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ulture
字数：10927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碰过烟了。」齐格飞扶着墙缓缓走下楼梯，每一步都
很沉重，他却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我这算是节欲了，对吧。」
他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他走出楼道，站在楼前，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下午的
冷风拂过他的脸颊，不禁打了个寒颤。
「布洛尼亚认为，在有妻子女儿的情况下，还在外面与他人生活，不可能算
作节欲。」身后的声音回答了齐格飞。齐格飞回头看向布洛尼亚：「哦，我的小
布洛尼亚，你竟然跟我下来了，我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布洛尼亚没有答话，指
了指自己的腿部的装甲。「为什么跟下来呢，怎么不在被窝里多躺一会儿？」齐
格飞问。「布洛尼亚只是想送送你。」布洛尼亚轻轻歪着头看齐格飞，「会给齐
格飞带来困惑吗？」
齐格飞走在回家的路上，准确的说，是回自己和妻子的家，如果和布洛尼亚
相处的地方就算自己和布洛尼亚的家的话。他想不起来最后跟布洛尼亚说了些什
么，他把布洛尼亚送上楼后就独自离开了，布洛尼亚对他说的那句话使他耿耿于
怀。「节欲」这类字眼他很敏感，他希望自己节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小时候他
觉得当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很简单，做一个孝顺的孩子，将来考上一个好大学，长
大后做一个好丈夫等等。可当他看见那些十分感人的孝子的故事，便觉得人人夸
赞的「孝顺」不愧是被人人夸赞的，要是很容易做到，也不会被如此夸赞；当他
捧着那些文学名著，科普书籍阅读时，便觉得大街上漂流的流浪汉、乞丐、卖艺
人等，皆在情理之中；当他去他女儿的学校，看见他女儿的一个女同学时，他便
认为，那些到他这个年纪都还没结婚的人，反而在某些方面有了优势。
他留意到布洛尼亚上下学总是独来独往，便以同学父亲的名义接送她回家。
而齐格飞并没有开车接送过自己的女儿，布洛尼亚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就是奔着
自己而来的。他们在车上聊了很多，布洛尼亚告诉齐格飞自己并无父母，自己是
从孤儿院长大的。齐格飞扭头看向副驾驶上的她，将手放在她的头上，简单地安
慰了她一下。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独处，当他们第二次独处时，就已经在布洛尼亚
家的床上了。
「布洛尼亚渴望有个人像家人一样关心照顾布洛尼亚。」布洛尼亚事后紧紧
搂着齐格飞，亲吻了他的脖子，「我渴望了十四年。」齐格飞望着天花板，他有
些慌了神。「布洛尼亚得到了齐格飞的爱，布洛尼亚就得到了很多的家人，笨蛋
琪亚娜可以当作布洛尼亚可爱的女儿，塞西莉亚阿姨可以当布洛尼亚的姐姐，齐
格飞……」还没等布洛尼亚说完，齐格飞猛地起身，打断了布洛尼亚的话：「绝
对不可以！」「可布洛尼亚爱齐格飞，齐格飞也爱布洛尼亚。」布洛尼亚并没有
因为这个打断而受到影响，声音还是如此得缺少情感。
「但她们是不会接受你的。」齐格飞向她解释道，「塞西莉亚会很难过，会
很愤怒。」布洛尼亚微微皱起眉头：「为什么，布洛尼亚会对她们很好的。」
「我要是像对待你一样对待塞西莉亚，你会是什么感觉？」
「布洛尼亚会觉得齐格飞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齐格飞侧过身，盯着布洛尼亚的眼睛，「那要是我像这样对待除
了你和塞西莉亚以外的女人呢？」
「布洛尼亚会很难过，很恼怒。」
齐格飞庆幸自己让布洛尼亚说出来这句话：「就是这个道理，塞西莉亚也是
因为这样的原因而生气，所以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懂吗？」布洛尼亚似懂非懂地
点点头，翻过身去，将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看到她这样，齐格飞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并没有完全说服布洛尼亚，但他要将这段恋情持续下去，他认为布洛尼
亚已经离不开他了，他要承担自己的义务。
他从后面搂住了她，她感受到坚实的臂膀包围了自己。他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的灰色与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没什么区别。「我永远爱你，小布洛尼亚。」齐格
飞凑近布洛尼亚的右耳低语着，「我这都是为了你。」「布洛尼亚认为齐格飞的
这句话有百分之五十一的可能性是为了布洛尼亚，而百分之四十九的可能性是为
了自己。」布洛尼亚头也不回地说。
「亲爱的，我可以发誓。」齐格飞刚说完，布洛尼亚就翻过身，用肘部支撑
起上半身，身上的被子也滑落到腰部。他只是在一瞬间看到了她几乎并未发育的
胸部，下一秒，布洛尼亚就已经吻了上来。大概过了三秒，她慢慢远离他的脸：
「要发誓的话，就像这样发誓吧。」
这时双方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相同的节奏，快得让人喘不上气。他们看
着彼此的脸，再一次相互「起誓」了。
转眼就走到了家门口，齐格飞停止了回忆。第四次与布洛尼亚的独处，也顺
利的谢幕了。
「自从你给琪亚娜参加一次家长会后，你就经常加班了呢。」齐格飞推开门
后，面前的妻子笑着看着他，「欢迎回家。」「欢迎回来，臭老爸！」琪亚娜坏
笑地从卧室跑了出来，「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呀？」齐格飞一脸疲惫地看着
这两个与自己最亲近的人，至少曾经是：「明天，明天给你带点面包片，我们吃
吐司披萨好不好？」
「太棒啦！」琪亚娜吐了吐舌头。
「不要买那么多。」塞西莉亚说，「快去洗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他们谈论着各种事情，从鸡蛋到宇宙；从邻居到历史人物；从鸡毛
蒜皮到国家政治。而这次，齐格飞并没有怎么参与其中，心不在焉、自顾自地吃
着饭。「妈妈，你知道布洛尼亚吗？」琪亚娜突然扭头问塞西莉亚。齐格飞愣了
一下，盯着自己的女儿看。「是你那个同学吗？」塞西莉亚放下手中的叉子，
「她的学习成绩特别好，我有印象。」「是她，没错。」琪亚娜接着说道，「她
最近怪怪的。」齐格飞还在盯着琪亚娜，仔细地「盯」着女儿接下来说的每一个
字。
「她最近对我特别好。」琪亚娜将目光下移，「不知道为什么。」「对你特
别好？」塞西莉亚接着她的话说下去，「那不是挺好的吗？」「有什么好的，」
她嘟着嘴，「烦死了。」塞西莉亚没有接着她的话茬说下去。
齐格飞发着呆吃完晚饭，又心不在焉地干些他想不起来的事情，最后，他躺
在床上，旁边躺着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也是爱着他的妻子。齐格飞借着窗户透
着的微弱的月光，侧过身看他的妻子，她侧身睡着，美貌不减当年，齐格飞看了
看她的睡颜，又侧过脸看了看天花板，当他看着天花板上熄灭的吊灯时，他脑海
里浮现出布洛尼亚熟睡时的样子，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很放松，紧紧抱着齐格飞，
大概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才能睡得安稳吧。他的脑海就好像开始了一次次对比筛选
似的，塞西莉亚的脸，布洛尼亚的脸，她们吃饭时的样子，她们的身躯，她们身
体涂满香皂时的样子……
还是没想出什么来，齐格飞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们没有相似之处，无
论年龄、三围、性格或是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就连处事风格都存在
着巨大的差异，早些年他在和塞西莉亚交往的时候，他甚至没靠近过塞西莉亚半
米以内。她是个好女人，不是吗？齐格飞那时候也是个纯情的人，他受不了那些
三天两头换对象的人，更看不起那些花心出轨之辈。现在这算什么？他成了自己
年轻时所唾弃的对象，而且与情人所做的事情又如此疯狂，他年轻时可从未这么
疯狂。
但他爱她。
「我一定不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为两个女子动心的男人吧。」他现在只能用这
样一句他不知从哪听到的话安慰自己。
这是齐格飞和布洛尼亚的第五次独处。
齐格飞半裸地坐在床边，嘴里叼着一根烟，已经抽了一半。屋子里烟云弥漫，
布洛尼亚躺在床上，伸手想要抓住这些烟云。「我该走了。」齐格飞站起身，最
近他的心情都不太好。「谢谢齐格飞这些天都来接送布洛尼亚。」布洛尼亚看着
天花板说，「明天不要来找布洛尼亚了。」齐格飞胸口闪过一丝酸痛的感觉，他
把烟按在床头柜子上布洛尼亚专门为他准备的烟灰缸上。
「亲爱的。」他说出了她专属的称呼，「我做了什么吗？」「没有，齐格飞
一直对布洛尼亚很好，不过我明天会不在家，因为预报说明天有雨。」布洛尼亚
依旧对着天花板说，「布洛尼亚的双腿，经受不起寒风和冷水的冲刷，所以要暂
时在学校住一阵子了。」齐格飞的目光移到她的强殖装甲：「是因为当年受伤的
缘故吗？」布洛尼亚点点头。齐格飞皱眉：「不，我会开车去接你，像第一次你
我独处那样，一定会送你回来。」布洛尼亚终于将头扭向齐格飞，并没有什么眼
神。齐格飞看向窗外，看向那灰蒙蒙的天空：「是啊，已经到了雨季了。」
于是，后来一段时间，每逢下雨，齐格飞都会开车到学校门口，打着伞进去
接布洛尼亚。他每次都很小心，走得很快，他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他不希望
被自己的女儿撞见。见到布洛尼亚后，他会搂住布洛尼亚，尽量将伞向布洛尼亚
那边靠去。他害怕被女儿撞见，所以心思都在周围，直到把布洛尼亚送到车里去，
他坐在主驾驶上，才发现左臂已经湿透了。
车上他们会聊很多，偶尔也会聊聊他的女儿。「布洛尼亚越来越觉得琪亚娜
可爱了。」布洛尼亚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上密密麻麻的雨滴。「没想到呢。」
齐格飞笑了一下，「你也会用『可爱』这个词。」布洛尼亚疑惑地看着齐格飞。
「呐，亲爱的，我可不可爱。」齐格飞笑着看布洛尼亚。「很不可爱。」布洛尼
亚将脸扭向一边。「可我觉得布洛尼亚很可爱呢。」齐格飞也将目光转到前方。
「哼。」布洛尼亚小声地哼着。「哈哈哈。」齐格飞突然大笑起来，看了一眼布
洛尼亚，「我没看错吧，我们的小布洛尼亚竟然脸红了。」
「我该走了。」齐格飞一套熟练的动作下了床，穿上衣服，「经常太晚难免
让家里人担心。」「谢谢……」半裸的布洛尼亚小声嘟囔着，抱着盖在腿上的被
子。「啊，什么？」齐格飞并没有听清。「以前的布洛尼亚，厌恶雨天，它总是
让布洛尼亚无比煎熬。」布洛尼亚抬头看着齐格飞，「可是遇见齐格飞后，雨天
总是我们独处，我开始盼望下雨，甚至喜欢上了雨天，我觉得雨天就是晴天送我
的礼物。」
齐格飞走向床上赤裸的布洛尼亚，俯身亲吻她的脸颊：「我会想办法，让我
们每天都能在一起，每天都可以相处，我会让你融入我的家庭。」
又是一个雨天，琪亚娜趴在沙发上，看了看厨房的妈妈，叹了口气：「臭老
爸是不是又要很晚才回来，每次下雨他都回来的特别晚。」「怎么了，饿了吗？」
塞西莉亚看着床上无精打采的琪亚娜，笑着说，「我先给你做点吃的？」「不必
了，妈妈。」琪亚娜叹口气，「还是等臭老爸回来一起吃吧。」
「我回来啦。」齐格飞推门进来，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琪亚娜跳下沙发，刚
想说点什么，却愣住了。齐格飞身边的正是自己的同学，布洛尼亚。「喂！」琪
亚娜指着布洛尼亚喊着，「你怎么来了？」「不可以这么不懂礼貌。」齐格飞咳
嗽了一声，「这是你们班学习最好的布洛尼亚同学，以后她就是你的家教了。」
「什么？！」
塞西莉亚闻声走出厨房，看见齐格飞和布洛尼亚。「你就是布洛尼亚同学吗？」
塞西莉亚笑着看着她，「我是琪亚娜同学的妈妈。」「晚上好，塞西莉亚姐姐。」
布洛尼亚轻轻歪着头看着塞西莉亚。塞西莉亚摸着布洛尼亚的头：「布洛尼亚同
学觉得我很年轻吗，喊『阿姨』就可以了。」「并不是年轻的问题。」布洛尼亚
伸出食指想要开始说明，「只是从伦理上讲，我应该喊你『姐姐』或是『前辈』，
齐……」
不等布洛尼亚说完，齐格飞立马捂住布洛尼亚的嘴巴：「因为塞西莉亚你当
过女武神，而布洛尼亚同学将来也想当女武神，所以就打算喊你『前辈』什么的。」
不等塞西莉亚说话，齐格飞就松开手，对身前的布洛尼亚说：「称呼没必要那么
特殊，喊『阿姨』就可以了哦。」
塞西莉亚皱了一下眉头，回到了厨房：「那么晚饭就按布洛尼亚的口味来吧，
布洛尼亚同学，想吃什么呢，不要跟阿姨客气哦。」
然而，在自己家的时间长了，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很不方便。
齐格飞和布洛尼亚都渴望着得到对方，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相互得到过了。即
使在齐格飞的女儿和妻子面前，他的渴望没有丝毫减少。放学总是琪亚娜和布洛
尼亚结伴而行，齐格飞总是找不到机会亲热。只有在午夜时，他会抱起妻子，与
妻子亲热，妻子身上的味道与她不一样，那不是他渴望的味道。他只能安慰着自
己，一边用力抱着妻子，一边小声呼唤着布洛尼亚的名字，声音小到妻子听不清
楚。
女儿和情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女儿对她的排斥感慢慢地消失，毕竟只是
个孩子。布洛尼亚在辅导琪亚娜作业的时候，她们也会聊很多。
「布洛尼亚喜欢上了一个人。」正在检查琪亚娜作业本的布洛尼亚突然说了
一句。琪亚娜正在削铅笔，听到这句话刀子差点划到了手：「不是吧，布洛尼亚
竟然也会有喜欢的人。」布洛尼亚放下作业本：「他也很喜欢我。」
「不是吧，竟然有人会对你感兴趣。」
「那不是感兴趣，他为了我做了很多。」布洛尼亚反驳琪亚娜，「只是，他
其实正在和别人交往。」
「不是吧，正在交往的男生竟然被布洛尼亚吸引住了。」琪亚娜差点笑了出
来，「那这个女的是有多失败啊！」
布洛尼亚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手放在琪亚娜的肩上：「这件
事不要告诉别人，明白吗？」琪亚娜嘻嘻地笑着，握住布洛尼亚的手，向她点头。
晚饭过后，塞西莉亚突然对三人说：「德利莎约我去逛街买衣服，你们三个
要好好在家呆着哦。」「德利莎吗？」齐格飞愣了一下，「咱们的老朋友啊，她
可是好久没有跟我们联系过了。」「是啊。」塞西莉亚收拾了一下，穿上衣服就
出门了。齐格飞原本想一起去看看他们的老朋友，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没有
说话。
又过了五分钟，齐格飞便对女儿说：「才吃完饭，出去活动活动吧，出去玩
会儿。」琪亚娜有些意外，但十分高兴，拉着布洛尼亚就要往外跑。「布洛尼亚
就不要去了。」齐格飞喊住她们，「布洛尼亚，我们来讨论讨论琪亚娜的学习情
况。」
琪亚娜冲着布洛尼亚耸肩，就独自出去完了。
琪亚娜出门没两分钟，齐格飞就将布洛尼亚从沙发上抱起：「亲爱的，我们
好久没独处了。」布洛尼亚两腿盘在齐格飞的腰上，亲吻着他。齐格飞抱着布洛
尼亚上了扶梯，来到二层的浴室，齐格飞将布洛尼亚贴在浴室的墙上，双方都闭
着眼睛，摸索着解开对方的衣服。「久违了，亲爱的。」齐格飞微笑着说，「冲
个澡放松一下吧。」
琪亚娜在家门口走着，突然碰见了塞西莉亚。「妈妈！」她冲着塞西莉亚跑
去，「妈妈不是和大姨妈去逛街了吗？」当跑到塞西莉亚的面前，才发现她脸上
没有任何表情。「你怎么出来了？」塞西莉亚低头问她。琪亚娜不知道妈妈为什
么会这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说话好像没有感情似的。「是爸爸让我出了玩一
会儿的。」琪亚娜回答她。「去那边的公园待一会儿吧，可以多玩一会儿，注意
完全。」塞西莉亚摸摸女儿的脑袋，却还是面无表情。
「在浴室做，很方便呢。」布洛尼亚躺在齐格飞的怀里，头靠着齐格飞的肩
膀。齐格飞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布洛尼亚，拿起浴巾披在二人的身上。「抱
紧我。」齐格飞对布洛尼亚说，「出了门可是会很冷的。」
全身只披着浴巾的齐格飞抱着布洛尼亚走下扶梯，浴室的热蒸汽顺着门缝滑
下扶梯，到处都是蒸汽弥漫，看着十分浪漫，就连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的塞西莉
亚，在蒸汽的弥漫中也多了一丝朦胧感。
「啊！」齐格飞喊出了声，「塞西莉亚……」「塞西莉亚没有去找德利莎学
院长。」布洛尼亚歪着头说，「塞西莉亚阿姨说谎了。」塞西莉亚没有看自己丈
夫怀中的女孩儿一眼，她死死盯着自己的丈夫：「真令我感动，亲爱的。」她的
泪水在眼中打转：「女儿的同学和她的父亲的关系这么融洽，可真让人感动。」
齐格飞的脸直发青：「亲爱的，我……」「『亲爱的』？」塞西莉亚摇了摇头，
「这称呼你留着对你的小情人用吧，你从来没这么称呼过我。」
「听我解释，塞西莉亚。」齐格飞将赤身裸体的布洛尼亚放下来，抬头看着
自己的妻子。「你说吧，我听。」塞西莉亚颤抖着说，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齐格飞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和哭红眼的妻子对视了几秒，叹了口气，
「好吧，塞西莉亚，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把女人都当成傻子一样。」塞西莉亚一边
说着一边颤抖地摇头，「你赌着她嘴的时候，你根本没意识到，如果你们之间身
份很简单，怎么会做出这种动作；你平时看布洛尼亚的眼神我记得，那是你当年
看我的眼神；你和我亲热时总会嘀咕些什么，嘀咕的就是布洛尼亚的名字，你当
我听不出来吗？」
齐格飞听到这里，反而看起来放松了，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他将目光转向
别处。
「既然这样……」布洛尼亚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放在尚未发育的胸前，「那
就请成全了布洛尼亚和齐格飞吧。」
「我说服我自己只是在胡思乱想。」塞西莉亚依旧没有理会她，一边流着泪
一边摇着头，「可是那个叫做『女人的直觉』的东西无时不刻都在刺痛着我的神
经。」
「直觉很准。」齐格飞冷笑一声，「如你所见。」
「我本来打算，去附近的药店买一些老鼠药之类的。」塞西莉亚还在摇着头，
「回来给你们做夜宵，放在你俩的夜宵里。」齐格飞正在穿衣服，听到这里，愣
了神。「你去晚了，前辈。」布洛尼亚一本正经地说，「以前布洛尼亚经常腿疼，
去过很多药店，他们在六点的时候就会关门。」「说的是啊。」塞西莉亚将哭红
的眼转向布洛尼亚，微笑着点点头。
「所以。」布洛尼亚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请成全布洛尼亚和齐格飞吧。」
塞西莉亚点点头：「成全你们，成全你们……」说罢，便转身走向厨房。齐
格飞示意让布洛尼亚不要说话，便跟着妻子走过去，他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妻
子的情绪，然而他看见妻子在厨房抽出一把水果刀。他便跑出厨房，抱起布洛尼
亚，离开了这里。
她慢慢地走出厨房，切开了桌子上的苹果。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所
有的一切，仿佛那么的虚伪，这一切要真是虚伪的该多么好啊。她想着那个不知
道从何时就不在属于她的男人，从他们相识，到今天，仿佛是一个裂开的圆形，
回到所谓的「原点」只在一瞬间。当思绪稳定下来时候，她开始好好地「分析」
这件事情，女人不都这样吗？毫无疑问，是布洛尼亚破坏了她的家庭，布洛尼亚
这个贱人丝毫不考虑这些事情的后果，她所做的只有享受快乐，沉浸在其中，所
有恶果都让齐格飞来尝，妻子和女儿会离开他，邻居会议论他，朋友会指责他，
旁人会唾弃他……塞西莉亚叹了口气，不过齐格飞也是自作自受，布洛尼亚勾引
她的丈夫，而背叛她是他自己的选择。她发现了自己矛盾的想法，问题的主要根
源是他们两个，少一个都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她咬下一口苹果，停止了思
考。
女儿推门进来了，她去了她的同学芽衣的家里玩了一会儿。看着女儿回来时
脸上的笑容，塞西莉亚决定了，她要再找齐格飞好好谈一谈，女儿拴住了她的心，
她开始觉得齐格飞背叛自己，可能和自己也有微妙的联系。
「爸爸呢？」琪亚娜坐在妈妈旁边问，「欸？妈妈怎么哭了？」「并没有哭，
只是太困了。」塞西莉亚一边说着，一边将苹果切成几块儿，送进琪亚娜的嘴里，
「你爸爸要去单位住一阵子了，想他的时候我就联系他，让他来看你。」「布洛
尼亚呢？」琪亚娜又问到。「她也回家去了，她最近有些不舒服。」塞西莉亚站
了起来，「在学校就和她保持距离吧，因为……她有些不舒服。」
转眼几天就过去了，齐格飞这些天一直住在布洛尼亚的家里，经常喝的烂醉。
布洛尼亚放学后回到家中，看见遍布在地上的空酒瓶，便一个个收拾起来。「果
然齐格飞十分想念塞西莉亚吗？」布洛尼亚将躺在地上的齐格飞扶到椅子上，
「布洛尼亚知道，齐格飞是个很重情的人，所以是布洛尼亚多余了吗？」齐格飞
迷迷糊糊地摇摇手：「塞西莉亚啊，我不想！我不想啊！哈哈！我想的是我的女
儿！我伤悲！她以后可怎么办，她以后怎么办！」
「齐格飞什么时候开始担忧这种可以解决的事情了？」布洛尼亚握住他的手，
「去把她的抚养权要过来不就好了吗？」「所以说，所以说……」齐格飞昏昏沉
沉地说着，「所以说你不懂啊，你不懂啊，抚养权的话，在塞西莉亚那里更好不
是吗，但是啊，但是啊，她知道真相的话，她会怎么想，她会有阴影的。」布洛
尼亚听到这里，也随之伤感起来，她微微低下头，跪坐下来，讲齐格飞搂在怀中，
齐格飞的大个头把布洛尼亚的小身躯都填满了，倒成了齐格飞抱着布洛尼亚。布
洛尼亚轻轻地说：「这几天琪亚娜确实和布洛尼亚疏远了，但她好像并不知道布
洛尼亚的事情。」说罢，她吻了一下齐格飞的额头：「快去休息吧，这几天振作
起来，去和塞西莉亚好好交流一下，塞西莉亚很善解人意，布洛尼亚很喜欢塞西
莉亚姐姐。」「谢谢你这几天都在陪着我。」齐格飞勉强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小
天使，他只能是流着泪。
第二天下午，他依旧在布洛尼亚家喝得烂醉，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觉有
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喝下最后一口酒，在那瞬间，世界出现了
一道耀眼的光芒，当他回过神来，伴随他回神的是一声巨响。雷声响过之后，天
空立刻下起了瓢泼大雨。他大笑，笑自己的愚昧，笑声过后，他站起身来，看了
看表，布洛尼亚快放学了。下雨了，他得去接她，然而他喝得烂醉，门把手都快
要扶不住，怎么能开车去呢？他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却找不到雨伞或是雨衣这样
的东西。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他原来的家，浑身都湿透了。
齐格飞掏出钥匙，在家门前的钥匙孔里捅了一阵。「怎么捅不进去呀？」齐
格飞扶着墙，满头大汗，「难道我已经醉的分不清钥匙了吗？」他定了定神，仔
细看了看门把上的小黑洞，和他印象中的样子不一样——塞西利亚换了锁。「怎
么会这样？」齐格飞难以置信的摇摇头，「这做得也太绝了吧。」他叹了口气，
鼓起勇气，使劲砸门，时间紧迫，他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当然，也包含了些怒火。
房门被缓缓推开，塞西莉亚看见了他，里面大叫着让他离开。她在见他之前，
乃至他敲门的前一刻，都在想着要和他好好地交流一番，然而她要好好沟通的人
出现在面前时，所有的理智都被抛在脑后。「离开这里！」她推搡着齐格飞叫喊
着。「我只是想拿把伞，拿了伞我就走！」齐格飞也喊了起来。塞西莉亚停下她
的动作，扶着门，看起来很疲惫：「拿伞？」「你知道的，布洛尼亚不可以淋雨，
我得保证她不被淋着的情况下接她回家。」塞西莉亚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瞪大
眼睛看着齐格飞，颤颤巍巍的嘴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没有。」「没有？」齐
格飞也愣了一下，「你是说『没有』，没有伞，对吗？」塞西莉亚瞪着齐格飞，
颤抖着点点头。
「见鬼。」齐格飞推开塞西莉亚，往屋子里走去，「家里至少有三把伞，还
有我车上的伞，上次送布洛尼亚和琪亚娜的时候放在家里了，要知道，这些都是
我的财产，包括这个房子！」没想到的是，塞西莉亚大叫了一声，冲过来给了他
一个耳光，打得他右耳一阵耳鸣。他被这巴掌吓着了，塞西莉亚又猛地使劲，将
齐格飞彻底推了出来：「我就是有一千把伞，一万把，我也不会给你！」齐格飞
摔在地上，从房子前的两节台阶上滚了下去，他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啪。」塞西莉亚使劲关上了房门，声音大到齐格飞感觉地面在颤动。大概
两分钟，塞西莉亚穿好了外套，打开门，撑着伞走了出去。齐格飞还在地上躺着，
塞西莉亚直接从齐格飞的身上垮了过去，她走向自己的小轿车，那是她自己的财
产，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开过它了。
「请等一下……」齐格飞向塞西莉亚的背影伸出手。塞西莉亚停在那里，慢
慢回身看着躺在地上的齐格飞，她在等着齐格飞说些什么，说些她想要的什么。
「接琪亚娜的时候，可以顺便接一下布洛尼亚吗？」齐格飞笑了起来，「拜
托了。」塞西莉亚只觉得心中一阵酸，冷笑了一声，轻轻地说了一句：「滚。」
接着转身离开了。
齐格飞叹了口气，他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他现在的住所。在住所外，
他拍了拍停在树下的轿车：「你可别出岔子，塞西莉亚不帮我，只有你了，爱车。」
他打开车门，车头的前灯立刻发出光芒：「这才是我的爱车，打起精神来，她接
她的女儿，咱们去接咱们的小天使。」
他行驶在路上，在雨中淋了半天的他，刚刚适应了车内的温暖。齐格飞已是
满脸雨水，或是泪水，眼中又溢出新的泪水，一时模糊了视线，他想伸手去擦，
胃里的酒精却突然涌了上来，顿时一阵反胃，他猛地低头，车头向右偏了一下，
重重地撞在了护栏上。他意识到了车祸这一事实，但也不超过一秒，接着就一阵
黑暗了。
来往的路人将齐格飞从车里抬了出来，他感到自己的胳膊错位了，奇痛无比，
但他到医院的时候都没喊出来。「知道家属的号码吗？」医生问到。他原本想回
答说布洛尼亚没有手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才想起自己的妻子，说出了
妻子的号码。
大雨没有一丝衰减的意思，学生们在亭子下等着自己的家长。布洛尼亚就坐
在琪亚娜的不远处，她看见塞西莉亚撑着伞急匆匆地小跑过来：「琪亚娜！」
「怎么了妈妈？」琪亚娜冲进妈妈的伞下，搂着妈妈。「你爸爸开车出了事故，
医院让我们赶快过去一趟。」塞西莉亚蹲下来亲了一口琪亚娜的额头，「不要怕，
爸爸会没事的。」
她们上了塞西莉亚的小轿车，向医院的方向驶去。布洛尼亚看着轿车越来越
远的身影，立刻追了上去。她跑的很快，强殖装甲已经是过载运转了，发出清脆
的电流声。「齐格飞。」布洛尼亚呼唤着他的名字，「等着我。」她只跑了学校
到医院的路程的三分之一，腿部就开始一阵阵的麻木和刺痛，她不得不暂时停下
来扶着腿，她揉了揉大腿，只停留了两三秒，便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前去。「数据
分析，强殖装甲还能支撑八到十五分钟，布洛尼亚现在的速度，如果不停歇的话，
十分钟可以到达医院。」布洛尼亚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因为疼痛喊出来，
「布洛尼亚还要更快，更快！」
跑了大概九分钟，布洛尼亚的强殖装甲的电源光彻底熄灭了。布洛尼亚一下
就摔在了地上，她用肘部支起身子，向前爬行着。「预期十分钟要被拖延了。」
布洛尼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照这个速度，布洛尼亚四分钟，四分钟到医院。」
几个本来下班的医生，看到在地上的布洛尼亚，立刻将她抬到了医院。将她
抬起来时，她才意识到腿部的刺痛，于是她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了起来，她低头
看着自己刚才趴着的地方，那里已是一片血泊。
齐格飞慢慢地睁开眼睛，妻子和女儿就站在床边，他的胳膊和额头都缠着绷
带。「你醒啦，爸爸！」琪亚娜上身趴在齐格飞的胸口上。齐格飞伸出没有缠着
绷带的手，摸着女儿的头，感受着她的头发。「你醒了？」妻子也松了一口气。
而齐格飞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妻子，什么也没有说。他将目光移到别处，猛地看见
布洛尼亚，她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双腿的强殖装甲被拆卸下来，暂时换上了木
制的假肢，她静静躺在那里，已经睡着了。
女儿问了好多问题，做父亲的耐心地一一回答了她，摸着女儿的头，齐格飞
笑了，他下定决心，要把女儿接到身边抚养。妻子也嘘寒问暖了好一阵，齐格飞
一句都没有回答。
「那么，我们明天再来看你，祝好梦。」塞西莉亚带着琪亚娜离开了。夜色
降至，偌大的病房里只躺着齐格飞和布洛尼亚两人，他静静地看着布洛尼亚，等
着她睁开眼，可她一直静静地睡着。
「或许明天吧。」齐格飞慢慢闭上眼睛，想着就就这么度过今晚。他刚闭上
眼睛，就感觉被子被撩开了，一个小东西钻了进来。齐格飞猛地睁开眼，布洛尼
亚就在自己的怀里，她甜甜地笑着，齐格飞从来没见过她那样的笑容。「布洛尼
亚推算，齐格飞醉酒驾驶了。」她搂的更紧了，「齐格飞为了布洛尼亚冒了很大
的险。」「你不一样？」齐格飞拍了拍她的小脑门儿。布洛尼亚笑得更开心了：
「就当是这样吧。」
「我会和塞西莉亚离婚，我会给你一个名分，我会把琪亚娜接到自己的身边。」
齐格飞眼中闪着光芒，「不过亲爱的，你要等几年，等你的年龄可以嫁给我的时
候。」「布洛尼亚愿意等。」她直起身亲了齐格飞的脸颊，「是什么让齐格飞如
此为了布洛尼亚？」
「是自尊吧。」齐格飞看着天花板，思索到。
「是责任吧。」布洛尼亚静静地躺在齐格飞的怀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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