋参,她根本无法去
报仇,况且为了大楚,她也不可能意气用事。

  如今三国平衡愈发微妙,只要秤砣向某一方倾斜只是一点,那么另外两国都
会遭到毁灭。她不可能还将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

  所以,这段情,终究只能埋藏在心底。

  哭了许久,她也渐渐平复过来。毕竟这一幕,在她归来前在剑域待的无数个
日夜里,她就在心里演练过。

  今后,只要她不和宋参来往,凭宋参父母如今都是两个小杂务司的司长,他
后半辈子足以衣食无忧、没有苦难。

  思绪收了回来,她把目光重新放在面前的壁画上。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殿门传来脚步声。

  「如雪,我来了。」乘马车从喜乐殿赶来的于风道。

  北如雪恢复往日的清冷,冲壁画昂了昂尖俏的下巴,淡淡地道,「你可看得
懂这上面的境域归属?」

  于风站在北如雪身边,看着壁画上那一块偌大的中心写着一个大大「楚」字
的地图,愣了愣,道,「这是楚国?」

  北如雪未语未动。

  「不过,这不是如今的楚国吧?我也常看地图,如今的楚国,疆土没那么大,
难道……这是楚国所设想今后扩张后的版图?」

  北如雪还是未语。

  「好,我猜错了,那……」于风顿了顿,大胆地说,「这是西楚曾经的版图?」

  这次,北如雪清亮的美眸终于闪过了一丝波动,点点头。

  于风想了想,道,「既然这是楚国过去的版图,那么这些失去的版图,如今
好像是在……秦国手上?」

  「那过去发生了什么?」

  北如雪终于开口,「在秦国出现之前,我们这一隅只有楚国一家独大,但秦
祖皇那条老狗,带着北境的那些臭鱼烂虾,一路吞并过来,最后破我楚城,吞我
楚地,踩着楚人的尸体建立起了所谓的秦国。我楚国先皇拼了老命将秦老狗重伤,
才让秦国南下的势头停止。而东地趁着秦楚摩擦迅速建立起了齐国,才有如今的
三国鼎立之势。」

  「原来如此,那……」于风说着,却忽然欲言又止。

  「嗯?」北如雪一个眼神轻飘飘扫过来。

  于风忙摆手,「没事没事,」他想说那当时的楚皇也太窝囊了,偌大一个楚
国竟敌不过一个南下的杂兵部队,你说人家是臭鱼烂虾,但你却打不过,这不扯
呢么。当然了,面前的少女是剑域和刑天皇朝里绝对的天之娇女,他要是敢说出
这番话,回去他就会被天之娇女那些疯狂的追逐者打废。

  「你觉得,收复大楚失去的疆土,第一步该先从哪做起?」北如雪目光如炬。

  「额……」于风抓抓头,「如雪,论修炼,我还能算半个天才,但你要问我
皇朝争霸,我属实没有头绪。」

  北如雪也不气,顿了顿,又说,「你知道,最近秦国把我的弟弟老八俘虏了
吧?」

  于风想了想,点点头,「来前略有耳闻。」

  「那你觉得,我也将他们大秦的皇子掳来,是不是很好?」

  「当然很好,一,这能出一口恶气,二,也能互以皇子为筹码,救回你的弟
弟。」

  「那么,你觉得,一个在无空剑诀上的造诣无人能及的五境修士,对上一个
残废十几年,近几个月才异军突起只有二境修为且只会两手王八拳的武者,谁的
胜算更大?」

  「毫无疑问,前者!」于风拍胸脯道。

  闻言,北如雪红唇微翘。

  「不过,一个残废十几年的人,忽然几个月就连升两境,只怕也不简单。」
于风有一说一。

  北如雪一个眼神射来。

  但于风并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仍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无法自拔,「毕
竟年纪越大,骨骼、经脉越顽固,想开始修炼,难如登天,而这时还能连破两境,
开始修炼,恐怕一定是得到了某种无法想象的大机缘。」

  「所以——」

  于风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北如雪佩剑黑鸾的剑锋已经抵在了他的嘴边。

  他立即噤声,双手举起,诚惶诚恐地看向北如雪。

  北如雪眼神冰冷,红唇张启,一字一顿,「看着,即日,我要他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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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一只软泥怪 于 2022-7-14 11:14(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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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软泥怪(2022-7-14 10:01)提示: 我融合了网文的剧情和节奏和爽点,再加上h文的肉戏。七分剧情3分肉,目前在铺垫阶段,所以暂时没肉,等到了推女后,肉就会频繁起来。真正的好h文,应该是把肉删掉也能很好看的剧情文,h要锦上添花,而不能作为主体
h文也是文,是文就必须有剧情,文学也好,小说也好,网文也好,h文也好,都不能没剧情
怎么说呢,看完这二十张后竟然有种看正常网文的感觉,一点都没弄小黄文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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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软泥怪(2022-7-14 10:01)提示: 我融合了网文的剧情和节奏和爽点,再加上h文的肉戏。七分剧情3分肉,目前在铺垫阶段,所以暂时没肉,等到了推女后,肉就会频繁起来。真正的好h文,应该是把肉删掉也能很好看的剧情文,h要锦上添花,而不能作为主体
h文也是文,是文就必须有剧情,文学也好,小说也好,网文也好,h文也好,都不能没剧情
,20章读着还挺快,期待后面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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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135746019 于 2022-7-14 06:09 发表
怎么说呢,看完这二十张后竟然有种看正常网文的感觉,一点都没弄小黄文的感觉了……
我融合了网文的剧情和节奏和爽点,再加上h文的肉戏。七分剧情3分肉,目前在铺垫阶段,所以暂时没肉,等到了推女后,肉就会频繁起来。真正的好h文,应该是把肉删掉也能很好看的剧情文,h要锦上添花,而不能作为主体
h文也是文,是文就必须有剧情,文学也好,小说也好,网文也好,h文也好,都不能没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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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强了,这当正常小说看也完全ok啊。特别要感谢作者对境界的区分,写注明了境界一二三四五,不然我只是来看小H文的,跟我说什么武者境界是什么什么,修士境界是什么什么真的记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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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武侠题材的h文好像越来越少了,开始阶段男主的剧情确实略显老套,但后续还是能看到一些新意的……武侠类的h文好的剧情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催化剂,如果仅仅光有肉戏的话那说白了写来写去都是那点事看久了也会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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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正常小说看也完全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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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比起那些出门就碰到武林美女投怀送抱的快餐文好多了,就是更新慢了点,希望更新速度能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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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日登峰 金币 +2 认真回复,奖励! 2022-7-19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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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虽然也是标准爽文开头,但是并没有给我一种:知道主角必然有奇遇然后膨胀,做人很恶心的感觉。短短二十章皇后妹妹跟主角的形象都立起来了,作者大大笔力可见一斑。期待后续,希望后宫无绿无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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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相当的正常,楼主辛苦了,来这里写武侠小说,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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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4-19 1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