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征文作品] 【2021文心雕龙——梦醒之间】【北风记】【012】【完】

1
引用:
原帖由 zzsss1 于 2021-11-14 13:36 发表
征文时间快到了,我厚着脸皮来催更,这篇文应该是近年来最像武侠的武侠文了,作者千万别烂尾。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应该会更新,最新一章还剩下一小段剧情,然后
整理润色一下就可以发了。

  最近家中老人住院,一直在医院照顾。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我心里又急又难
受,实在难以抽时间及时更新。

  其实我每天都上论坛看一看,看到很多朋友等着更新,还有朋友私信询问,
说实话有些愧疚,上次明明夸下海口说要更却毫无动静……想要回帖,又总觉得
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说些什么。

  这篇文章最初计划20万字左右,五个月写完绰绰有余,实际上最开始按照进
度也是在有条不紊的推行,每周一万余字,两个月中进度已经近半,本来到现在
这个时候,早应该完本才对。

  但目前的情况,看来是无法把大纲中完整的剧情写完了。

  按照大纲计划,这个文章分为「五马山寨篇」「蒙古草原篇」「江南结尾篇」
三个部分,现在只完成了第一卷,不少重要角色也只是匆匆露脸而已。

  我想剩下的一个月里,把一些人物的结尾提前一下,将李秋晴与程思道两条
线做一个暂时性的收尾,征文部分就这么完结吧。

  看到其他朋友的征文还有往届征文中也有不少是以「序」或者「楔子」为名,
我这样做应该也不算违规,毕竟到现在为止也算是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剧情了,
只不过有些地方埋了线索没有回收而已。

  回顾前文,有些地方自己觉得比较满意,有些地方就觉得写的很烂,烂到自
己也不愿意读下去,尤其是女主性格模糊工具化,让人抓不住重心,这些无疑都
是要修改的。

  征文结束之后,有时间我可能重新大修一遍,不过也可能是先把最后两章补
全,然后再修订,具体如何到时再说吧。

  征文开始的时候觉得五个月好长,没想到一晃眼小半年已经过去了,感谢诸
位朋友捧场鼓励!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逍遥夢 +2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1-16 09:33
  • 逍遥夢 金币 +66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1-16 09:33

TOP

1

字数:11028

               九、恶人

  窗外白雪泠泠,温暖的阳光透过树梢洒落下来,将银白大地映照的耀眼夺目。

  积雪潺潺消融,逐渐汇集成一条条小溪叮咚流淌,清脆悦耳。

  木屋之内春意融融,喘息声、呢喃声、娇笑声、肌肤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不
住地交织汇集,犹如猫爪一般撕挠着程思道的心房。

  陈茹面色酡红,俏脸上渗出丝丝香汗,妙目微合,羊脂一般的双腿蜷缩,正
骑在程思道身上不住套弄。玉股上下颤动,美乳摇曳,美妇檀口轻启,喉中不自
觉地发出一声声娇吟,极为撩人耳目。

  「嗯……嗯……啊……啊……」

  娇躯之下的青年男子神智迷离,满头大汗,但他那坚硬硕大的阳具却昂然高
耸,龟头在刺激之下充血浑圆,伴随着肉棒上虬龙盘踞的血管,一下一下地刺入、
摩挲着美妇层层叠叠的肉洞,好像每一下都要顶到花心,将她整个身体穿透一般。

  陈茹浑身滚烫,面红如血,心中羞愤欲死。想到前几日也是如此相拥交合,
但那时二人神智不清,迷迷糊糊中只觉如同梦境一般,尚可用身不由己来宽慰自
己。

  但现如今却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甚至自己还是主动献身的一方,此情此景
更是让美妇羞的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洞钻入进去。

  青年健硕的身躯摩擦着自己的下体,那麻麻痒痒的触感如同电流一般流转全
身。蓦然间腰间一软,玉股下沉,那根火烫的肉棒猛然间直直顶到花心之上。

  「啊——」

  陈茹下体酸胀,不禁长吟出声。

  还不待她从突如其来的刺激中缓和过来,一条软软的手臂蛇一般倏然卷过她
的鹅颈,耳鬓间湿热气息呵送,只听一个妖媚沙哑的声音在身后轻声笑道:「陈
姐姐,怎么,好舒服吗?」

  陈茹心中一颤,迷迷糊糊中歪过头去,阵阵奇异的浓香扑鼻而来,丝丝幽兰
缭绕鼻息,脖颈所触滑腻一片。一条湿漉漉的香舌正顺着她的鹅颈不住舔弄,却
正是那苗疆的五毒仙子龙雪如。

  龙雪如玉臂半裸,环抱着怀中美妇,纤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着她肥硕的雪乳,
揉掐着粉嫩乳头,俏脸紧贴着陈茹,吃吃娇笑道:「嘻,瞧陈姐姐这模样,想必
是舒爽的很了,看来这呆小子还不算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呢。」

  陈茹此时已是周身酸软无力,脑海中迷乱一团,玉蛤紧紧裹挟着青年的阳具,
伴随着妖女揉捏的频率轻轻颤动,花蜜顺着交合之处四下潺潺流淌,泛起粼粼微
光。

  「龙……龙姑娘……我……唔……嗯……嗯……」

  期期艾艾,语音颤颤,在呢喃娇吟声中,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龙雪如媚眼如丝,一边轻轻咬弄着美妇耳垂,一边斜乜向身下的程思道。只
见他双目紧闭,额上汗水涔涔,周身僵硬一动不动,心中不由暗暗好笑,低声叫
道:「呆子?」

  程思道喉节滚动,口中喃喃地哼了一声,不知听到还是没听到。

  龙雪如眼珠一转,一把将陈茹揽在怀中,玉腿前伸,娇小白嫩的赤脚正顶在
程思道坚毅的脸侧,纤纤足趾轻轻拨弄着他的脸颊,轻拍数下,抿嘴笑道:「别
装死啦,还不快快运功,将内息收拢丹田气海?」

  见程思道依然皱眉闭目,不为所动,当下轻哼一声,呸道:「臭小子,只顾
着自己舒服么?姐姐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玉足倏然踏到程思道脸上,脚趾用力夹住他的鼻翼,不住摇晃,笑道:「叫
你装死!」

  程思道心中堵窒欲爆,狂怒、羞愧、悲愤、凄楚……诸多情绪交织杂糅,在
胸腔中恣意迸蹿,面色涨红,钢牙直欲咬碎。

  他如何不知此时应当及时收拢内息,将其归纳气海?

  只是愧疚狂怒之下心乱如麻,脑海之中天人交战,耳边传来的阵阵旖旎喘息
声、鼻息间笼绕的脉脉女体腻香,更令他心猿意马。眼下只好不做他想,紧闭双
目,集中意念来抵御那即将迸爆的欲火,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女郎滑腻的脚趾紧紧夹住他的鼻翼,时不时蜷缩打着卷儿,他的口唇亦被女
郎柔软足底封堵,呼吸渐渐收紧,头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纤足散发的淡淡奇异幽香萦绕,美妇断断续续的娇喘声穿过耳膜直入脑际,
屈辱与窒息带来的快感令他再也无法抵挡忍耐,下体一阵酸麻,两腿颤动,压抑
多时的精关忍不住便要松动释放出来!

  「嘻,呆小子快不行啦,真是没用……」

  龙雪如搂着怀中香汗淋漓的美妇格格一笑,眼波中泛起狭促神色,忽将陈茹
重重向前一推。

  「呀……你……你别……我……」

  陈茹娇呼一声,这一下冷不防整个身体都往前倾倒,本来娇躯在长时间的套
弄刺激之下已经毫无力道,如同破败棉絮一般,而此时肉棒更是整根没入自己的
蜜壶之中!

  「啊——」

  就在程思道精关松动,即将喷薄而出的紧要关头,蓦然间双目远睁,发出了
惊天动地般的嘶吼!

 施夫人陈茹的凄怨眼神、师妹李秋晴的如花笑靥、妖女龙雪如那狡黠嘲弄的

  微笑……种种画面交织缠绕,走马灯似的不断闪现。

  程思道体内混乱的真气再也不受控制,如怒潮般伴随着肆虐的欲火将他汹汹
卷溺,混乱的真气沿着经脉游走,不断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皮肤鸡皮丛生,灼烫欲爆,周身汗毛倒竖。脑中空白一片,但四肢百骸间
却仿佛充斥着无穷的力量。

  程思道腰间用力,猛然坐起,在二女惊呼声中一把将陈茹向后推倒,阳具脱
离了温软的蜜壶后再无阻滞,黏稠滚烫的精液瞬间喷薄而出!

  「程大侠!」

  「呆子!」

  耳畔娇呼声此起彼伏,传入耳中犹如惊雷轰鸣,巨浪拍岸,眼前二女惊乱担
忧的脸颊瞬间旋转倒错,紧接着一片漆黑,身体后仰,就此晕转过去。

             *********

  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醒转。

  丹田之中火热如炙,气流乱冲乱撞,搅动的好不难受。喉咙里干涸麻痒,四
肢百骸更是酸痛无力。他勉力睁眼四望,眼皮重若千钧,视线模模糊糊一片,似
乎有两个身影在侧,正张着嘴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虽近在咫尺,但他却丝毫看不清对方面容,亦听不清任何声响。

  一股清凉冰冷的感觉顺着喉头流入,喉管中那麻麻痒痒的感觉立时消减,似
乎是有人在喂给自己清水。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想要张口说话,但还不待发出
声音,眼皮便渐觉沉重,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窗外星子灿灿,木屋内红烛冉冉,桌台上的烛光与屋角的炉火将室内烘烤映
照的昏黄温暖。陈茹正趴在桌旁,妙目微合,柳眉微蹙,似已入睡。而那妖女龙
雪如则蹲在火炉旁,袖子撸起一半,露出雪白的手臂,似乎在煎熬着什么药物。

  见他醒来,龙雪如一怔,继而笑靥如花,一跳一跳跑过来和他说话。但他耳
中轰隆作响,竟一句话也听不真切,只瞧见她洁白妖艳的脸颊上晕红若桃李,眼
角中似有点点泪痕。

  程思道五味杂陈,实不知这妖女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一面将自己与施夫人囚
禁凌辱,一面对自己的关切似乎又出于真情,这到底是为何?

  手中滑腻触感传来,好像是龙雪如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但此刻胸口又被真
气激撞,窒息之下,重又昏迷。迷迷糊糊间,脸颊上感到点点滴滴冰凉一片,好
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

  是她在为自己哭泣吗?还是错觉?

             *********

  此后数日间,他时而清醒,时而沉睡,也不知中间过去了多久。

  在几次醒来的短暂时间里,有时瞧见那妖女全身赤裸,柳眉微蹙,额上香汗
淋漓,正与自己双掌对抵运功;有时又瞧见施夫人陈茹端着米粥在给自己喂食。

  这更令他感到迷惑不解,只当自己梦中幻境,一切全是幻觉。

  最后一次醒来时正是黎明时分。

  远方天际鱼肚泛白,东方红日破晓,将湛蓝的天幕点亮。道道金光穿过窗格
洒下,木屋之中光影交错,窗外积雪反射出耀眼光芒直刺的他张不开眼睛。

  程思道眉头微皱,抬手遮挡眼帘,眯着眼过了半晌方才适应过来。

  略一运转内息探视,竟惊喜地发觉原本体内那股混乱冲撞的真气已然消散干
净,困扰自己多日的汹汹欲火也无影无踪,脑海中神志一片清明,就连内力也已
恢复了一两成,只不过四肢依然有些无力而已,但精神奕奕,身体几乎已经完全
恢复。

  程思道惊喜交加,难道自己竟已死里逃生,经脉复原了么?

  正惊喜间,忽觉幽香脉脉,自己腿边柔软一团。低头一看,正是那妖女龙雪
如趴在床边,枕着双臂侧脸酣睡。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金黄的光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耀眼的色彩,发丝稍显
凌乱,在阳光中如金子一般,缠绕着雪白的脖颈,更令她恍若天界的仙子。

  她的面色较之以往略显苍白疲惫,弯弯的秀眉舒展,长长的睫毛垂下遮盖住
了眼帘,伴随着轻柔的呼吸微微颤动,樱唇轻启,发出弱不可闻的鼾声。

  此刻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妖荡冶媚之态,反而更像是一个天真无邪
的少女,若非早知道她是赵王府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实在很难同眼前之人联
系起来。

  程思道怔怔地看着沉睡中的龙雪如,情绪复杂至极。

  恍恍惚惚中忆起在自己昏迷沉睡中是她为自己运功救治,是她为自己煎药喂
食,但自己所中之毒、所处之境也是因她而起,自己与施夫人苟合更是由她一力
促成。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这么做?自己应该是恨她,还是应该感激她呢?

  正胡思乱想间,「吱呀」声响,陈茹推门而入,此时已不是赤裸之态,而是
身着衣衫。见程思道醒来,陈茹脸上惊喜之色油然而生,惊呼一声道:「程大侠,
你……你醒啦!」

  见她安然无恙,程思道心中略觉宽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身旁蜷缩沉睡的龙雪如听到声响,娇躯微动,茫然抬起头来,正与他四目相
对。

  程思道颇觉有些尴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龙雪如双靥倏的飞红,略微低下头,似乎有些害羞,但旋即面容变幻,一瞬
间羞意尽去,那熟悉的妖媚又带点嘲弄狡黠的表情重新浮现。

  她施施然站起身来,慵懒地揉了揉略微有些发酸的脖颈,格格笑道:「程大
侠安睡可好?可曾梦见你那亲亲小师妹?」

  程思道尴尬地咧了咧嘴,口中喃喃几句,声如蚊讷,说的什么连自己也听不
清楚。

  那边陈茹却是微微一笑,柔声道:「程大侠,这半月以来龙姑娘每日采药煎
药,助你运功疗伤,大是消耗精神,你能醒来,倒是全要靠她了。」

  程思道张口结舌,木愣愣地点了点头,半晌方期期艾艾道:「多……多谢
……

  你……我……」

  龙雪如格格一笑,轻呸一声,道:「谁要你谢啦,哼。」

  雪白的俏脸上忽然浮现出怒容,哼道:「都是你这呆子,榆木脑袋,有福不
知道享受。既然你不愿意舒舒服服的治伤,那我也只好用最笨的法子啦!」

  虽然一脸凶巴巴,但嘴角却牵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狡黠微笑。

  程思道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又是疑惑,又是迷茫。正想要发问,龙雪如却
俏脸一扬,身躯扭动,轻哼着沙哑妖娆的曲调,一跳一跳地走出了木屋。

  陈茹忙端了一碗温水,坐在床边用汤匙给他一点一点喂送服下。此时屋内只
有二人,尴尬气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甚。

  程、陈二人俱是脸色涨红充血,互相不敢对视,各自低下头,心中犹如小鹿
乱撞,似乎隔着身躯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半晌,陈茹才低声将这几日来的事情慢慢告知。

  原来自那日昏迷之后,竟已过去了十数日之久,距离自己一行人从中都突围
也已经一月有余了。

  这些日子以来,龙雪如每日或入山采药,或进城补充粮米,或外出探寻,晚
间便裸身同程思道坐卧于床,双掌对抵运功,助其疗伤。

  施夫人陈茹不懂医术武功,见其用功不敢打扰,只好帮忙料理日常,帮其擦
拭身体,刮脸束发,甚至他的便溺等秽物也由陈茹相助处理。

  听到此处,程思道只觉羞愧欲死,将头埋的低低的,恨不得钻入地洞中去。

  陈茹亦是面色酡红,低着头继续讲述。自那日后,龙雪如便从城中寻来不少
御寒衣物,自己二人也不用再赤身裸体了,虽不敢相问,但总归是免了日常的尴
尬。

  二女闲暇交谈,得知赵王府的小王爷和小郡主等人一路北上,正在返回中都
的路上,施芸亦在其中,一时半会倒也没有生命危险;而李秋晴、张如仙、施越
几人却是踪迹全无,不知去了哪里。

  陈茹虽然焦急担忧,但程思道重伤昏迷,一时也无法可想,只好权作忍耐。

  而与龙雪如虽然平日里交谈不多,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也渐渐变的不
再那么畏惧了,虽然心底里依然觉得与这狡黠多变的妖女有些隔阂,但二女的关
系却慢慢处于一种微妙的陌生与融洽起来。

  程思道闻言满脸苦笑。

             *********

  在这种奇妙而又诡异的气氛中,日渐高升时近正午。程思道躺在床上,双手
在被中不住揉搓,正在暗暗盘算,远处传来龙雪如欢愉的歌声,悠扬飘荡,如仙
乐一般钻进他的耳中。

  若放在几日之前,他必定会暗中戒备,凝神细思这妖女又有何害人诡计。但
此刻那沙哑的曲调传入脑际,却犹如电流过脑,令他头皮酥痒,耳根烧烫,胸腔
中通通狂跳。

  陈茹手托香腮,正坐在几前发呆,听得声响,便对着程思道抿嘴一笑,亦步
出门去,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一般,更令他啧啧称奇,大感惊异。

  不多时阵阵香气扑鼻,二女变戏法一般在桌上摆了一道道饭菜,热汽升腾,
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龙雪如歪着头乜了一眼程思道,嘴角一撇,嗔道:「怎么,还赖在床上装死
么?难道程大少爷还要人伺候才能起床吃饭不成?」

  程思道忙道:「不……不用……多……多谢。」

  慌忙拉过衣衫在棉被中胡乱穿好,起身下床。他卧床多日,蓦然间起身,只
觉脚下如踏棉絮,手脚浑然无力,险些一头栽倒。

  陈茹忙过去搀扶,龙雪如却只在一旁一言不发,面带嘲弄狭笑,一双乌溜溜
的大眼睛在二人身上不住扫视。

  这是三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三人均默不作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只
低着头默默进食,气氛显得极为微妙诡异。

  程思道余光扫视,见龙雪如正慢斯条理的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米饭,也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

  他沉默良久,忽夹起桌上一块鸭肉,迅速递到了龙雪如碗中,紧接着触电一
般将手收回,端起碗来大口扒饭。心中突突直跳,虽是为了表达感激,却好像是
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人捉到一般。

  龙雪如俏脸之上不可察觉地露出一丝晕色,头也不抬,仍是低头垂首,亦不
多言。

  这一餐好像是过了数百年一般漫长,满满一桌可口佳肴,硬是让程思道吃的
满头大汗,比起大战一场都要觉得难熬辛苦。

  饭后陈茹主动收拢碗碟,拿至门外自行洗刷。程思道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忍
不住开口相询道:「龙……龙……救命之恩,万难言谢,程某必将报答。只不知
你既然身在赵王府,又为何……」

  「呆子,你先别忙谢。」

  龙雪如坐在几前,一条腿翘起轻轻摇晃,单手托腮,一只手端着茶杯慢斯条
理地低啜,眨了眨眼,哼道:「不把你的伤给养好,我又怎么拿你们去找小王爷
领赏呢?程大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十恶不赦。」

  白眼一翻,乜了一眼程思道,眉梢眼角中说不尽的妖娆,嘴角浮现出嘲弄之
色。

  程思道心中一凛,登时暗暗戒备,心道:这妖女果然不怀好意!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转瞬即逝。若她当真要拿自己去赵王府领赏,
自己昏迷之时岂不是更加方便,何苦要费心费力来给自己医治?

  不待程思道接口,龙雪如突然满脸飞红,「呸」了一声,道:「你可别胡思
乱想!你之前跟死猪一般,就算送回去了也显不出我的本事,到时候没的又让海
老怪、仆散忠那帮家伙耻笑。我就是要把你活蹦乱跳地捉拿回去,好叫那些人无
话可说。」

  这番说辞程思道自然不信,他就算再傻,也能猜出其中必有隐情,她既然不
愿明言,自己也就不好再问。

  于是道:「无论如何,也总算是欠你一条命,日后只要不违反侠义道,不是
杀人放火等恶行,程某这一条命但凭驱使也就是了。」

  龙雪如白眼一翻,格格笑道:「呸,杀人放火的事我比你在行,谁用的着你,
好稀罕么?」

  程思道一怔,哑口无言,呆立当场。

  经过这短短几日接触,他对这个妖女的感情已经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似乎还是敌人,但又似乎不像;明明是她帮着赵王府攻破了五马山,致使师妹一
行下落不明,自己与施夫人也受其所困,备受凌辱,但自己却又与其同吃同住,
难以狠下心来刀兵相向。

  千头万绪,一时自己也无法琢磨清楚。

  正自胡思乱想,陈茹推门而入,看了一眼程思道,垂首嗫嚅道:「龙姑娘,
你……你虽然……不过……不过我愿意相信你。芸儿那边,还希望龙姑娘能仗义
相助,你要我做什么,我……我都……」

  面色晕红,声音渐渐变小,说道最后几字时,几乎已弱不可闻。

  龙雪如面色不变,眼皮也不抬,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淡淡道:「那就好好治伤吧,等这呆小子内力恢复再说。」说罢起身自顾自走至
床边。

  听闻「疗伤」二字,程思道与陈茹心中都是突的一跳,二人神色尴尬,均木
立当场,忸怩不动。

  龙雪如柳眉倒竖,忽然拿起一个枕头猛地砸了过来,怒道:「呆子,你脑子
里乌七八糟在想些什么?」

  见这妖女喜怒无常,好似六月天一般说变就变,丝毫没有征兆,要说「脑子
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句话,放在她身上倒正合适。

  程思道和陈茹相视一眼,俱皆苦笑。

             *********

  真气流转,沿着双臂经络缓缓转动。程思道双腿、双臂以及胸背均涂满了青
黑色的烂泥,黏糊糊滑腻腻,好不难受。

  他出言相询问,却只换来龙雪如冷着脸一句「这是穿肠噬骨的剧毒」,外加
上一个白眼,也只得强自忍耐。心中暗自思忖总归是这她的什么独门秘药罢了,
但又情不自禁还是有些担忧是否真的有毒。

  尤其是她冰冷柔腻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肌肤涂抹烂泥时,更是屏气凝神,意念
集中,丝毫不敢胡思乱想,生怕又招来她的嘲笑。

  真气经由经络沿着四肢百骸流转一周汇聚气海,又在丹田之中激发出新的气
息重新循环,每一次循环便感觉那烂泥所敷之处灼热刺骨,好像正丝丝渗入肌肤
之中,每一次都觉通体舒泰,真气渐长,头脑中神志亦更觉清明。

  程思道心中一喜,知此为稀世良药,虽双目紧闭,但手掌所触的正是龙雪如
白嫩的掌心,正源源不绝将真气疏导至自己体内。

  人体经络气海调取便如水井掘水一般,若真气流转正常,自然滔滔不绝如同
江河,心随意转,释放自如。但若是五脏受损,河道堵滞,那即便内中蓄水万千,
亦是变为死水难以调用,反会随着时间愈积愈多,终至容器破损,气息如同激流
一般恣虐奔涌,祸及全身。

  此时二人所行,便是由外部疏导入真气为引,将原本积蓄堆积的气息运调流
转,将死水化活,只要丹田气海真气延经络运行通畅,那自可无恙。龙雪如掌心
所传导的真气便犹如引水,而体外所敷之药则用于加固受损经络。

  程思道虽不通医理,但其妙处也能窥知一二,心中颇为感动,那仅有的一丝
丝疑虑也渐渐消散云烟了。

  真气运转流动,气息已流转数十周天,而那些药泥亦慢慢减少,逐渐被程思
道所纳入体内。二人额上汗水淋漓,面色通红,头顶白汽缭绕,此时已经六识闭
塞,唯有神志意念集中,心外再无一物。

  正自紧要关头,当是时,蓦然间忽听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啊」的一声娇
呼,似乎是施夫人陈茹发出惊呼。

  程思道心头一震,还不待将气息慢慢回拢,忽觉后心上「心俞穴」一麻,真
气瞬间堵窒,奔涌激荡的气息猛然收拢不及,齐齐相交迸撞,胸口一甜,「哇」

  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紧接着耳边传来龙雪如娇叱之声、拳掌相撞的格斗击打声,带动起来的劲风
在身侧簌簌作响,刮的脸颊生疼。

  他勉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衣衫半裸的龙雪如,此刻满面怒容,想要
起身,脖颈处突觉冰凉一片,正是一只钢爪抵在自己喉间,弯钩锋锐,闪耀着刺
骨寒芒。

  蓦然间身后响起一个破锣般难听之极的笑声,桀桀笑道:「嘿嘿,想不到五
毒仙子竟也是这般温柔体贴,若说出去谁会相信?这小子可当真是艳福不浅,让
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笑声阴冷,又带着邪恶的喜悦。

  程思道勉力侧眼望去,只见施夫人陈茹亦被其点倒,侧卧在旁,不知是死是
活。而身后那人弯腰驼背,年纪似乎已过五旬,脑门上油光秃顶,后脑的长发四
垂,面容阴鸷扭曲,鹰钩电目,皱纹满面,好似一只饥饿残暴的秃鹰。

  「海东青!」

  龙雪如花容色变,心下一寒:他怎会找到此地?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怎的自
己倒没有发觉?

  见海东青细眼眯缝,眼皮掀动,精光偶然四射,脸上带着得意万分的微笑,
似是早有准备预谋,更令她疑神疑鬼,芳心狂跳。

  妙目中惊羞一闪而过,接着作出如释负重的表情,拍了拍胸口,含笑道:
「原来是海堂主,倒吓人一跳。怎么,小王爷和小郡主没有一起来吗?」

  海东青面露淫光,桀桀笑道:「仙子放宽心,二位殿下此时还在易县,隔得
老远呢。咱们在这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龙雪如秋波横斜,嫣然道:「海堂主可真会说怪话,二位殿下未至,我为什
么要放心?」

  她音容妩媚妖娆,媚眼如丝,再加上此刻娇躯半裸,白嫩香软的身躯如同绸
缎一般,只瞧得海东青魂不守舍,口中嘿嘿淫笑不止。

  龙雪如瞟了一眼一旁的程思道与陈茹,格格笑道:「我捉住了这两个逆贼,
正要送去请功呢,小王爷见了一定欢喜的紧。」

  程思道心如刀绞,情知她说的不是实话,言不由心,但不知为何,听闻此言,
还是感觉如重锤猛撞,酸楚异常。

  海东青嘿然道:「是么,那我可要恭喜仙子立下大功啦……不过么,嘿嘿,
老海我这双眼最喜欢东瞧西看,为此得罪了不少人……这几日倒是又看到了些不
该看的东西,着实难以明白。」

  海东青眼珠一转,道:「前几日在易县老海我就瞧见仙子啦,只是心中好生
奇怪,既然仙子也在易县,为何不告知小王爷,还要瞒着咱们大伙儿?也是老海
天性多管闲事,便偷偷跟在仙子后面,也算是舔着脸当一回护花使者……」

  龙雪如心中一惊,暗自后悔,心道:原来前几日便被这老贼盯上了,我倒没
有发觉。只怪自己当时着慌,内力又多有损耗,一时竟着了他的道。

  掌心暗扣毒针,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嫣然道:「啊哟,那倒是辛苦海堂主啦,
小女子当真愧不敢当。」

  海东青怪眼中精芒大放,冷笑道:「只不过老海尾随仙子,见到的事情倒是
着实吓了一跳。我瞧见仙子搂着这小子又哭又笑,赤身露体,亲亲我我。仙子甚
至不惜催动真元,自伤身体,也要给这程小子疗伤。这倒真是让人难以明白了,
难不成这小子是仙子的老相好么?」嘿嘿干笑,言语之间似有妒意。

  程思道大怒,喝道:「奸贼,休要妄言!」

  他又羞又恨,这老贼数日来竟能按捺不出,等探明四下没有旁人埋伏,这才
一击必中,这等奸滑倒是世间少见。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几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种
种丑态岂不是全被他瞧了去了?

  龙雪如双靥倏的一红,呸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这呆小子浑身伤的七
荤八素,眼瞧着就剩一口气啦!我送个死人回去,要吓坏小郡主么?怕是会让她
连隔夜饭都会吐出来呢。」

  海东青冷笑道:「行啦,咱们也不用兜圈子啦。龙雪如,你私藏逆贼,分明
是与南朝贼寇里通外合,意图谋反!我把状告到王爷那里去,他再宠你,恐怕也
不会轻易放过吧?」

  龙雪如心中一惊,眼珠转动,想要寻隙突袭将其击毙,但海东青防备周密,
一时半会也难找到下手良机。

  脑中不断思索对策,面上仍是笑语晏晏,道:「海堂主现在还没有去向王爷
禀告,想来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有话直说便是。」

  海东青一双眯缝怪眼在龙雪如娇躯上不住扫动,嘿嘿淫笑道:「仙子果然冰
雪聪明,为人爽快。你和这小子有什么关系老海我并不感兴趣,他是留是走,那
也尽由得他,与我无关。我只求一件事……」

  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干笑道:「嘿嘿,仙子想必也能瞧的出来,自打咱们
相识以来,老海我对仙子真可谓是朝思暮想,只求……只求能与仙子春风一度,
那可真不妄在人世走一遭了。」

  程思道闻言怒火攻心,周身血液如沸蒸腾,胸腔中似乎被人捅穿撕裂,狂叫
道:「老贼,痴心妄想!」

  海东青狞声道:「嘿,你既不是她的老相好,那又干你何事?答不答应全在
仙子自己,与你无关。」

  龙雪如心中羞愤恼怒,双颊红云闪过,妙目中隐隐露出一丝杀气,冷笑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海东青嘿然道:「那也好办,我这就拿了你们几个人去见王爷,到时候有什
么话你自己去跟王爷解释。」

  顿了一顿,又冷笑道:「六年前你包庇那江南武林盟姓徐的,自以为做得神
不知鬼不觉么?嘿嘿,当时我可是瞧的一清二楚……这两件事前因后果如何,王
爷他老人家明察秋毫,自然一想便知。勾结敌酋、吃里扒外,哼哼,王爷的手段
不用我说,仙子最清楚不过啦!」

  「姓徐的?难道是说……徐盟主?」

  程思道心中一凛。六年前完颜雍受封赵王爵位,四处招兵买马组建情报机构,
对大宋威胁颇大。徐盟主当时仗剑独自北上,但却重伤返回,也没有跟任何人说
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大伙私下里议论,都觉得可能是他败在了赵王完颜雍的手上。不过顾及
到江南武林盟的颜面以及汉人武者士气,没人摆到台面上说罢了。奇怪的是,赵
王府方面竟也没有丝毫消息透露出来,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这海东青话中含义,此事似乎别有隐情,并非这么简单。徐盟主竟和龙雪
如早就相识?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怎么徐盟主之前从未提起过她?当年到底发
生了什么事?

  龙雪如脸色雪白,俏脸低垂,含笑不语。

  海东青哈哈狂笑,狰狞扭曲的皱脸上眉飞色舞,道:「孰轻孰重,仙子是聪
明人,应当也不用老海我再去多嘴多舌……」

  突然语锋一转,厉声喝道:「龙雪如,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想把你这个骚
狐狸踩在脚下干翻骚穴了,你平时不是嚣狂的很么?不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么?」

  目光中精光闪烁,面颊肌肉抽动,狞笑道:「今日你若是识相,便老老实实
脱个精光,让老子操个痛快!」

  程思道熊熊怒火轰然灌顶,气得险些爆炸开来,双目尽赤,狂吼道:「狗贼
敢耳!」

  海东青大怒,冷哼一声,右手钩爪蓦然间内力灌注,寒芒顿起,「唰」的一
声向下划过,顿时血珠飞溅。

  「啊——」

  程思道怒声长嘶,肩胛皮肉翻飞,那钢钩正扣在其胛骨之中,在海东青怪力
之下,险些连整条胳膊都要撕扯下来。

  鲜血如注,汩汩而涌,程思道剧透钻心,眼前发黑,但钢牙咬碎,只叫了一
声便强自忍住,双目圆睁,仍然恶狠狠地盯着海东青。

  龙雪如两靥倏的晕红,紧咬嘴唇,眼波中恨意一闪而过,忽格格脆笑起来,
嫣然道:「我本南蛮女子,容貌鄙陋,难比中原女子温柔娴淑。海堂主堂堂王府
座上宾,又何必要与我苦苦纠缠,不依不饶呢?」

  听她言语渐软,海东青眉头一扬,知道捏中了她的软肋,心中得意万分,嘿
然道:「仙子若是容貌鄙陋,那世间可再无美人啦!嘿嘿,别说仙子天姿国色,
就真是貌赛无盐,老海也要来尝尝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龙雪如掩口而笑,花枝乱颤,眼波如春水欲滴,眉梢眼角中媚态横生,勾魂
摄魄。吃吃娇笑道:「啊哟,真是过奖啦,可真愧不敢当!既然海堂主不嫌我年
老貌丑,那便过来吧。」

  海东青摇头笑道:「江湖上谁不知五毒仙子易容、毒术、驭虫天下无双无对?

  仙子身上也不知藏着多少小玩意儿,便是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靠近仙子
一步。」

  龙雪如秋波横斜,呸了一声,笑道:「呸,好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胆小鬼。

  海堂主,那你说要怎么样?」

  海东青喉头滚动,干笑道:「不怪老海我胆小,怪只怪仙子太过厉害,鲜花
虽美,总要防刺不是?你自己把衣服脱光,丢的远远的,浑身上下不能留下一点
东西,嘿嘿。」

  眼珠一转,又道:「若是你身上还藏着一根毒针,一只小虫儿,我就割下这
小子一片肉,就是不知仙子心疼不心疼。」

  钢爪用力,程思道肌肉撕裂,忍不住低低闷哼一声。

  龙雪如白眼一翻,似水双眸盯着海东青,缓缓点了点头,又似乎随意似的瞥
了一眼程思道,吃吃娇笑不语。

  纤手飞舞,罗衫轻解,柔荑勾起抵到身前缓缓滑落,只瞧得海东青怪眼放光,
大吞馋涎。

  不过数息间,轻柔滑腻的玉体横陈,莹白无双,双乳浑圆挺翘,玉腿紧致修
长,尤其是股间黑色毛发掩映中,随着娇躯扭动偶然露出的唇瓣若隐若现,极是
诱人。

  寒风呼啸,将木屋门扇吹动的不住摇晃,发出格格声响。龙雪如长发翻飞,
丝丝随发随风摇曳,身躯玲珑,楚楚动人,在冬日阳光与冰雪的映射下,就像月
宫仙子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sunyiran 于 2021-11-17 08:52(GMT+8)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sunyiran 金币 +440 原创光荣,造福淫民! 2021-11-17 08:52
  • sunyiran 原创 +3 原创光荣,造福淫民! 2021-11-17 08:52
  • sunyiran 威望 +4 原创光荣,造福淫民! 2021-11-17 08:52

TOP

1

字数:14096

        1      十、交锋

  碧空万里, 白云团聚,北风阵阵,将片片云朵吹动的缓缓摇移。寒鸦扑簌划
过,传来声声啼鸣。

  路途平坦辽阔,身后拒马河水滔滔,奔流的河水夹杂着冰雪向东流淌,冰块
偶尔相撞,清脆悦耳。前方遥遥相望,似有险峰桀然拔地而起,积雪覆顶,是为
大房山。望得此山,便说明已近中都了。

  一队数百人的金兵正踏雪前行,个个精壮剽悍,面庞肌肉坚毅,持枪挎刀,
神威凛然。数百人步伐整齐,踩踏的积雪发出「吱吱」声响,留下一地错落脚印。

  前方几名金兵高举数面月白锦绣大纛,上有汉文与女真文书写的「完颜」字
样,随风猎猎招展。队伍正中则是一顶硕大的八抬暖轿,由数名易县来的差役抬
着随军缓缓移动。

  完颜长乐头戴毛绒绒的厚毡帽,身着一袭紫色檐裙,遍绣枝花,上身左衽团
衫,外罩狐裘,裙角飞扬,长发飘舞,正骑乘着一匹紫毫骏马在暖轿一侧踏步而
行。

  赵王府朱雀堂主仆散忠则骑马紧随其后。瞧着眼前完颜长乐所骑的骏马全身
紫毫,四腿异常修长,高大威武,而小郡主则身躯单薄娇小,骑乘其上扭来扭去,
倒显得有些人小马大,甚不相称。不由眉头微皱,暗自摇头。

  完颜长乐自小便得王爷娇宠,视作掌上明珠,最喜骑马舞刀弄枪,与其胞弟
完颜允济一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是少了一分跋扈,多了一分顽皮任性。

  女真人不像汉人那般讲究男女礼教大防,但未婚宗室贵族女郎,且尚处豆蔻
年华便抛头露面、纵马驰骋,却也颇有些失仪不妥。

  仆散忠言语中暗示劝阻,完颜长乐总是眼珠一转,板起小脸道:「仆散先生,
骑射功夫是咱们大金的立国之本,若是娇滴滴在家绣花绘画,你说那还算是女英
雄么?」

  无奈之下,也只好听之任之。好在郡主年纪虽幼,头脑却甚为聪慧,此次出
行明面上是以完颜允济为首,但实际上大伙儿都知道,自家的这位小王爷志大才
疏,才干远逊其姊。完颜长乐一路筹谋,智计百出,倒也算颇能服众。

  刺骨寒风吹拂,将她的小脸冻的红扑扑的,好像熟透的红苹果一般诱人。

  完颜长乐小嘴撅起,在马上百无聊赖的左右呵了几口哈气,忽展颜笑道:
「翻过了前面的大房山,便是到了万宁啦,距离中都也没几天路程了。咱们一路
兜兜转转,停停走走,倒是一个人也没等来。嘻,也难为秋晴姐姐他们,真是能
沉得住气。」

  仆散忠闻言两腿轻夹,快马驱至郡主身侧,沉吟道:「咱们只拿住了施逆的
一个女儿,宝图尚未得手。若到了中都他们还不现身,再想搜寻便如同大海捞针
了,日后见了王爷只怕有些不好交代。」

  完颜长乐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格格笑道:「仆散先生,你别发愁,快把心放
到肚子里吧。旁人倒也难说,但施越那呆头呆脑的笨家伙一定会来救他的姐姐,
说不定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呐。你可要打起精神,张夫子武功了得,万一失手,父
王问起来我可不帮着你说话,到时候等着瞧你打屁股。」

  仆散忠道:「哦?郡主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来?」

  完颜长乐扬眉道:「怎么,你不信么?那好呀,咱们来打赌。」

  仆散忠微笑道:「郡主既然说是,那便是了,又赌什么了。」

  「嘁……」完颜长乐小嘴一撇,暗道无聊没劲。

  这仆散忠一身傲人神功冠绝辽东,为当世有数的顶尖高手,在赵王府中地位
非凡,就连完颜雍都颇为敬重依仗,时常向其请教。

  这次姐弟俩出行历练,父王特意遣他相随,只不过名为助力,实则为保护。
再加上仆散忠心机深沉,为人沉稳,从不跟自己顶撞。姐弟俩年少顽皮,一路上
想方设法逗弄,他却总是一笑了之,这更令完颜长乐郁闷无比。

  两下一比,倒是更念起那个同自己拌嘴吵闹的呆小子施越的好来,心中暗暗
期盼快点将其捉住,好好戏耍一番。

  二人正自交谈,忽听前方有马蹄声急促传来,一名金国骑兵纵马飞驰赶至。
完颜长乐认得这是设在前方打探的侦骑,忙问道:「怎么,发现什么了没有?」

  那骑兵满头大汗,道:「回郡主,前方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赶来,约有千余
众,似乎……似乎是皇城司的人!」

  「耶律翼的人?哼,呆小子没捉到,倒是等来了讨厌的家伙。」

  仆散忠淡淡道:「耶律大人好快的消息,这回怕是要来要兴师问罪了。」

  不过一会,又有数名侦骑纵马来报:「禀告郡主、仆散先生,那边也有皇城
司的人,都是全副武装,似是来者不善!」

  众金兵闻言稍稍有些骚乱,一时间交头接耳,嗡声一片。

  赵王府与皇城司两家不和,举国皆知,完颜雍与耶律翼在皇帝面前互不服气,
两边手下偶有摩擦,互相较劲,那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般大队人马正面相遇,
却是头一遭。

  眼下己方人少,皇城司来者不善。虽然此地临近中都,乃是天子脚下,但两
家积怨多年,彼此间关系紧张微妙,甚至可以说是你死我活的敌对。这时候大队
人马合围,谁也说不准会生出什么事来。

  众人心中不禁暗中戒备,手中紧握兵器,四下张望,冷汗涔涔。

  「呜——」

  完颜长乐正待开口说话,蓦然间只听远方号角长吹,继而马蹄铮铮,雪原轰
然震起来,层层积雪仿佛海浪一般被万千马蹄声掀动的上下起伏。紧接着排山倒
海般的呼喝声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大队皇城司的士兵正向着自己这边合围而来。

  赵王府众武士皆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心中虽惊,倒也临危不乱,「呛啷」之
声一片,寒光凛然,一时间刀枪齐出,迅速就地驻马布阵,将暖轿与完颜长乐护
在当中,人人神色紧张凝重。

  不过数息功夫,四周便黑压压一片,数千名皇城司的金兵如潮水一般自四面
八方涌至,在距离赵王府众人前数百步齐齐勒马,众骑手弯弓搭箭,胯下战马口
中白气吞吐,昂首不住嘶鸣。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隔空怒目而视,空气仿佛为之凝滞,气氛紧张压抑之
极。

  正前方的皇城司众军士人群两分,将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将领拥簇其中。那
人约有四十余许年纪,高大威猛,面容刚毅,宛若刀削斧砍一般,正是奉旨执掌
皇城司的耶律翼。

  耶律翼昂首乘在马上,纵横睥睨,手中挥舞马鞭,朗声大笑道:「二位贤侄,
一路风霜辛苦,倒是让我好等!」

  声音洪亮稳健,经由内力凝聚,并非刻意大声嘶号,但仍是清清楚楚传入每
个人的耳中。

  想不到这耶律翼竟然亲至!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互望一眼,眉头微蹙,互相略略点头示意。娇声笑道:
「耶律叔叔,你怎么来啦?小女长乐,代父王向您问好!」

  她年纪幼小,虽然家传武学了得,但终究欠缺火候。距离相隔稍远,被北风
一吹,加之人马声杂乱,便显得有些断断续续,同耶律翼那内力凝聚的声音无法
可比。不过倒也是能够听得清楚,这般年纪能有此修为,已属难得。

  耶律翼歪着头细眼眯缝,透过人群遥遥打量,只见刀光剑影中一名娇俏少女
正笑靥如花,容姿绝色惊艳,虽身材单薄略显稚气,但在众多铠甲兵士中更显得
艳丽可人。

  耶律翼眼前倏然一亮,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吐沫,呵呵笑道:「是长乐侄女吗?
数年不见,你可出落的越来越标志啦!难怪中都公卿人人都夸赞,说赵王府的长
乐郡主是咱们大金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王爷将门虎女,可喜
可贺!」

  完颜长乐微微一笑,柔声道:「明月在上,流萤无光。耶律叔叔过奖,可真
要把我宠坏啦!」

  二人假模假式的寒暄了几句,耶律翼斜眼瞟了一眼那顶暖轿,眉头一皱,高
声道:「允济贤侄可在?」

  那暖轿内似有人在扭动,遥遥的「哼」了一声。声音含混,倒是听不太清楚。

  完颜允济在中都城中乃是出了名的二世祖,仗着他老子身为宗室皇族,女真
第一高手,于皇帝面前得宠,更是嚣张跋扈。他年纪虽幼,但京中纨绔子的那一
套玩意倒是学了个全套,什么走马斗鸡、骑射唱曲、围棋双陆,甚至于曲中寻欢
无一不精,一点都不像是个只有十来岁出头的少年人。

  耶律翼因同赵王府关系微妙,除了数年前见过这小王爷一次以外,平日里不
曾接触,但关于他的评价却是听了个满耳。眼瞧见暖轿中人影扭动,料想是旅途
寂寞,眼下正自风花雪月不好相见。

  心中鄙夷,分外瞧不起这个荒唐草包。

  完颜长乐纵马踏步上前,苹果似俏脸上仍是眉花眼笑,嫣然道:「耶律叔叔
不惧北风苦寒,难道是专程来接咱们的么?那可要多谢啦!」

  耶律翼冷笑一声,道:「好说。乖侄女,我可要恭喜你立下的好大功劳,当
真让你父王在皇上面前长脸。听说你们前几日在赞皇县挑了五马寨顽匪,还将犯
官施宜生一家老小尽数擒拿,有没有这回事?」

  完颜长乐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这是谁的舌头这么长,让远在中都的耶律
叔叔都听见啦?嘻嘻,小侄年纪幼小,经验浅薄,初出茅庐侥幸略有微功,全仗
皇上他老人家洪福齐天,宵小跳梁无处遁形。」

  耶律翼冷哼道:「哼,缉拿施逆余孽乃是我皇城司的事,与你们赵王府好像
没什么关系吧?」

  眼神中忽精光爆绽,高声道:「我属下单青、单和二兄弟与你又有何仇何怨,
竟要贤侄狠下杀手?」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互望一眼,心中暗凛。

  单家兄弟武功高强,在铁掌帮余部中颇具威信,号召力极强。尤其那单青为
人阴鸷精明,犹为难缠。此二人为皇城司中一股重要力量,是耶律翼的左膀右臂。
自己一行其中一个重要目的便是将其诱出铲除,削弱皇城司的实力,以图大事。

  虽机缘巧合碰到了五马寨与衡山派一行人,一番大战之下单家兄弟双双毙命,
略有波折,不过总算也是完成了任务。

  完颜长乐面不改色,娇声叫道:「耶律叔叔,你可别胡乱猜度,冤枉好人。
你这又是打哪听来的闲话?单家二位英雄是惨死于五马寨贼寇手中,还是我们给
他们报的仇,耶律叔叔不来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来兴师问罪?」

  声音娇柔中带有一丝哭腔,倒似乎真有一肚子委屈一般。

  耶律翼细眼眯缝,冷笑一声,扭头高声喝道:「给她拿过去!」

  身旁早有一名皇城司的骑兵高声应命,纵马飞驰向前,抬手一扬,一个圆滚
滚的东西便越过众人头顶高高抛过,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正停在完颜长乐马腿
之下。

  这一下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马术亦极为精湛,皇城司众人尽皆高声叫好喝
彩,喊声震天动地,吵嚷一团。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低头一看,那圆滚滚的东西正是一颗割下来的人头,双目
圆睁,眼角呲裂,一脸怒容——正是之前那名赵王府派去中都给单家兄弟传递衡
山派诸人消息的武士!

  耶律翼冷笑道:「这个人你可认得?」

  完颜长乐道:「这是从哪里寻来一个死人头,可真是吓人。可单家二位英雄
的的确确与我无干——」

  说罢伸出雪白的手掌,三指冲天,脆声道:「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发誓:
若是我们赵王府的人出手误伤了二位英雄,立马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乘船船
翻,走路路塌,喝水也会噎死……耶律叔叔,这总行了吧?」

  耶律翼闻言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她发起毒誓这么容易,随口就来。

  契丹、女真虽不同族,但均有重信守诺的传统。二族的先祖皆远居苦寒之地,
过去传递重要信息、记述历史事件全靠口头传承,是以对誓言承诺犹为看重,少
有人敢于违心立下重誓。

  可眼瞧见这小女孩嬉皮笑脸,语气轻浮,却又觉极不可信。

  他却不知,这小郡主完颜长乐自小便狡黠机智,谎话连篇。

  小时候她顽皮淘气,惹了祸怕被父亲责骂,像这等毒誓一天张口说个十几条
那也是家常便饭,从来也没有遭过报应。此事在王府中人人皆知,都说谁要信了
她的鬼话,那才是要遭报应呢。

  耶律翼皱眉道:「行啦,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小丫头,你将施家余孽
连同那件东西交还与我,我便放你北上,旁的事咱们可以暂不计较,日后再论。
否则别怪我以大欺小,不留情面。」

  完颜长乐一抖缰绳,勒马缓缓后撤,额头渐渐冷汗渗出,暗中凝神戒备,嘴
上却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笑吟吟道:「什么东西,我可不知。耶律叔叔若是丢
了什么稀罕宝贝,不妨去找中都府尹报失,可别混赖旁人。」

  耶律翼冷哼一声,不再多语。眼光中精芒闪烁,杀气凛然,蓦然将手中马鞭
用力向前一挥,旁边中军立时高举令旗挥舞传令。

  「呜——」

  随着他马鞭挥下,登时号角之声长作,继而千军万马开拔调动,战马嘶鸣阵
阵,周侧树桠之上的积雪簇簇晃动,飞花碎玉般随风洒落,马上骑手手持明晃晃
的长刀,高声呼喝,策马向一旁环绕奔驰,将身后众多弓箭手让出。

  众弓手弯弓搭箭,「嗖嗖嗖」之声连响,无数箭矢破空疾射,如漫天花雨一
般,发出凄厉尖啸声。一时间乱箭攒集,轰然射向赵王府武士阵地!

  「保护殿下!」

  众武士吵嚷纷纷,仆散忠早有防备,纵马向前,一把抓住完颜长乐后颈衣领
用力提起,口中爆喝一声,左掌真气鼓舞,登时将飞射而来的利箭尽数荡开!

  小郡主的那匹紫色骏马极具灵性,矫健如龙,在乱箭中昂首嘶鸣纵跃,丝毫
没有受伤。马蹄错落,向后退却,正正好好接住了被仆散忠抛落放下的完颜长乐。

  「啊!」

  完颜长乐惊魂稍定,喘息几下,轻拍了拍马身,俏脸一扬,娇声叫道:「快!
咱们边打边撤!」

  赵王府众武士在马上驰骋,亦弯弓射箭还击。

  金国女真以骑射立国,时至今日立国多年,骄奢之风日行,军队日渐腐化,
然马上功夫却丝毫未减。虽不及漠北蒙古牧民那般出神入化,却也是威力非凡。

  赵王府人数虽少,但这一班武士皆是由完颜雍、仆散忠等顶尖高手选拔训练
而出的死士,刀口舔血出生入死浑然不惧,个个武艺高强,轻身功夫了得。是以
一轮弓箭对射下来,皇城司这边死伤反而更多。

  两军相隔不过数百米,一轮弓箭乱射过后,众骑兵便抽刀呼喝冲锋上前,马
蹄铮鸣,人声如沸。一时刀光剑影,血光飞溅,不一刻便有数人滚落马下,在雪
地中抽搐不止。

  仆散忠真气澎湃涌爆,挥掌击飞一名皇城司骑兵,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兵刃,
勒马横刀,运足内力高声喝道:「大伙分成两队,随我保护郡主向西撤退,其余
人护住软轿!」

  众武士高声领命,场面中一片混战,却也能阵法严明,立时便有数名小头领
呼喝下令指挥。马匹奔驰,雪块横飞,「叮叮叮」之声如同爆豆一般炸响,赵王
府诸人虽被团团围困,却依旧能够辗转腾挪,横冲直撞。

  仆散忠在马上遥遥四望,正瞧见完颜长乐乘着那匹紫毫骏马立于暖轿之旁,
由十数名武士保护,众人正合力击退攻击上来的金兵,当下急声道:「郡主快走!」

  纵马驰骋,长刀狂舞,刀光破空发出「呜呜」嘶鸣,每一下挥舞都必有一人
惨呼坠马倒下。他身后紧随数十名赵王府武士,一行人须臾间便赶至暖轿之旁。
这数十名高手扎堆齐至,登时将围攻上来的皇城司士兵冲的七零八落。

  仆散忠一把拉住完颜长乐的纤手,叫道:「勿要恋战,快随我杀出去!」

  完颜长乐俏脸胀红,用力挣脱了几下,但仆散忠在这双铁掌上浸淫数十年,
哪里能让她挣开?眼见挣脱不开,抬手一指软轿,大声叫道:「那这个怎么办?」

  仆散忠高声道:「留下一队人保护转移,郡主千金贵体,切不可以身犯险!」

  也不待完颜长乐多言,铁掌伸出,用力一拉那匹紫毫骏马的缰绳。那马儿灵
骏异常,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昂首踢蹄,口鼻中白气吞吐,嘶鸣一声,登时驮
着完颜长乐随仆散忠冲杀而去。

  完颜长乐在马上翘首回望,苹果似的俏脸上殷红欲滴,漆黑浑圆的眼眸中一
片焦急不甘神色,但嘴角却似乎隐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微笑。

  赵王府数百人分为两队,大部分都追随郡主向西突围。

  仆散忠一马当先,长刀灌注真气爆舞,敌人当者立毙,一时无人敢直撄其锋。
一行人如同尖刀一般将皇城司合围诸军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直冲杀而去。

  而那暖轿之旁,瞬间又有数十名赵王府武士拼死护上,激战敌兵。这几十名
武士满身鲜血却丝毫不退却,像是钉子一般死死楔在原地,誓死护住暖轿。

  耶律翼乘坐高头大马,远远立于高处,昂首观战。

  耳听得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一番对答,见其宁死不愿撤退,最终被仆散忠硬生
拉而去,心下暗自盘算:少年人易冲动,逞强好胜不计后果,心里也藏不住事情。
这丫头如此上心拼命,难道说施家余孽皆在轿中?

  自己此来主要目的便是夺回江山社稷图与施家余孽,与赵王府眼下虽然算是
撕破了一半脸,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真的伤害完颜长乐。

  只要夺回宝图,在皇帝面前参那完颜雍一本,他便吃不了兜着走。这完颜长
乐毕竟也算是皇族郡主,若伤在皇城司手上,倒是有些说不清楚。

  想明此节,耶律翼当即招来中军,挥舞令旗传令。众多追击的皇城司骑兵得
令缓缓回撤,掉转方向朝着那暖轿处呼喝冲杀而去。

  余下那数十名赵王府武士虽然悍勇绝伦,但如何能抵挡千军万马?不过一会
儿功夫,皇城司乱刀齐挥,便将其尽数砍杀,鲜血四下流淌,如同小溪一般,将
洁白的雪地浸染的殷红一片。

  耶律翼冷着脸纵马上前,众金兵立时两分让开,将通往软轿的方向让出一条
道路。

  那顶暖轿颇为硕大,雕花锦绣,华丽非凡。平日需八人抬乘方可,这等规格
若放在南朝通常只有贵侯王孙方可乘坐使用,其中可安放炭盆火炉,内里空间较
之普通肩舆不可同日而语。

  羊毡轿帘低垂,隐隐绰绰遮掩之下,内中似乎隐有人声。耶律翼翻身下马,
踏步上前,沉吟片刻后,抬手用马鞭将轿帘掀起。

  轿帘刚刚露出一角,忽觉心中大凛,汗毛倒竖。紧接着眼前电光耀目,冷锋
刺骨!

  「啊!」

  耶律翼大骇之下连忙调运内力护住周身要穴,疾速飞身后撤,蓦然间一柄长
剑倏然自轿中激射而出,剑光如电,寒气逼人。幸好他反应敏捷,那长剑堪堪擦
着他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耶律翼惊骇交集,脚步错乱之下一跤摔倒在地,耳边只听哈哈一笑,轿中飞
身蹿出一名黑衣武士,手中长剑翻飞,电光激舞,招招朝着耶律翼周身要害猛攻
而去!

  「快!保护大人!」

  众金兵登时骚乱一团,当下便有数人拉住耶律翼肩膀向后拖拽。

  「啊!」「啊!」

  数声惨呼交迭,鲜血怒溅,冲天喷洒,一瞬间浇了耶律翼满头满脸,口鼻中
腥咸难忍,直欲作呕。

  那黑衣武士刺杀两名金兵后,不过数招,便被围攻而上的皇城司军士乱刀砍
死,尸身直愣愣的倒下,但嘴角上仍挂着得意洋洋的微笑,似乎是在对众人尽情
嘲讽。

  众金兵心惊胆寒,不敢再大意,纷纷口中呼喝叫骂,举刀朝着软轿乱刺乱砍,
片刻间便将轿子砍的稀巴烂,破布横飞,毛毡冲天飘舞。

  「大人,里面……里面什么都……都没有……」

  耶律翼怒火轰然灌顶,胸腔中堵窒欲爆,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恨恨地
看了一眼那倒地而亡的黑衣武士尸体。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狂风呼啸,枝叶簌簌摇晃,空气中紧张沉重气息压迫的众人好不难受。

  耶律翼双目尽赤,面容肌肉抽动,顿了片刻,冷声哼道:「好一个狡猾的黄
毛丫头,倒真是演的一出好戏,险些着了她的道。」

  抬眼西望,前方烟尘飞扬,雪块纷飞,赵王府一行人早已纵马飞驰不见踪影。

  他心中羞愤恼怒,双拳紧握的咯吱作响,嘴角却逐渐浮现出冷笑,嘿然道:
「此处向西,必要经过蔚州,一路平坦无险可避,而在蔚州我亦有伏兵部署。我
倒要看一看,就凭你们这区区几百人,如何能逃得出千里围猎!」

           ***  ***  ***

  玉体玲珑,浮凸有致,楚楚动人,活色生香。

  程思道双目血红一片,脑中嗡然轰鸣作响,心中悲郁狂怒,想要怒吼制止,
但经肩胛断裂处撕心裂肺,口唇颤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龙雪如全身赤裸,双颊泛出晕色,轻咬丰润下唇,秋波流转,微笑着看着眼
前两个男子。

  莹白的娇躯在阳光映照下仿佛散发着光芒一般,酥胸挺翘,那朵粉色的软肉
颤巍巍地抖动,腰肢盈盈一握,玉腿光洁白皙,赤足玲珑小巧,纤纤足趾上丹蔻
嫣红,妖艳夺目。

  海东青喉头来回滚动,赫赫作响。一双怪眼圆睁,那白花花的娇躯映入眼帘,
小腹火热一团,熊熊欲火如怒潮迸爆,在体内恣意横流,直冲五脏六腑。

  嘶声怪笑道:「妙极,妙极!老海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要得偿所愿!」语
音颤抖,似乎极是激动。

  他脚步横斜,忽欺身上前,干枯褶皱的老手疾速上下翻舞,一瞬间在龙雪如
周身穴道连点数下。龙雪如低哼几声,经络穴位皆被其封点,动弹不得。

  龙雪如白眼一翻,呸了一声,笑道:「你点我穴道作甚,抱着一根不会动的
木头,好舒服么?」

  海东青怪眼中血丝遍布,面容肌肉扭曲变形,此时此刻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即
将达成,心中畅意无比,哈哈狂笑道:「不会动便不会动吧,你这骚狐狸狡猾的
很,老子只求能操个舒服,也顾不上其他啦。」

  嘴角怪笑连连,眼眸中精光爆射,赫赫出声。蓦然间劈手一掌,「啪」的一
声脆响,正重重打在龙雪如雪白俏脸之上!

  「啊!」

  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出乎所有人意料,沉重之极,直将龙雪如打的飞扑跌倒在
地,俏脸上登时肿胀,嘴角鲜血渗出。

  程思道惊怒交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声喝道:「狗贼……你……
你竟敢……」

  海东青哈哈一笑,得意万分,道:「怎么,贼小子好心疼么?」

  龙雪如脸颊绯红一片,胸脯急剧上下起伏,喘息几下,脸上却仍旧笑吟吟的,
格格笑道:「啊哟,原来海堂主是喜欢这个调调儿么?那我可有些吃不消……」

  海东青嘿然道:「嘿嘿,若是对旁的女子,老子自然是怜香惜玉,温柔体贴……」

  缓步上前,一把将女郎提起,「砰」的一声重重地抛在床上,随后粗糙大手
紧握住她浑圆的乳房,用力揉捏,只痛的龙雪如柳眉微蹙,香汗渗出。

  指甲下陷,糙手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在雪白肌肤之上犹如红梅映
雪,妖艳之极。

  哑声怪笑,续道:「……可是面对你这骚狐狸,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老
子就是越瞧越想打,越看越想狠狠出一出心中恶气。」

  他环抱着女郎,遍布皱纹的老脸紧紧摩蹭着香软脖颈,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
口难闻的浊气,低声狞笑道:「贱人,老实告诉你,老子忍你不是一天两天啦!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他妈的仗着王爷平时稍稍偏爱,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操你姥姥的,今天怎么样?你还不是由着老子喜欢揉圆捏扁?」

  指肚掐住粉色乳头用力一捏,龙雪如吃痛,顿时发出一声动人娇吟,极为勾
魂摄魄。

  她目光下垂,双颊晕红如血,娇躯轻轻颤动,仍旧腻声低笑不语,也不知在
想些什么。

  海东青手掌沿着酥胸抚摸,划过白腻柔软的肌肤,轻轻揉捏着龙雪如的两只
羊脂玉臂。

  怀中这妖媚女子身上传来的阵阵浓腻幽香萦绕鼻息,她的发丝摩挲着自己的
脖颈,耳听得女郎轻声娇喘,玉体颤抖,更令他欲火难消,想要将这妖女揉碎撕
扯的凌虐之情如火山喷发一般不能自已。

  他轻轻拉起龙雪如白腻的胳膊,在掌中来回颠了几下,眼珠转动,狞声笑道:
「是了,光是点了穴道还是不够,你这对狐狸蹄子怕是依旧不肯老实,又要寻隙
挠人。我来给你治一治吧……」

  内力灌注下,铁掌猛然向下一拉,只听「格拉拉」一阵骨骼脆响,龙雪如双
臂立时脱臼,浑若无骨,蛇一般软软垂下。

  「啊——」

  龙雪如冷汗淋漓,双眉紧蹙,樱唇苍白颤动,再难保持那一贯的妖媚笑容,
低声痛吟不止。

  海东青得意狂笑不止,长舌伸出,不住在女郎俏脸之上舔吸,将她脖颈上、
耳鬓间的香汗尽数和着唾液吞咽下去,留下一道道湿淋淋的水渍。酸咸中又觉甘
美,浓浓的腻香直灌口鼻,头脑中快乐的晕晕乎乎,如临仙境。

  龙雪如俏脸煞白,一边扭脸躲闪,一边格格脆笑道:「啊哟,海堂主把我这
一身臭汗可都吃进去啦,真是叫人怪恶心的……我可是觉得倒胃口的很。嘻嘻,
我自幼同毒物为伴,海堂主胆子倒是大的很,就不怕中毒么?」

  海东青闻言心中一凛,稍稍有些犹疑。

  这妖女是江湖上有名的使毒行家,浑身上下也不知藏了多少毒虫毒烟,这倒
是不可不防。不过此刻她全身赤裸,双臂脱臼低垂,穴道经络封堵,料来也玩不
出什么花样。更何况所谓汗液藏毒云云,也实在匪夷所思,超脱常识。

  海东青冷哼一声,只当她是在故弄玄虚,桀桀笑道:「常言道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我又怕什么了?嘿嘿,老子不仅不怕,还要再尝尝你这一身狐狸血
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到底骚不骚……」

  蓦然间低下头去,一口发黄的尖牙猛地啃咬在龙雪如香肩之上,在女郎娇声
痛呼声中,牙齿刺破娇嫩的肌肤,登时鲜血四下渗出,腥咸的血液顺着喉管流入
腹中,滚烫黏滑。

  海东青嘶声怪笑,铁掌上下用力揉掐,在女郎玉体之上留下一道道惊心耀目
的鲜红淤痕,口中大口吸吮着龙雪如温暖的鲜血,油光秃顶的脑门长发散飞,面
容狰狞扭曲,血淋淋一片,直如地狱恶鬼一般,模样极为恐怖诡异。

  他一只手将龙雪如掀起,另一只手胡乱将自己长裤拉松,那胯下肉棒此时早
已昂然欲爆,青筋缠绕,又黑又臭,龟头上正渗出丝丝黏稠浓液,好不恶心。

  粗丑的男根上下来回磨蹭着龙雪如浑圆挺翘的玉股,将腥臭精液涂抹的到处
都是,偶尔触碰到花瓣,那柔软的触感如同顶在一团水中一般,二人都是身躯不
由自主一阵颤抖。

  海东青更是魂飞天外,心怀大畅。

  龙雪如媚眼如丝,秋波横斜,贝齿轻轻上下打颤,颤声强笑道:「海堂主,
你磨磨蹭蹭还在等什么呢……莫不是……莫不是你年老无用……那玩意儿不好使
了么……」

  被她如兰气息撩拨,海东青更是欲火上涌,怪笑道:「嘿嘿,眼下且由得你
嘴硬,老子这就把你的骚穴给捅个窟窿,一会儿你可别哭鼻子……」

  龙雪如斜乜了他一眼,眼波中神色复杂,看不出是恐惧,是惊惧,是兴奋,
还是迷离。她嫣然一笑,咬唇柔声道:「呸,胡吹法螺,当真是好不要脸,我可
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海东青大怒,铁掌薅住女郎云鬓一把拉起,用力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口,狞声
笑道:「死到临头还胡吹大气,大不了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你先奸后杀,反正
有这楞小子当替死鬼,谁也查不到老子头上!」

  怪眼一翻,撇了一眼一旁怒目圆睁的程思道与昏迷倒地的陈茹,桀桀道:
「嘿,今儿个算是一本万利,两只白羊可都成了老子碗里的菜,待会儿等干翻你
这骚狐狸,老子也尝一尝那妇人的滋味,不能什么好事都让愣小子得着。」

  吐了一口吐沫抹在阳具之上,胯骨下移,男根正抵在女郎花蛤之上,浓密柔
软的毛发摩挲,麻麻痒痒的快感令他好像马上就要迸爆开来。

  「嗯……嗯……」

  龙雪如好像认命一般,睫毛下垂,杏目微闭,小巧的鼻翼上汗珠点点,喉中
似有若无地发出一声声弱不可闻的呻吟。

  多年来夙愿终于即将得逞,多少夜来在脑海中意淫憧憬的妖媚女郎马上就要
被自己压在身下恣意抽戳……

  海东青念及此处,浑身上下不由激动的发抖,手掌颤巍巍的扶正肉棒顶送,
喃喃道:「哈,哈哈!终于……终于要插进你这骚肉洞啦……」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激动紧张,竟然连刺数下都未得其径,不由老脸一红,暗
暗焦躁。

  眼瞧见龙雪如双靥中血色渐渐消散,面容苍白,秀眉紧蹙一团,程思道怒火
如狂,眼角迸出血丝,整张脸扭曲可怖。

  就在数日之前,他还同这狐媚妖女势同水火,敌我双方对峙。但不知从何时
开始,这妖女竟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一个重要位置,似乎隐隐然还要超越了师妹……

  他紧闭双目,胸腹中翻江倒海,肩胛处撕裂如狂。一张张面容划破黑暗快速
在眼前闪过。女郎那嘲弄狡黠的微笑,那月夜之下真挚关切的俏容,那眼角晶莹
的泪珠,那一声声让自己面红心跳的「呆子」……

  蓦然间一声大喝,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从地上跳将起来!

  「啊!」龙雪如惊叫一声,海东青也猛地吓了一跳,呆立当场,一时竟忘了
戒备。

  程思道惊怒狂喜一齐袭上心头:「难道自己的伤势竟己好了吗?」

  刚一念及,体内狂裂剧痛,这段时间被龙雪如内力与药物安抚下来的汹涌真
气倏然间在体内狂舞,周身肌肤翻滚跳跃,狂躁杀气直欲爆裂开来!

  眼角龇裂,目光灼灼迸射出无穷怒火,狂吼一声,右掌猛然向着海东青劈空
斩去!

  这一掌如同怒潮拍岸,又如同飓风卷引,周侧空气被带动的发出阵阵嘶鸣,
尖啸刺耳。真气雄浑澎湃,排山倒海一般向前轰击!

  海东青惊骇万分,此时无处可避,手忙脚乱中也不顾上其他,急忙调运内力,
双掌向前拍击。

  他心知程思道此刻这一掌威力无比,硬碰硬只怕立时会将自己震的五脏俱裂,
横死当场,自然不敢硬接。七分力道向前,三分力道回撤,只盼能借势飞蹿出去
保得一条老命。

  「轰!」

  四掌对撞之下,空气仿佛爆炸开来。二人都是当世高手,内力相撞如同惊涛
骇浪,直震的四侧烟尘雪雾弥漫四散。

  龙雪如近在咫尺,受内力波及最大,登时飞撞出去,「哇」的一声,一口鲜
血喷洒而出。

  而海东青亦是头晕目眩,双臂酸麻,好在他江湖经验极为丰富,趁着程思道
狂怒之下神智不清,借由内力相撞的怪力斜斜地飞蹿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此
刻只觉手脚尽皆酥麻,惊骇恐惧无比。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莫不是见鬼了……」

  这惊天动地的一掌挥出,体内肆虐已久的澎湃真气一瞬间得以释放,程思道
突觉喉中一甜,一大口紫黑色的血块喷飞而出,周身剧痛全消。

  刹那之间,任督二脉竟似霍然贯通,真气充盈雄浑,神智一片清明,所受之
内伤竟似乎完全恢复,甚至内力还要更胜从前!

  趁着程思道愣神之时,海东青手忙脚乱爬至龙雪如身旁,铁掌紧紧扣住她雪
白的咽喉,怪声叫道:「他妈的,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程思道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着仇恨怒火,冷冷道:「老贼,把你的脏爪子
从她身上拿开。」踏步上前。

  海东青怪叫一声,掌心用力捏住女郎咽喉,龙雪如登时俏脸涨红,呼吸堵窒。

  「你……你他妈的再往前一步,老子扼死她!」

  程思道冷哼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海东青惊魂稍定,布满皱纹的老脸紧贴在龙雪如耳鬓,桀桀道:「嘿嘿,大
不了咱们一拍两散,有你这娇滴滴的老相好给我陪葬,老子也算没白来世上走一
遭……」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仍紧紧扼着龙雪如脖颈,嘿嘿笑道:「程大侠,你是
大英雄,老海倒是之前小瞧你了,佩服,佩服。你若是不想龙仙子香消玉殒,那
咱们有话可以好好商量……你……你先后退五步……」

  程思道剑眉一挑,此刻他内力雄浑澎湃,真气充足,精力万分旺盛,若是一
对一自信可以掌毙这丑怪老儿。只是这厮奸猾狡诈无比,整个身子都紧紧同龙雪
如贴在一起,若自己一掌挥出,即便能击毙这老儿,却也怕有误伤。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海东青,一步步向后退去,心中焦躁,只盼能在这海老
怪身上寻得破绽。

  龙雪如俏脸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犹自颤声轻笑道:「呸,海堂主,你的胆
子倒是小的很哪……刚才的威风去哪里啦?」

  海东青目不斜视,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少侠,怪笑连连,不作回答。

  龙雪如眼波中忽然流转出狡黠得意的神色,雪白的双颊紧贴着海东青的糙脸,
轻轻吹气道:「嘻,你方才不是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那我
可要恭喜你,现在你的愿望就马上要实现啦……」

  「什么?」

  海东青一怔,忽觉香气如兰呵送,紧接着自己脖颈处似有虫叮针扎一般。

  呆了片刻,忽想起自己怀中的这个裸身妖媚的女郎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
「五毒仙子」,之前自己尽情凌辱之下见其毫无反抗之力,浑然忘记了她危险的
身份……刚才那一下莫不是着了她的道?

  这一下只惊的肝胆俱裂,还不待自己有所反应,四肢百骸间竟瞬间麻痹,一
股奇痒刺痛之感顺着脖颈瞬间流转至五脏六腑!

  「你……你……」

  手臂酸软无力,再也无法扣住女郎,膝盖一软,竟沉沉向后摔倒而去!

  龙雪如软软卧倒在地,似水秋波中嘲弄与羞愤交织掺杂,脸上仍带着甜甜笑
意,嫣然道:「海堂主莫不是以为我只能用手才能使毒吧?啊哟,这倒应该怪你
自己大意啦。怎么样,我这美人舌的味道香不香,甜不甜?」

  说罢香舌一吐,冲着那一脸青黑的海东青顽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原来适才龙雪如趁海东青注意力全在程思道身上,无暇他顾之时,从檀口中
喷射出毒针,正刺中他的脖颈!

  这等藏毒之法原也并不稀奇,江湖上诸多变戏法的艺人亦精通此道。人体口
腔两侧空间颇大,那些江湖艺人事先将刀片、钢针等物藏与口中,无论饮水进食
还是说话呼吸皆无影响。待表演所谓的「口吞刀片」「穿针引线」等绝技之时,
再用舌头卷出,观者无不震服。

  龙雪如一身毒术高明至极,自然要远比江湖戏法精湛。这毒针若非刺入体内,
只是口含并无大碍。此为她万不得已的保命绝技,之前虚与委蛇,便是在等待时
机一击必中。

  只是没料到这海老怪癫狂如斯,适才那一记耳光若是打在另一侧脸,龙雪如
自己怕是要先毒发身亡了……念及此处,不禁有些暗自后怕,冷汗瞬间爬满背脊。

  海东青口鼻中喷淌出黑色血液,双目空洞无神,痴痴地看着眼前那妖媚女郎,
神智已然迷离,也不知有没有想明白。程思道自不给他时间,两步上前,一掌拍
击在他头顶百会之上,这狂妄一世的玄武堂主登时殒命归西。

           ***  ***  ***

  窸窸窣窣之声自身后传来,程思道背转身子站在木屋门外,耳听得女郎穿衣
轻吟,不由有些脸红尴尬,又觉适才所发生的的事离奇诡异,诸多细节迷惑不解。

  施夫人陈茹兀自昏迷不醒,已经抱至床上安睡。自己内伤已经痊愈,肩胛之
处虽然鲜血淋漓甚为恐怖,但并不伤筋动骨,不过只是皮肉伤而已,养上几天自
会痊愈。

  而龙雪如脱臼的双臂已由程思道接好,穴道也尽数解开。经过海东青一番折
腾,身体虚弱异常,就连穿衣都有些吃力,偶尔碰及伤口,便感觉刺痛钻心难忍。

  「龙……龙……龙姑娘,你没事吧?」

  龙雪如双靥飞红,轻笑一声,柔声道:「啊哟,怎么会没事?人家现在浑身
上下可是痛得要死……嘻嘻,是了,刚才程大侠神威天降,小女子感激不尽啦!」

  程思道面上一红,嗫嚅道:「你之前救了我一命,现在两两相抵,也不必多
谢。」忽想起一事,疑道:「是了,我这身上的伤怎会……」

  龙雪如白眼一翻,哼道:「哼哼,莫非程大侠当我这无恶不作的南疆妖女是
虚有其表么?这几日来日日给你煎服妙药,真气疏导,可把人家累得够呛……若
非如此,岂能被这海老怪偷袭得逞?」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要多谢那海老怪,若非他惹得你拼
力对上那一掌,这继续恣虐的混沌内息,怕是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释放疏导干
净……哼,谁让你自讨苦吃,放着「本真丹」这等神丹妙药不用,非要躺在床让
要人家伺候……」

  「啊,原来如此。」程思道一怔,方才顿悟。

  龙雪如续道:「呆子,你现在功夫可比以前强的多啦,而且这些日子整天泡
在药罐子里,一朝经脉贯通,此刻已经是百毒不侵之体啦……」

  抿嘴一笑,柔声叹道:「唉,现在又轮到我来做病人,你可要好好上心,不
许偷懒,嘻嘻……」

  这一番话说的柔情蜜意,程思道心中一颤,甜蜜、欢愉、羞涩、感激、迷茫……
诸多情绪有如烈火一般卷引全身,灼烧着五脏六腑。

  忽钢牙一咬,双拳紧握,恨恨道:「只可惜我早没有将那老怪击毙,令你……
令你……」

  龙雪如双靥飞红,心中一暖,低低地呸了一下,声音似有若无,好像难得的
极为羞涩,低声道:「呆子,你以为我只会变脸么?难道易容之术不可以用在身
体之上吗?」

  「身体之上?」

  程思道迷迷糊糊,不明所以。

  人体躯干皮肤与面部的尺寸那也相差太大了,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神技,可以
以假身换真身?此等超脱常识之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理解。

  回想起先前那白腻娇软的柔躯,雪丘玲珑,丰臀挺翘,玉腿紧致修长……似
乎也并不像是什么所谓的假身。

  忽然想起一事,瞬间顿悟,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龙雪如柳眉倒竖,满面通红,大声怒道:「好啦,呆子,不许你再胡思乱想!」

  「啊!是,是……」

  程思道满脸尴尬,好像做错事情的孩子被人捉到一般,慌忙应了一句。

  但心中还是情不自禁,忖道:「原来她说的那个『假身』,却是指的私处。
怪不得那海老怪无法得逞……」

  转念一想,又觉得疑窦丛生:海东青突袭而来,大家谁也没有提前防备,她
是什么时候做好这个『假身』的呢?难道她能未卜先知?

  木屋之中瞬间一静,似乎时间都为止停滞,只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耳边忽然传来女郎娇媚的低笑,腻声道:「呆子,大——呆——子——」

  声音甜腻入骨,似是包含无限柔情,只听得程思道心脏剧跳,面颊滚烫如烧,
周身酥麻如电流过身。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sunyiran 于 2021-11-27 04:16(GMT+8)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sunyiran +2 原创光荣,造福淫民! 2021-11-27 04:17
  • sunyiran 威望 +2 原创光荣,造福淫民! 2021-11-27 04:17
  • sunyiran 原创 +1 原创光荣,造福淫民! 2021-11-27 04:17

TOP

0
版主留言
sunyiran(2021-11-27 04:17)提示: 我帮你补好了
版主我这一章字数是不是算错啦?我在自己的电脑上显示的是 14000 字左右~

TOP

1
引用:
原帖由 lindinnian 于 2021-11-29 13:43 发表
不看回复数,不看点赞数,不看阅读数,单以质量而言,本部可算本届征文质量高的前三甲。读者的眼睛和眼镜都是雪亮的,作者巨不要被征文的规则所限制,一定要耐心更完,千万不能虎头蛇尾匆匆收尾。 ...
时间不够了,再有差不多两章就要完结了
砍掉了一半剧情后整篇文章显得有些不明所以,我自己是比较失望的
还有最后十来天的时间,尽量设计一个看起来不像是烂尾的合理结局吧

否则我的金币已经花光了,我要是不完结,到时候把征文多余的奖励扣掉后分数怕是会变成负的……封号了就不好玩了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xkwm001 金币 +13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1-29 14:53

TOP

2

字数:10410

              十一、邂逅

  正日当空,水声潺潺。一条小溪夹杂着点点残雪地在程思道面前奔流着,叮
咚作响,悦耳动听。

  他俯身照看自己的倒影,在那粼粼荡漾的波光里,倒映出的竟是一个见所未
见的陌生人。

  整张面容木讷肿胀,吊眉斜眼,狮口阔鼻,一部稀稀落落的焦黄胡须散落在
口唇之间,一只胳膊缠绕包扎,正吊挂在脖颈处,模样说不出的猥琐丑陋。

  程思道左右来回转着脸颊,这里点一点,那里碰一碰,大感新奇有趣。暗自
赞叹龙雪如易容之术神乎其技、巧夺天工。此时这般形象莫说旁人,就连他自己
本人都认不出来了。

  想到适才女郎秋水似的双眸娇媚欲滴,白嫩纤手在脸上涂涂抹抹,那冰冰凉
凉的滑腻触感犹在,不禁仍有些害羞忸怩。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丝丝甜意在他
心尖游走,酥麻跌宕。

  他盯着水中那个陌生的倒影,忽然灵光电闪,模模糊糊记起初次相遇之时,
龙雪如曾说起过,自己的容貌与某人相似,这才一边着手施救,一边又将自己囚
禁凌辱;再回忆起不久之前海东青与她的对话,言谈中似乎提到了徐盟主……

  仔细回忆原本的容貌,二十多年里早已见惯了自己这幅长相,没觉得有什么
稀奇,同门师兄妹等一干人也从来没人提起过自己与谁相貌相似。眼下细心比较,
好像真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同徐盟主神似。

  二人都是长着一张消瘦长脸,高矮胖瘦也大致相同。只不过徐盟主已经是人
过中年,年纪要比自己大了不少,神情也更加俊逸潇洒。

  徐盟主总是笑眯眯的,俊脸之上顾盼飞扬,神态潇洒自信,眼神中有时候又
透露出一些孤寂落寞,更显得分外迷人,唇边两撇八字胡不仅不显老,反而凭增
魅力。而程思道虽然年纪更小一些,但天生性格沉稳内敛,与徐盟主相比,倒似
乎更加老成一般。

  据说当年徐盟主少年成名,初出茅庐数月间便击败无数成名豪杰,此后更是
孤身仗剑北上,铲除投敌卖国的武林败类,威震四方,一时间在江湖上风头无两。
不少侠女仙子都对他极为倾心,为之神魂颠倒,群雌间争风吃醋的事也不知发生
了多少次。

  但徐盟主用情极为专一,对其青梅竹马的妻子不离不弃,从来也没有传出过
什么风流韵事。甚至十年前她的妻子因病亡故后立誓终生不娶,以至于现在连个
后代都没有,更让那些痴情的仙子们大呼不公,个个垂泪喝醋。

  难道说这妖女龙雪如竟也与徐盟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故事么?

  念及此处,程思道心中莫名一酸,仿佛万针齐扎,刺痛难当。

  但转念一想,又想到徐、龙二人年纪差了足足有二十岁,几近父女。徐盟主
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大出风头的时候,她还不过是一个牙牙学语的苗疆女童,又
似乎并不是那种男女关系。

  千头万绪,心中莫名其妙越来越乱,烦躁异常。

  正胡思乱想间,耳边忽然传来龙雪如银铃似的笑声,格格笑道:「呆子,臭
美的紧么,还没有瞧够?」

  程思道忙应了一声,扭头望去。

  只见那旁不远处陈茹坐在一块青石之上,浑身粗布棉衣,弯腰驼背。面容早
已不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美妇,而是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瞧模样似乎快要
六十余岁了。

  见他望来,美妇眼眸中羞意顿生,两手不知所措放在裙角来回揉搓。这娇羞
模样倒与苍老容貌颇为不衬,略显好笑。

  龙雪如则笑吟吟地站在一旁,袖子高高撸起,露出羊脂般光洁白嫩的小臂,
两只纤手上尽是颜料泥浆,正眉花眼笑地瞧着自己。

  程思道皱眉道:「你怎么把我弄成这么一幅丑怪模样?」

  龙雪如白眼一翻,笑道:「啊哟,你当自己好英俊么,还嫌这嫌那……你要
是不满意,那我再给你换一个。」说罢两手前伸,就要踏上前来。

  一想到又要被她柔嫩的手掌在脸上涂涂抹抹,程思道大感尴尬紧张,心头狂
跳,忙后退一步躲开,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就这样挺好,不必换了……」

  陈茹亦在旁抿嘴道:「龙姑娘当真是心灵手巧,程大侠现在这般模样,我可
是一点都认不得啦!」

  龙雪如格格一笑,嫣然道:「嘻嘻,呆小子自然要配上一幅呆面容,这才叫
天经地义,我瞧现在这副尊容就挺适合他。」

  也不管程思道什么表情,俏脸一扬,自顾自轻哼着沙哑妖娆的曲调,蹲在小
溪边,拿出一包瓶瓶罐罐在脸颊上化妆涂抹。

  程思道怔怔地看着她纤丽背影,犹豫半晌,心中那股好奇之心终于还是压抑
不住,忍不住轻声问道:「龙姑娘,请问你同徐盟主是……」

  不待他说完,龙雪如娇躯似乎弱不可察地轻轻一颤,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了一
下,但转瞬间又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她没有回头,柔荑依旧上下翻舞忙碌,只是轻哼一声,截口打断道:「呸,
要你管这么多!啰啰嗦嗦讨嫌的紧……想知道么?那等你见到他自己去问啦,看
他理不理你!」

  声音虽然同平时一样,但却是隐隐能感受出一股森寒冷意。程思道心中一颤,
暗自深深懊悔不该多嘴多舌去窥探旁人隐私。当下低不再多言。

  几人之间好不容易融洽和谐的气氛,似乎又开始变得有些尴尬,三人均不再
说话,只能偶尔听到龙雪如那沙哑的轻吟低唱不时传出。

  「好啦!」

  也过了不知多久,龙雪如翩然起身,拉起裙角原地转了一个圈,道:「你们
瞧怎么样?」

  二人打眼望去,只见龙雪如一脸菜色,妖艳尽收,样貌普通平凡之极,若非
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眸狡黠灵动,当真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野村姑。

  程思道之前只听说过江湖上有易容绝技,只不过从未领教见识。现在亲眼所
见、亲身体会,顷刻间三人便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中一般,当真是神乎
其神。不由啧啧称奇,连连赞叹不已。

  龙雪如白了他一眼,笑吟吟地走至陈茹身旁,飘飘下拜,口中娇声道:「孩
儿见过娘亲。」纤足在裙下侧撩,轻轻踢了下一旁发呆的程思道。

  「啊……」

  程思道不擅做戏,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也连忙学着她的模样胡乱作了一揖。

  陈茹面上一红,口中连说不敢。眼瞧见两个青年男女朝自己下拜的模样,情
不自禁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来。

  以前施芸、施越幼时也是这般围着自己,一边跑一边笑,拉着自己的手大呼
「娘亲」。

  那一声声童音如在耳旁,那一张张可爱面容犹在记忆深处,但此刻却远隔天
涯,不知所踪。芳心登时大恸,咬唇忍泪不语。

  龙雪如秋波横斜,瞥了一眼一旁木愣愣不知所措的程思道,眼眸中狡黠之色
闪过,倏然贴近,轻轻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呵气道:「郎君……」

  声音柔媚入骨,如春风拂过水面,令人旎念丛生,五脏酥麻。

  程思道吓了一跳,脸色登时涨红如猪肝,忙起身道:「你……不是说好了扮
作兄妹么,你……你别再捉弄人……我……咳……咳咳……」

  紧张之下,期期艾艾,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倒是险些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

  见他这紧张慌乱的模样,龙雪如忍不住「扑哧」一笑,嫣然道:「嘻,你不
喜欢么,那换我来做你娘如何?」

  程思道张口结舌,一时怔在原地。

           ***  ***  ***

  自海东青现身被程、龙二人合力击毙之后,此地已不可多留。更何况程思道
内力已复,神功更胜从前,寻找营救失散的李秋晴、施芸等人便成了当务之急。

  经过商议之后,由龙雪如为三人易容乔装,在易县购得一辆马车后,一路前
往中都,沿途打探消息。

  一路探听,得知不久前拒马河畔似乎有皇城司的金兵同赵王府混战,只不知
具体情况如何。程思道心急如焚,当即便要向西前往查探。

  龙雪如却嫣然一笑,柔声道:「呆子,你先别慌。小郡主人小鬼大,聪明的
紧,断然不会将施小妞带在身旁白白便宜了皇城司那些蠢蛋。前番去五马寨的时
候小王爷他们可是足足带了千余人,玄武堂与朱雀堂精锐尽数出动,现在却只剩
下几百个,你说其他人去了哪里呢?」

  程思道疑道:「你是说……他们已将施小姐悄悄带回了中都?」

  龙雪如沉吟道:「这倒难说。或许在中都,或许在上京,也或许还在赞皇县。
不论如何咱们只管先去中都,到了那儿自然知晓。小王爷他们只不过是要拿施小
妞当作诱饵而已,用不了多久自会有消息传出。」

  眼角似乎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程思道,抿嘴道:「嘻,张夫子同你那亲亲小
师妹在五马寨逃脱生天,眼下怕是也在尾随小郡主他们,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上
演兄妹相认的好戏啦!」

  程思道心中一喜,但随即感受到身旁女郎那灼灼目光,略感有些莫名的尴尬
纠结,嘿然不语。

  易县距离中都不过二百多里路,当日衡山派几人纵马奔驰,一昼夜便从中都
赶至。现在扮作农家村汉赶乘马车,自然不能同皇城司的千里良驹相提并论,不
过就算如此,算路程时间也当在第二日午后即可到达。

  陈茹在车厢中安坐,而程思道与龙雪如则在马车双辕两侧一边一个,三人各
想心事,默默赶路。

  日渐西垂,落日熔金。官道迢迢,蜿蜒北曲。遥望北方天际,万道金光在群
山之间收揽黯淡。路上行人渐稀,前方影影绰绰现出一个颇为热闹的小小村镇,
炊烟袅袅,犬吠相闻。

  这里就是大房山之南的刘李店了。此地为官道必经之所,由此延道北上,便
是大金国的都城中都城。天色已晚,再赶路下去怕是要碰到宵禁闭城,为避免麻
烦,只好在刘李店寻一家客店暂且住下。

  驱车进入刘李店城镇,两侧屋檐的积雪、冰柱都已开始融化,青石大街湿淋
淋的全是水渍,马蹄交错,水珠飞扬。大风吹来,道路两旁的漫漫树桠簌簌摇晃,
覆盖其上的冰雪纷纷扬扬,飞花碎玉似的扑面卷舞,冰凉彻骨。

  刘李店并不算大,但靠近官道,来往官差、行商频繁,倒也颇为繁华。镇内
修得有一处颇具规模的酒楼,以供来往行人休息住宿。此时上元已过,但彩灯依
然高高悬挂未曾摘下,在檐角随风摇曳,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遥遥望去,酒楼大堂内华灯结彩,欢歌笑语,三教九流各式各色人等都有,
正中几张大桌之上围坐着几个锦衣富家少年,丝竹悠扬,觥筹交错,正在宴酒取
乐。

  三人招来店家,吩咐其将马车赶至槽中喂食草料,正待迈步进店,蓦然间只
听那店家高声喝道:「哎哟,倒吓我一跳!这是哪来的叫花子,也不看这是什么
地方,由得你浑睡么?还不快快出去!」

  程思道扭头望去,只见那店家正皱着眉头将一名乞丐向外拖拽。

  那乞丐浑身肮脏,瞧不太清楚面容。花白的头发油腻打结,似乎已是上了年
纪,衣着肮脏破损,裸露出的肌肤上正腐烂流脓,腥臭不堪。任由店家拼命拖拽,
却是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程思道侠义怜悯之心顿生,忙劝道:「店家莫要小气,这大冷天你又要让他
去哪里?」

  那店家道:「嗨,你这个人倒是真有些多管闲事,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叫化
儿一动不动,谁知道是哪里来的躺尸,瞧模样怕是早就没了气啦,把他扔我这岂
不是晦气?」

  程思道眉头一皱,上前细细观瞧,待瞧清楚那人面容,忽惊道:「呀!怎么……
怎么是他……」

  龙雪如莫名其妙,莲步轻移,施施然来至身侧,妙目横斜瞥视,亦是芳心大
震,与程思道对望一眼,娇声惊呼道:「……是张夫子!」

           ***  ***  ***

  蔚州城毗邻金国西垂重镇大同府,弘吉剌部、塔塔尔部以及汪古部的牧民多
来此与中原商人互市贸易。这个时节正有不少蒙古人为了筹备开春物资云集,将
牛马赶来交换盐铁等生活必需品。

  为了防备漠北草原的蒙古诸部,金国朝廷沿着边境修筑了无数碉堡城墙,能
够来此贸易的部族都是接受了朝廷册封的,尤其以汪古部对朝廷死心塌地,世代
为金国守卫南疆。可即便如此,金国高层仍对这些草原上的蛮子不放心,出入往
来皆是严格限制数量,一路行住皆有人密切监视。

  日渐西垂,前方平坦一望无垠,四野茫茫,白雪泠泠,苍鹫鸣叫,当空盘旋。

  赵王府一行数百人在荒凉苍茫的雪原上纵马奔驰数个时辰,此刻已是人困马
乏。向前方遥遥望去,苍茫银亮的雪原上,一座雄伟的城池遥遥雄矗,城墙如带,
迤逦绵延。城头高楼,旌旗飘飘,猎猎招展,蔚州城已是遥遥在望。

  只要进得州府,那皇城司耶律翼哪怕再凶顽,也绝不敢公然行凶。

  号角声隐约不断,那千军万马似的奔腾之声依然不时响彻在众人身后,皇城
司的大队骑兵好像跟屁虫一般死死尾随,紧咬不舍。

  仆散忠眉头微蹙,淡淡道:「这耶律大人倒真是难缠,跑了这么久居然还不
死心。」

  皇城司虽负责侦缉天下情报,但其主要职责仍是拱卫京师,皇城司的主力若
无皇帝下旨不可能离开中都太远。大同府方向自有朝廷重兵把守,可那些军队没
有兵部将令也不会听他调遣,不知这耶律翼在打什么主意。

  完颜长乐苹果似的小脸冻的通红,回首遥望,见身后皇城司众骑兵不疾不徐,
亦步亦趋。那耶律翼正骑着高头大马,众星拱月般稳居中军,气定神闲,似乎胸
有成竹。

  她冷笑连连,乌溜溜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叹道:「唉,耶律老儿自作聪
明,当真可笑至极。瞧他那模样,好像真把咱们当傻子啦……嘻,这回可是他自
寻死路,怪不得咱们。」

  仆散忠道:「小王爷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中都了。让耶律大人这一闹,倒是
把咱们的诱敌之计全给搅乱了。日后再想寻到张夫子他们夺回宝图,怕是又要费
事不少。」

  完颜长乐嫣然道:「不妨事。若能除掉这耶律翼,也算是替父王霸业之路踢
掉一块碍事的臭石头。反正施小妞还在咱们手上,总不怕秋晴姐姐他们不来。」

  仆散忠点点头,沉默半晌,道:「此行总归是极为弄险……可惜海堂主和龙
仙子不在这里,若他们尚在,郡主安全便多几分保障。这二人近来神神秘秘,也
不知在搞些什么,待回转中都后,需向王爷禀告才是。」

  完颜长乐略显平坦的小小胸脯向前一挺,娇嗔道:「哎哟,人家可不是小孩
子啦,哪里用的着这么多人护着……仆散先生神功盖世,有你在我就放心的很啦。」

  仆散忠淡淡一笑,嘿然不语。

           ***  ***  ***

  赵王府众武士纵马奔驰一个下午,边打边跑,早已是人困马乏。此刻速度渐
慢,稀稀拉拉地向西挺近。而皇城司一行则不慌不忙,遥遥跟在身后,似乎并不
着急追上厮杀。

  耶律翼面沉如水,嘴角挂着丝丝冷笑,心中却是压抑不住的怒火翻涌。

  一路之上完颜长乐这小丫头连施诡计,带领众人时而向东时而向西,一会子
分兵袭扰,一会子又策马狂奔。兜兜转转,把自己数千人的部队搞的晕头转向,
要不是仗着己方人多,怕是早就让他们寻隙撕开缺口逃逸而去了。

  他少年时曾跟随金国名将完颜宗弼等人东征西讨,立下战功赫赫,以契丹宗
室遗民身份而获得世袭猛安,可谓殊荣,他自己亦觉胸中韬略非凡。

  可今日竟被这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反复戏耍,虽然不至于损兵折将,但手握十
倍于敌的兵力却不能一举擒拿,也自觉羞愧可耻。

  都说那赵王爷完颜雍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敌,在大金国威名赫赫。武力高低
这一点耶律翼倒是不怎么在意,但那赵王爷熟读兵书,七窍心肝,自六年前赵王
妃投湖自尽之后,皇帝完颜亮似乎是心有愧疚,对其格外关照。近年来赵王府实
力大增,已能与皇城司分庭抗礼。

  虽然完颜雍平时沉默寡言,擅于藏锋,但耶律翼却总有一种莫名直觉,此人
必定不甘平庸做一个闲散王爷,定然在暗中谋图大事。

  皇帝南征在即,正急需兵马钱粮,宝图一到手即刻便能发兵攻宋。而完颜雍
却在此时私下里追讨江山社稷图,是为了要同自己争功,还是别有所图?

  越想越是不安,心中打定主意,一旦夺回宝图,便以此为证据,誓要力劝皇
帝,扳倒赵王以绝后患。

  正思忖间,忽听前方炸雷一般轰隆声响,蹄声错乱如潮,整个大地似乎都被
蹄声震动地翻滚起来。身旁军士吵嚷一片,纷纷高声叫道:「大人,快瞧前面,
他们来啦!」

  耶律翼精神一振,在马上翘首遥望。

  只见前方烟尘滚滚,雪地轰然震动,滚滚雪浪浓尘之中,竟是一大群发狂兽
群向着东方飞奔而来!

  百余名牧民装束的粗蛮蒙古大汉正在兽群中纵马扬鞭,挥舞马刀,口中高声
呼喝狂叫,驱赶着千余只发狂的蛮牛骏马,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耶律翼心中大喜,拊掌笑道:「是汪古部的人来啦!嘿嘿,完颜丫头只当逃
进蔚州便平安无事么?殊不知本将运筹帷幄,早有安排。这一群发狂野兽冲撞之
下,任凭你有万般本事,也难抵挡,最后还不是要乖乖掉头向本将投降?」

  皇城司众骑兵士气大振,口中高呼万岁,号角长吹,声浪震耳欲聋。

  原来耶律翼自知无法调动大同府守军,却是另辟蹊径。

  他暗中联络与皇城司交厚的汪古部商人,由他们驱赶千余头用作互市贸易的
马匹、蛮牛设卡伏击,也不需要他们参加战斗,只要驱赶兽群将敌人阵型冲散即
可。

  万里平原之上受惊狂奔的兽群犹为可怖,即便是百战雄师亦不敢正面抗衡。
只需待他们阵型散乱四散奔逃之时,自己派遣大军一一擒拿,自可不费一兵一卒,
轻易得胜。而完颜雍若要事后责难,也可以全部甩锅给那帮蒙古人,与自己无干。

  汪古部是草原上蒙古部落的一个分支,族人皆信奉景教,与信仰长生天的其
他蒙古人风俗迥异,世代为金国看守漠南长城。在金国制衡草原的部署中充当马
前卒,屡屡同其他草原部族交战。

  皇城司执掌对内情报搜集,不仅令朝中诸多大臣心惊胆战,生怕被耶律翼捏
到什么把柄;更是借着情报优势在对外贸易中无往不利,大肆敛财,一时权势熏
天。

  汪古部背靠金国朝廷,自然同皇城司利益输送颇多,甘愿被其驱策以换取在
互市中的利益,也算是双方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号角呼喝声汹汹不断,那千军万马似的群兽奔腾之声也越来越近,如春潮怒
水,决堤奔腾。耶律翼细眼长眯,眼瞧见赵王府诸武士马蹄错乱嘶鸣,人人神色
惊异恐惧,心中狂喜无比。

  正待高声下令前后夹击一举击溃敌兵,蓦然间只瞧见那一众蒙古骑兵中,有
一名高大威武的汉子忽然高声呼喝,手中马刀挥舞,连连指挥。紧接着其他那百
余名蒙古骑手也是口中啧啧啾鸣,手中长鞭甩舞。

  汹涌狂奔的兽群在蒙古骑兵的指挥下,竟在奔近赵王府武士前硬生生分成两
块,让出了一条道路!

  紧接着听到完颜长乐娇声长笑,似乎在高声说着什么,一众赵王府武士哈哈
大笑,兴奋异常。阵型瞬间变换,数百人瞬间排成一条长线,从那兽群分开的道
路安然无恙冲直冲过去!

  耶律翼惊怒交集,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不待他有所反应,身旁的金兵纷纷高
声叫嚷,恐惧异常——那黑压压的兽群让过了赵王府诸人,竟是丝毫没有降低速
度,直直向自己一行人冲来!

  旷野之上奔腾发狂的兽群如同怒潮席卷,春水决堤,发出骇人心魂的嘶鸣声。

  皇城司靠前的数名骑兵躲闪不及,一瞬间便被数不清的蛮牛、马匹轰然撞倒,
倒地骑手连站起身的时间都没有,紧接着就被后续万千兽蹄踩踏而过,血雾飞溅,
惨呼连连,登时化作一滩肉泥!

  耶律翼骇然失色,汗如浆下,连忙下令手下军队四散躲闪。

  当然也不用等他发号施令,皇城司众人早已吓的面如土色,纷纷纵马四散飞
逃,阵型登时散乱不堪,首尾不能自顾。若被兽群冲撞只有死路一条,眼下人人
顾不上其他,只想快些逃命,心中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自己少长了一双翅膀。

  数十名亲兵护卫着耶律翼策马飞驰,耶律翼犹不死心,高声呼喊汪古部首领
名字,想要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蓦然间只听一阵焦雷似的狂笑声传来。之前蒙古骑兵中那名高大威武的大汉
纵声长笑道:「耶律大人当心!兽群惊着啦,眼下乱冲乱撞,怕是要伤人。末将
正在想办法驱赶停下,不能下马给耶律大人行礼啦,莫怪,莫怪!」

  耶律翼打眼观瞧,觉得此人好生面熟,人影闪烁间一时也辨认不出。正自思
量,就听仆散忠长啸作声,遥遥与其呼应,高声叫道:「胡将军,许久不见,有
劳你辛苦!」

  冲过了兽群的那赵王府一行人竟然没有直接奔入蔚州,反而调转方向,尾随
着兽群向自己一路杀来!

  皇城司军士早已被四下奔腾的兽群冲的七荤八素,将找不到兵,兵寻不到将,
乱作一团。数百名赵王府骑兵冲入军中,登时如同饿虎扑羊,一时哭爹喊娘之声
此起彼伏。

  听见「胡将军」三字,耶律翼瞬间灵光电闪。猛然认出,这高大的猛汉正是
赵王府白虎堂的堂主胡沙虎!

  凝神辨认,那一班蒙古骑兵也并非什么与自己事先约好的汪古部商队。

  汪古部虽为蒙古一支,但却说的是突厥语,生活习惯、着装打扮以及信仰都
同寻常草原牧民大不相同。这一班蒙古人听其口音语言,瞧其着装打扮,似乎皆
是塔塔尔部的骑兵。

  塔塔尔部活动范围与汪古部大致毗邻接壤,乃是草原上的一支强大的部族,
许多年前同乞颜部结盟共同吞并其他势力,逐渐崛起。但自从合不勒汗死后,两
族矛盾日益凸显。

  在金国的暗中挑拨离间之下,最终塔塔尔部的首领铁木真兀格将俺巴孩汗诱
骗至中都,钉死在了木驴之上,从此与乞颜部变为世仇。而汪古部与乞颜部交好,
铁木真兀格自然瞧不顺眼,时常摩擦。

  漠南靠近中原,皇城司尚可一手遮天。但赵王府位于辽东上京会宁府,对科
尔沁草原经营多年,诸如塔塔尔部、弘吉剌部等漠北部族皆对完颜雍马首是瞻。

  赵王府白虎堂主胡沙虎便是常驻草原,对各部进行情报侦缉工作。

  此番开春互市,大同府附近的汪古部商旅骑兵有所异动,当即被其知晓。于
是飞报小郡主等人,同时联络了塔塔尔精骑,两家联合截获了汪古部的牛马群兽,
共同向皇城司发起伏击。

           ***  ***  ***

  兽群如同春雷疾电,狂涛怒浪,雪地滚滚翻腾震动,不多时便随着浓烟雪雾
奔驰远去,只留下一地哀嚎痛呼的金兵在地上抽搐,鲜血肉泥飞洒四溅,苍茫洁
白的雪原瞬间殷红刺目,腥气扑鼻。

  而赵王府数百名武士尾随兽群突入己阵,狂砍乱杀一番之后,毫不恋战,趁
着皇城司慌乱之机,又分化为几十人一组,四下策马扬鞭,向着蔚州方向奔驰。

  耶律翼胸腔中犹如堵窒,刚毅的面容涨红呈猪肝色。

  当下高声狂吼传令,着命身旁中军挥舞令旗收拢残兵发起反击。皇城司虽经
过兽群碾压、骑兵突袭,但毕竟是拱卫中都的精锐之师,尚不至于一溃千里。

  不多时逐渐重新聚拢,略略清点,经过方才短短的一战,竟是折损接近三分
之一,剩下的人也是大半身负重伤,面满惊恐疲惫,更令耶律翼心头滴血。

  驻马遥望,只见赵王府武士分为数十人一组各自奔逃,而骑着那匹紫毫骏马
的小郡主完颜长乐俏丽非凡,在乱军中犹为显眼。

  见她身旁只有不过十数骑,仆散忠、胡沙虎等高手皆不在侧,一张小脸得意
洋洋,眉花眼笑,耶律翼不由怒火攻心。

  再也顾不得她是什么皇族宗室郡主,脑海中怒潮翻涌,双目尽赤。此刻他只
有一个念头,便是将这狡猾多变的小魔女捉到手中,彻底踩到脚下凌虐揉碎,如
此方消心头大恨。

  狂怒之下嘶声下令,全军出击,不需要再管其他赵王府散兵,所有人单单只
认准完颜长乐一人,务必将其擒拿!

  马蹄如潮,烟尘飞扬飘散,北风凛冽,吹拂在脸颊上冰凉生疼。

  完颜长乐骑马飞驰,周身尽湿,但俏脸上却依旧不见慌乱神色,似乎对身后
那呼喝冲杀而来的万千追兵毫不在意。

  她胯下这匹紫毫骏马乃是大宛千里神驹,从西域引进的良种,自幼由王府马
师驯养长大,精壮神骏,极通人性,名唤「追风紫」。前年完颜长乐生辰时完颜
雍将其作为礼物送给她,小郡主便如获至宝,无论去哪都要骑乘。

  自拒马河畔遇敌,已经是奔驰了数个时辰,这千里驹追风紫却丝毫不觉疲惫,
四蹄交错在雪中飞踏而过,两侧景色倒掠,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不多时甚至就连
自己身旁的赵王府武士都远远甩开,只有几个人勉强能够追随其侧,皇城司追兵
更是丝毫靠近不得。

  完颜长乐自幼得其父赵王爷完颜雍指点,年纪虽然尚幼,骑术武艺也算不上
多么高明,但家传神功「潮汐劲」修习多年,亦颇有根基。马匹狂奔,她却依然
能稳稳骑乘骑之上,偶尔颠簸欲坠,也能纤足运劲,踏住马镫重稳身形。

  身姿俏丽婀娜,犹如弱柳扶风,美人骏马在洁白苍茫雪原飞驰,相得益彰。

  瞧见此情此景,耶律翼虽心头恨意涌动,但也不禁暗暗赞叹,由衷钦佩其过
人胆色。又想到这丫头乃是自己的老对手完颜雍之女,更是又嫉又妒,只觉世间
好事仿佛全被这该死的赵王爷给占了,大感上天不公,偏爱此人。

  眼瞧见完颜长乐纵马一路狂奔,带着自己皇城司的千余人越跑越远,脑海中
灵光电闪,隐隐有些感觉不妥。

  适才狂怒之下心神大乱,只想着快点把那小丫头捉到手,不管不顾下令全军
出动追赶,自己身边只留下了一百来人护卫。这却大违战阵之法,乃是军中大忌。

  心下暗凛,正待着令回援,骤然间只听周侧隆隆马蹄声响,一阵爽朗的狂笑
声倏然传来:「耶律大人雅兴非凡,日色已暮却仍醉心狩猎,当真是好兴致。就
让末将前来相陪如何?」

  扭头望去,正是那精壮无比的大汉胡沙虎与朱雀堂主仆散忠并肩纵马飞驰,
身后数百名赵王府武士不知何时竟早已团聚汇集,齐齐向着自己冲杀而来!

  「是……是你们!他妈的,这该死的鬼丫头竟然……」

  耶律翼骇然失色,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过来:完颜长乐贵为皇室郡主、赵王爷
的掌上明珠,本是千金贵体,但此时此刻她竟然是以自己作为诱饵,吸引皇城司
主力追兵,然后让仆散忠、胡沙虎等人来突袭自己施展斩首策略!

  这小女孩难道说就不怕死么?是该说她少年鲁莽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
还是该赞她胆识机智远超常人?

  不过这时候也来不及细想这么多了。耶律翼二话不说,一拉缰绳登时狂奔出
去。身侧众多皇城司军士大惊失色,纷纷抽刀一边挥舞厮杀一边溃逃。

  号角长吹,令旗舞动,皇城司军士乱作一团,急忙将追击完颜长乐的众多骑
兵召回护驾。

           ***  ***  ***

  四野偃旗息鼓,只有呼呼风啸以及马蹄奔腾的声音。自家主将遇难,被赵王
府杀的哭爹喊娘,皇城司众骑兵自也纷纷慌忙回援,不再继续追赶。

  当然了,纵使是想追,凭借追风紫之神骏,一时半刻亦绝难以追上,而完颜
长乐身旁也逐渐汇聚起赵王府黑衣武士,徒留无益。皇城司一众骑兵不多时便马
踏烟尘,消散干净。

  完颜长乐远远望着偃旗息鼓、飞驰而去的皇城司诸人背影笑靥如花,而耶律
翼此刻被己方高手袭击,早已不知所踪,雪地之掉上丢弃的兵刃、旗帜散落,不
由心中得意万分,苹果似的俏脸上眉飞色舞。

  正自得意洋洋之时,忽觉劲风袭来,后心穴道一麻,周身经络登时封堵,白
嫩的脖颈处冰凉一片,寒意刺骨,正是一柄长剑架在自己颈前!

  暗香萦绕扑鼻,耳边蓦然间响起一个清柔冰冷的声音,幽幽道:「郡主殿下,
咱们好久不见啦!」

  完颜长乐登时大骇,周身冷汗淋漓。眼角余光斜斜扫视,映入眼帘的正是一
张明艳动人的如花俏脸,双眸漆黑明亮,冰冷如霜。

  完颜长乐心脏扑通狂跳,胸中大震,但苹果似的脸颊上却绽放出春花一般的
灿烂笑容,笑吟吟道:「哎呦,秋晴姐姐,原来是你。这几天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可真是想死我啦!」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逍遥夢 于 2021-12-2 15:53(GMT+8)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逍遥夢 +4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2 15:55
  • 逍遥夢 威望 +2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2 15:55
  • 逍遥夢 原创 +2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2 15:55

TOP

0
引用:
原帖由 火星之地 于 2021-12-3 19:55 发表
好看是好看不过作者不厚道啊,吊人胃口,龙雪如为什么对程思道另眼相看还是没有说出来。看文章的进展,不像是一两章就能结束的样子。
下一章就完结了,这些原因会讲到,之前的伏笔也会进行回收

TOP

0
引用:
原帖由 lindinnian 于 2021-12-9 10:19 发表


完了,还有一章就结束,还是难逃虎头蛇尾的命运啊。好吧,屈从征文规则,但还是希望作者巨可以继续用续集或者番外的形式继续创作下去。
  时间受限,后文中许多内容一下子压缩到一章中,或者因为砍掉大段情节,
不得不强改人物命运和剧情走向,难免会让读者感到言语不详,三言两语交代一
件事以至于进度显得过快

  不过我已经在尽可能的让结尾合理化,不至于写成简单的流水账、摆大纲,
尽力避免虎头蛇尾的阅读感

  最后一章字数远超前面的几章,前文的伏笔和悬念也已经交代,挖的坑也差
不多都填上了,我自己读下来感觉还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好不好还是要交给读者和评委审阅,还剩最后一点小尾巴,明天差不多
便会贴出来了

  至于后续内容应该暂时不会写了。这篇文章结构太乱,主线不清,主角李秋
晴人设苍白,根本无法支撑起一个故事来,要该的话就要爆改,相当于重写了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夜月 金币 +8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10 09:51
  • 夜月 金币 +20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10 09:51

TOP

2

字数:12123

              十二、逢难

  蓝天如洗,白云飞涌。从空中鸟瞰,万里雪山层峦叠嶂,一座雄伟的城池赫
然耸立。寒鸦盘旋欢鸣,贴着下方那迤俪蜿蜒的宫殿群低低飞过。

  中都城仿照北宋汴京之规制,在辽南京城基础上扩建。因完颜亮弑君篡位,
皇帝之位得之不正,他为了巩固中原统治,便将皇族贵戚全部迁到中都,旧都上
京会宁府的宫殿豪宅彻底夷毁。

  自天德三年四月完颜亮颁布诏书,决定自上京迁都燕京开始,这中都城便成
了当世最为繁华的都市之一,就算比起当年的东京汴梁和现如今的南朝临安城来
也不遑多让。

  当程思道与陈茹赶乘马车驶入城南景风门时,看着那熙攘纷繁的朱雀大街遥
遥直抵的雄伟皇城;看着梵音袅袅的寺庙层叠交错遮掩下的会仙坊;看着无数的
人流、无数的马车在厚雪堆积的大街、宽道穿梭纵横……二人均是心中怅然,一
瞬间恍如隔世。

  两个月前自己一行人正是沿着这条道路一路拼杀逃出了中都,由此经历千难
万险,开启了波折诡谲的逃亡之路,而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因历经种种奇事变的
莫名暧昧尴尬。

  此时重新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不禁思绪万千,诸多画面声音在脑海中跌宕
回旋,久久不能停息,眼前诸多热闹景色似乎也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前几日在刘李店的客栈中意外发现了昏迷垂死的张程,程思道几人均是面面
相觑,心中震撼万分,又是惊疑,又是担忧慌乱。

  五马寨的张程张夫子一身神功纵横天下数十年,几可比肩名门大派的掌门,
在江湖上鲜有敌手;更何况他医道一术亦堪称武林一绝,寻常毒物根本就奈何他
不得,用毒使毒的手段与五毒仙子龙雪如相比也不遑多让。

  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手段,能将威震天下的张夫子变作这般模样?既然张程
都不是对方敌手,那同他在一起的李秋晴和施越岂不是更加危险?眼下他们下落
不明,是否已经遭难?

  从张程身上的伤势来看,显然是与一名武功极高的敌人有过一番殊死恶斗。
而他被毒物所伤在前,经过一番真气激烈拼撞下,毒性已然透入肺腑,以至于让
这个名动天下的江湖顶尖高手都垂垂欲死。

  不过好在他虽然内息堵窒,但体内真气雄浑,医术通神,竟是硬生生护住了
心脉活了下来。程思道与龙雪如二人经过商议,虽不知发生何事,最终还是决定
由龙雪如替张程拔出体内剧毒,然后再由程思道为其输送真气,调理经络。

  张程与李秋晴、施越几人在信王庙中一起潜入地道而后失踪,这些全是龙雪
如亲眼所见,只要将他救活过来,便可得知事情原委。她虽然心中疑窦丛生,满
腹狐疑,但还是决定先着手施救再说。

  如此数日,经过二人不断治疗,张程日渐恢复,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只不
过不知为何依旧沉睡不醒。

  程思道心急如焚,等不得张程神智恢复,便留下龙雪如在客店,自往中都方
向探查。而陈茹见张程全身赤裸,也是面红耳赤,不愿多留,于是也跟随程思道
一路折返。

  赵王府远在辽东上京,眼下小王爷和小郡主等人均是在会仙坊暂时落脚,随
时听候皇帝召见,至于赵王完颜雍本人,则是神龙首尾,也不知身在何处。

  会仙坊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悠扬的梵音钟鸣隐隐作响,正是传自附近的皇
家寺庙紫金寺。琉璃金瓦、积雪覆檐,阵阵香烟缭绕,将一切都交织如梦境。

  陈茹透过车窗环顾,心中百感交集,眼角含泪,低声道:「才不过两个月,
唉,真好像过了一辈子一般……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程思道悄声道:「夫人莫慌,咱们慢慢探查寻找。这一路瞧见大队金兵异动,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倒是听说前几日皇城司调兵出城,耶律翼到现在不知
所踪,莫不是与师妹她们有关么?」

  这些事情陈茹自然不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望着窗外低头垂泪,默然不
语。

  马车转过翰林施府时,她的心仿佛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透过窗格,只见一片
瓦砾残垣,昔日雍容富豪之家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两三名金兵正百无聊赖地守在
残破的大门旁边,怀中斜抱长枪,有一搭无一搭闲聊。

  施宜生因里通外邦被完颜亮下令烹死,翰林府诸多奴仆尽数被杀,此地已经
没有守卫必要了。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重新盖起新宅,又会有新的达官贵人入
驻其中。是以这几个金兵也不当一回事,此时不过是胡乱站岗应付一下而已。

  陈茹心潮澎湃,多年来温馨欢愉的诸多画面不自觉浮现眼帘。丈夫施宜生那
清癯严肃的面容、一双儿女童稚的笑颜交相重叠。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但蓦然
间眼前火红一片,那场惊心耀目的大火轰然席卷灼嘶,一瞬间将那一切美好回忆
撕扯揉碎……

  她暗叹一声,正待放下车帘,忽然在那片废墟角落似乎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茹心中一颤,揉了揉妙目确认没有眼花,连忙颤抖着声音对程思道低声道:
「程大侠……我……我好像看到啦!」

  程思道一怔,问道:「什么?」

  陈茹纤手向车外一指,眼眸中激动、紧张、迟疑、兴奋之色交叠,咬唇道:
「你瞧那边……是不是秋晴女侠?」

           ***  ***  ***

  窗外彩灯摇曳,碧空白云离卷流散。青石路板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在朝
阳下闪耀着刺眼的金光,与屋檐上的积雪交相辉映。

  刘李店客房内硕大木桶之中白汽蒸腾缭绕,张程紧闭双目,全身赤裸浸泡其
中,面色红润,脸颊上再无之前那灰白残败之相,只是仍未清醒而已。

  龙雪如手托香腮坐在几前,怔怔地看着窗外发呆。长睫忽闪,漆黑浑圆的眼
眸中略显疲态。

  她前番被海东青一番折腾,搞的浑身伤痕累累,虽不致命,但也是肌肉酸痛
难忍。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连续给程思道和张程二人治疗伤势,一路之上斗智斗
力,精力消耗实在过大,此刻已是倦怠之极。

  想到张程身上的毒伤,分明正是与自己多年来所修习法门一般无二,暗暗生
疑:竟真的会是师父吗?

  自从十年前自己踏出苗疆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后来虽然也曾偷偷回
去过几次,但那个熟悉的旧居却是人去楼空,师父已经不知仙踪何去了……

  她自幼不知父母是何人,在村寨中孤苦无依,饱历艰辛。是那一天师父发现
了她,将自己收做唯一的弟子并传授武功毒术,这才让她感受到了一个家的感觉。

  而自己却因为任性妄为不告而别,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这么多年过去了,
真的值得吗?

  芳心收紧,不由感觉到一丝刺痛懊悔。若是当初没有碰见那人,是不是一切
都不一样了呢?

  「哗啦啦!」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身后水声作响,龙雪如娇躯一颤,瞬时从回忆思绪中拉
回到现实。正待回转头来,突觉劲风破空袭来,呼啸作响——竟是有人在背后突
施偷袭!

  当下也来不及回身,她急忙掉转真气抵御。但连日来内力损耗实在过多,运
气不及之下后心穴道受制,四肢登时酸软无法活动。

  龙雪如芳心大震,略一思忖,旋即恍然顿悟。

  她俏脸顾盼生辉,嘴角带着一丝嘲弄讽刺,嫣然道:「啊哟,张夫子刚刚清
醒便要恩将仇报,这份果决可当真令人好生佩服,连我这无恶不作的妖女都要甘
拜下风啦。」

  「仙子取笑了。」耳边传来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微笑道:「仙子倾城之姿,
如此遮遮掩掩,岂不令人惋惜?」

  龙雪如只觉脸上一花,面容登时恢复雪白俏丽。紧接着被人按住香肩扭转过
来,便看到一个全身赤裸、面露温雅微笑的男子,姿态飘飘欲仙,赫然正是张程!

  龙雪如心思电转,眼珠转动,但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格格一笑道:「怎么,
光着屁股美的紧么,还要我专门瞧一瞧不成?」

  张程涵养功夫极好,似乎没有听出她言语中的讽刺,依旧面如温玉,柔声笑
道:「仙子这几日来尽心尽力为张某治疗,实在感激不尽,我这上上下下怕是仙
子早已看腻啦。」

  龙雪如双颊一红,「呸」了一声,娇声笑道:「啊哟,想不到天下闻名的张
夫子还这么会说俏皮话儿……嘻,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眼珠一转,疑道:
「……不过听你这么说,莫非你早就已经醒过来啦?」

  张程面不改色,淡淡道:「仙子医术精妙,衡山派的程大侠内功了得,有你
们二位齐心协力,张某自然是恢复神速了。」

  目光中忽然隐隐泛出复杂神色,缓步踏上前来,幽幽道:「……就连在下痴
缠多年的顽毒,也让仙子一股脑儿给解了,现在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仙子,
你说我要如何报答你这大恩大德才好呢?」

  看着他赤裸着身体一步一步靠近,面带诡异微笑,龙雪如顿时双靥晕红,芳
心狂跳,惊疑不定,脑中不住思索对策。忽然灵光电闪,好像想到了什么,迟疑
道:「是了,你这一身毒是……是……」

  话音未落,就听张程纵声狂笑,那笑声中似乎带有狂喜、得意、迷醉、快意……
诸多情绪。五官扭曲变形,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仙风道骨,反倒是凄厉诡异,好
像地狱恶鬼一般,只听的龙雪如心中发毛,周身汗毛倒竖。

  他浑身颤抖,双目精光爆绽,在龙雪如耳边嘿然低语道:「不错。龙仙子,
这么多年来张某竟然没有想到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明明你们都是来自南疆,又
都擅长毒术,如此简单容易猜测,我却直到近日方才知晓,可当真是愚蠢糊涂的
紧……」

  手掌轻轻搭在了龙雪如纤柔的香肩之上,柔声微笑道:「……不过这些都无
妨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总要有个了解才是。今日咱们可是有怨报怨,有仇报
仇……」

  他脸上温雅如玉,气质超凡脱尘,飘飘然好似画中神仙一般。但嘴角上的微
笑却阴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  ***  ***

  蹄声阵阵,车轮辚辚旋转奔驰,隐隐夹杂着叱呵呐喊以及皮鞭破风的锐响,
一辆马车飞也似的向着刘李店方向飞驰狂奔。

  程思道长鞭挥舞,口中赫赫,额头冷汗淋漓,不住驱赶抽打着马匹,心下焦
躁万分。在翰林府附近意外寻到李秋晴,相遇交谈不过几句,便得知张程真实面
目,震骇惊讶自然无法形容——龙雪如此刻同那张老贼独处,必然危险万分!

  自中都城下前往刘李店,以这个速度,最快也需要一个多时辰,也不知情况
如何。程思道懊悔万分,深悔不该独留下龙雪如一人,此时只恨不得身插双翅,
瞬间飞回。

  李秋晴坐于车辕一侧,偷眼观瞧,见他一脸焦急狂怒之色,颇感有些意外。

  这五毒妖女无恶不作、杀人如麻,虽说是对程思道有救命之恩,但见他狰狞
欲狂的表情,又似乎远远不止如此。心中好奇,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一路奔
驰,一边低声讲述自己这一段时间来的经历。

  原来她在蔚州城下趁着赵王府大战皇城司、小郡主完颜长乐落单之际将其擒
获,在中都城外找了一个隐蔽之地关押,伺机准备换回施芸。

  此番折返,难免要与那张老贼有一番恶斗,施家母子不便跟随,于是留他们
仍在原地等待,由施越看押小郡主。

  而她与施越能在李氏地宫脱险,则是由一个神秘女子相救,那个人竟然就是
张程的结发妻子。

  听至此处,程思道奇道:「他还有妻子?怎么之前在江湖上从来也没有听说
过?」

  李秋晴冷笑连连,双颊忽然晕色浮现,低头恨恨道:「哼,那老贼做贼心虚,
做下如此令人发指恶事,自然不敢声张了。咱们以前都只当他是义薄云天的江湖
前辈,却不想……不想他……」

  想到张程对自己的欺辱,芳心顿时绞痛不堪。但她却不愿同程思道提起此事,
只是恨声道:「那位前辈芳名晏辛夷,同龙……同那个龙姑娘一样,也是一位苗
疆女子。她本在苗疆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只因结识了张老贼,却落得一生孤苦……


  秋波中复杂神色交叠,轻叹一声,低声续道:「二十年前张老贼与其他几人
前往上京去刺杀金国皇帝,不想被完颜雍所伤,老贼丢下同伴不顾独自逃回江南。

  「完颜雍所修练的内功『潮汐劲』独步天下,诡异万分。张老贼遍寻名医,
却无论如何也驱散不掉体内阴寒真气,只好自读医书,期盼能寻到治病良方。

  「他偶然间在书中获知,在苗疆或有中原未闻之奇术可医,便南下求药。但
他伤势过重,再加上南疆地势险恶,虫蛇遍地,生苗部族同汉人关系又势如水火,
老贼在南疆处处碰壁,竟是寻不到一个人愿意帮他。」

  程思道冷哼一声,道:「若他当年就这么死了,倒省得如今害人了。只不过
如此一来,却是成全了他义士之名。」

  李秋晴点头道:「这便叫王莽谦恭未篡时,一生真伪复谁知。张老贼一生善
于作伪,面慈心恶,若非听晏前辈戳破他的真实面目,咱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那老贼便寻无果,伤势益重,忧愤之下晕倒在路旁。也不知过了多久,
才被偶然经过的晏前辈所救。

  「晏前辈当时也不过才刚刚一十七岁,是当地苗寨的极为有名巫医,人又是
极善良的。她眼见老贼昏昏沉沉、衣衫褴褛好不可怜,于是不顾族中诸人反对,
将他带回家中治疗。

  「南疆医毒之术传女不传男,而且每代巫医一生只传一个弟子。晏前辈当时
虽然年少,但自幼与蛇虫毒物为伴,又修习了她们千百年来锤炼的秘传之法,倒
真把这张老贼给治好了,将他身上的阴寒真气驱散的干干净净。

  「张老贼伤好之后赖在南疆不肯返回中原,终日只帮晏前辈采药制药,料理
农事,口中甜言蜜语,只说是要报答救命之恩。

  「晏前辈自小在南疆长大,从来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也不知人心险恶,竟
然相信了老贼的花言巧语,满心以为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君子。相处日久,二人
竟渐生情愫、最终结为夫妇……」

  张程相貌仙风道骨,言语温和可亲,好似画中神仙一般,望之令人如沐春风,
他年轻的时候自然也是一名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这晏辛夷涉世未深,被他所迷惑
也是情理之中。

  程思道冷笑道:「这老贼赖着不走,想必是在暗中筹谋什么诡计。」

  「不错,当时族中老人也劝说晏前辈,说这个男人天资非凡,人中龙凤,将
来必非池中之物,但似乎却是有些聪明的过了头。言语中暗示警告,要她小心防
备。但晏前辈那时已被感情迷昏了头脑,在老贼甜言蜜语之下全然不听旁人警示,
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张老贼早从她口中探知了她的医毒之术全部来自世代传承的《五毒仙
经》,老贼赖着不走,便是想缠着晏前辈将这本秘术传给他。但仙经乃是族中秘
宝,从不传于外人,即便是在族中也是每代只传一名女童,自然不能轻易相予。

  「族中长老拼命反对,但晏前辈偏爱老贼,已经被他迷惑的神魂颠倒,虽然
没有将仙经完全传授,但还是私下里偷偷教给他不少秘法。张老贼一直口口声声
说他的医术是因久病成医、自读古书习得,其实全是扯谎骗人……」

  程思道恍然大悟,叹道:「晏前辈受其迷惑,若是让这老贼学全了本事,怕
是立马要遭至反噬。」

  李秋晴冷笑道:「谁说不是呢。如此过了一年多,老贼的医毒之术越来越高,
也越来越对《五毒仙经》垂涎三尺。

  「眼见他武功毒术一日强似一日,晏前辈很是高兴,还用秘术助他打通十二
正经……忽一日他大醉而归,口中胡言乱语,嚷着要扫平天下英雄,自立武林霸
主,晏前辈当时只当是他酒后失态,不以为忤。

  「可没过几天,族中反对他最厉害的长老忽然蹊跷死亡,浑身上下找不到任
何伤口,大家都只当他年老体衰,老迈而死。但晏前辈检查之后,立马便知这是
仙经中的毒术所为,害死长老的人不用想,自然便是张老贼了。

  「晏前辈没有声张,只是回家之后质问。张老贼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历数
那长老对他的歧视,痛骂不已,反倒像他自己是正人君子,旁人都是恶人一般。

  「二人大吵一架,以至于大打出手。老贼当时武功初成,加之毒术远远不及
晏前辈,战不多时便浑身上下中了三十六枚毒钉,一时间刺痛麻痒不能忍受。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自己一定痛改前非,口中肉麻之极的话语不断,
说什么明日便返回中原、终生再不踏入南疆云云。

  「晏前辈虽然恼怒愤恨,但想到他明日即将离开,夫妻情份既断,此生再也
不能相见,也觉得心中怅然不舍。又见到他在地上打滚痛苦不堪、泣泪横流的模
样,心有不忍,于是便让他发下毒誓,然后帮他把毒钉取去。

  「张老贼口中忏悔自责,其实依旧贼心不死,只不过是打不过晏前辈,无能
为力而已。当夜他收点行装,装腔作势,弄出一幅要走的模样。

  「他备了一桌酒菜,对晏前辈说想与她最后一次同饮一番。晏前辈心乱如麻,
再加上这老贼巧言令色,连连劝酒,不多时便昏沉欲睡。谁知却遭其毒手,昏沉
中被他封堵住了周身经络,并且将之前那毒钉尽数拍入晏前辈体内!」

  程思道怒火中烧,恨声道:「这老儿忘恩负义,着实卑鄙无耻之极……」

  「张老贼制住了晏前辈,得意万分,当即也不再伪装,百般折磨逼迫她传授
仙经秘术。晏前辈冷笑连连,其实之前替张老贼拔出毒钉时,已经在他体内暗中
另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若是张老贼诚心忏悔,安然离去,临行时自然替他解毒。
现在他作茧自缚,怕是这毒性要伴其一生,下半辈子都要受痛苦折磨了。

  「张老贼恼羞成怒,一掌将晏前辈拍的口中喷血,心神慌乱中只当她死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竟将全寨百余口人不论老少,尽数屠戮,而后一把火烧光了
村寨,扬长而去……」

  听此骇人暴行,程思道震撼万分,瞠目不已。

           ***  ***  ***

  张程面带微笑,双手齐动替女郎宽衣解带,转瞬玉体横陈,肌光赛雪,柔滑
若脂。

  龙雪如双靥酡红娇艳,经脉堵窒之下丝毫无法动弹,一任他肆意妄为,只是
静静听张程一脸得意地讲述过往故事。嘴角轻轻上扬,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
什么。

  张程柔抚着她白嫩光洁的肌肤,阵阵浓郁幽香袭入脑际,令他心神迷醉不已。

  他早已人过中年,平日里对女色一道也并非多么热衷。但此时此刻,二十年
来痴缠痛楚的顽毒一朝尽去,虽然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但只需要休息几日,神功
自可更胜从前。

  再加上这妖媚女郎已为自己所制,多年夙愿即将达成,狂喜得意之情犹如怒
潮汹汹澎湃心海。此时再难保持以往的宁静平和心绪,兴奋的欲火在女郎香艳玉
体刺激之下更如火山喷薄,不能自已。

  张程微笑着上下其手,两只铁掌在龙雪如娇躯游走,感受着女郎轻轻颤动,
心中得意非凡,柔声道:「……我本以为《五毒仙经》已随着村寨一起在世间消
失无踪,千百年来苗疆诸多前辈锤炼的秘术就此失传,心中还大感惋惜。但这几
日瞧见仙子种种妙手神技,竟然桩桩件件全都是仙经中所记,可当真是令张某又
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

  他眼眸中似乎生出复杂神情,顿了顿,续道:「……前几日在李氏地宫中碰
到辛夷,这才知道当年她竟能逃脱生天……只是在地宫中情势危急,也来不及同
她探讨仙经秘法,事后实在懊悔伤痛万分。但天可怜见,今日又让我偶遇仙子,
可见世人常说『心诚则灵』,果然诚不欺我。」

  听闻晏辛夷就在五马山寨附近的李氏地宫之中,龙雪如娇躯一颤,芳心剧跳——
这张老儿果然是被师父所伤,而自己阴差阳错,竟助他解除了当年师父种下的顽
毒,心中极为懊悔愤恨。

  又听到张程同晏辛夷那些过往故事,暗道:怪不得自小到大从没有听师父谈
起过往经历……是了,那时候她见了那人反应如此激烈,原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听张程叹了口气,幽幽道:「辛夷这些年一直暗中跟随张某,机会良多却
从未痛下杀手,可见她对张某还是存有几分夫妻情意,实在叫人好生感动……」

  龙雪如大怒,胸脯剧烈起伏,俏脸涨红,格格笑道:「呸,好一个忘恩负义、
卑鄙无耻的薄情郎君。师父她老人家只不过不想你死的这么痛快而已,她……」

  张程微微一笑,截口道:「龙仙子,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么?辛夷面冷心软,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她……她是我这一生中见过最善良,也是最单纯的女
子,无论我说什么她好像都会当真……」

  龙雪如冷笑道:「可惜,这可不叫什么单纯善良。要我说这是傻,傻到竟然
相信你的连篇鬼话。」

  张程嘿然不语,低下头用舌头舔吻着她的耳垂,两腿间火热一团,肉棒昂然
高耸,肿胀欲爆。忽用力向前一顶,登时紧紧贴在龙雪如浑圆玉股间,滚烫硕大
的龟头正顶在玉蛤之上。

  「嗯……嗯……」

  龙雪如心中一颤,只觉周身被一团烈火包裹,喉中如万千蚂蚁爬过,不自觉
娇吟出声。

  张程手指轻轻拨弄着女郎粉嫩乳首,不住揉捏饱满乳房,令怀中美人香汗淋
漓,柳眉紧蹙,双颊酡红涌现,檀口轻启,娇声颤颤。

  他一边恣意揉捏着怀中美人,一边低声道:「在地宫中再次遇见辛夷的时候,
我也跟你想的一样,以为她要痛下杀手,以报多年旧怨。可当我同她讲起那些南
疆旧事,回忆起那一年多来的生活点滴时,她倒反而下不了手啦……嘿,她如此
念旧,倒是让我大为感动。现在想来,在地宫中那一掌令她香消玉殒,却真觉心
如刀割一般,后悔的紧……」

  「你……!」

  龙雪如双颊充血,也顾不上下体那火热坚硬的男根摩挲,漆黑浑圆的眼眸睁
大,颤声惊呼道:「你……你将她……」

  张程哈哈一笑,双眼尽赤,朗声大笑道:「辛夷与我有宿世姻缘,这一辈子
注定要相爱相杀。能死在我的掌下,也算是了结一桩旧怨,总强过做一个孤魂冤
鬼,凄凄惨惨苟活余生……」

  声音癫狂凄厉,面容扭曲,样貌极为恐怖骇人。

  龙雪如顿觉骇然失魂,五脏如捣。脑海中不断闪过幼时在南疆的往事,眼眸
中尽是晏辛夷的身影,但容貌却是模糊不清。拼命回忆,但泪水涌动,那纤柔冷
寂的倩影却是越来越浑浊黯淡,最终如烟消散……

  张程微笑着看着怀中女郎,手指轻轻勾起她小巧下颔,柔声道:「好啦,陈
年旧事说的够多啦。仙子一身本领青出于蓝,若是不吝赐教,能将仙经传授于张
某,那可真是感激不尽了。」

  龙雪如悲愤交织,听了他这番恬不知耻的言辞,不由怒极反笑,俏脸一扬,
格格笑道:「啊哟,张夫子纵横江湖多年,果非常人可比。到了现如今居然还在
痴心妄想、大做白日梦,真让人大开眼界,不得不服。」

  张程叹了口气,幽幽道:「仙子这脾气,倒是同她一模一样……」

  目光逐渐冰冷,淡然道:「即是如此,那张某也不再强人所难。五毒妖女杀
人无算,贻害江湖日久,更是助纣为虐,为赵王府鞍前马后同我大宋为敌。今日
张某斩妖除魔,日后传扬出去,武林同道也只会说一声杀的好而已。」

  龙雪如秋波中鄙夷之色闪过,嫣然道:「是啦,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正
该如此。嘻,不愧是大英雄、大豪杰,说的比唱的都要响亮……」

  话音未落,忽然后心巨震,喉中腥甜,「哇」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浑圆的雪丘急速起伏,桃红色的鸡头软肉在巍巍颤动,殷红的血迹在皎洁
如玉的赤裸躯体上娇艳倍增,既觉诱人,又觉诡异莫名。

  龙雪如强忍胸中激荡翻涌的血气,喘息片刻,颤声强笑道:「都说……都说
张夫子绵掌功夫天下无双无对……我……我瞧么,也不过如此……」

  张程嘿然不语,在桌边把玩着龙雪如的药囊,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一件一
件拿至眼前观瞧,笑道:「游仙针,合欢蛊,蚀骨子母散……嘿,见到这些可真
是怀念。当年我在苗疆学这些东西的时候,仙子怕是还不会走路吧……」

  他微微一笑,将一只极小的七彩甲虫拿在掌心把玩逗弄,那虫儿五彩绚丽,
周身散发着妖异色彩。它似乎极为恐惧害怕,在张程掌心中一动不动,双翅微微
颤抖。

  张程瞥了一眼龙雪如,笑道:「龙仙子,辛夷当年告诉我,这合欢蛊虫儿最
为嗜血,遇血则效果更佳。具体真假如何,时隔这么多年张某已经忘得差不多啦,
不如咱们来试上一试如何?」

  不等龙雪如开口,他倏然迈步到女郎面前,铁掌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
那虫儿拿至她唇边。

  看到自己炼制的「合欢蛊」甲虫小小的翅膀扑扇,触角来回轻轻抖动,龙雪
如双靥酡红,心中羞怒交集。眼波中流露出恐惧、不甘、自嘲、委屈、愤恨……
诸多神色,下颔被这老儿铁指扣住,脸颊酸痛,口唇根本无法合拢。

  那虫儿触须点碰到龙雪如嘴角旁的血迹,似乎是被鲜血腥味所刺激,登时大
为兴奋,发出弱不可闻的「吱吱」声,翅膀忽然片刻,猛然蹿起,竟一下子直直
钻入女郎檀口之中!

  「啊!」

  龙雪如面红耳赤,轻吟惊呼一声,热血瞬间灌顶。她只觉一股麻麻痒痒的感
觉顺着喉管爬入肚中,不过片刻间,脸颊、耳根、酥胸、下体小腹……周身的每
一处,都热辣辣地烧烫着,野火似的蔓延全身,带给她从未有过的痛楚欲念……

  见到女郎两靥娇艳似火,樱唇轻吐着白色热气,漆黑浑圆的眼眸如春水欲滴,
娇憨之态极是媚惑撩人,张程心中不禁一荡。

  忽想起一件事来,轻笑一声,用力掰开女郎檀口,拉出她的小巧香舌在手中
来回轻轻摩挲把玩。那湿湿麻麻的酥软触感令他心神迷醉畅快,微笑道:「是了,
我倒险些忘了一事……」

  手指在女郎口中轻轻一扫,一枚精致小巧的钢针便捏在了手中,嘿然道:
「这『美人舌』的本事最是难练,当年我学了好久也没能学会,仙子冰雪聪明,
天资远超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龙雪如又羞又恼,俏脸薄嗔,一股莫名绝望的情绪顿时笼罩心头。她恨恨地
看着张程,强笑道:「呸,原来老色鬼只是把龌龊淫邪的下流功夫学全啦,正经
本事倒是一点儿也没学到家……」

  张程面不改色,对龙雪如冷嘲热讽混不理睬。轻捻着手中绣花钢针,笑道:
「美人舌见血封喉,中者立时毙命,实在是太过于阴毒,为在下所不喜。这等女
孩儿家保命的本事,不练也罢。」

  又拿起药囊上另一枚细长钢针并在一起,柔声道:「不过在下还依稀记得,
若是『美人舌』同『游仙针』一起施用,则两两相冲,不会令人顷刻殒命,反而
会在三日内浑身麻痒,活活痛苦至死……」

  他微笑着用那牛毛细针轻轻在龙雪如挺翘的乳丘上划弄着,温言劝道:「仙
子,我这一针若是扎下去,那可什么都晚啦。仙经乃是死物,而仙子却正当芳龄,
又是生的如花似玉,同衡山派那位程大侠甚是般配,如此倔强何苦来哉?张某还
是劝你三思……」

  龙雪如柳眉紧蹙,耳根火辣辣的烧烫,俏脸上香汗淋漓,饱满酥胸随着急促
的呼吸上下起伏,好似雪浪翻涌一般。

  那细针在胸脯上划动带来的麻痒触感如同电流刺激着心房,周身上下鸡皮丛
生,欲火熊熊灼燃,烘烤着五脏六腑。喉中喃喃轻吟,长睫垂下遮住眼帘,对张
程言语丝毫不作理睬。

  张程轻叹一声,道:「既然仙子不肯,那也没有办法,得罪了。」

  钢针用力,霎时间便刺破那对饱满娇柔的乳房,直穿透胸前粉色软肉而出,
殷红刺目的鲜血登时汩汩而出,千丝万缕般沿着雪丘迤逦而下,妖艳万分。

  「啊——!」

  龙雪如痛吟出声,秀眉拧作一团,神情痛苦不堪,但长长娇呼出的语音却又
充满了媚惑淫靡,撩人心弦。

  她娇躯不自觉的剧烈颤抖,口中好像一瞬间变得极为干渴麻痒,那浪潮一般
的欲念淫火狠狠拍击而下,将她神智瞬间击打的凌乱粉碎。

  欲火灼烧与刺痛麻痒带来的奇异感觉让她头脑昏沉迷乱,忽然有那么一刻,
她好像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个苗疆月夜。

  山间温暖晚风轻拂,林中虫鸣啾啾,熟悉的男子浓烈气息将她团团包裹……
仿佛一切通通穿透了时光,让她再一次感受到铭心刻骨,撕心裂肺……

  樱唇不自觉轻启,男子有力的舌尖撬开贝齿,在她口中疯狂卷扫,贪婪地吮
吸着她口中的蜜液;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掐动着她的柔嫩乳尖,而早已蜜液泛
滥的唇瓣更是在男子的把玩抠弄之下轻轻抽动战栗。

  「唔……嗯……嗯……啊……」

  龙雪如双目迷离,双颊充血似火,晕沉沉任由男子上下摸索玩弄。口中伴随
着略显粗暴的动作,时不时发出声声动人娇吟。

  她妙目徐徐移转,凝视在眼前男子的脸上。只见他气质仙风道骨,清癯的面
容上带着魔魅微笑,但眼神中却又充满了冰冷如霜的阴毒。

  心中顿时一惊,恼怒悲恸之情霎时掩盖了欲念之火。秋波流转,媚态横生地
瞟了张程一眼,蓦地贴近伏低,嘤咛一声,猛地往他唇上用力咬去!

  张程「啊」地痛呼出声,唇上钻心剧痛,骇然之下连忙后退两步避开。若不
是躲闪反应的快,差点连舌头都被她咬去半截。

  龙雪如娇笑连连,「呸」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沫,脸上红云朵朵,嫣然道:
「嘻,瞧你这一脸馋猫样儿,想来我的口水一定是甜的很啦……真是奇怪,怎么
平时我自己倒不觉得呢?」

  张程面容扭曲狰狞,眉梢高挑,嘿然道:「如此琼浆玉露,在下自然甘之若
饴,仙子为何如此吝惜,不肯赐予?」

  蓦然欺身而上,将龙雪如一把抱起,在女郎娇声惊呼声中一下子重重抛在地
上。蹲下身子用力在娇躯上揉掐抚弄一番,又将桌上药囊胡乱拉下,瓶瓶罐罐顿
时叮当作响,顿时散落一地。

  他随意拿起一个药瓶放在手中把玩,淡淡道:「咦,此药在下倒是从未见过。
是仙经中所记,还是仙子自度炼制,有何功用?」

  见龙雪如皱眉闭目不语,又是冷笑一声,自语道:「是了,我也是昏了头。
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药罐子,还问什么了。这药有什么用,自然是一试便知……」

  伸手将女郎雪白紧致玉腿拉起,娇小秀足盈盈一握,脚趾玲珑修长,趾肚圆
润小巧,不时朝着脚心打着卷儿,极是诱人。

  轻轻放至鼻前一嗅,奇异幽香阵阵,缭绕鼻息,心中不觉一荡。龙雪如面红
耳赤,昏昏沉沉,只是口中「唔」了一声,足儿颤抖,似乎颇为紧张害羞。

  张程把玩摩挲着女郎纤足,揉捏着根根分明的足趾,微笑道:「纤妙说应难,
须从掌上看。果然在掌中观瞧别有一番雅致……东坡先生看来亦是此道行家,若
非如此,岂能写出如此撩人妙句?只可惜……」

  眼光中突然森寒精光闪烁,另一只手捏起一枚钢针在那药粉之上淬过,嘿然
道:「……只可惜娇花带刺,仙子轻身功夫了得,江湖上早已闻名。这双纤纤玉
足美则美矣,张某虽爱,但实不敢留……」

  话音未落,冷光一闪,那钢针猛地落下,带着诡异药粉的针尖瞬时从趾缝中
刺穿没入!

  「啊——!」

  足趾连心,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刺痛感顿时让她撕心裂肺,双腿上的经脉好像
都要根根断裂扯碎。龙雪如痛吟悲鸣出声,浑身开始剧烈发抖,额上冷汗如浆滚
滚而出!

  张程面色冷峻,嘴角挂着阴森笑意,笑吟吟地将一根根钢针淬过不同的药粉,
不住地刺穿女郎周身上下,那粉红的乳尖、柔软的足底、修长的手指、浑圆的玉
股……

  不过片刻间,玉体之上血痕累累,耀眼夺目的血渍顺着雪白躯体恣意流淌,
恍若梅花映雪,妖异凄美无比。

  龙雪如牙关打颤,面色苍白如纸,心中悲恸羞愤,犹自颤声娇笑,断断续续
道:「张……张夫子使毒辨毒的本事如此差劲……折磨……折磨女人的法子倒是……
高明的很……」

  「仙子过奖了,在下才疏学浅,方家面前未免贻笑大方。」

  张程微微一笑,忽然长臂舒展,将她紧紧搂住,朝她脖颈上吻落。龙雪如嘤
咛一声,在他怀中簌簌发抖,眼角泪光盈盈,脸颊一片酡红烧烫。

  无数奇花异草炼制而成的各色剧毒混杂交融,在体内恣意冲撞。血气激涌,
欲念汹汹,如海潮翻舞,又如同飓风卷引。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似乎一瞬间齐齐
扭曲。

  那阵阵钻心刺痛伴随着无名爱欲竟有一种莫名诡异的快感,犹如电流一般倏
然滑过全身,更令她恍惚迷离,不知西东。

  张程下体火热滚烫,肉棒坚硬愈铁,在女郎柔嫩玉体摩挲下直如火山喷薄。
当下再也忍耐不住,手掌一翻,将她双腿强行分开,在汁水四溢的唇瓣中磨蹭几
下,硬生生地朝里顶去!

  龙雪如猝不及防,一瞬间似乎清醒了过来,惊道:「不要……」

  话音未落,口唇被封。她只觉得下身撕裂般烧灼剧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弓
起身子,小腹一阵阵痉挛抽搐,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逍遥夢 于 2021-12-11 08:57(GMT+8)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逍遥夢 +6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11 08:57
  • 逍遥夢 威望 +4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11 08:57
  • 逍遥夢 原创 +3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11 08:57

TOP

0
  最后一章因为字数过多,为了避免读者阅读不便,所以切成了两章,这样还
是可以保持每章平均一万多字的样子

  剩下的部分大概不到两万字,已经写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点点剧情需要修
补完善。除了开头延续的肉戏外,基本都是一些伏笔回收和结尾剧情,过几天再
发吧,大家先看这一些

  话说出场这么多章,龙姐姐终于被干了,真不容易啊,虽然手段稍微有那么
暴力了一点点……

  当然了,之所以切成两部分发,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多混点评论和点赞……

  征文评分规则中,读者的点赞和评论数是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我大概算了
下,我现在的读者评分应该是20分,距离25分还需要差不多30个评论或者点赞

  满分30分我是不想了,但能多5分也是好的,朋友们加把劲给我来点支持,谁
还没把赞交出来赶紧的,哈哈哈

  要是分数够了,说不定我一高兴今晚就熬夜加班给结尾啦~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逍遥夢 金币 +36 征文期间,双倍奖励!! 2021-12-11 08:58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4-29 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