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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风雨里的罂粟花】(1-9.4)【作者:銀鉤鐵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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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05)

  车子行驶在湿润蜿蜒的山路上,山间还有如焰火鲜艳的枫叶从高处缓缓洒下;

  雪绒缓缓飘落在玻璃上,刚落下就化成剔透的水珠;

  夏雪平躺在柔软的副驾驶座椅上,身上盖着我的夹克,迎着从空调口中吹出
的柔和的拂面暖风,舒舒服服地酣睡着。

  她从一上车就睡着了,而平时的她很少会在车里打盹,看样子这几天即使有
我在身边——或者说,正因为有我在身边——她一点都没睡好;但是自从莲华寺
的佛堂之后听完我说了那些话,她整个人从头到脚、由内到外,都透着一股我许
久未从她身上见过的轻松,于是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铁铸的女神身上被笼
罩了一片彩虹,于是她先在睡着了,嘴角也带着令人心醉的微笑。

  女人永远会对三种具体事物上瘾:时装、零食、爱人的手。在我和她座椅中
间的储物槽里,放着一包刚打开的盐醋味薯片。在上车前,她非抓着我到她车子
的后备箱处,非要一手牵着我一手薅出一包薯片。对于大清早刚吃饱喝足后,就
马上紧接着吃零食的行为我也很是不理解,她却说吃完素斋后虽然肚子里很饱,
但总觉得嘴里面少些味道——对于她的这种小嗜好,我的确颇有意见,因为在我
七八岁那年我嘴巴最馋的时候,她对我零食的限制可不是一般的严格,以前不吃
零食的她,倒是现在在自己的味蕾上开始放纵了,

  而她却这样说:「你跟我能一样么?我这是餐后点心,你这小混蛋小的时候
为了吃小食品,连饭都不吃了!我那时候要是不多管着你,你哪能像现在这样长
这么高、这么大?我……」

  「那倒是,正因为我现在长得这么高、这么大,我才有能力有机会来『欺负』
你,对吧!」我厚着脸皮逗着她说道。

  夏雪平听了我的话,先瞪了我一眼,我还以为她要揍我,她却没做声地捧着
那包薯片坐到了后备箱边沿,二话不说直接扯开了薯片包装袋;我战战兢兢地坐
到了她身边,她又瞪了我一眼,脸上红扑扑地对我说道:「你呀,没两三句就没
正形啦!你还说我,你不还抽烟呢么!——我记得你上警校的时候都不抽烟的,
跟谁学的?」

  「呵呵,最开始那根是老佟大爷给的,后来徐远和丘康健也给过我一根,但
他俩抽得都太呛口了……」

  「他们也真是不教你点儿好的。」夏雪平说着,用手指捏了一片薯片放进嘴
里。

  「你还说我呢!你不是还酗酒么?那艾立威寄给你的遗言,还一副放任你喝
酒的态度,你周围有一个算一个,怎么也不拦着你点?而且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你再喝酒……」

  说到这里,我也不好意思说了,她嘎吱嘎吱嚼了两下薯片,听到我说起这事
来,多少也有些害羞,只把那薯片硬含在嘴里。等过了片刻薯片含化了,她才开
口说道:「行!那以后我戒酒,你也不许抽烟了,相互监督、相互提醒,这总行
了吧!公平吧?」

  「那拉钩!」我伸出小拇指对她说道。其实这样挺好的,我抽不抽烟倒是无
所谓,我到现在烟瘾也不是很大,自打夏雪平发烧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直没抽烟,
算起来也差不多一周了——当然,艾立威临死前跟我面对面一根接一根的抽,已
经让我对焦油的口感和尼古丁苦味开始反了胃;倒是能让夏雪平戒酒是个好事,
尽管她一喝酒就会激发生死果的毒素,让她性欲高涨的话,对我而言可以占很大
便宜,可我真心就怕到最后她会产生性欲控制不住的情况,并且常年这么喝,伤
肝伤肾还伤脑子,她早就应该把酒戒了。

  我正想着,夏雪平又捏了两片薯片放进嘴里。听着那薯片在牙齿间嘎吱嘎吱
的清脆响声,我才觉得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嘿!我戒烟了、你戒酒了,到头
来你留下个能吃薯片的尾巴呢!夏雪平大人,您可真合适哈?快把薯片也给戒了
吧!」

  「我不!」夏雪平瞪眼看着我,接着低下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又往嘴
里塞了两片,故意缓慢地对我嚼着。

  「行行行……你说不就不吧!」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谁曾想在我转过头,看着从天空中飘落的那一朵朵雪花的时候,她直接给我
推进了后备箱里,一下子扑倒在我的身上,对着我的嘴巴就把她刚刚放进嘴里那
两片盐醋味的薯片,嘴对嘴送进我的口腔里。

  「呜……我不要!」

  「快吃了!」夏雪平笑着对我命令道。

  我只好忍着浓烈的醋酸味,把薯片嚼碎咽下,然后嘟囔了一句:「坏妈妈!」

  「坏小混蛋!」她也不甘示弱地叫了我一句,并捏了捏我的鼻尖。

  「坏雪平……」说完之后,我忍不住亲了她的香唇一口;

  「坏秋岩……」

  说完之后,她却弹了我个脑瓜崩……

  夏雪平说她之所以喜欢这个口味的薯片,是因为这个味道的薯片对她来说味
道正好,不至于像原味那样单调无聊,又不会像番茄味、香辣味那种添加过多的
色素和香精,白醋和食盐都是简单的调味品,却永远能让人回味无穷。

  于是,趁着她睡着了,趁着遇到了红灯,我也忍不住从那袋薯片里捏出两片
来放进嘴里,生怕吵醒她,我只把它们含在嘴里;果然,含了一会儿,倒真有些
让我爱上了这个口味。

  去的时候太早,但是因为我和夏雪平在每一间禅房的每一尊佛陀菩萨、罗汉
法王前面都上了香,又在禅堂跟和尚们与住院居士们一起吃了素斋早点,吃完了
饭又在山上逛了半天,返程的时候,刚下山路,就正好赶上了9点钟早高峰,又因
为下了小学,阴天路滑,所以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家。

  「坏雪平,到家了。」我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依旧打着如轻风抚柳般的小鼾,一点反应没有。

  「冷血狼『马麻』、夏『写』平小『疼鞋』——起——床——啦!『俄们』
到站嘞!」我故意漏着嘴里的风咬着舌头对她说道,并且晃了晃她的胳膊;但是
她却扭了下身子侧了侧身子,吧嗒了一下嘴巴。

  「夏雪平大人,夏府已到,主公当下辇矣!」话说得十分正经,但我却故意
捏起夏雪平的发梢,在她的脸上轻划着,「臣下知道主公日理万机,但这伊尔根
觉罗氏的刁蛮格格于今日成亲,主公乃上宾也!还请主动速速移驾,容臣下送您
回榻上歇息片刻后沐浴更衣!——嘻嘻!」

  话说到这,我直接把手笼到了夏雪平的左胸上,直接隔着衣服,在她弹性十
足的乳球上抓了一抓。夏雪平立即瞪起那对迷人的杏眼,眉头微皱,嘴唇微努,
一双结实的粉拳对着我的大臂和胸口雨点般地砸了过来:「打死你个小混蛋——
哼,内衣都要被你捏坏了!」

  「捏坏了?让我看看呗!」说着,我便假意要去捉夏雪平的衣领上的扣子,
但其实我也只是故意逗她而已,没想着真得去扯开领子看里面的风光——要看的
话有的是机会呢。

  「嘿?说说就过分!手腕不疼了哈?」夏雪平说着,也作势要来抓我的左手
腕,被我连忙躲过去,然后我连忙对她双手合十求饶:「哎呀呀,我错了了,夏
雪平大人,我知罪!求大人赎罪!」说着,我连忙挪过身子,猛然一口吻在她的
朱唇上,接着就势跌在她怀里。

  「别跟我使『美岩计』,没有用!」夏雪平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抬手拍了一
下我的脑门,「成天被你碰……碰我的胸,我的文胸都快变形了!」

  「哎呀,我知道啦!我去给你买、赔给你好不好?」我抬头看着夏雪平说道。

  「呵呵,你能耐不小呢!还会买这个东西?」夏雪平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而
且语气里透着莫大的酸味:「你以前给哪个女生买过啊?」

  「哟哟哟!吃醋啦?之前是谁呀,连着一周从局里各个部门帮我联系年轻小
女警、故意让她们跟我对桌吃饭?」我双目含笑,往她大腿那边侧过脸、却向她
眼睛那里斜着目光对她问道。

  「……那都是多『以前』的事情了?你……再说了,我吃什么醋?我就问问
你,你到底会买么?你可别买完了,我穿不了啊!」夏雪平又怀疑地看着我。

  「嘿嘿……那你就放心吧!等我同学会回来、你参加完婚礼的,我直接给你
在网上订最好的,你喜欢哪个我买那个!」我拍着自己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着。

  我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怂得很——我倒是自认为自己判断女人的胸部尺
码很准,但是给女人买文胸的事情我总共也就干过三回:一次是某次暑期实习的
时候,给当地派出所的一个女民警,说来我跟那姐姐还真什么事都没发生,当时
我俩为了抓一个女贼,那个民警姐姐在跟对方撕打的过程中衣服直接被对方划破
了,人没受伤但是左乳的罩杯直接划破、裂成两半,本来夏天时候的警服就只有
一件短袖衬衫,为了不让那姐姐尴尬,我对着她的那个被划坏的胸罩买了个廉价
的送给了她;第二次是大白鹤在学校联考网络工程师的资格证,我跟小C出去过二
人世界,小C非说要找个地方坐SPA,哪成想自己的储物柜被人撬了,不仅现金都
被摸了,她那套新的买黛安芬文胸和三角裤也一并被偷,而那套衣服是小C过生日
时候,大白鹤用她妈妈贩毒留下的现金买的,为了安慰哭的梨花带雨的小C,我只
好自己破费给她买了一套同样款式的——有的时候这女贼真比男贼可怕,我反正
是没听说过,哪个取向正常的男性小偷,会因为苦主穿得比自己贵而偷走另一个
男人穿过的Ck内裤的;第三回,就是给故意给我使「死间」计谋之前、被法院和
检察院一帮老流氓轮奸、最后把衣服也都给抢走,在桥洞下于秋风中裸着身体蹲
着刘虹莺。

  给女人买胸罩其实是个学问,可能男生既能接受得了两百多一件的棉质印花
Tommyhilfiger或者拉夫·劳伦,也能穿得菜市场上卖的五块钱十件宽松吸汗大裤
衩,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她们一辈子就只认一个品牌、一个质地、一个款式甚至
一种颜色。我确实帮着夏雪平收拾过那被她踢得满地的、都落灰的胸罩和内裤,
但是每次我收拾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只是在想像平时罩在那些布片下面的宝贝们,
而对于那些布片本身,我却根本没怎么注意……只是记得,牌子以Triumph居多,
少数有几件是曼妮芬。

  「呵呵,那好吧——我就等着你给我买一件,让我看看你这个小混蛋到底是
什么眼光!」夏雪平总算对我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爱抚着我的头发。

  看着夏雪平此刻笑脸,我一下子有些恍惚,只觉得她的脸上泛着一层柔媚的
光,这不禁让我心念一动,我便对她问道:「你还记得么?你那天晚上被人灌了
加了生死果的酒之后,我跟你第一次肌肤之亲,就是在这车里?」

  「那……那我上哪记得去,」夏雪平笑靥含羞地说着,「我……倒是有点印
象,我记得应该是你抱着我上了楼的,然后……我好像记得你睡在我身边……所
以,要不是我看了我的监控,加上我让小丘帮我检测,我其实真是不能确定……
是不是你跟我犯了错误……」

  「哼,你怎么尽把关键的地方忘了呀?」我幸福又有些自豪地看着夏雪平,
故作生气地对她抗议道。

  却没想到她反过来对我数落道:「对啊,我就是忘记了,你要怎么样?……
你呀你,我跟你好歹也是母子,『肌肤之亲』四个字,你说出来怎么就一点都不
结巴呢!」

  「嘿嘿,我的夏雪平大人,既然你忘了,那咱们俩正好,就在这好好回顾一
下好不好呀?」我对她邪恶地笑着,然后反身用胳膊撑起身子,扑到她面前,对
她问道。

  「闹什么闹啊你?」夏雪平探头看了一眼我背后,指了指倒车雷达显示屏上
的时间,对我说道,「这都快十点了,等下上楼,我洗个澡、帮你擦个身子,我
俩还都得换衣服,之后你还得先送我去『金梦香榭丽』再去『万鑫蚨人』,那怎
么的你11点10分就得开车出发吧,你看还有让你在我身上『撒野』的时间么?何
况在车上,你也真不怕缺氧么?我那天要是清醒,我就算是想让你弄,我也不会
你在车上跟我弄。」

  我心里瞬间痒痒的,坏笑着对她问道:「你说什么?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说:我那天要是清醒,我想让你弄,也不会……」夏雪平说着说着,脸
上更红,「好啊你,小混蛋!你又故意臊我!」旋即,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
头砸在我的身上;我伸手想去抓她的双拳,奈何她双手实在是太灵活了我根本抓
不住,情急之下我直接把左手伸到了她的双腿之间,隔着裤子一把罩住她的阴阜,
右手直接捧过她的屁股,她立刻脸色红润地嘤咛了一声,停下了双拳捧着我的脸
颊,对我似羞似怒地问道:「臭小子……我问你——你从上警专开始就准备来我
身边,是不是就是为了跟我跟我干这个的?」

  「天地良心!我最开始才不是为了这个呢——」我认真地看着她说道,紧接
着又嘴角一扬,「嘻嘻,不过这个应该算得上是福利,意外收获!」

  「臭小子!小混蛋!我真想看看你满脑子里都是什么!」夏雪平笑着嗔道。

  「嘿嘿,我何秋岩一辈子,都是你夏雪平大人的——小——混——蛋!」

  说着,我揽着她的腰往我身上贴,而同时夏雪平也捧着我的脸,把自己的脸
往我的嘴巴上凑,于是我俩相对着吻在一起,一着急我俩的牙齿还相互碰了两下。
夏雪平看着我轻笑着,用手把我的躯干压在车门上,又轻轻打开了一点我身后和
她身后右侧车后座旁的车窗,然后她将自己整个人爬到我身上,任由我的双手隔
着裤子用力抚摸着她的大腿、阴户和屁股,她也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在我的脸上乱
啃着,接着双手在我的前胸后背上乱摸乱抓着,让我满脸都沾满了她那充满温柔
爱意的唾津。

  正当我俩在座位上亢奋地缠绵的时候,夏雪平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咳咳,局长……嗯,我这两天好一些了,休息的不错……嗯,是秋岩
在陪我……呵呵,还行吧,他勉强还挺会照顾人的。」说到这,夏雪平瞟了我一
眼,对我撇撇嘴;我对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她立刻笑了出来,接着听着电
话,「没错……嗯,对啊……哦,他不去,他说那个谁,赵嘉霖没给他发请柬——
我估计秋岩他们这批新晋的局里同事都没有婚礼请柬吧……嗯,我知道……对啊……
嗯?你怎么……哦,那倒是方便,不过徐远,这到底怎……行,那您稍等我一下,
我准备准备就过去……嗯好。」

  「怎么了?」等夏雪平放下电话后,我立刻对她问道。

  夏雪平收起了嬉笑,脸上的表情稍稍显得有些凝重和疑惑:「我也不太清楚……
徐远打电话过来,说让我去接他和小丘一起去赵嘉霖的婚礼现场。」

  「欸,那他自己的车呢?他不是有专车和专职司机的么?」我疑惑地看着夏
雪平。

  「不知道,我刚要问他就把话给岔过去了;不过我听他语气有点不对劲,而
且他还嘱咐我接他的时候记得带着枪去,而且让我尽快过去,再就没说别的。」

  这一句话把我心里听得「咯噔」一下,惴惴不安:「那要不要我跟着去?不
会有什么危险吧?」

  夏雪平仔细想了想,对我说道:「我觉得应该不会,徐远家的别墅前后都是
在省政府工作的官员,哪能那么容易出什么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接着又从我
身上撤下,分别亲了亲我的嘴巴和额头,又轻轻用牙齿在我的鼻头上咬了咬说道:
「行了,这次是真没时间胡闹了啊,咱们俩得赶紧上楼换衣服了。」

  「『肌』——『逗』——『勒』!」我只好点了点头,咂了咂舌头,跟着夏
雪平下了车又上了楼。

  上楼之后的夏雪平也根本没时间洗澡了,只是洗了洗脸、漱了漱口,又从镜
子后面储物橱里拿出了一瓶免洗润发乳,在手上打匀之后用手指拢了拢头发——
瞬间满屋子都是那熟悉的沁人心脾的栀子花的味道。接着她又从衣柜里取出那件
深棕色的西装外套、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牛仔裤、一条黑色皮带。

  在我洗了脸,从卫生间里走出后,正巧看见她之穿着那套紫色的内衣,躬着
身子往上提着牛仔裤,在扎好皮带之后,她又从两只罩杯前解开了前面的搭扣,
拉下了肩带脱掉了身上那件胸罩,转过身抖着自己的那一对儿乳房,看到了在一
旁傻傻地观察着她的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红着脸对我怒嗔了一声,用左
臂在那堆可爱的乳头前挡着,接着又弯下腰,从其中一个塑料储物柜里翻找出一
件纯白色蕾丝聚拢文胸。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疑惑,因为往常夏雪平对于自己在白衬衫里穿的内衣
是什么颜色的丝毫不会在意;比如之前某一次她穿白色衬衫——那时候我刚来市
局没几天,而那时候的她还在为了试探对方跟段亦澄约会,那天她的衬衫里面穿
的是一件藏蓝色的文胸,在白色衬衫之下若隐若现;我当时就处于吃醋,没好气
地提醒她,问她能不能在穿白色衬衫的时候把文胸也换成白的,当时她却对我冰
冷地嘲笑说,大家都在忙着破案,就我一个人满脑子都是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之
后的几天里她每天穿的都是白衬衫,可里面的文胸却是一天换一件:黑红紫蓝还
有茶色,但就是没有白的。也倒是,或许因为局里人都知道她的脾气,所以几乎
没有哪个男同事会去主动注意她的上围,而在外面遇到不知好歹的雄性动物,也
都会被她的凌厉眼神吓得退避三舍。

  以往对这方面毫不在意的夏雪平,今天却专门找了一件纯白胸罩,这确实有
些反常;可我转念一想,这赵嘉霖她家里在Y省的政商界、甚至文艺界都有些影响,
我估计夏雪平应该是在想,一来穿的得体一些,可以在那些各界知名人士心里为
F市警界留下个好印象,再来就是穿的正式一些,可以从第一印象上劝退那些喝两
杯酒就忘了礼仪和品行的衣冠禽兽们。

  ——哎,要是能拿到婚礼请柬、要是能大大方方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夏雪
平一起去、要是结婚的那位女子不是令人生厌的赵嘉霖,那该有多好!

  「看什么呢?快帮我把搭扣系上。」夏雪平用着她那面伤痕累累却依然绰约
的美背对着我,回过头对我问道。

  我不禁窃喜,正拉着牛仔裤拉链的手立刻停下,于是裤子立刻掉在地上,我
只穿着一件平角内裤立刻跑到夏雪平身后,从她的背后一把搂住她,并且举起双
手,温柔地抓着夏雪平的半球不放。我心满意足地把下巴搭在夏雪平左侧已经在
烧伤部位长满硬茧的肩膀上,鼻翼贴着她的耳畔呼吸着,温柔地对她说道:「这
背扣式的文胸,可真是男人们的福音。你说对吧,我的夏雪平大人?」

  「我就知道你这小混蛋会这样!」夏雪平侧过脸冲我嫣然一笑,接着也不知
道是有意无意地,隔着内裤用手指在我的龟头上似弹钢琴一般点了点——我这才
发现因为自己过于激动,竟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勃起的肉棒顶到了夏雪平的牛仔裤
上,正戳着她屁股顶端的尾骨,夏雪平这自然而然地用手机在我的阴茎上触碰的
动作,不知怎么,却给我弄得脸红不已。夏雪平感受着我的硬度,微微低下头,
眯着眼睛看着我,接着侧过头抿着嘴,想了想说道:「哎?居然又成这样……好
吧,就让你好好摸一摸吧;不过你可得有点时间观念啊,最多让你摸五分钟就得
好好穿衣服了,知道吗?」

  她突然可以这么主动地,让我的双手在她上半身的最敏感、最柔软处肆意妄
为,五分钟对我来说简直是恩赐:「夏雪平,你对我真好!」于是,在我与她舌
吻过后,又用着舌头为她的左右双耳分别做着按摩,手上对她双峰和峰顶的圆珠
做着的血液循环辅助动作自是不用多说。

  在我的双手和舌头的刺激下,呼吸急促的夏雪平又对我问了一句:「呵……
你们今天聚会……嗯……都准备……嗯哼……干什么去啊?」

  我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对她说道:「我具体还不知道呢,昨天他们拉我进
同学会的群,我也基本没怎么说话;他们大概说是吃完了饭,一起去会宁江街那
边,有个什么音乐酒吧,好像我有个同学现在是那家酒吧老板的侄子,也是他们
的乐队主唱。」

  「哦,那你们……嗯……大概在『万鑫蚨人』能吃到几点啊?」夏雪平一边
享受着自己双峰上的抓握,一边轮流用拇指肚和食指肚在我阴茎冠状沟和龟头上
凹下去那块缝隙上摩擦着。

  「估计顶大天也就俩小时……嗯……『万鑫蚨人』那里用餐不是还得计时呢
么。」

  「你们班……嗯啊……哎呀……轻点!你们那些同学……嗯……男生多女生
多啊?」

  「当初咱们班男生比较多,我昨天看了一眼……啊呵……好像加了群的更多
的是女生。」

  「嗯,那我知道了……」夏雪平说着,用自己的五根手指同时抵在我的龟头
上笼罩着——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照顾我的小弟了,这确实是我最喜欢的女生对
付阴茎的手势,而下一步通常都是五根手指抵着龟头,或者握在柱体上按摩着上
面的血管,或者干脆呈帐篷龙骨形状上下挪动,最后再让龟头于手心里揉搓直至
射精;但夏雪平却哪样都没选择,她直接停住了,放开了我的肉棒,抓着我的手
背让我放下,回身对我说道,「好啦,小色魔,快帮我把后背搭扣系上吧!」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赶忙把左手放回她温暖的左乳去,故意耍着无赖
说道:「哎呀,怎么可能这么快?一定是你手机上的时间快了……半分钟!」

  「那时候也不早了啊!」

  「可是……我还没摸够呢!」

  「呵呵,你哪有个够啊?」夏雪平理了理头发,一缕缕发香如精灵一般奔着
我的鼻翼窜进我的体内,她脸色桃红,轻轻地在我的耳边说道:「等晚上回来的……


  听了她这话,我简直要开心到晕过去了,却依旧明知故问道:「等晚上回来?
干嘛啊?」

  「当然是让你这小混蛋过足瘾呗。」夏雪平对我眨了眨眼,柔声说道,这让
我无法掩饰地乐开了花。于是我乖乖把她的胸罩挂上扣子,接着又先帮着她穿好
了衬衣,整理了西装外套和头发;等帮她穿完了衣服,我才自己人模人样地穿上
了自己的牛仔裤、白色衬衫和黑色夹克外套。

  「来,我帮你弄弄领子。」夏雪平说着走到我身前,双手准备绕过我的脖子
帮我整理衬衫。

  「哎呀,不用!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夏雪平大人嘞?」我开着玩笑对夏雪平
说着,走进洗手间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但是夏雪平还是走到我的背后,一言不发
地帮我从背后整理着衣领,紧接着又把左手绕到我的的胸前,给我的衬衫插上了
一柄西洋剑形状的胸针。

  「这是?」

  「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夏雪平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又将那柄胸针拔下,但见那胸针长约五厘米,剑身长约3.5厘米,剑身应该
是纯银制作的,而那小巧的剑柄是用金子打造的,分量十足,剑柄的尾端配重是
一颗十分小巧的石榴果,剑柄与剑身链接的圆碗形状的护手,看起来像是一朵鲜
花——好像是一朵罂粟,护手两边还有两只小海豚,与剑柄组成十字型,而从剑
身到剑柄,全都镀刻着三叶草的形状。

  「当然喜欢!」我捧着那柄「宝剑」,郑重地对夏雪平说道:「女王大人,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骑士了!从今以后,女王大人的荣耀与安危,由我来守护!
嘿嘿!」

  夏雪平看着我一本正经的中二相,忍俊不禁。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有着东西,你该不会是为了送我现买的吧?」我又问道,
重新把胸针在我心房前的左胸口袋里插好,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你想得美。」夏雪平对我缓缓说道:「这东西叫做『阿芙洛狄忒之剑』,
我16岁那年的暑假,在雅典的一个店铺买到的。」

  「你还去过希腊?我都不知道。」我惊讶地说道。

  「哼哼,你不知道我的事情还多着呢。」夏雪平说着,又突然搂住了我,在
我怀里蹭了蹭她的头发,对我说道,「等你们聚会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
你。」

  「好。」我没多想便答应了。

  于是,原本准备我先送她去「金梦香榭丽」再去「万鑫蚨人」的计划,被徐
远一个莫名其妙的指令打乱,变成了我一下楼就和夏雪平各自上路,她开着车去
徐远家门口接徐远和丘康健,而我则上了一辆出租车。

  一上车,我便看到了小C给我发来的信息:「秋岩,我和老白已经出发了啊,
等待会儿结束了,咱们仨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啊?」

  ——已经出发了?哈?是我错乱了,还是我记忆出现了偏差,要么我遭到了
平行宇宙?

  「我说,你们俩,也去?」我几字一顿地问道。

  「对啊,去啊?怎么,我俩还不行去啊?」小C对我说道。

  「不是……我怎么不记得,你俩也是蜀山路中学实验三班的啊?」我对小C问
道。

  「什么实验三班?咱们不是去赵嘉霖师姐的婚礼么?」小C反问道。

  ——Whatthefuck?

  「所以……你和老白有请柬?」

  「有啊?你没有么?」

  「她压根儿没给我!」

  「怎么可能?」小C问道,并且连发了三个问号,接着又追加了一句:「我昨
天还跟老白在四昌街欧亚百货,遇到你们风纪处的庄宁许彤晨那一对儿呢,他俩
也是为今天参加婚礼挑衣服的。他俩都收到了请柬,你怎么能没有呢?」

  我心中更觉复杂——要知道算起来,虽然庄宁许彤晨这一对在风纪处干了一
个月,但是职位上仍然按照「实习学警」处理的,即便享受着一级警员待遇,而
且他们俩来市局比我来得晚多了,他俩那到了赵嘉霖的婚礼请柬,我居然没有?

  我准备跟庄宁许彤晨问个究竟,却没想到我刚退出对话框,便看到了风纪处
群里,邢小佳发了几张穿着深蓝色连衣裙的自拍,并问道:「亲们,你们看我待
会儿穿这个好看么?」只见修德馨立刻回复道:「我说闺女,咱低调点,你这么
漂亮可别抢了人家新娘的风头,『冰格格』的脾气是你小丫头片子惹乎得起的?」
伍育明马上跟上一句:「行了吧,二德子,你净吓唬人家小姑娘!人家小佳本来
就胆子小!今天那『冰格格』是明星,她平日里就目中无人,今天这日子她看得
上谁啊?小佳你别当回事,你修叔逗你呢,该咋穿咋穿。」

  ——嗬,那看这意思,连风纪处似乎人人都收到了请柬,结果就我没有?

  好歹我跟赵嘉霖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关系,而且我仔细一想,自打我进入市局
之后我真就没怎么得罪过赵嘉霖,除了那次她在我面前对夏雪平出言不逊,反而
是她在处处奚落我,并且还把我跟孙筱怜共处一室的事情告诉了夏雪平——我没
记错、并且若是没猜错,我把美茵破处的那一次,也是她跟夏雪平说的;但同时
这也不对了,若说她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夏雪平心存怨念、而连带着对我心生厌
恶的话,她却把婚礼请柬给了夏雪平——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呢?我是真真想不
通了。引用曾有同样经历的吴宗宪的话说:你哪怕先给我,过后找人把请柬收回
去也比现在好看好听啊!

  可事已至此,无论什么原因,人家赵姐姐就是不想请我,我还能怎么样呢;
而且说白了,要不是因为想陪夏雪平,就算她把请柬给我,我也并不是那么想去,
我跟她也没有当初吴宗宪跟周杰伦那样曾经要好的关系,给不给请柬也无所谓了。

  正想着这些事情,我也已经到了「万鑫蚨人」的楼下,由于来这搓过一顿,
我便轻车熟路地沿着这家饭店七拐八拐的走廊,来到了事先预定的包厢里面。

  一推门,我立刻倍感尴尬,因为里面的人我全都叫不上名字来——倒不是说
我进错了房间,因为在进门之前我再三核对了一下门牌才敢开门,但是,因为我
国中的时候跟他们相处得就不怎么紧密,他们上高中、我上警专警院的时候也没
保持什么联系,所以里面这个大包厢里坐着的寥寥几位,我只能说看着眼熟,我
甚至连他们的姓名中的任何一个偏旁部首都没想起来。

  我只好试探着问道:「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

  「哎呀!看看这谁来了——」

  「呀,这不是何秋岩么?」

  「就你还语文课代表呢?得加上修饰语——这是咱们Y省F市警界精英何秋岩!」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寥寥几位我都叫不上名字的人,对我的欢迎极其热烈。

  「何警官!这几年不见真是有变化了!帅了,比以前壮!脸上也比以前有肉
了!」——说来惭愧,初中的时候曾为追求韩国花美男偶像那种提醒和脸型,我
保持过差不多两年每天只吃一顿饭的记录,直到二年级跟人打架,被一个跟我身
高一般高、体型却膀大腰圆的同校男生揍得找不到北,自那以后我便开始合理饮
食、且开始锻炼身体。

  「秋岩,来两句《无间道》的台词!『对唔住,我系差人』——快快快!来
一遍!」

  「别闹了,人家秋岩现在比余文乐和梁朝伟帅!呵呵,这现在这一身,看着
精神,侧分头也有型!你们还记得国中那会儿,秋岩成天校服里一挎栏背心、瘦
瘦溜溜小伙剃一个『山本头』不?搁咱们全校迷倒多少小女生呢!」

  ……我一进门,总共就说了九个字,眼前的这几位已经七嘴八舌,快把我捧
上天了,所以我依然深感自己还是走错了屋,或者说他们吹捧的这个人压根就不
是我:我当初确实是除了冬天、一年三个季节都是背心加校服的穿衣风格——因
此也没少让当年训导处、德育处的主任们教育、并且我也确实常年留着寸头,但
是迷倒小女生?这话就是完全的「TAN90°」了,属实无稽之谈。

  我真心怕被他们就这么捧下去会遭雷劈,于是我连忙打断了他们的话,直接
询问每一个人的姓名,他们每一个都自报了家门,之后还笑我「贵人多忘事」,
然后又是对我一通吹捧,就仿佛我做的那些在媒体上被放大的所谓的「荣耀」全
都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一样,到头来我还是连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姓名都没
记住,只能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替我吹牛,然后我再在一旁陪笑。

  「何大探长,来来来,我之前好像就看你在哪个书店也不是服装店就跟罪犯
打过架、还开过枪是吧?那阵仗,咱们当年跟『强化班』、『普标班』打那几架
跟人家那个没法比!你快给咱讲讲,你破案的事儿呗!」

  我心想也没啥好说的,实事求是地讲,这两个月以来我都是在跟夏雪平混,
所以我还真没什么讲的,但我也不稀罕吹牛;而且我平常也不是一个侃侃而谈的
人,外加当初我跟眼前的这一帮人真的没什么交情,所以一时间我还真就不会开
口了。

  「那个……」

  正好我刚准备开口,说些无关紧要的搪塞过去,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唉哟喂!这是谁啊我的田大少爷!」

  「田公子来了哈!里面上座、上座!」

  「田土豪,啥时候领我去你们家在D港的豪华游轮看看行吗?」

  「呵呵,你不知道人家老田的游轮比女朋友都重要?你得把你女朋友拿出来、
陪老田睡一觉!」

  「哈哈哈……」

  原本围坐在我周围的这班红男绿女,又突然起身去簇拥着来人。在一旁冷眼
旁观的我,也总算松了口气。

  正当我端起桌上的泡柠檬冰水给我自己倒上一杯的时候,来人却直接走到了
我身边,不由分说一把抓着我的手,猛一顿拍我的肩膀。

  「石头!牛逼了现在!警界新星何秋岩——我操,我周围的人都他妈听过你
的名字!哥们真为你高兴!还记得我谁吗?田复兴啊,『大眼灯』你记得不!」

  「哦,记得记得,田……老板。」我随意点了点头对田复兴说道。

  实际上他说自己名字我还真没想起来,一提起「大眼灯」我倒是有些印象。
所谓「大眼灯」,就是俗语里的田鼠,之所以给田复兴这个称号,除了他姓田、
眼睛也确实大之外,还因为他当初有个恶劣行径:习惯偷别人的午饭吃。初一初
二年级的时候,全班都对他这个行为深恶痛绝,为了偷一口吃的,他经常免不了
挨男生们一顿揍、女生们一顿挠,但是他依旧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

  当初他也没少挨过我的揍,毕竟我那时候每天就中午那么一顿饭,结果经常
不是鸡腿、可乐饼被他抢走,就是趁我不注意薅走我一半汉堡、抢走我一整盒薯
条;后来我从班主任老师那得知,他当初一直在跟着自己那个常年坐轮椅、靠着
卖自己做的花生牛轧糖为生的奶奶相依为命,我也就逐渐饶过他了,有闲钱的时
候还会帮他买一份午餐。他在我这连吃了一周多的免费午餐,有一天突然就婉拒
了我的好意:「石头,不用给我带饭了。」

  「免费请你你不吃?」

  「吃你给我买的饭,没有拿别人碗里的那种刺激感觉,不尽兴。」他说完这
话,就跑去偷女班长扈羽倩自带便当里的腊肠去了。

  就是这么个人,倒是也有走大运的时候:初二下学期开学的时候,这哥们突
然阔了起来,连着一个月给全班六十多人中午饭都订的吉野家的照烧鸡排和肥牛
双拼套餐——远近闻名的「大眼灯」过了一个寒假,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
有了钱的田复兴不再偷别人的盒饭吃,而且如果有人对他买的快餐一口不动,他
还会对对方以拳脚相向;反正我是理所应当地一粒米不剩、一根骨头都吃得不剩
一点筋膜,权当做给我还钱了,而这位暴发户此后还一直认为跟我关系很铁,偶
尔听说我要去跟人打架斗殴,还会主动助拳。时间一长,我们大家才都知道,原
来田复兴的那个从小就弃他不管的老爸,一直以来在Y省西部和大西北做着镍矿开
采和加工的项目,结果在那个假期他那老爸因为心脏病死在了女人床上,于是田
复兴就这样凭空得到了价值两亿的遗产,以及两家矿业集团的股份。一时间,那
个人人厌恶的「大眼灯」,成为了人人眼红的「田老板」,之前对其吆五喝六的
古惑仔们一下子成了他的跟班,往常都不愿意瞧他一眼的女生们纷纷乞求称谓其
女友,甚至传说在初三的时候,就有学校的任课老师为了给自己换辆车,引诱他
破处的。

  ——当然,也有当初对他嗤之以鼻的,看见他每天招摇过市的样子,那些人
常说,祝他大眼灯早日把家产败光;时过境迁,田复兴依然是土大款,可今天围
着他转的这几位里,多了当初诅咒他的那些人的身影。

  「什么田老板不田老板的,石头,咱们是铁子、是哥们!」梳着炮仗头、穿
着紧身湖蓝西装小马甲和桃红正装衬衫、下面一条纯白西裤、脚踩黑色白岩「豆
豆鞋」的田复兴搂着我的肩膀,对我微微一笑,从自己的Lv夹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快手/西瓜——田氏集团·天使家族——田复兴」,然后对我说道,「我现在除
了收分红、玩直播,我还承包了一个岛,搞搞渔业开发。我田复兴最敬英雄——
你何秋岩就是英雄!改天你有空,我请你单独去我游艇上,到时候请你吃大餐。」

  我笑了笑,收下了名片没说话;实际上,我看着着坐拥两亿资产,却依旧是
街头土味审美的「田老板」,冷汗一身一身地往外冒。但见田复兴拍了拍我的肩
膀,大手一挥,直接坐到了包间最里最中间的主座上,周围的几个人又是递烟、
又是端饮料——看到他们巴结田复兴这一幕,我才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是来对了地
方,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分外亲切。

  我无心看着眼前这帮人装腔作势,站起身去了包间门口的饮料桌上,给自己
倒了一杯酸梅汤,接着又回到座位上低下头拿起手机,恰巧看到了小C给我发来的
三条信息:第一条应该是夏雪平刚进入婚礼现场入座后的照片,不得不说以往拍
照技术非精准讲究的小C,今天竟然有失水准,在她镜头下的夏雪平不知道为何看
起来肤色比她本人要黑一些,而且也不知道怎么拍的,夏雪平的脸竟然还有些歪,
估计是手抖或者角度没找好;跟着那张照片的,是她的打字信息:「秋岩,今天
夏警官好漂亮啊!从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呢!」紧接着,小C又发了
一张照片,这一张里的夏雪平看起来样子正常不少,她正笑着跟周围凑过来的几
个人说着话,感觉应该是警校的一些朋友来跟夏雪平打招呼,在小C的照片里,而
且看起来围在夏雪平身边的人,的确男人比女人多。

  「没什么特别的吧,就是穿衣风格跟平时不一样了。」我给小C回复道。

  刚点完了发送键,就从走廊里走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头发染成金黄,
长发系成了麻花辫,搭到自己做胸前,脸上打的美白粉底让她看起来很像欧美人
种,但同时垫高的鼻梁和削成「蛇精脸」的下巴又让人看起来不免觉得有些不自
在;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披着纯白色的休闲西装做披肩,倒是很有Em
iliaclarke在《权游》里龙妈的造型,在她右肩上挎着的那只满是Logo的香奈儿
皮包和脚上一双勃艮第酒红色的Ugg高跟鞋,让人觉得跟她的穿衣风格极其不搭调。

  我坐的位置就在包厢的最边上,与那群正陪在田复兴身边笑哈哈的人非常疏
离,而那个女生走进包厢后,只是往田复兴那边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走到了
我的旁边,对我微笑着问道:「我问一下啊:这是蜀山路中学实验三班的同学会
么?」

  「是。」我对来人点了点头——我不禁有些庆幸,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没认
出其他同学的;当然,我跟她似乎也相互都没认出对方,于是我先开口对她问道:
「你是……」

  还没等我说完话,对方却先把手提包放在我的左手边,不容商量地对我说道:
「那就行了,同学,帮我看下包。」接着,只见她从手包里掏出了一部手机,手
机上套着的防护套居然是镶金箔的。就见着姑娘打着电话,什么也没多说,挂着
耳机打着电话就出了包间;没一会儿,她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包厢里,手里还
多了一瓶红酒,另一只手仍旧端着电话,挂着耳机说道:「哎呀,老公!他们这
的酒都是什么啊!看着特奇怪……那怎么能比得上你送我的那瓶拉菲呢?嘿嘿!……
你下周还不能陪我啊?你家里那位怎么这么多事呢?……你儿子啊……我说老公,
咱俩以后要是有个一儿半女的,你会这么上心么?……嗯……那行吧!你好好忙
吧,不多说了,我要跟我曾经的同窗们一起纪念无处安放的青春啦!爱你呦,Mu
a!」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一脸嫌弃地看着手里的红酒——人还没来全、菜还没
上,这姑娘就已经在我身旁自己跟自己喝了起来。喝了两口酒,她才想起把自己
的手提包从我身边拿走,对我笑了笑说道:「同学,谢了哈!」

  「没事。」我随口说了句,继续喝着自己面前那杯酸梅汤。而在我身旁的这
位想了想,端着酒杯也跟着凑到了田复兴身边,跟着在一旁听着别人聊天,但也
就没两分钟的事情,她似乎也觉得那些人聊的东西她不感兴趣,于是又坐回到了
我身边。

  这个当口,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戴眼镜的大胖子,笑吟吟地对我打了声招呼:
「石头!」

  ——这是我第一个认出来的老同学。

  「我操,你真是没变样!」我也很激动地站起身,跟宋振宁拥抱了一下。

  「好你个何秋岩!我还以为你真一点都不急的我了呢!」

  「打电话听声音没听出来,但见了面还是能认出来的。」

  宋振宁说着,把身上的图纸筒摘了下来,放到了我左手边的座椅上,对我说
道:「累死我了!我刚从我导师那儿赶过来……不多说了,我先去洗手间放个水!…
…」说着,宋振宁又风风火火地走开了。

  结果我一回头,在我右边坐着的这位女生,正用双眼惊诧地看着我:「何秋
岩?你是何秋岩?」

  「嗯,我是。你是……」

  那女生妖媚地一笑,对我说道:「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万美杉啊!」

  ——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打死我我都不相信,在我眼前的这个故意模仿龙妈穿着、整形痕迹明显、浓
妆艳抹的女生,竟然是当初那个令我魂牵梦绕、让对文化课基本不感兴趣的我可
以努力去学习英语的、清纯大方的英语课代表,我的情窦初开时候的暗恋对象万
美杉。

  正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她竟毫无察觉地,对我腼腆地低下头又补了一句:
「……也是,这两年我变得比以前漂亮了,认不出来我也正常。」

  我尴尬地举起杯子喝了半杯酸梅汤,趁机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我身边这个自称
是万美杉的女生,细细看来,还是能从她的眉目里瞧出当年的清秀模样的,并且
脸上那份机灵和俏皮劲儿确实还在,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整容或者化妆、修
眉的关系,我也觉得在她脸上,当年的那份得体的、让人觉得发自内心舒服的安
分上进早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嚣猾。

  「确……确实,确实更漂亮了。」我昧着良心说道,但实际上我还是有些缓
不过神来。

  「嘿嘿,谢谢!」万美杉得意地说道,接着又眯着眼睛看了看我,把手搭在
我的右臂上,停留了三秒又移开,「你也比国中的时候看着帅多了嘛!」

  「是吗?」我客气地应和了一句。

  却没想到,万美杉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可不是么:初一的时候你就留个小
光头,然后你干瘦干瘦的,又个子高的吓人,弄得远处一看,你就像破电线杆和
稻草人一样,走进了一抬头感觉你就是樱桃小丸子他爷;然后那阵子你成天到晚
衣服也不好好穿,把校服弄得全是褶皱,还套在一件背心上,嘻嘻,你是不是还
觉得自己那时候特帅呢?在我看来就跟几个月没捯饬过自己的逃兵似的;你还记
不记得,有一回是因为啥来着,你跟实验二班的男生因为我打起来了,结果……
哈哈哈……结果打完了架之后,你整个人像当时我家门口总往泥塘里窝着的流浪
狗似的!还有一回是怎么来着……」

  ——万美杉最后洋洋洒洒,一共说了两千多字,没有一句好话。

  原来我那时候在她心里留下来的印象是这样的,也难怪人家最后去跟别人谈
恋爱,而不是跟我这个成天围着她转的备胎。

  「呵呵,我那时候……确实不太会管理自己,肯定不如公认的校草杨子乔啊……
「或许是因为我一口气喝了太多的饮料,喉中突然觉得有些酸涩,「那个……你
现在在做什么呢?上学么?」

  「上什么学?上学没意思。我现在在欧庭装饰设计公司上班。」

  「哟,欧庭装饰,这可是个大公司。」我有些羡慕地问道,「那你现在是……
做装饰设计实习?」——没有半点讥讽或者揶揄的意思,因为万美杉在国中的时
候学习也确实是名列前茅的,而且当初我们国中的校长老太太都夸奖说这孩子聪
明、实验三班有个才女,所以她若是告诉我她已经是正式的室内设计师我都不会
惊讶。

  「没有——我在欧庭做前台的。」她摆弄着手机,然后又抬头看着我继续媚
笑着,「你现在这体格,真棒!都有腹肌了吧?」

  「嗯……做前台也挺好,」我点点头,对她说道,「慢慢学呗,在哪行都不
容易。我估计也就是短暂试用吧,之后还是能让你去做设计方面工作?」

  「我才不去做设计呢!又得学Cad又得考资格证,可他妈无聊!」她说道,接
着又看着我笑了笑,「像我现在这样可自在了呢!想上班就去上班,不想上班就
去逛街、做美容、或者在家睡觉,这日子多舒服?」

  说完,她还踮起脚尖,在我的小腿上踢了踢——于是我才注意到,她已经把
自己的红色高跟鞋脱掉,脚上只穿着黑色丝袜。

  我的心里不免一番震颤,却并不是因为她脚上的动作或者是我隔着裤子都能
感受到的那丝袜的顺滑,而是我不明白当初的那个邻家女孩类型的学优生,时到
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安于现状。

  「哦,呵呵……那也挺好的……」我轻咳了两声说道,「我还以为,依你当
年的水平,你将来会去首都、沪港、南港或者国外上学什么的。」

  「上学多没意思噢!」万美杉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然后看着我说
道,「当年啊……哎……我爸出了事,我……我那时候就没心思学习了,那一年
我前半年给自己关家里,后半年就全国上下到处疯玩来着;后来我妈跟我爸离婚,
她改嫁了,她和我那个后爸要给我送加拿大或者新西兰去念高中,我也没去。所
以现在,我妈就给我找关系弄来这么一个工作,我觉得也挺好。」

  「你父亲进监狱了?」

  「对啊,」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波澜地对我说道,「夜炎俱乐部被打掉之后,
他受牵连进去的,就在咱们高中毕业之后的事情——说是什么,我爸作为税务局
的干部,帮着夜炎会的人偷税漏税,还主动索贿了……哎,没办法,这事当年闹
得挺大的,就在咱们国中毕业那年没多长时间之后的事——听说还杀了好几个警
察;反正法律上的事情,咱也不懂,我现在偶尔还去监狱看看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内心里唏嘘。当初我虽然没少在学校里混,但是
社会上、黑道上的故事我也很少打听,即便是在我上了警专之后也如此,因为我
总觉得他们那些人的事情只是这城市中的一个肮脏角落而已,就算起了灰,扫一
扫也就干净了;却没想到,这一个夜炎会,竟然给我周围的不少人带来了难以磨
灭的伤痕。

  于是我只好岔开话题:「哦,对了,杨子乔在你那年生日时候唱了一曲《我
们都一样》,这之后你俩怎么样了?」然后我又有些感慨地补了一句,「杨子乔
当年的帅气,是可以让女人都羡妒、可以让男人都爱慕,真是帅得让所有人都心
服口服……」

  「光帅有什么用?他家里又没多少钱……我跟他早吹了。」万美杉轻描淡写
地说道,「那个人小气的嘞!我初三的时候啥也不懂,当初就一首歌、一个在教
室里的惊喜派对、一只三十块好丽友派堆成的生日蛋糕就给我打发了;我跟他在
一起以后……」说着,她四下看了看,早已经上完厕所回来的宋振宁假装看着抖
音视频,给自己双耳都堵上了耳机;万美杉看周围没人偷听她说什么,于是低头
凑到我的身边,并且就势把左手搭在了我的右腿上,对我悄声说道,「那我跟他
在一起的时候,好几次开房钱和安全套的钱他都不想拿,跟我在外面过夜之后,
夜宵我俩吃的都是泡面——你说我就想吃一口粤盛楼的鱼肉汤圆和虾饺怎么了?
接着第二年,我生日的时候问他给我买哈根达斯出的限量版冰淇淋蛋糕,他不给
我买;我改要Dq的他也不给,我俩当天就掰了——生日上在一起,生日的时候分
手,也就这样了。」

  ——这话听得我心里冰凉:Dq的生日蛋糕我现在倒是买得起,但对于一个高
中生我估计还是一个很大的负担的;至于哈根达斯的冰淇淋蛋糕,我没记错当年
的价格是299一份,体积却是Dq的1/2,而粤盛楼的一碗鱼肉汤圆和一盘虾饺,没
有五百块钱绝对下不来,别说以我现在在市局的收入,就张霁隆第一次跟我在他
的那个KTV里聊天的时候,他都觉得吃那些靠着高价位哄抬品味的东西,当真没必
要。

  「哦,那……你现在结婚了?够早的啊!」这句话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没话找话;实际上就她刚才打电话时候的台词,傻子都能听明白怎么回事。

  「嗯……啊,对的!呵呵……早早有个归宿也挺好的!」她支支吾吾地搪塞
道,一直放在我大腿上的那只手终于在这一刻挪开了,她的身子也远离了我一些,
接着她想了想,又说道,「现在我家那位对我可好了,我身上的这所有衣服,都
是他买的,光这丝袜就两百多,」然后有凑近了我耳边,对我低声说道,「还有
我里面的内衣,嘻嘻,只是内裤就七百多呢……」

  「哦……那很不错啊,看来他对你确实很好!」我一边说着,也一边往宋振
宁的身边窜了窜椅子。

  万美杉以为我是腼腆,笑得更得意了,接着又对我问道,「欸,说了我这么
多事情,你现在在干嘛呢?」我刚要说话,她对我打了个手势说道,「你先别剧
透啊,先让我猜猜——我觉得就凭你当初在学校时候那点成绩,我估计你上大学
也就是个大专,你不像是能读书的那种……看你这打扮,怎么的也是个小老板了
吧!做什么小买卖呢?」

  「你还真猜错了,我不做小买卖,我现在是一名警察。」我笑着对她说道,
当然,这个笑里有些许自傲,也有一份希望她能仰视我的需要。

  「哦,警察……派出所的片警吧?」她想了下,对我说道。

  「嗯……其实我……」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似乎就把我这个为了用以掩饰尴尬的「嗯」,当成了
一个肯定回答,便也理所当然地把我后面那被噎回去的三个字给无视了:「哎呀,
片警——对你来说做片警,好像也确实是你最好的归宿了……你现在有女朋友了
么?」

  此话一出,我不禁陷入了深思:就我现在跟夏雪平的关系该怎么算呢?

  但就正在我想着该怎么说的时候,万美杉却先把话给抢了回去:「我就知道
你没有!你说你在派出所干片警,一个月能给你多少钱啊?估计约会的经费都不
够——嗳,何秋岩,不如跟姐混吧!正好我家那位马上要给我买一辆车,但我还
不会开,我也不愿意去学车,我没那耐心。不如你给我当司机吧,而且你体格这
么好……嘻嘻,」说着,她又把手绕过我的后背,轻轻地在我的后腰上摸了一把,
「我就跟我家那位说你是我保镖……然后到时候,我会对你包吃包住的,跟我在
一起,不比做片警强?」

  我浑身觉得不自在,于是我连忙站起身,「咳……那个,我挺喜欢干片警的。
我再去拿点饮料啊,美杉,你先坐。」

  可我觉得万美杉分明是会错了意思,迅速地从包里拿出一片四四方方的小东
西藏在手里,跟着端着杯子的我就要一起往外走。

  正巧这时候,一对儿戴着黑腿白框近视眼镜的情侣走进了包厢,男人仪表堂
堂、女人气质恰似天仙,男人规规矩矩穿着一套深灰色中山装,女人则是洋气的
公主裙和黑色的的大檐礼帽,手挽着手恩爱地走了进来;双双抬头一瞧,正好与
迎面走来的我目光相对。

  「哎哟,何秋岩,是吧?」那男生笑着指着我说道。

  「还记得我们俩么?」女生一提眼镜,也对我笑道。

  「怎么能不记得呢,二位班长当初在升学考试之前那一整年帮了我多大忙,
我是没齿难忘的。」这二位,便是这次同学会的真正组织者吴纶和扈羽倩。也是
我所知道的,令人羡慕的第二对情侣,更准确地说,他俩之间的爱情要比大白鹤
与吴小C的关系更像童话。

  吴扈两家是世交,都是书香门第、知识分子,吴扈两人的父亲从小便是兄弟,
而他们俩本人又是在同一间产房里、同月同日同一个时刻出生,顺理成章地,二
人的父母就为他们定下了娃娃亲;从小到大,他们便有四个父母、八个爷爷奶奶,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幼儿园起一直到现在的大学,他们俩都一直在一起。

  若是按照一般的情况揣度,肯定会有人觉得他们俩随着成长,会对对方产生
一定程度的反感,但事实上,两个人从小到大一直很要好、很恩爱,似乎随着岁
月蹉跎他俩对彼此还越来越喜欢,且一直相敬如宾;就说初中的时候,我们班就
有不少小女生喜欢吴纶的,明里表白、暗里递情书无数次,吴纶对她们理都不理,
而扈羽倩也是如此,他们二人从小到大,相互的眼睛里也就只有对方,何况二人
的成绩还都不错,学校老师们也对他们俩的关系无权说什么,于是这对金童玉女
便成为了当初我们学校的一个神话。

  其实初一初二的时候,我跟他们俩也没多大交情,初二下学期有一次,俩人
放学,两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都有事,往常接送两个人的豪车没来,于是他们俩
自己去坐地铁,可刚出校门就被一伙隔壁高中的混混拦下了,他们知道吴扈两人
家里非富即贵,便要劫财,正好被一旁的我还有几个邻班的当时跟我关系不错的
哥们瞧到了。校园里的混子,虽然普遍都不喜欢学习,但是对于学习优异的学生
还是颇有敬畏心的,一听说这一对儿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常年霸占年组排名一
二的尖子生,我周围的那帮混子们也都不干了,主动跟着我一起帮他们俩打跑了
那帮高中生。

  从此,他俩也开始主动找我聊天,甚至主动帮我补课——要不是他们俩当时
的无私帮助,我估计我后来再想上警专的话,也就只剩复读这一条路了。

  一见扈羽倩来了,原本跟在我身边的万美杉马上往旁边退了几步,但没想到
她妆画得如此之浓、脸上整形如此夸张,却还是被扈羽倩认了出来:「哎呀,你
是万美杉吧!还认识我吗!说起来惭愧,当年中考的时候我管你借的橡皮还忘了
还你呢!」

  万美杉苦笑了下,跟扈羽倩随便聊了两句就躲开了。

  这边吴纶也跟我随便聊了两句:「不错啊,秋岩,我刚回来那天我就看你上
电视了。好样的!」

  「哎,我也就徒有虚名而已……哪比得上你们两位才子才女,归国精英了都
是!」

  「哈哈哈,精英谈不上。我看你还帮着你们局里那个女警说话来着,以前上
学的时候就觉得你有正义感,」吴纶对我诚恳地说道,「媒体上的言论就这样,
我也大致去查了一下那个女警的事迹,她应该是你上级或者前辈吧?她也是好样
的。但今天我又看到有人在推特和微博上同时发社论,质疑你帮着那个女警开脱
的行为的,看完我是真无语了:现在的自媒体为了博眼球,什么话都敢胡说……
全世界媒体不都这样吗?别在意。」由于我上国中的时候,夏雪平已经跟我们家
何老太爷离婚了,而且我没主动跟人说过、她也没来过,因此在咱们国中从同学
到老师再到校长,没有一个知道我是夏雪平儿子的。

  「我不在意。哎……鲁迅不早就写了么,具体话记不住了,大概意思是:如
果在社会上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千万不能挺身而出、讲公道话的,否则这事情
变回移到你的头上来,甚至被指作反动分子的。所以我早看开了。」我也摆了摆
手。

  正在吴纶还要跟我聊些什么的时候,包厢里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两位老班长
的到来,于是纷纷热络地跟二位海归握手,并被请到上座;原本坐在主座的田复
兴也连忙恭敬地起身让位,并与其攀谈。被众人推拥着离开我身边之前,吴纶还
对我小声说了一句:「等待会儿有空,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和倩倩有话跟你说。」

  我笑了笑点点头,举着杯子去接了饮料。

  在这个时候,小C又发来了一条信息,点开一看是部短视频:视频里的夏雪平,
依旧在跟着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警察围坐在一起。

  「谢谢,我最近戒酒了。」夏雪平对旁边的人摆摆手说道。

  「雪平这怎么整个人都变漂亮了啊?整个人感觉滋润不少?」

  「呵呵,有吗?」夏雪平笑着问道。

  「怎么没有?你一个月之前,查那个退伍特种兵的资料,你还来我们分局见
过我么?那时候感觉你虽然也挺显年轻的,可你从头到脚气场都是暗的,皮肤看
着也特别干;今天你我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怎么看起来全身上下都给人一
种粉嘟嘟的感觉呢」

  「是啊,你用的啥保养品、化妆品啊?你不说你从来不用那些么,有啥秘方
快介绍介绍。」

  「瞧你说的这么夸张……还粉嘟嘟,在你眼里我是花啊,还是小猪羔啊?」
夏雪平说完,周围的女警们哄堂大笑,她自己也跟着笑了。

  「嘿,我说你们没发现啊?雪平姐还会开玩笑啦!要我说,雪平姐是不是谈
恋爱、交男朋友了?」

  「哎呀,怪不得呢!我说这『粉嘟嘟』也不是花的颜色、也不是猪羔的颜色,
是恋爱的颜色;而且过去一直海量的夏雪平,今天咋这么规矩,滴酒不沾?肯定
是家教特严!——快说说,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夏雪平抿了抿嘴,掩饰地笑了笑:「从哪看出来我谈恋爱了,瞎说什么?我
没男朋友。」

  「床伴也没有?」

  「没有……我哪有你那么开放?」夏雪平继续否认道,「我不喝酒……那是……
那是因为我听说酒精对皮肤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变得有些难过,空落落的难过,
尽管我知道我和夏雪平之间发生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跟任何人承认的。

  「啊,这倒是哈!之前我为了跟咱们辖区周围的几个公司、学校搞好关系,
没少跟着我们分局局长出去应酬,哎哟我的天啊,那段时间我差不多整个人老了
五岁,抬头纹都出来了!」

  「真没有啊……那你这人面桃花的,还真是天生的回春驻容术?你『冷血孤
狼』警官,该不会是偷偷吃小孩心脏练法术呢吧?」

  「嘿!我说你们是把我当天山童姥了,还是白骨精啊?」夏雪平佯装怒道,
引得周围女警再次开怀地笑了起来。

  「要我说,雪平,你这都一个人过了多少年了,还是赶紧找一个吧!你儿子
也大了,都在你们市局独当一面了,也用不着你像以前那样,表面上藏着躲着背
地里偷偷关心了。你说说,咱们警院当年那一届的同学还有几个单身的?那离婚
的、再婚三四次的都有了!就你一个,非得单着!——这么的吧,咱们姐妹几个
帮你物色物色,知道你看不上警界内部的这帮人,我们几个从圈外人士帮你挑。」

  「对,你是该找个伴了!一个人哪行?」

  「正好——雪平姐,我这手机里有不少大龄优质男性,从二十几岁到五十几
岁都有,你是喜欢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

  「我……比我小……」夏雪平轻声念叨了一下——我也是翻来覆去回放了十
几遍才听清楚这几个字,然后她想了一下又说道:「我说你们忙活什么?今天是
人家嘉霖结婚,你们在我这掺和什么?」

  「这怎么能叫掺和?这叫双喜临门——来,雪平姐,我给你看看……欸,这
个不错,这个是我手机里目前综合素质排第一的:这个叫周强生,Jonathanchou,
CBD工作、投行副总裁、美籍华人,祖籍就是咱Y省的,也是离异,自己住个花园
洋房,年薪几十万美元,还是期货高手,人长得帅还多金;还有这个,看出来是
谁了么?」

  夏雪平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而坐在夏雪平旁边的一个女警惊讶地说道:
「哎呀?郑耀祖么这不!今年的新晋亚洲影帝啊!你怎么……你不是从网上下载
的写真充数的吧?」

  「哎呦,姐姐你什么话这叫,你不知道郑耀祖是咱们F市人,后来才去南港拍
电影的么?」

  「我还真不知道,他电视上说话一点东北口音都没有。」

  夏雪平看着周围人大呼小叫的,完全一头雾水,因为夏雪平很少看电影电视
剧,不认识郑耀祖很正常。

  「行啦,我这是给雪平姐看呢——他跟你同岁,一直单身,新闻上报说他谈
过三次恋爱,没结过婚;反正他的话,你要是不认识,就去上网查查吧;这个……
哎哟,这个可惜了,这个你看,个子高、外形好,长得像不像日本男星阿部宽?
这个叫陆高男,是个大夫,但是具体是牙医还是什么来着我忘了,人挺帅的而且
体贴细腻,从来没结过婚,自己形容自己感情还是一张白纸呢……哎呀,但是这
陆大夫常年在南方工作生活,就偶尔来一趟F市,也不知道现在他还是不是单身;
你要是看上了我给你安排一下……」

  夏雪平满脸尴尬,也有些不耐烦,正当我期望她开口果断拒绝的的时候,那
个女警又说道:「这么的吧,你等晚上,我跟你微信私聊——啥也别说了,雪平
姐,你的婚姻大事,包在我身上了。」

  「嗯,就这么定了!我们几个也都做个见证了!明年以前你要是不给雪平找
一个好男人,我们也都饶不了你,听见没?」

  夏雪平听了,脸上带着些许害羞说道:「我说你们这么操心我的事情干嘛?
哎呀,行吧,以后再聊吧……今天我要不把这事情跟你们应承下来,我还真怕你
们搅和了人家婚礼……」

  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只是笑着把话题岔开了。

  ——视频播放到这,也结束了。

  我知道若是我此时说我生气,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但我能听到在我的左胸腔
内有某个东西,仿佛一下子没有拿稳,摔在地上磕掉了几个碴。

  「秋岩。」宋振宁从包厢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对我笑了笑,「快进去吧,
老班长开始讲话了。」

  「嗯,我知道了。」

  「那个,」宋振宁对我说道,「我可提醒你啊,万美杉是我教授现在合作方
的老板的小蜜,对方是有黑道背景的……」

  「嗯,谢谢你炮仗,我都懂的。」

  「呵呵,那就好。」说着宋振宁举起手机,对我说道,「来,看镜头——」

  「啊?」我茫然无措地抬起头,宋振宁迅速摁下了手机相机快门,然后兴奋
地说道,「哈哈!行啦!这就够我跟我那帮同学吹上一年的啦!快进去吧,当年
跟咱们一伙的兄弟们也都到了!」

  但接下来我却全无心思与当年的那群人叙旧,只顾着低头吃菜,绕过了服务
员,亲自下楼端菜端酱料,听着周围人聊得火热,自己一言不发,满心只想着夏
雪平在赵嘉霖婚礼上,还会遇到那个闲着没事干的找她玩拉郎配——我恨不得现
在起身就走,直奔金梦香榭丽去看看她到底在干嘛,去告诫那些不长眼的女警们
别管闲事;到头来,却也只是想想罢了。

  「秋岩!哎……嗯。」当年跟我要好的另一个哥们朱锐雄叫了我一声,又放
弃了。

  「怎么了?」

  「你把芝麻酱和豆腐乳倒进你那个海鲜高汤锅里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呵呵,那个……我喜欢这个味道,会有日式味噌汤
的感觉。」

  「是吗?」

  「哦……呵呵。」我掩饰道。

  这一唤我,我也即刻觉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我抬起头看着周围这群人,不
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些人一个个的活得十分疲惫,但同时,眼前的一幕幕又是
那样的熟悉:上学的时候,学习好的只跟学习好的一起玩,爱打架爱逃学的自成
一派,默默无闻被孤立的这些人又都是天然的盟友;而现在在眼前,上大学的在
一起谈论着学术、谈论着找工作、谈论着是否应该去考公务员或者加入哪个政党,
已经工作了的混在一起、讲着各自老板或者上峰们和同事或者客户的坏话,还有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生低下头,各自玩着手机,即便是说上几句话,聊的也都是衣
服鞋子名包名表。何老太爷曾经跟我和美茵说过一句话,他说所谓「同学聚会」,
不过是一帮别有用心的人找来另一帮没有心眼的人,借着曾经的被美化成牢不可
破的脆弱交集,给相互一个炫耀自己、再去嫉妒对方的机会;当时美茵还嘲笑父
亲太悲观太老土、不懂得现在年轻人对感情纯真的追求,可如今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对父亲的那句话深以为然。

  这个时候,扈羽倩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跟吴纶二人与我这一桌每一位祝词
碰杯之后,神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秋岩,出来一下,我跟纶子有些事想问问
你。」

  于是,我便跟着他们俩除了包厢,一起走到了消防通道门口的一个角落处。

  「我说二位,什么事这么神秘?」

  扈羽倩嫣然一笑,对我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石头,我们俩这个同学会,
就是为了联系到你才办的。」

  ——我下巴又掉下来了。对于这两位菁英阶层的海归高材生,我能有这么重
要?这里头肯定还有事,绝对不是来找我的:「为了联系我?我一个小警察何德
何能啊?」

  吴纶提了提眼镜,对我说道:「秋岩,咱们都是老同学,我也不跟你藏着掖
着了——我高中有个兄弟,学社会学的,在咱们Y省大学读博士,他的导师想必你
一定听说过,叫陆冬青。我那个同学现在在为陆教授做事,之前他跟我说过,他
在霁虹大厦隆达集团看见你出入过,而且你跟杨省长的女儿杨昭兰还说上了话,
是也不是?」

  「是,就上周的事情。」

  「那照这么说,你跟隆达集团的总裁张霁隆先生很熟了?」吴纶又问道。

  「很熟。」我点点头说道,「二位老班长果然是为了张霁隆。」

  「呵呵,不好意思了,石头,我们也不是故意为了利用你接近张总裁才这么
做的。」扈羽倩非常礼貌地说道。

  「理解,这也算是西方式的Networking文化,对吧?你们俩这么大操大办实
在费心了,您二位完全可以直接去市局重案一组或者风纪处找我的。」

  「公是公事、私是私事,」吴纶说道,「更何况我和羽倩也是这几天才确定
下来,市局的那个『警界新星』何秋岩就是我俩的老同学。」

  「那你们想找霁隆哥,有什么事么?如果是要紧事,我可以直接给他本人打
电话。」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扈羽倩与吴纶对视一眼,对我很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俩都想去张霁隆的公司实习,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来等我俩毕业,都想正式
入职。所以,我们俩想跟张总裁本人见上一面。」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了想我对他们二人说道:「我没听错吧?这
个决定是你们两位认真考虑过的?」

  「深思熟虑。」吴纶也正经地说道。

  我又仔细想了想,追问道:「你们二位在Ucla学的是什么专业?」

  「他是计算机工程,我是金融数学双学位。」

  「我多一句嘴啊,虽然我跟霁隆哥关系很熟,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俩一句:
您二位是不是不知道张霁隆的社会背景?」

  「我俩很清楚。他多有名,大概咱们都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不是把咱们
Y省当年的行政议会委员长拉下马了么?我和倩倩当然知道他是黑社会。」吴纶表
达得很清楚,逻辑也十分理性。

  「那你们俩为什么要在他这里实习?恕我直言,你们两位在美帝也前途无限
啊!」

  「不瞒你说,秋岩。我俩各自都在高盛和IBM有过两年的实习经历;但这一次
我们真的是经过无数次考虑的。」吴纶说道,「实际上,我们俩在八月份就已经
跟学校申请了Gapyear,九月份就已经回国,除了为家里老人庆生祝寿,我俩就是
为了这个事情回来的;但没想到还是错过了隆达集团的实习项目,我们投过三份
简历,但全部石沉大海,后来才听说九月份的时候隆达集团经历过一次巨大的人
事变动——但也恰恰证明了,张霁隆这个有硕士学位的江湖大哥,并不是一个典
型的黑道分子。」

  「我也跟你透点底吧,石头,」扈羽倩也说道,「我们俩是看上了隆达集团
跟江山资本在S市联手收购的那个公司了。」

  「『祥跃同心』?」

  「没错。」扈羽倩娓娓述道,「我和纶子大一的时候就对S市的市场做过商业
分析报告,并且对在地企业进行过详细的数据挖掘和调查:当时我们就发现,在
S市本地,李氏集团和蒋氏集团这两大家族企业在本地市场,都占有绝对的资源和
资本优势,面对临近发达城市沪港的诸多企业的冲击,李氏和蒋氏竟然屹立不倒
几十余年,可以说是S市的两大商业堡垒;但同时我俩也发现了一些东西——因为
当年的李钊生前过度谨慎、墨守成规,因此导致李氏集团资金链短缺、产业链缺
乏多样性;而蒋氏集团的蒋有心,竟然是个专情于声色犬马的昏聩暴君,他的私
人色情会所搞得名头甚响,连我俩美国本地的同都有听说,可实际上,在蒋有心
出车祸之前,就因为运营这个会所的高额成本,只是账面上蒋氏集团就已经入不
敷出长达五年,这期间如果一旦有人做空蒋氏,他们也就剩苟延残喘的机会了。
南方S市所谓的大而不倒的双塔奇兵,也只不过是两道马奇诺防线;看似生死攸关
的李蒋之争,实际上也就是菜鸡互啄罢了。」

  吴纶又接着说道:「有意思的是,或许李蒋两家在相互斗争中都把账面做的
太细致了,也不知道是沪港的那帮商业巨子们装傻,还是真的没人看出来,或者
说他们觉得李氏和蒋氏在南方的整体地位太鸡肋,在李钊死后,竟然没人对他们
动手;后来听说李氏的项月心想对蒋氏集团进行做空,但是当时李氏的力量也太
有限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俩就等着看什么时候会有个外来人士对这两家
同时发难——没想到,在今年我俩终于等来了。」

  我这时候才终于明白他俩的想法:「所以你们二位就嗅到香味了,于是就申
请了一年休学?」

  「没错。」吴纶笑着说道,「这肉味太香了,远在洛杉矶,我俩就已经馋的
直流口水。」

  「除了房地产,张霁隆对李氏蒋氏两家的重新定位,还有一个基金市场项目,
这个是当年无论李钊还是蒋有心都没胆子插手的业务。李氏和蒋氏需要大换血,
而即便并购成功,隆达集团和江山资本之间的博弈还在继续——张霁隆少不了江
山资本的钱,但是以他的个性,他肯定也不希望江山资本对他插手太多、更不希
望江山资本在祥跃同心的内部造成可以与隆达分庭抗礼的态势,就像是古罗马的
凯撒与共和国元老院的关系一样,所以张霁隆现在一定需要人手,他对于优秀的
金融和网络数据、乃至区块链方面的人手,一定渴的要死。」扈羽倩自信地说道,
「我们就是他需要的人手。」

  吴纶又说道:「我俩是可以像平常的留学生一样,安分地待在美国,去四大
投行四大会计事务所、或者其他的大公司实习,然后呢?接受自己是一个新移民
的事实,一辈子顶破天也就能做一个分行或者分公司某个部门的小主管,抑或去
Wallstreet顶着一个高级白领的头衔,去给那帮本地人精英们当苦力?我俩还莫
不如在百废待兴的S市的市场上,趁早去占领个位置,这样的话,等将来我们可以
做更多我们自己想做的大事。所以,秋岩,请务必看在咱们过去的同窗之谊,帮
我和倩倩一把。」

  我沉吟片刻,直接拿出手机给张霁隆打了电话。

  张霁隆也确实是个爽快人,而且一听说吴纶和扈羽倩在Ucla上学,又分别在
高盛和IBM连续两年实习过,立刻高兴地大叫了起来,兴奋到直飙脏话:「太棒了!
何秋岩!你小子,真他妈给力!你知不知道你帮了我个大忙?我告诉你,老子现
在他妈的就是求贤若渴!老子现在就需要这种有阅历有行业背景但缺乏经历、同
时敢想敢干、嗅觉灵敏的年轻人!——我操,真他妈牛逼!来劲!妈的,还什么
他妈了个逼的……啊?老子要不是马上要跟执政党那帮当官的见面,老子现在就
杀到万鑫蚨人,跟你那俩同学见面!」

  说着,张霁隆又让我把电话轮流交给了吴纶和扈羽倩,并邀请二人当晚就去
霁虹大厦见面。能听见张霁隆亲自跟自己讲电话,并且对方还表现得如此重视,
吴纶和扈羽倩也感到颇为荣幸。

  我也不免跟着高兴起来,因为就我自己觉得,这算是我从九月份以来,办成
的唯一一件事。

  等张霁隆挂了电话,我们仨也回到了包间;路过洗手间的时候,我竟看到田
复兴和万美杉同时从洗手间中间的清洁工具间里走了出来,万美杉在紧张地系着
连衣裙上的扣子,并拉直自己的麻花辫,田复兴则是在系好皮带之后,又仔细地
把衬衫往裤子里掖了掖。拾掇结束,田复兴又拿出了手机,把屏幕出示给万美杉
看了一眼,万美杉会意,用自己的手机在田复兴的屏幕上照了一下,之后两人默
契地看了一眼屏幕,先后各自按了一下后收起了手机,相视一笑。

  紧接着一进包厢,朱锐雄和宋振宁,以及我那一桌的其他人同时对我竖着大
拇指:「石头,你这厉害了!」

  「怎么了?」我有些慌张地问道,我是真有点受不了他们这种江湖式的吹捧
了。

  「这个火锅汤底,加上这个和开的红方腐乳跟芝麻酱,这个味道啊,老香了!」

  「可不是!味道像味噌汤,但是比味噌汤香!」

  「这个吃法,不能叫味噌汤锅对吧,应该叫何氏汤锅!」

  「你说的怎么听着那么像眼科医院呢?应该叫『岩氏汤锅』!」

  「对,岩氏汤锅!岩氏汤锅大法好!」

  ——我还以为我在市局的什么事情又被他们挖出来了,吓我一跳。

  「岩氏汤锅——这以后能成咱F市的风味小吃吧?」

  「那可说不准,咱石头现在可是警界新星知道吗?——来,大家静一下,咱
让F市警界新星何秋岩警官讲两句好吗?」

  谁曾想,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突然起哄让我讲几句话,我一时又
慌了神:「别别别,我不会讲话……」

  「别谦虚了!讲两句!讲两句!」

  「来,请石头讲两句——」

  吴纶和扈羽倩把我脸上的窘状看在眼里,连忙帮着我劝说道:「我说你们别
起哄啦!秋岩过去上学的时候就脸皮薄,现在也是,你们还煽呼……

  「得讲两句!」刚进包间的、沾了万美杉身上一股像是用料酒调成的香水味
道的田复兴一把将胳膊搭在我的身上,转身对整个包间的人说道,「来,各位,
哥们今天高兴!知道吧!因为啥?咱们当年实验三班总算出了个名人,谁呀,何
警官!咱们大家的兄弟石头,是不是?这么着,咱们何警官要是能讲两句话,今
天在座的的所有人,吴班长、扈班长,你们大家都别拿钱,我请了;等会去朱锐
雄他叔叔那家酒吧的费用,我也承包了!大家尽兴!」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起哄更热烈了,于是我也不得不站到了吴纶扈羽倩身边,
先对着所有人敬了个礼。接着我踌躇酝酿了半天,跟油锅蹦豆一样,支支吾吾地
说着:「那个……怎么说呢?我当警察,也就当了两个月,承蒙各位,还有一些
媒体的错爱吧……那个……实际上我距离一个优秀警察,还有需要很大的努力……
就……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各位……那个,希望各位从今以后能对警察这个职业
有更多的理解吧!何秋岩谢谢大家了!」

  说完,我又敬了个礼。第二次敬礼的时候,我的上下牙齿都在哆嗦,我真不
知道为什么老天爷没让我继承我们家何老太爷滔滔不绝、出口成章的绝妙口才。

  然后我没想到的是,为了我如此拙劣的讲话,包间里的掌声却更加热烈:也
不知道是因为我敬的礼、还是因为我被媒体炒作起来的名声、还是为了田复兴付
的饭钱。

  在一片雷动掌声中间,我还听到了万美杉对我那一桌人的提问:「怎么让他
讲话呢?而且你们怎么都说他是『警队新星』?他不就是一个小片警么?」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还片警……何秋岩现在是咱们市警察局总局风纪
处的处长!『桴鼓鸣』网站你听过么?」

  「呃……没有。」

  「好吧,反正是个很大的案子,就是何秋岩的风纪处跟着其他部门一起破的。」

  宋振宁略带嘲讽地看着万美杉,问道:「美杉,你平时是不看新闻么?」

  「看倒是看……但我只看娱乐新闻……」

  ——唉,也不知道艾立威泉下有知,若是听见这段对话,他会怎么想。

  于是,每一桌又吃吃喝喝了一会儿,直到撑满两小时的用餐时间,大批人马
才一一撤离,准备成建制转移到那家叫做「蓝桥」的音乐酒吧。

  临走的时候我去了趟洗手间,回去包厢取外套时,正好听见服务员在闲聊:
「这个间的这帮客人有意思哈?全都把芝麻酱跟腐乳倒进海鲜锅里,也不知道是
干啥?」

  「是他们倒的么?我听说好像叫什么『岩氏汤锅』?是咱们店的锅底配方么?」

  「不是吧……但你说那个是『岩氏汤锅』还是『岩烧汤锅』啊?」

  「『岩烧汤锅』吧?我好像之前听说过……」

  我权当一个笑话,听了个过而已,匆匆穿上外套下了楼。

  一下楼,但见今天到场的六十人横着站成一排,纷纷瞪眼等着计程车;而我
则攥着手机犹豫着,原本夏雪平说让我在吃完了饭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一声;
但是因为小C之前给我发的那个一帮女警要帮着夏雪平安排相亲的小视频,我便突
然犹豫了。我不知道在她面前或者在电话里,我该不该提那个小视频,该不该跟
她说我知道有人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情;若是我提了,她会是什么反应,而我
接下去又该怎么把这个事情谈明白。

  可就在这时,距离我面前十米远的地方,一辆熟悉的黑色日产SUV拍了拍喇叭,
又缓缓向我们这六十一人驶来,紧接着,一个身姿矫健的披着长发的干练女人,
从那辆车上下来,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女人潇洒地甩了甩头,单手扶着车门,
朝我朗声唤了句:「秋岩!这呢——」

  六十人一齐把目光投向夏雪平,然后如同水波纹遇到坚实的壁垒一般,把自
己的目光弹射回来,然后统统聚集在了我身上。

  我立刻把手机揣回裤兜里,大步流星地走向夏雪平。

  当着众人的面,同时也出乎我意料地,夏雪平微笑着,直接给了我一个大方
的保持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拥抱,并且略带俏皮地对我有些埋怨地说道:「小混蛋,
终于吃完啦?你让我等得好着急你知道吗?」

  「哦,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几点过来的?婚礼结束了?」

  「一点四十就结束了,我一直在这等你呢。」夏雪平温柔地看着我,对我笑
道。

  「等了这么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害你一个人在车里等着……」听她这么
说,我倍感心疼。

  「嘿嘿,不想打扰你呗。」夏雪平说道,接着她很刻意又有些敌视地往我身
后看了一眼;我回过头去,但见万美杉正盯着夏雪平,缓缓朝我这边装作不经意
地走来,而当她意识到我和夏雪平都在看她的时候,她又假装突然想起来什么,
慌乱地拎着自己的手提包,在包里翻找着东西,像个贼似的转过身走开了。

  见万美杉退下,夏雪平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对我说道,「去吧,你去跟
你的同学们问问,那个音乐酒吧的具体地址。」

  「你也要去么?」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夏雪平。

  「你不希望我去么?」夏雪平嘴角上扬着对我反问道。

  「怎么可能?我本来以为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并且……并且我有点事情要单
独跟你聊聊。」说到这里,我不免带着一丝怨气。

  「那就等回去再说呗!去吧,去问问具体地址。」

  我本以为早上她嘱咐我让我在吃完了饭告诉她一声,只是单纯做个报备,却
没想到她能那么早就来这里等我还一声不吭,而且她说她要跟我一起和这帮同学
去那个酒吧待一会儿,我在觉得有些别扭的同时,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于是我
转过身,走向朱锐雄准备询问地址,当我越走越近的时候,却听见他们一群人围
成一圈,喧声四起:「你们说这女的是谁啊?长得还挺漂亮!」

  「是挺漂亮哈!该不会是石头的女朋友吧!」

  「不知道,看着比何秋岩年纪大,但是感觉对他还挺好……看她的穿着,应
该不是哪个女老板吧?」

  「呵呵,你见过女老板开个美版Nissanrogue的?还是个中端的Sv型?我怎
么感觉这女的是何秋岩他妈呢?」万美杉说道。

  「美杉你啥眼睛啊?就算是中端车型,那也是个美版SUV啊!而且这女人确实
比石头岁数大,但也不至于大那么多吧!我感觉,啊这女人也就三十三到三十五
那样?」

  「哈哈,美杉嫉妒了是不是……」

  「谁嫉妒了?他一个小警察有什么好嫉妒的……」万美杉声音越说越小,但
是却有些咬牙切齿。

  「这女的是挺漂亮……」田复兴站在万美杉身旁,并把身子朝万美杉左手边
贴着,「但我是不喜欢比我大的女人,比我大一岁都不行。」

  「我就说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么,你们还不信!」扈羽倩说道,「你们看见秋
岩今天戴的胸针了么?那叫『爱神之剑』,差不多二十几年前,著名首饰设计师
Costis设计,仅限希腊雅典发售的一款配饰……」

  「你们聊什么呢?」我打断了那群人的闲话。

  「哦,没什么,」朱锐雄对我问道,「秋岩,那个,你还跟咱们一起去酒吧
么?」

  「去啊,我就是来问你一下『蓝桥』的具体地址……」

  还未等我说完话,我面前的六十人,纷纷对我身后毕恭毕敬地点头鞠躬。有
几个胆子大的,试探着开口叫了一声:「姐姐好。」胆子最莽的,就数田复兴了,
他想也没多想就八卦地问道:「姐,您好,请问您是秋岩的什么人呀?」

  我生怕夏雪平真的开口就说破了我和她的真实关系,所以我便留了份私心,
抢着说道:「那个……她是我们局……那个重案一组的组长……」

  却没想到,夏雪平与此同时,用着清脆且完全盖过我音量的声音,自然而然
地浅笑着说了一句:「我是他的女朋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还点了一
下头,杏树叶形状的双眸在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听了夏雪平的话,一时间惊叹声此起彼伏。

  「哦……这样啊!」朱锐雄一脸钦佩地看了看我,又对着夏雪平讪笑着说道,
「姐,就在会宁江街111号,Y省大学对面。你查导航直接输入『蓝桥livehouse'
就找到了,很好找的。」

  「……姐,你也跟着去吗?」在一旁的扈羽倩也不禁开口对夏雪平问道。

  夏雪平转头看了看我,又对我面前的六十人,脸颊含笑地说道:「要是我一
起去的话,你们欢迎我吗?」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众人纷纷欢呼,并且热烈地鼓起掌来。

  夏雪平闭着眼转过头,冲着我猛地睁开眼,对我得意地笑着,又对众人说道:
「来吧,我车上还有三个座位,你们商量商量,谁跟我们俩一起走?」

  「我的个天!女警姐姐,咱们谁敢给你们俩当电灯泡啊……」宋振宁羡慕地
笑道。可他话音刚落,正拉着脸的万美杉突然站了出来,直勾勾地看着夏雪平:
「警官,我能搭个车吗?」

  「可以啊,当然欢迎。」

  夏雪平云淡风轻地用水润的双眸迎上了万美杉的目光,接着毫不在意地转过
头看着面前剩下的人。有了万美杉刚刚这一举动,剩下的人更不好决定谁应该来
搭夏雪平的车子,最终一致投票决定,还是让吴纶扈羽倩这一对儿跟我们走。

  车子开起来没多久,万美杉一边叹着气一边冷言冷语地说夏雪平的车里这也
不舒服、那也不好看,并且一个劲地吹嘘着自己认识的某某的车子有多豪华;夏
雪平全程微笑着没在意,万美杉一看夏雪平不睬她,她又开始贬损起夏雪平的西
装不是什么名牌,然后又明贬暗讽说只穿西装的女人都是男人婆,不穿连衣裙的
女人没有女人味。我从后视镜抬头一看,坐在我身后的吴纶和中间的扈羽倩,似
乎也都有些后悔了,不仅仅是后悔跟万美杉同乘,我估计他俩后悔让她来参加聚
会都有可能。

  「我说,万美杉同学……」

  我刚开了口,却没想到夏雪平把话柄抢了过去:「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
穿特别贵的衣服、也不穿连衣裙么?」

  「为什么啊,阿姨?」

  「你挨过枪子儿么?挨过枪子儿你就知道了。在子弹前头,你身上无论多贵
的衣服,还有你的皮肤、你的血管、你的肌肉、你的骨骼,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那时候只有你的心脏是强大的,所以,阿姨一直认为,这人呢,要是自己的心不
好,穿得再贵再漂亮也没用。」夏雪平心平气和地说道,接着又看了看我,一把
拉过了我的手,送了我一个甜美的笑,「何况女人味这种事情,有我们家秋岩认
可就足够了。」

  「呵呵,阿姨,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们家秋岩啊,当年上国中的时候,可
是喜欢我的呢!——我在他心里,可是初恋呢!」即便败阵一回合,万美杉依旧
不肯放弃。

  起先我以为万美杉一直都不知道我喜欢过她,没想到她实际上心里明镜似的,
可在国中的时候,整整三年,她对待我的态度都是一副戏耍且爱理不理的态度,
时隔七年她竟还好意思说破,我不免感觉到了一种耻辱;而现在,夏雪平已经自
报家门说是我的「女朋友」,万美杉还敢这么说,我倒觉得她是成心拿我开涮。
因此,一听她这句话,我实在是压不住火了:「不好意思,万美杉同学,你是不
是话有点……」

  可夏雪平却拍了拍我的手背,对我眨了眨眼,调节了呼吸后继续开着车,然
后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万美杉,语气依旧浮云淡薄:「哦,是吗!我们家何秋岩
还有这么情感单纯的时候呢?那姑娘,你当年喜欢秋岩么?」

  万美杉斜眼看着我,咬着牙说道:「我直说了吧,我现在对他……」

  ——仅仅就这半句,真给我恶心得够呛。

  夏雪平听了,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姑娘?姑娘!我说的是『当年』。」

  「我当年我也……」万美杉刚要信口雌黄,抬起头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
我的眼神,紧接着她也编不下去了,支吾着说道:「当年我……当年……」

  「哈,姑娘,你这是什么答案呢?喜欢过就是喜欢过,为什么要结巴?」夏
雪平抬头,对着镜子里的万美杉带着睥睨的目光笑了笑,又对吴纶扈羽倩问道:
「那两位小朋友,你们这位万同学说我们家秋岩喜欢过她,这个事情你们俩都知
道么?」

  「不知道。」「还真没听说过……」

  他俩说的是实话,首先我国中时候喜欢万美杉的事情,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再者他俩上学的时候,除了对学习和他俩相互之间事情以外,对其他事情都不感
兴趣。

  「姑娘,你看,你说秋岩喜欢你,你们班的人呢,都不知道,你也并没喜欢
过秋岩;而秋岩现在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我,对于秋岩的过去,他
那时候不懂事,他喜欢过谁、哪怕是跟谁谈过恋爱,那也都已经过去了。所以姑
娘,你刚刚的话,毫无意义。」说着,夏雪平恢复了平常冷冰冰的样子,睁大了
眼睛抬头透过后视镜瞪了一眼万美杉,「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万美杉的眉头皱的如同手表指针指到11点10分的样子,侧过了头看着车窗外
一言不发。

  我在一旁暗暗偷笑,侧过脸看着夏雪平,又不禁因为觉得沈量才可怜而摇了
摇头:夏雪平有这么犀利尖刻的口舌,沈副局长跟夏雪平斗嘴这么多年居然还没
气死,也真是难为他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白鹤突然给我发了一条语音信息——他平时的习惯是能发
文字尽量发文字,若是发语音则说明肯定是要紧事,于是我连忙点开信息、又把
听筒放在耳边,只听见在他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有小C哭泣的声音。

  「秋岩,那个……今天吴小曦喝多了,而且她今天脑子有点不好使,她今天
要是给你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别放在……」

  这个时候,满嘴醉话的小C扰乱了他的讲话:「你……你管我干嘛?……你别
管我……你干嘛啊……」

  「你先放开……你等待会儿的!」大白鹤似乎挣开了小C的手,继续在那条语
音信息里说道:「她要是给你发什么了,你别放在心上。别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你和夏警官好好休息。」

  我听着大白鹤的语气有些沮丧和疲惫,而小C醉醺醺的,情绪波动也很大;按
理说,我现在有夏雪平了,而她又对我和小C的事情十分介怀,我不应该去多理会
他俩之间的事情,但是我毕竟跟他们俩一起相处了六七年,我还是会惯性地去产
生担心。

  「老白,你和小C都没事吧?」我打字回复道。

  过了好一会,大白鹤才给我继续发信息道:「没事……她喝多了,折腾半天,
我刚给她送上床、盖上被子,正准备给她擦擦脸。没事了,你跟夏警官你俩休息
吧。」

  我这才放下心来,但是潜意识里总觉得大白鹤跟小C他们俩今天,似乎都有点
不大正常。

  终于到了地方,车子一停到停车场,万美杉便像一只尾巴上着火的老鼠一样
窜出了夏雪平的车子,吴扈两人无奈地摇摇头。跟夏雪平礼貌地打了招呼也下了
车,先进了酒吧。等三人都走了,夏雪平才终于松了口气:「呼,没想到,你还
能有那么一个女同学,不来咱们市局财务处上班真是屈才了。」

  我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我也没想到……我初中的时候还能喜欢过这么个
货。」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夏雪平惊愕地看着我。

  「我也实在不想承认……」

  夏雪平解着安全带,难以置信地斜视着我,嫌弃地说道:「你说说你,这都
什么眼光啊?」

  我羞愧地低下头,有抬起头笑了笑,抓着夏雪平的手说道:「我啊,就这个
臭眼光,之前遇到的人要么不理想,要么是残次品,而现在最完美最好的,不就
在我身边么?」

  「哼,你就会说!你嘴里头含着糖块呢吧?」夏雪平脸上瞬间一片粉红。她
幸福地笑了笑,紧接着又问道:「哎,你上车之前,说有些话要跟我聊聊——要
跟我聊什么啊?」

  我想了想,鉴于她那么早就到了「万鑫蚨人」楼下就为了等我,而且她居然
主动在一帮人面前自称是我的女朋友,小C给我发的短视频的事情跟这些比起来,
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了。于是我摇了摇头,不想再提:「哦,没什么……没事了。」

  「不对,你还是有事。」夏雪平耷拉着眉毛、眯着眼睛,噘着嘴对我我命令
道,「小混蛋,记着:不许跟我这藏着事情不说——快点,心里有事就快说!」

  我沉下一口气,对夏雪平问道:「今天你参加婚礼,是不是……是不是有人
要帮你张罗相亲啊?」

  「你怎么知道的呢?」夏雪平现实诧异地看着我,接着在我编造理由回答之
前,她又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小字母c'告诉你吧?我说她怎么今天总
是趁着我不注意,在一旁用手机镜头对着我呢!我一抬头看她,她又假装在玩游
戏……」

  「那……那你对相亲,这事情怎么想的啊?」我怯生生地问道。

  「你怎么,小混蛋吃醋啦?」夏雪平绷着笑看着我。

  「谁吃醋了……我才没呢!」我嘴硬道。

  「嘿嘿,你拉倒吧!之前是谁啊,看我身边又是段捷又是艾立威、一个人没
事就哭的死去活来的,还总闹离家出走?喝多了之后还满嘴醉话,吹嘘自己是
『F市最年轻处级干部』……」

  「嗨?我说……这话怎么都跑你耳朵里了?」

  夏雪平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看着我,接着又对我说道:「喂,我说小混蛋,你
是认准了我会同意让她们安排给我相亲是么?」

  「那你当时也没彻底拒绝啊。」我十分任性地说道。

  夏雪平看着我,叹了口气,对我耐心地说道:「唉……我不知道小C给你拍了
多少,但是我的那些曾经的警校同学,你怕是不了解,她们那帮人一天天没正经
事,还总相信帮人保媒拉纤,能够多活十年,她们那帮人无聊得很!我当时如果
不假意应承下来,她们就会把住这事没完没了。何况都是警察系统里的,抬头不
见低头见,我可能搞得特别义正言辞么?」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这个姓万
的女孩要坐我的车,你不是也没制止住她么——这都是一样的道理啊,我的小混
蛋。」

  我想了想,憋红了脸,撇着嘴看着夏雪平。

  「怎么,还不高兴呀?」

  「你……你说的对!」

  「哈哈,那你还气什么啊?」

  「那……那万一之后还有人找你、故意消磨你的时间和精力,让你接着去相
亲呢?你是不是之后还要碍于情份,假装相亲去啊……然后一步步的……哼!」

  夏雪平嘴角含笑看着我,接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我:「给你看看吧。」

  ——在她的手机上,是她跟那个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女人的聊天记录,上面
有一段话,就是在她刚刚等我吃完饭的那个时候,给对方发的:「俪旎,刚才在
饭桌上没想扰了大家的兴致,因此我也没跟你细说这件事:我是真的不准备再去
谈恋爱、去结婚了。我的身上还有我父亲、我母亲、我哥哥全家的命案,我现在
每一天都是带着报仇的心态活着的;想必你也听说过,在过去很长时间里,我也
一直遭人袭击,有罪犯和杀手想要杀我,我不能因此连累别人,这也是我为什么
和我前夫离婚的原因。而且还有一件事,珺儿说的不对:我儿子秋岩确实可以在
市局里做些事情,但他目前远没达到独当一面的地步,我好不容易可以跟他化解
掉我们母子俩过去的隔阂,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教他;而我也需要他,他可以
陪着我、可以默契地帮着我去做很多事情,现在对于我来,说别的我都不想,我
只想我们母子俩好好在一起。所以,相亲的事情请不要再提了,你和大家的好意,
我心领了。」

  看了夏雪平的这段话,那个叫俪旎的女人也就此作罢。而我心中的那块石头
也终于落地,我心满意足地看着夏雪平,正想要一把搂住她然后吻向她的唇,夏
雪平却仿佛看穿了我要干什么一样,预防地把身子往后一躲,主动推门下了车。

  「你……」我也连忙手足无措地跟着下了车。

  「小混蛋,你都不信任我了,还想对我干嘛呀?」夏雪平微微嘟着嘴,然后
又忍不住对我笑着说道,「行啦,谁知道要是在车里腻歪起来得多长时间?快进
去找你那些同学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不行,你得让我吻一下!」我赶上两步去抓她的手。

  「哼哼,就不给。」夏雪平说着,快步往酒吧门口走去,我便在后面紧紧追
逐。到了门口,夏雪平还是被我撵上,我一把抱住她的身体,用胳膊垫着她的脖
子湿吻上去,结果没想到酒吧的门竟然是一扇自动拉门。随着拉门打开,酒吧里
的人隔着玻璃组成的门廊全都看到了我和夏雪平的拥吻,于是里面又是一阵起哄——
「我的天!我的眼睛怎么酸酸的啊!」

  「何秋岩,请保护一下人类最好的朋友——单身狗,好吗!」

  「唉,这当警察拿枪的、经历过生死的,对于『秀恩爱』这件事真心没有一
点忌讳呢!」

  这帮人的起哄给我和夏雪平也都弄得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于是我和她十指紧
扣走进了酒吧。酒吧里面不只是我那六十个国中同学,还有其他平时在这间酒吧
里工作、唱歌、喝酒的人们,外面看着不起眼的一个小酒吧,里面竟然差不多已
经坐了一百五十多人。我和夏雪平被众星拱月地安排到了全场最中间的一桌,只
见一束聚光打来,照在我俩的这张桌上,听闻我俩不远的地方,有人在用这低沉
的嗓音对着麦克风说道:「Testing,testing……既然今天一开场就有一对儿这
么甜蜜的情侣,那么我就用一首歌开场吧——一首《最懂你的人》,献给大家。」

  音乐一响起,我和夏雪平这一桌的聚光一下子移到了我面前的小舞台上,但
见一个穿着牛仔裤和白色正装衬衫的卷发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弹着一把木吉他。
这个跟夏雪平撞衫的男人一现身,让夏雪平不由得像个小女孩似的,情难自抑地
捂着嘴叫了起来。我看着台上的男人也傻了,因为这个男人正是夏雪平曾经最喜
欢的歌手戴广平,受到夏雪平的影响我也很欣赏他。大概在我五岁那年,闻名全
国的戴广平因为自己的女友,同样是流行歌手的房春芮不幸出车祸去世,接受不
了打击的戴广平因此宣布退出歌坛;更让我惊讶的是,正在帮着戴广平弹电子琴
的短发女人,居然是房春芮的妹妹,曾经名噪一时的偶像艺人房夏溪,在姐姐去
时候,房夏溪也销声匿迹,好像我听人说过,现在的她在民总医院做了一名耳鼻
喉科的医生——我和夏雪平都没想到十六年以后,竟然还会在这间蓝桥Livehous
e酒吧里见到曾经自己最喜欢的明星。

  「真没想到,跟你来还来对了!」夏雪平拉着我的手说道。

  「嘿嘿,跟着我绝对有好事!」我洋洋得意地说道。

  「那看来,小混蛋也得改成叫『小福将』啦?」

  「什么?」我故意假装听错问道,「你说『小夫君』啊?行,就这么定了!」

  夏雪平斜着眼睛,坏笑着掐了我的手背一把。

  戴广平一曲过后,随着雷动的掌声,朱锐雄站到了麦克风前。戴广平跟朱锐
雄耳语着,而朱锐雄也紧张地跟戴广平说着悄悄话,二人还时不时地瞟着夏雪平
和我。最终戴广平一脸无奈,只得去吧台问老板要了一个纸箱子,里面好像装满
了白色乒乓球。戴广平把纸箱递给了朱锐雄:「这么无聊的事情,你来。」旋即
自己颓然地走下台,吧台的老板直接把一瓶塞了酸橙的Corona递给了戴广平,跟
戴广平一起看着台上耍着怪态的朱锐雄。

  「呐!诸位诸位!刚刚听过了无聊老男人的噪音,下面该开始今天的游戏环
节了!——我们久违的『蓝桥幸运星』活动!在我手里的纸箱里,装满了写有在
座各位椅背和椅垫上的号码;被抽到号码对我那位朋友,将会获得……」朱锐雄
想了想,眼珠一转说道,「将会获得『芝华士12』一瓶!——前提是必须献歌一
首,且需要感染在座各位,机会不容错过哦!」

  吧台老板哭笑不得,跟戴广平指着朱锐雄说道:「这小子,真是狮子大开口!
给我打工的,到处跟人说他是我侄子;还到处情人喝酒!记你账上了啊广平!」

  「记我账上?」

  「袁樱是你带来的,他是袁樱带来的,追根溯源不得记你账上么?」

  「无所谓了……」

  在这个时候,朱锐雄已经把号码抽了出来:21号——竟然是夏雪平椅背上的
数字。

  「唷,是姐姐啊!来一个吧!」

  「对!来一个吧!」

  「来一个!实在不行,秋岩你也唱一个!」

  「对啊,你们这一对儿合唱吧!」有人起哄道。

  我难为情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因为我的破锣嗓子五音不全,我唱歌实在
是难听。

  这一刻的夏雪平竟然有些腼腆,她看着我对我问道:「那我,去了?」

  「想唱就唱呗。」我其实也很期待的,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听过夏雪平唱歌。

  夏雪平眼珠一转,站起身对朱锐雄说道:「要我唱歌也行,我想让戴广平先
生给我签个名。」

  戴广平二话没说,直接拿起那瓶CHIVASREGAL12,接过了房夏溪手中的马克笔,
在酒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照店里的规矩,这下夏雪平想不唱都不行了。

  夏雪平也痛快地上了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清唱了一首歌:「房间是你
的气息/你还没醒/静静的头挨着你/你伸手握我手心/这是真的/还是种梦境/被捧
在手心/还是不确定/爱来来去去/走走停停/无论多小心/说过不放感情/直到我遇
见你/这不是运气/是种默契/却让我恐惧/喔/你会不会/美丽往往都易碎/对不对——」
唱完这一阙,我一低头再回过神,差点吓了我一跳,房夏溪和戴广平居然一起坐
在了我身边,瞬间让我有些语无伦次:「夏溪酱……广平先生!荣幸之至!」

  「欸,这个是你女友啊?」房夏溪对我笑着问道。

  「嗯,是。」我这答应得有些胆战心惊,但在我点头肯定之后,又不禁心生
自豪。

  「做什么的?」

  「我俩都是警察。」

  「哦,警察啊!致敬致敬!」房夏溪笑了笑。

  戴广平闭着眼睛听着夏雪平的歌声,忍不住感叹道:「这副嗓音,不去唱歌
真实可惜了。」

  我转过头一看,酒吧里的其他人,也都被夏雪平的声音陶醉了——「遗憾变
暖意/暖意变泪滴/泪滴变成钻石/我珍惜被你珍惜/爱是水晶/好透明又怕被跌碎的
心/偷偷窃喜/屏住呼吸/爱来来去去/走走停停/无论多小心/说过不放感情/直到
我遇见你/这不是运气/是种默契/却让我恐惧/喔/你会不会/热情往往会减退/对
不对……」

  唱完之后,整见酒吧里都安静了,最终还是戴广平站起身,领着所有人对夏
雪平鼓掌。而我则不能自已,直接跑到夏雪平面前,一把搂住了她,对她说道:
「属于我俩的美丽,是金银、是火焰、是血液、是子弹,才不是易碎的水晶,所
以我对你的热情,永远都不会减退。」

  「你保证么?」

  「我保证。」

  于是在更吵热的气氛之中,甜蜜的舌头,再次伸进了渴望的双唇间。

  这一切,如梦似幻。

  在我和夏雪平回到座位上之后,从台下走上来一个有些不太起眼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似乎还比我小两岁,脸型圆圆的,小小的个子、小鼻子小眼睛,嘴唇倒
是微微有些厚。她穿着一件红色格子衫,里面是深灰色的线衣,她的乳量差不多
快到D罩杯,对于一米六几的身高来说已经算是巨乳;下面穿着一件短裙,短裙下
面的黑色毛绒长筒袜和那双咖啡色的靴子,把她的双腿显得修长无比。她的耳钉
我似乎在哪见过一样,但是实在想不起来。

  「大、大、大家好,我是、我是、我是袁樱。」没想到这个长相还算可爱的
姑娘居然是个口吃。可就是这么个口齿不灵光的女孩,刚打个招呼,台下除了我、
夏雪平还有我当初的同学们之外,其他的听众全都对着这个叫袁樱的女孩高呼示
意。后来我才知道,这女孩是豆瓣上的一名广受欢迎的独立音乐人。

  可这女孩一上台来,就紧盯着我和夏雪平不放。

  她怨恨而悲伤地盯了我俩半天,接着又转过身从戴广平的手里抢过了那把木
吉他,然后坐到高脚椅上,对着麦克风说道:「我、我、我今天、我今天其实、
其实有些不想、不想来的。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们都、都、都来、
都来了……我想说、我想说、我最近一个、一个最好的朋友,她、她去世了,我
其实、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要、要对台下的两个、两个人说……」

  台下的朱锐雄看着袁樱,突然很刻意地咳嗽了两声。

  袁樱看了一眼朱锐雄,叹了口气,对着朱锐雄发着脾气说道:「我知、我知、
我知道了!你咳嗽、你咳嗽什么?」台下的听众哈哈大笑,令朱锐雄尴尬不已。
只听袁樱继续说道:「我、我其实就想……就想说的是、就想说的是,无论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那个朋友、那个朋友她生前做、她生前做过什么、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事,她在我、在我、在我心里,她都是、她都是、她都是个好人,她都
是、都是我的家人……」

  紧接着,袁樱自己弹奏着吉他,唱了一首日文版松隆子原唱《Fivehundredm
iles》,唱着唱着,她哽咽了。

  我依旧没想起那对儿耳钉是我曾在哪看到过的,但是我想我大概知道了,这
个叫袁樱的女歌手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因为我曾经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
候,听到过那个「她」口中哼过这首《五百英里》。

  在我左手旁的夏雪平,也在听着房夏溪对她讲述着:说之前,袁樱有个很要
好的朋友会经常来这间Livehouse听她唱歌,她那个朋友是袁樱以前在技术学校时
候的同学,名叫叶莹。

  夏雪平愣了一下,刚准备说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圈,来电
显示是徐远。这个时候,眼见着袁樱已经唱完,走到了我和夏雪平面前,但是徐
远的电话也不能不接。当夏雪平举起电话之后,对着话筒说了两句「嗯」,便站
起身拉上了我:「徐远在敦盛等我们,得赶快过去一趟。」

  于是我和夏雪平匆忙地跟在座的所有人都道了别,我又提醒了一下吴纶和扈
羽倩别忘了跟张霁隆的约见,然后便拿了随身的东西和那瓶戴广平签了名字的威
士忌离开了。

  ——看着站在原地十分委屈,话却说不利索的袁樱,我很想对她说一句,
「对于叶莹的死,我很抱歉」,可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远今早到底怎么了?你来接我之后,你也没告诉我;被万美杉给搅和的,
我也忘了问。」上了车以后,我才想起来这一茬来。

  「你没问是对的,」夏雪平波澜不惊地说道,「徐远的司机在今天早上准备
去接徐远跟丘康健的时候,在徐远家门口被人开枪打死了。」

  「啥?」

  「你没听错,他的车子前挡玻璃,在打死那名司机之后,被人补了三枪。」

  「你等会儿……」我紧张地对夏雪平问道,「你不是说过徐远住的地方,前
后左右都是高级公务员和一些市政部门的官员么?按道理这种地方的安保应该很
严密,这都能杀人?」

  「你问到点上了:徐远住的社区所雇佣的公司是芳林物业,芳林物业的老总
就是首都安保局官员的同学,也是K市警官学院毕业的,他们公司的那些保安人员,
都是接受安保局F市站进行体能和心理训练;徐远住的小区,二十四小时十八个岗
位轮班执勤,周围还有四十多台监控录像,但早上六点到六点半这半个小时是轮
岗真空期;而死的那名司机又是保卫处出身——能在这种条件下成功杀死一名司
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那对方用的是什么狙击枪?」

  夏雪平转头看了我一眼:「不是狙击步枪,是MP-448配消音器。」

  「俄国的手枪?那杀手是大摇大摆走到徐远的车子边上的?」我惊讶地问道。

  「没错。监控录像拍下来那个人了,但是那人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甚至分
辨不出性别。他是昨天晚上十一点钟,提前躲到社区里的,一直在变电室里蹲守:
变电室里还发现了一次性睡袋、方便面碗和五罐红牛的空易拉罐。杀手是等到早
上六点十八分犯的案,把人杀了之后立刻逃了。」

  「天呐……那这个杀手也太嚣张了!敢在这种地方杀了人就走,这事情没闹
大吧?要是传出去的话,真不知道老百姓们会怎么说,而那帮写文章发新闻的喉
舌们又会说什么难听话了。」

  「你怎么跟沈量才似的?」夏雪平不满地白了我一眼,「想什么事情都先关
注别人怎么说?」

  「嗨,我不是因为桴鼓鸣和陈赖棍,还有之前胡敬鲂安排的那次记者会,他
们那帮人变着法的骂你给弄怕了么!」

  「哼,原来是为了我啊……」夏雪平嫌弃地瞟了我一眼,然后得意地微笑了
一下,但转而又严肃地说道:「事情不仅没闹大,反而我总觉得有很多人对这件
事避而不提。」

  「啊?」

  「今天我参加婚礼的时候,赵嘉霖和她丈夫宴请的宾客有不少跟徐远都是很
熟的,可今天他们人人都躲着徐远走;即便不躲着的,也没有一个人因此事对徐
远问询一下,但你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里有不少,就住徐远的前后楼。倒是不知
道为什么,今天不少蓝党的人主动过来跟徐远打招呼说话,丝毫没有半点避讳。」

  「在野党的人?」我摇了摇头,又对夏雪平问道:「夏雪平大人,那你觉得
这事能是谁干的?」

  夏雪平摇了摇头,对我说道:「这个我可说不准了,我不像别人,喜欢分析
人际关系。徐远自己也说不准,所以推测这些都没意义。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交给
安保局了,桂霜晴说这件事很复杂,她主动跑到金梦香榭丽,告诫我、徐远和丘
康健,千万别让更多人知道。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国中同学都什么背景,所以在他
们面前,我才没跟你提这个。」

  能在这样的场地条件下,如此轻易地杀了一个警局局长的司机,事前潜伏进
变电室过了一夜,大摇大摆走到徐远座车旁边开的枪,说明他的心理素质极强,
且事先有所准备——一般的蟊贼或者有过杀人前科的重刑犯大多数都不可能有这
样的耐心,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职业杀手,或者根本就是个特工;

  他的目的性也极强,杀完人就跑,并没做过多逗留,而且他也没有对徐远和
丘康健下手——但是他偏偏很有可能做到顺手或者直接杀了徐远;

  而徐远那个司机,是保卫处出身的人里我最喜欢的一个,他爱开玩笑、为人
低调又和善,从不与人树敌,保卫处基本不对外办案,而他当初就在保卫处工作
了六个月就跟从徐远,成为了当时还是副局长的徐远的司机,因此也没参与过对
内整肃的案子——综上所述,我觉得这个杀手肯定不是为了寻仇,看起来,倒更
像是一次杀鸡儆猴。

  可又是谁想用这种方式恐吓徐远呢?

  如果按照职业杀手的思路想的话,那就可能是张霁隆,因为江湖上盛传张霁
隆一直在豢养着一个杀手集团;但我个人没看出来不说,张霁隆自从出狱以后,
除了刚出狱时徐远带着夏雪平、柳毅添跟张霁隆吃了一顿为了示威的饭,除了两
人很可能相互往市局和隆达集团送了不少卧底之外,再就没听说张霁隆跟徐远私
人有什么过节,而且张霁隆最近几年一直把心思扑在赚钱上头,虽然普遍都知道
张霁隆是一个黑社会老大,但是全F市也都承认这家伙已经跻身全省知名企业家的
行列,他自己为了保持和维护自己的公司发展和社会形象,也必然轻易不会去对
付警察或是其他执法部门;

  如果按照特工的思路想的话,那到底是安保局还是国情部么?或者司法调查
局?是个人行为还是整个情报部门为单位的呢?如果是后者,他们完全可以用别
的手段去构陷徐远,然后再玩一次「捉放曹」以达到敲打徐远的目的,肯定不至
于杀了徐远的司机;那如果是前者,又是谁呢?无论是我、是夏雪平,还是局里
的其他人,都没听说徐远跟两大情报集团的哪个人有过节……

  夏雪平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此时肯定在为这个命案做着猜度,在脸上出现了
少见的不安,她犹豫了良久,又对我满怀忧虑地说道,「小混蛋,这事情我一说
你一听就算了,别太在意。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复杂又很危险的事情,我希
望你别去接近它们——现在在我身边的人,就剩你一个了,你明白么?」

  我认真地看着夏雪平,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
么,我只做那个在你背后拥抱你的人——你就放心吧,我亲爱的女友夏雪平。」

  「去去去!谁是你女朋友?」

  「嘿!刚刚你自己说的,对吧?你都承认了,还想不认账?」

  「刚刚?刚刚我那是临时客串!我是不想让你在你同学面前尴尬,知道吧?
现在不是了!」夏雪平故作一脸冷漠地说道,趁我转过头,她又对着前方马路偷
笑着。

  「嗬,那你现在是什么啊?」

  「我现在啊,我现在,是你这个小混蛋的『夏雪平女王大人』!」

  我撇着嘴假装不忿地别过头,左手却放在她那只握着方向盘的右手上,享受
着心花怒放的感觉。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9 21:20(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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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06)

  「ご免なさい(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营……哦,是你们二位,どうぞ(
请进)!」

  前来迎接的,是敦盛陶老板的妻子孝美。说着,孝美女士帮我和夏雪平打开
了居酒屋的门。

  「啊,谢谢!Takami桑,今天怎么不营业呢?」一方面我也是好奇,另一方
面,我也是跟孝美桑没话找话——这是个典型的带点战后昭和气质的女人,她似
乎是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挂着一副笑眯眯的的表情,而且是真的把眼睛眯起来,然
后脸上挂着看起来自然但整体气质却很职业很僵硬的笑,看着对方进门,看着对
方从她手里接过衣挂和蒙衣服用的清洁罩,又看着那人从吧台上那一片湿巾、一
块开胃用的话梅或者番石榴口味的水果硬糖,就这么一直笑着一直看着来客,弄
得来人若不跟她找两句话说说,都不好意思。

  夏雪平听了,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又稍微有一点点失望地对我说道:
「你也真多余问。」接着又礼貌地感谢孝美桑帮自己挂好了西装。

  我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孝美桑还是说道:「当然是因为徐警官的事情了。
哎……也真是个可怜人:女朋友与杀人案有牵扯、还躺在医院里,现在自己的手
下又被人杀。想必他现在,心里会很难过吧。」

  如果我是徐远,我也会难过,但我想今天徐远让陶老板帮忙清场,自己包下
这家店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也是他不想让自己司机被杀的事情被更多人知晓。这
个事情,我确实多余问。

  孝美桑知道我们这些市局的常客光顾的时候会带着自己的佩枪,所以她也会
给我们准备一个用混纺布料制成的布袋,方便我们每个人把手枪放进布袋里,把
布袋放在随手就能摸到的位置。接着,秀美桑便将我和夏雪平领到了那副仿制的
织田信长的铠甲后面那间雅间,为我俩拉开了门。

  看到我和夏雪平的到来,徐远只是微微地对我俩点了下头。他的脸上此时并
无任何的焦虑或者悲伤,他正举着杯子微笑着,津津有味地听着坐在他对面陶老
板给他讲的故事:「……所以这个信长,还真给幕府将军的包围网撕开了口子?」

  「这中间的事情说来,也很复杂的叻,先是六角义贤与一揆众的联盟被丹羽
长秀和藤吉郎打败,再是信长开始分化公家势力,积极贿赂包围网中各个大名,
同年冬天,西伯利亚寒流侵袭远东,使得各方面行军受阻,于是诸大名只能罢战。
再之后,信玄入道尽管在三方原打得家康屁滚尿流,可在之后强行上京途中病笃,
包围网一下子受到破坏。而早在之前信长已经在各方势力处进行了或是策反或是
势力培植,轻而易举将包围网的诸大名逐个攻破,朝仓浅井两家也被信长一举歼
灭。」

  「这狡诈的织田魔君,看来还是有点幸运的,哼。」徐远听着,不以为然地
冷笑着。他的脸上,倒是透着一股对自己老对手张霁隆极其崇敬的那位东瀛古人
无比的厌恶。

  「时也,运也,势也,缺一不可。」陶老板说道,「美女阿市在藤吉郎做媒
之下,改嫁了柴田胜家,藤吉郎也暂时拉拢了柴田丹羽,并因战功卓越受到信长
赏识,改名『羽柴秀吉』。」

  「他就是后来滋扰朝鲜、妄图大明的丰臣秀吉?」

  「正是。」陶老板说道,「我其实对那些日本的战国人物,不讨厌,但其实
也没有什么好感。只是他们生命中的太多经历,看起来很像一则则寓言:信长以
一己之力与全国为敌,却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就在将要横扫群雄的时候,手
下光秀与公卿合谋兵变,魂断本能寺。秀吉一个农户出身的杂兵,却能在当时等
级森严的社会制度下一跃统领公卿武士,成为太政大臣;可最后贪心不足,非要
搞军事扩展,本来想充实自己亲近的武将文臣的资源,没做成不说,拖垮自己,
在自己死后让自家手下分裂,以至于搞出了关原合战,最终让自家二世而亡。人
生在世,人人都想着去做大事,但是若不知道顺势而为又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气量,
失败是必然的。」

  「气量……顺势而为……」徐远直勾勾地凝视着陶老板,喃喃自语。

  「嗯,就是这么回事。」陶老板想了想,看着自己面前的暖炉和上面的瓷壶,
对徐远说道,「我再给您讲个故事吧——这个其实是我今天最想要跟您讲的故事。」

  「请说。」

  「浅井长政覆灭之后,他的地盘便被信长封予了秀吉。在一次打猎的时候,
途径一个佛寺,由于天气燥热,秀吉便下临佛寺休息。从佛寺中走出一个年龄幼
小的沙弥,见秀吉口渴,便首先用大碗给秀吉上了一杯早已晾凉且口味极淡的茶
汤,确实解渴但并不好喝,秀吉起初不喜。可等他喝完那一大碗后,那孩子又给
秀吉上了一小碗尚有余温的茶水,且味道微甘,对于这碗很普通的茶,秀吉喝起
来却觉得好喝很多。等秀吉喝了那一小碗,那孩童终于用小茶杯为秀吉敬上一杯
浓郁滚烫的香茶——秀吉终于明白,那孩子分明是想让自己先解了渴,再品茶。」

  「那孩子,叫石田三成是吧?」

  「正是。」

  「这个故事我似乎也知道一点,但没有您陶老板讲得这么具体。」

  陶老板笑了笑,继续说道:「对于世间的很多事情,不能急于求成,也不能
颠倒了顺序:天气炎热,若是最开始就喝的是热茶,茶是好茶,但是口感肯定会
打折扣,喝着也不尽兴;而喝完了热茶再喝凉茶,嘴里味蕾坏了,容易闹肚子不
说,也会坏了风雅。」

  说完,陶老板提起了那只瓷壶,把里面的滚烫茶水倒进了徐远面前小桌上的
茶盅里,他微笑着对徐远说道:「远哥,请喝茶吧。」

  「有趣的故事,我知道了。」徐远也笑着,盯着面前的茶盅,他迟疑片刻,
捏起茶盅对着自己的嘴巴屏着呼吸一饮而尽,一滴不留,放下茶杯后捏紧了拳头、
颤抖着全身呼出一口气,嘴里都飘着白色的热气,看得我和夏雪平心中骇然。然
而徐远自己,却仍然端坐,面带微笑地看着陶老板,赞叹道:「好茶。」

  陶老板看着徐远,淡然一笑:「我也明白了,那我祝你成功。」说完,陶老
板又转身对我和夏雪平问道:「这两位吃点什么?」

  我和夏雪平各自转过头,笑着看了对方一眼,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先点单,然
后另一个跟着说一句:「我也一样」——很久以前的时候,我和夏雪平就喜欢这
么做,也不知是何时我俩养成的习惯。而这样的话,在我和她面前就有双份一样
的食物,若吃到我喜欢吃的那样东西,她便会把她的那份给我,若是遇到她喜欢
的我也会把我的那份给她;要是遇到我俩都喜欢吃的,我和她便会共同分享。现
在想来,我小时候在夏雪平还没跟父亲离婚的时候,我出去逛街、出去吃饭,貌
似都是跟夏雪平在一起,而且我俩相处的模式也仿佛都是恩爱的情侣相处的方式——
饭前一起逛街、我在休息座位上等着更衣间里的她,或者帮她参谋鞋子和衣服的
款式,饭后一起吃冰淇淋喝冷饮、时间若是充裕则一起去看场电影,有几次还会
坐到情侣座上——这些事,我好像已经忘记好久了。

  于是越是这样回想起来,我越是觉得心花怒放;我不知道夏雪平在这一刻心
里想着什么,但她的脸上也显现出了桃红色。

  可就在我俩刚要说话的时候,陶老板却发话了:「嗯……这样吧,今天有D市
刚到的虎头虾跟海葡萄,餐前点就推荐你们二位:虾肉配甜醋渍海葡萄、佐以花
生豆腐配酱油黑豆,可以吧;再就是蒸蔬菜、蒸瑶柱、煎培根鱼糕卷,香煎油封
鸭配烤芦笋烤神户牛肉;主餐是海参鹅肝配羊肝菌,外加用松茸剁碎,跟黑毛和
牛一起做成惠灵顿牛排,配上鱼子酱,外加青芒果寿司;甜点是百香果沙冰。饮
料么,就配起泡白葡萄汁吧。」

  我和夏雪平面面相觑,但陶老板不容异议的态度,却又不知道让我俩该说什
么。夏雪平对陶老板点了点头,又靠近了我身边,有些暗自欣喜地看着我说道:
「我还确实很想吃他们家的海葡萄的,味道不错,但并不是经常有的。」

  坐在正位的徐远看着自己面前小餐桌上的龙井茶、纳豆白米饭、一锅寿喜烧、
一份明显是做寿司剩下的材料组成的刺身拼盘,再加一碟子咸梅,立刻有些不高
兴了:「喂,我说你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怎么吃这么好?就给我吃这个啊?」

  「等你什么时候出双入对了,我也给你吃口好的。」陶老板笑着说完,推门
出去了。

  徐远听了陶老板的话,诧异地看了看我和夏雪平,接着用筷子指着拉门对我
俩佯装不忿地说道:「我说你们俩,是不是贿赂过这个人啊?」

  我和夏雪平都笑了笑不做声。

  居酒屋里的菜肴大多数是早就备好了料,或者已经做得差不多的半成品,所
以也就十分钟的时间,陶老板和孝美桑便端上两只小桌,上面的菜品也一应俱全。
这十分钟内徐远笑着跟我和夏雪平扯了几句有的没的,瞎说了一些局里人的玩笑,
但实际上也没那么好笑,夏雪平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而我在一旁陪笑着,也跟着
扯上几句。上菜的时候孝美桑依旧看着我和夏雪平笑着,只是这一次她的笑看起
来不再那么刻意,而是有了一些内容,仿佛羡慕又仿佛祝福。

  等店家夫妇二人离开了,徐远脸上的笑全然不见了。夹着雪花肥牛片的筷子,
抬起有落下,于是任由那片牛肉在汤锅里渐渐发柴发干。

  「局长,丘叔回去了?」我试着打破空气中的凝重,对徐远问着。

  「哦……那家伙昨晚跟我一直喝啤酒来着,今天没忍住省厅那帮混帐东西们
的轮番轰炸,喝了一堆白酒,我已经派人给他送回去让他睡了。」

  我看了一眼正在低着头的夏雪平,接着对徐远问道:「今早的事情,夏雪平
都跟我说了。查出来是谁干的了么?」

  徐远脸色铁青地看着盛装刺身拼盘的电动制冰盒,从里面用手挖出一块冰放
进嘴里摇了摇头。

  「就连安保局也没调查出来了个一二三四?」

  徐远继续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就你们俩、我、丘康健、
桂霜晴和她的三人调查组,外加这间店的陶老板和孝美桑;明天我会让沈量才和
保卫处按照车祸处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我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不查了啊?」

  「到此为止的意思,你不明白吗?」徐远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十分严厉,
他对我愠怒地说道,「车祸就是调查结果。三级警司何秋岩,你现在是休假期,
这件事也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请你接受上峰的决定!」

  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面前这个与我怒目相对的徐远,又何尝不是打碎
了牙花子往肚子里咽。

  「抱歉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等我把话说完,夏雪平也总算是抬起头,微皱着眉看着徐远开口道:「一条
人命的事情,难道也能这么算了?」

  「只能这么算了。」徐远转过头看着夏雪平。

  夏雪平咬着牙看了徐远半天,又低下了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英文单词:
「Unfair……」

  「你其实也很在乎这个事情……」

  「不。来的时候我还告诉秋岩别太对这个事情上心;但我只是觉得你的那个
司机,死的可惜。」

  「我知道,你最恨草菅人命,以及结不了、和稀里糊涂就被按照结案处理的
案子,可是雪平,不是所有不了了之的谋杀案,都跟当年老爷子、以及老太太跟
雪原被害一样。今天这档子事,这是两码事。」

  「我当然知道是两码事……」夏雪平闭着眼睛说道,然后她抄起刀叉,开始
吃着东西。徐远看见夏雪平的态度,忍不住叹了口气,用手捏着刺身下面的冰块
往嘴里塞。

  而看着他们俩此刻的情绪如此低落,我发觉自己对于外公和舅舅、外婆、舅
妈的死居然有些麻木,或许是因为对我来说时间已经太久远,或许是因为我最初
对于外公和舅舅他们的死的痛苦,本身来源于夏雪平的痛苦的扩散,而现在我只
把拥有夏雪平当成心中的幸福以及唯一,而无瑕再去考虑别的;

  于是,我也开始讨厌起来我自己的这种被眼前的「小确幸」所导致的麻木。
结果,这种讨厌的情绪,又很快被那爽滑且入口就在唇齿间爆炸出冰凉的、带着
淡淡海腥味的酸咸的海葡萄给带走了——哎,好吃佳肴的人真是都没骨气!

  「行了,不说了,聊点正事吧——当然,这对你们母子俩来说,也是轻松的
事情。」

  接着,在我正享受着那清香凉虾仁上、点了酱油的弹牙蛋白质的时候,徐远
从自己的小桌底下,给我和夏雪平一人拿出一只黑色背包来,亲自走到我俩面前
递送到了我和夏雪平的小餐桌前。

  「这是什么?」

  夏雪平正吃着天妇罗汁点蒸西蓝花,又端过自己的那碗虾肉配甜醋渍海葡萄,
递到了我面前,我也把自己的蒸菜和烤神户牛肉都放到了夏雪平的桌上。夏雪平
嘴上吃着东西,并对徐远问着,可她却对那只背包一眼都没瞧上。

  而我则有些迫不及待,直接抓过了那只背包;但转头一看夏雪平一动没动,
我也有些后悔了。刚准备把背包放回去,夏雪平却转过头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
中的包,似乎是想说:反正已经拿过来了,莫不如打开看一下吧。

  我拉开了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摆在我和夏雪平中间,那背包里面的东
西分别是:四张高铁车一等座的票和一张返程的一等座票,按顺序,我和夏雪平
需要先;去最北边的靠近金阿林山脉的L省Q市,然后进入M省G市,绕路去蒙东的
T市,顺着南下入关去R省C市,最后返程回到F城,仔细算下来,我和夏雪平在每
一个地方都能待上三四天;

  下一样东西,是用两层黑色塑料袋套住的将近七八封信——为了证明我没看
错,我特地解开袋子拿出来看了看,那些确实用白色平邮信封装载的信笺,在这
个普遍人们联系都用即时对话App,连电子邮件都不怎么写是年代,这东西算是稀
罕物件;

  再然后,是一把我平时用的同型号的勃朗宁Hp-Mkiii——但是在滑膛盖靠近
握把位置上原有的用枪单位归属编号被磨掉了,除了手枪,还配给了一整盒9×19
MM鲁格弹;

  而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张贴了我照片的身份证——这次我的化名又成了「龙
宇锴」,还有一张是夏雪平的,化名被叫成了「荀惠柠」。

  我估计夏雪平面前的那只包里的东西,我估计除了信封里的内容不一样、那
里面的枪应该是一把QSZ92式、少了一张证件,除此之外,其他的应该一模一样。
给我和夏雪平一人配了一把没有编号的手枪,又发了一张假证件,我很敏感地觉
得,徐远给我俩安排的这件差事,不是什么好事。

  「龙宇锴、荀惠柠……上次我去见肖站长和欧阳雅霓的时候,您让我叫『李
丛』,您啥时候能给我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呢?」

  「你见过小霓了?」夏雪平震惊地看着我,语气有些激动,「什么时候?是
在G市安保局,还是她来F市了?」

  徐远低着头默不作声。

  「在G市安保局:就是我在你家里不告而别、紧接着艾立威就去杀你的那天。
上次就是这老狐狸安排我去当快递员,送东西到安保局。」我转过头看着徐远问
道,「是这么回事吧,局长大人?」

  「喂,上次那件事是安保局找上的你,你小子可不应该算到我头上。」徐远
喝了口茶解释道。

  夏雪平也总算转过头看了看面前的那些东西,然后脸色立刻暗了起来:「这
事情,您就非得找我和秋岩做么?」

  「因为,目前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们俩我才信得过。当然还有老丘,但是我
得留他在局里。」徐远重新坐下,把刚刚那片没从锅子里夹出的已经煮得老柴的
雪花肥牛,放进了自己面前那碗加了海鲜酱、油泼辣子的生鸡蛋糊里,搅了两下,
叨进自己嘴里大口地嚼着,然后微微棱着眼睛看着我和夏雪平。

  「那我要是不想做呢?」夏雪平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碗碟,缓缓说道,
「徐远,自从我父亲走了、我哥走了,这么几年,在局里你是我的长官,私下里
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哥……」

  「你也会打感情牌了,雪平?」徐远语气平淡地说道,夹起一块还未煮熟而
中间也为滑开、冻在一起的三片半生的肉,连料都没蘸就放进嘴里,狠嚼了几口
又囫囵吞下,「我也把你当成亲妹妹,老爷子和雪原走了,于锋大哥早就弃你而
去,最了解你的除了你前夫何劲峰,也就剩下我了。」

  徐远提到于锋的时候,故意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而夏雪平也忍不住狠咬了一
下牙齿。听到这个名字,看到徐远和夏雪平分别这副反应,我也觉得嘴里这滑嫩
的羊肝菌,似乎有些难以下咽。

  徐远接着笑了笑,对夏雪平说着一些听起来跟夏雪平的问题无关的话:「都
说你是什么冷血孤狼,但我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外冷心热的人,心里重感情、也
容易接受感情。你知道昨晚,丘康健那家伙,都跟我聊了什么嘛?聊了很多。今
天参加婚礼,果然是你雪平比那赵嘉霖更引人注意,我身边不少省厅的人都觉得,
你这平时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阴暗气场的人,仿佛一下子明亮起来了。」

  接着,徐远又对我说道:「还有,秋岩,你不是喜欢吃么?你知道今天陶老
板给你们俩上的这套定食叫做什么名堂?——东京那边传统的『御祝宴』,味道
还行吧?」

  我就算再傻我也听明白了,徐远这是在要挟我和夏雪平;虽然我还不太清楚
他是想让我跟夏雪平去做什么,但他这种说话方式,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老狐
狸,霁隆哥说你『帝王心术』,老早以前我还以为,他是江湖上那套喜欢夸大其
词的社会嗑,今天我算是领教了。」我说道,并觉得嘴里有口气,咽也咽不下,
吐也吐不出。

  「那个小流氓跟我对付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了解我的。」徐远无奈地笑了笑,
然后说道,「所以这件事,雪平,秋岩,你们俩就去做吧,这点事情耽误不了多
少时间,剩下你们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度假——就当做是我自己给你俩机会度蜜
月了。」

  「那您是想要我俩干什么呢?」我对徐远问道,并且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那沓
信封,「我是真的不懂。」

  「也没什么复杂的事情:等过一会儿,我会给你和雪平手机里发一份名单,
你们俩按照信封上的编号,把信按顺序交出去就行了,而且你们把信交出去了,
去哪玩、在哪住,吃什么买什么,收信的人会给你们报销所有费用。」

  「所有费用?」

  「对,所有费用,哪怕是钻戒或者婚纱都无所谓。」

  说到这,夏雪平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拿起刀叉,本来对着那块惠灵顿牛排她
想要下刀的、并且叉子已经扎进了牛排里面,眼看着就要从酥皮开始狠狠下刀,
但她想了一下,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吁着气,又把牛排端到我的桌上,
自己默不作声地端走了我的那份芒果寿司,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而徐远继续说道:「你们俩只需要把信交给对方就好了,不需要跟对方交流
太多。你们俩可以带枪,也不需要担心咱们市和你们要去的其他地方的安检,但
是如果有什么其他情况,你们俩是万万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那假如我与秋岩被司法调查局的人抓了呢?」夏雪平低着头,闭着眼睛对
徐远质问道。

  「那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司法调查局的权利或许很大,但是他们也不是谁都
不怕;我早就推演过好几次了,跟我那四个地方的人也都打过招呼了,按照我的
安排,你和秋岩绝对不会有事的。」徐远接着对夏雪平诚恳地说:「雪平,别怨
我。你肯定也知道我的理想和抱负,我很想让现在的警界,至少咱们F市的警界回
到老爷子生前原本的那个样子。我只能这么做。」

  夏雪平想了想,语气平和地对我说道:「秋岩,你把东西收起来吧,这事情
我俩接了。」

  「可以么?」我对夏雪平问道,我其实无所谓,可是确实有点拿不定主意,
而且做不做这件事,我都跟着夏雪平走。

  「还有商量的余地么?收起来吧。」旋即,她又对徐远说道,「而我和秋岩,
就只再给你冒这么一次险;再之后,你自己的事情,我和他都不会再参与了。」

  「我之后的事情,也用不到你们俩了。」徐远看着夏雪平说道,「你和秋岩
帮我办完了这件事,以后的事情确实需要完全靠我自己一个,孤军奋战了。」

  「只是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吧。」

  「我需要用你身为局长,在警务系统数据库的密保权限。」夏雪平很果断地
说道。

  「你想看三级密保数据?」徐远把嘴里的杏鲍菇嚼得直响。

  「对。」

  「我就知道……苏媚珍之前就跟我说过,她在网监处上班的时候就发现艾立
威在攻击咱们省的三级密保防火墙,费了好大劲锁定了IP,发现他是在用你的电
脑帮你做事——也就因此,我当时对他俩都没起疑心……」徐远疑惑地看着夏雪
平,「我给你当然没问题,就是一个用户ID加一个密码的事情;但是我只能让你
在省内使用,所以我得等你办完了事情回来再说。」

  「可以。」夏雪平眨了眨眼说道。

  「还有一件事,雪平,我可是每天都在看三级密保数据的,这里面有什么东
西是能跟老爷子和雪原的死有关的?可别说我没告诉过你,雪平,有些险我能跟
着你一起冒,但是有些事情,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抓住不放不说,搞不好还容易
白忙活一趟。」

  「这个您就别管了。」夏雪平对徐远说道,「自从我从交通队出来,跟着你
当刑警的那天起,我就跟你和沈量才说过:为父母为哥哥报仇的事情,是我自己
一个人的事情——当然,我现在身边还有秋岩在。我有我的方式和方法,所以或
许我会查到你们平时都可能会忽略的东西。而且,有些事情,你不试试,怎么能
知道这件事做了,就一定是白忙活呢?就像你这事情也一样,对吧?」

  说完,夏雪平对徐远瞄了一眼我正在收拾的背包。

  徐远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我们仨在完全一个字没说的情况下吃完了饭。徐远吃完了所有肉片后,
站起身走到身后的CD架上,挑了一张越路吹雪的唱片放进播放机里,然后他整个
人向后一趟,双手垫着后脑,闭着眼睛,整个人沉浸在那柔美的节奏里;而夏雪
平和我都无瑕留恋那香颂曲调,吃完了饭后,直接把我俩的佩枪跟警官证留在了
小桌边,然后我帮着夏雪平提了那两只黑色背包,取了我和她各自的外套,便迅
速离开了,连招呼都没跟徐远打。

  回去的时候,我主动担负起了开车的责任。看着一声不吭、只是把右臂拄在
车玻璃上顶着自己脸颊的夏雪平,心绪不宁的我,犹豫再三,对夏雪平开口说道:
「我说,雪平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说吧。怎么了?」夏雪平如同刚睡醒似的,换了个姿势看着我。

  「于锋是谁啊?」我说完了话,咬了咬牙。

  夏雪平转头叹了口气,对我说道:「这个问题,你不是之前问过我么?」

  「我问过么?」我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这个答案似有似无。

  夏雪平也有些讶异地转过头看了看我,对我反问道:「……你没问过么?」

  看来我俩都记不住了。

  「……就当我没问过吧,我其实有些想听你说说他的事情的。」

  夏雪平抽了一下鼻子,接着对我毫不犹疑地说道:「他是我的前男友。曾经
一度跟你外公的关系不错,算得上是师生,后来被选拔进入了安保局,他算是警
界和情报界当年如同刘德华、梁朝伟、木村拓哉、反町隆史那样的偶像,所以很
招女生喜欢;也很能打,在警校里就是搏击冠军,后来好几次跟当年还是特警的
丁精武几次交手,互有胜负。」接着,夏雪平转过了头看着车窗外,继续说道,
「但实际上,我和他就交往了……两个月而已。之后他因为叛国罪出逃,于是,
直到现在,国情部、安保局、中央警察部,都还在通缉他。」

  我点了点头,觉得夏雪平告诉我的事情还算毫无保留;可随机我缓过了一点
味来,因为夏雪平刚刚告诉我的事情,都是我之前就已经大概知道了的,很多细
节方面的东西她都没说。于是,我追问了下去:「哦……那,我记得你跟老爸结
婚的时候,是在你18岁那年对吧?然后我出生,是在你19岁的时候;你跟那个于
锋,什么时候交往的啊?」

  「十七岁。」夏雪平果断地说道,但是她的脸依旧冲着自己那边的窗户,她
接着说道,「我跟他交往了两个月,他便跟我提出了分手;在你出生的那年,他
叛逃的。」

  我抿了抿嘴,感觉这个答案,怎么说呢……够「安全」的。

  因此,我接下来想到了一系列很直男癌的问题,我抿了抿嘴,开了口;可最
终我克制住了自己,我确实像每一个男生一样,对待自己拥有未知过去的伴侣时,
在心里产生了莫名的醋意,但我要是对夏雪平、对这个孕育了我然后现在还在跟
我恋爱、与我进行性交的女人,询问一句「你的初吻是不是给了那个于锋啊」、
「你的初夜是给了于锋还是给了老爸啊」,那我可真的需要好好看看大夫了。

  憋了半天,我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听张霁隆似乎说过……」一
听张霁隆也跟我提起了于锋,夏雪平脸色立刻变了,转过头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而我却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他说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他曾经记得,于锋这个
人,好像闹过一个轰动全国的事情;但因为他当时在上课,外加当时他们学校不
让带手机,在下课的时候,之前发现那条新闻的同学却再也找不到那条新闻了,
再之后全国的网站上都无法找到当年的消息——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啊?」

  「还能是什么事情?你说,都是『叛国罪』了,还能是什么事情?」夏雪平
语气寒凉地对我说道,「无非就是煽动颠覆政府、破坏社会、搞舆论混乱、出卖
国家机密这些呗。」

  「嗯……」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就这这个话题喃喃道,「还有暗
杀、制造爆炸、制造恐慌、出卖资源……」

  「秋岩。」夏雪平叫住了我,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神热烈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是吃醋了对么?小混蛋,妈妈已经鼓起勇气,为了你,犯了常人不
敢做、我自己之前也不敢想的忌讳,为了你,我在你们的同学面前主动承认自己
是你的『女朋友』,为了你,刚刚在徐远面前,在他说破我俩现在的情感状态的
时候,我一点都没有觉得恐惧或慌乱;我现在可以以一种即是妈妈又是恋人的身
份陪着你,而且只有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安心,也可以懂些事,好吗?」

  听了她这么说,我的内心总算是舒服了一些,我对她点了点头,轻松地笑了
笑:「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他了。」

  或许,这个于锋真的是让夏雪平伤心太多的一个渣男吧,而且破坏了她跟欧
阳雅霓的感情不说,还让苏媚珍在这二十多年里一直嫉恨她、还要杀她。

  「那聊点别的,行吧?」

  「可以啊。」夏雪平的表情也终于缓和了起来。

  接着,我便直抒胸臆:「我还是没太明白,徐远让我俩这么做是要干嘛?——
送封信的事情,非要让我俩带枪,但是又要隐藏身份;而且都这个年代了,还送
平信?但我刚才听你跟他说话的意思,好像你很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夏雪平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把拄在窗玻璃的胳膊放下,坐直了身子对我说
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他具体要干嘛,但我很清楚,徐远在做很多不是一个市立
警察局长份内该做的事情;而在他身边、那些为他做这些事情的人,无论是局里
的,还是外面那些在其他行业的,经常会有莫名其妙被杀的,然后又被以各种莫
名其妙的死因搪塞结案,最终不了了之。」

  「他平时与人结怨的情况多么?」我问道。

  「不在工作时间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自从他上一次、也就
是在你很小的时候被贬职到交警队之后,他为人处世的风格就开始越来越低调、
越来越谨慎,除非是办案子或者上峰有令,他基本上是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的——
张霁隆本来是他的眼中钉,可自从你这位霁隆哥出狱到现在,跟他之间连架都没
吵过,他还可能跟谁结仇呢?」

  「那这件事就很不正常了。」我说道,「——一个原本横冲直撞的人开始谨
小慎微、一头蛮牛开始夹起尾巴做狐狸,这里面的事情一定很不正常。」

  夏雪平听我这么说,似豁然开朗般眼睛一亮:「你说得对啊,这我倒真没想
过……他确实在喝多了之后,会经常说一句话:「有些事情需要改变了,至少在
Y省的地界是这样。『不过我也不关心了。「有些事情……需要改变?按照徐远现
在的位置和权势,加上社会影响力,他能做成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并且按照仲秋
娅老太太的说法,徐远偶尔还会对全市各个处于灰色地带的产业搜刮一笔油水,
且不说这是不是真的,这样的徐远竟然还觉得对现状有所不满,那他想要」改变
「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夏雪平,你觉得,咱们俩这趟旅行会很危险么?」

  夏雪平缓缓摇了摇头,对我说道:「我不知道……可我觉得,徐远把这些事
安排得如此缜密,并且在他把这些安排告诉你我之前,他的司机就被枪杀,我的
预感告诉我这趟旅行、这个所谓的休假肯定不简单。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徐远
拍我去哪、给谁送什么东西也就无所谓了,只是现在有你在,我就必须得多加一
份担心了。」

  听了这话,我不禁笑了出声:「嘿嘿,原来我的夏雪平大人,是在担心我这
个小混蛋呀!」

  「嗯,我当然担心我的小混蛋呢。」夏雪平说着,突然把自己的头靠了过来,
枕在了我的肩膀上,并且用双手搂住了我的右臂,她同时又害怕会影响我开车,
于是她尽可能地把胳膊缠绕在我的大臂上,但用的力度却很轻,只听她说道,
「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和危险都无所谓了,但现在有了你,
我真的不想让我的小混蛋,去为我经受任何的苦难和伤痛。」

  这一刻的夏雪平,温柔得让我想要流泪。

  「不会的,雪平。」我对她说道,「你我彼此拥有,我永远站在你身边,我
们的日子就永远不会有苦难,将来咱们俩谁都不会受伤。本来就是度假么,今朝
有酒今朝醉——你是不是也好久都没放过假了?正好借此机会,你好好休息一下;
警惕归警惕,心理可别有太大负担了。」

  「嗯……」夏雪平在我的肩膀上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很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车子已经距离她的公寓很近,她心满意足地靠着我的肩膀呼吸着有我
存在的空气,她突然睁开眼,眨着眼睛看着我,对我转而问道:「对了,小霓现
在过得,还好吧?」

  「怎么说呢……她看起来挺好的,『安保局八仙之首·血仙姑』的威名谁没听
过?但她给我的感觉却不像一个安保局特务,在她没有一点女特务的肃杀和高傲,
她很平易近人、很潇洒、很可爱,她的那些手下也都一样;哈哈,她好像穿着打
扮跟你也很像——也留了一头披肩发、但是爱穿白色西装黑色打底,也有一部日
产奇骏,而且是白色的。哎,只是她的那个上司,就是她那个站长,似乎对她很
挑剔,对她说话、命令她做的事,都有些让她喘不过气。」

  夏雪平叹了口气,有些自责地说道:「轻松的话,那就不是安保局了,她也
不会有那么个血腥又难听的绰号了。也怨我,她当初要是能跟我一起在F市做警察
就好了……」

  「怎么能怨你呢?」我对她安抚道,「那不是因为当初你们都小姑娘家家的,
没那么多坏心眼,结果你被苏媚珍给骗了么?对了,这次咱们也得去G市一趟,你
要不要去看看她?」

  夏雪平想了想,否决了我的提议:「算了吧。徐远本来就不想让别人知道我
俩的身份,去找她还不是节外生枝么?况且,她是G市安保局行动处处长,她是那
么容易见的么?」

  「嗯,也对。以后有机会的吧。」

  「小混蛋,你觉得欧阳雅霓漂亮么?」夏雪平问道。

  「嗯,挺漂亮的。我不是说她的打扮到穿衣风格、到气质都跟你又相像的地
方么?而且身材也很好。她看着也像二十来岁的女人一样,感觉就像是日本漫画
里面那种可爱御姐……」我老实巴交地说着——而这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夏雪
平全身已经散发出了很大的怨念。

  「可不嘛!——长得美!五官精致!皮肤白!个子高!腿长……比夏雪平漂
亮!哼!」

  「嗯?」我转过头一看,但见夏雪平已经离开了我的肩膀,正眯着眼皱着眉,
微努着盯着我,让原本自觉失言继而满腹歉意的我,又不禁在一旁窃笑,于是我
故意说道:「哦,是的呀!并且,她居然是东欧混血,嘿嘿,确实长得很美!欸,
你知道吗?上次她送我走的时候,欧阳雅霓还跟我拥抱来着——她身上好香啊!
感觉就像带着牛奶味的郁金香一样……」

  我停好了车子,再次斜眼看着夏雪平的时候,只见她气鼓鼓地咬着牙,凶巴
巴地瞪着我,一言不发。

  「哎呀呀,我错了、我错啦!」我解开安全带,挪开驾驶座椅,直接把头枕
到了夏雪平的大腿上,仰头看着她,双腿搭在驾驶座椅上,然后环抱着她的腰部
和屁股,用鼻子和额头磨蹭着她结实的小腹。

  「那你别碰我了!你直接找她、搂着她去……去喝你的郁金香味牛奶吧!」
夏雪平别过头,板着脸说道。

  我趁她不背,故意伸出手在她的右胸上轻轻捏了两下,对她用着软呢的语气
说道:「不嘛!我只喝一种口味的奶!——『夏雪平牌』、还得是『夏雪平味』
的。」

  夏雪平低下头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以及我放在她乳房上的手,布丁似的双唇
里一不留神「噗嗤」一声,瞬间破了功,看着我又气又笑,接着伸出双手,不停
地在我的腋下和肋骨两侧用两根食指迅速地戳着我的瘙痒肌肉:「故意气我是吧?
故意气我是吧!你个小混蛋!」

  我强忍着一身的奇痒,对夏雪平奋力说道:「哎呀哈哈哈……啊啊我就是……
哎呀啊哈哈……我就是看你吃醋的时候……啊哎哟……还有你生气的时候……特
别可爱特别性感……哎呀!痒……夏雪平,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你生气还有吃醋
的时候……都特别想亲你几口呀……哎哟哟别啦……哈哈哈哈!」

  夏雪平听了我的言语,怒目潋滟、冷容拂柳、绷紧的嘴角上泛起一瓣瓣桃花:
「你说得好听!之前我每次生气的时候,你怎么还总丢下我一个人就呢?跟我这
玩欲擒故纵啊?」

  「对的呀,而且……嘻嘻,我这不就『擒』着了么!」我坏笑着,趁着夏雪
平不备,又伸手捏了捏夏雪平的左乳。

  「好你个小混蛋!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说完,夏雪平直接猛拍了一下
我的手背,把我的这只流氓的右手从她的胸部上打掉,狠狠地把我的双手迅猛地
放在我的胸口、压在她的右胳膊之下;接着,她竟直接把左手插进我的裤子边沿,
一下子探进内裤里,穿过了我茂盛的阴毛,一把用手掌了我的阴茎,然后用五指
从我的阴囊根部向上挖去,并攥住了我的两只睾丸。

  「哎呀!别……」随着她的动作,我浑身一阵颤抖。

  「疼吗?」夏雪平虽然嘴上问着,手上却没省下动作,手指在不断地揉着我
的睾丸。

  「疼……」

  「哼哼!你也知道疼呀!你在我身上乱抓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呢?」夏雪平看
着我,十分得意地对我说道。

  实际上她只是握得我的睾丸微微发酸,其实更让我觉得忍受不了的是她用胳
膊在我胸口戳着,可我的阴囊那里,算是我身上最薄弱的一处敏感区,在被她这
样抓着阴囊,并且那两颗男蛋在她玲珑的手指间隔着睾丸小叶揉搓的时候,我整
个身体都觉得一阵酥麻瘫软。我下意识地夹紧蜷立在座椅上的双腿,但随着两腿
内侧的肌肉一用力,被夏雪平手掌压住的肉棒,便一下子充血勃起。

  「小混蛋,你不是说你疼么?都觉得疼了,这坏东西还能继续『淘气』呢!」

  夏雪平温热的手掌感受到了我的膨胀和硬度,脸上也不禁红了起来。借着这
个机会,在肢体上招架不住她的力道的我,肯定要在口舌上找补回来一些威风:
「必须的,主要随我。有你夏雪平大人的『关怀』,是一定得好好淘气一下的!」

  「好啊,那既然这样,我就好好『关怀关怀』你!」

  却也不知她是在惩罚我还是在照顾我,她竟就这样在我紧窄的裤裆里,开始
用手掌在我的阴茎上温柔地摩擦了起来,那带着因常年握着枪托而磨出硬茧的温
暖掌心的触感,让我欲罢不能;而我只需一转头,正面对着的,即是她的丹田部
位以及阴户上部,我便可以很轻易地嗅到她身体上散发出的、女人肉体具有的独
特香气。

  「啊——」于是,在她用手在我的阴茎上爱抚的时候,我也忍不住贪婪地用
鼻子吸着她小腹和双腿间淡淡的芬芳。当触觉和嗅觉同时被刺激的时候,我全身
上下的神经和感官,也都活份了起来。

  「我说小混蛋,你这是在疼呢……」夏雪平对我掩饰着笑容训斥道,语气里
满是身为一个被恋爱包围且欲望被打开的女人的喜悦、和一个失格母亲的娇羞,
「……还是舒服呢?」

  「嘻嘻……嗯……那你是想让我疼,还是想让我舒服呀?」我故意问道。

  「小机灵鬼!」夏雪平没回答我,笑着对我控诉着,用手掌继续在我的阴茎
上搓动,笼在睾丸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拨弄着我的肉丸。

  可没有几下,最终由于我的裤子实在是不给她太多活动的空间,她也因为自
己的左手活动不开,最后还是把左手抽了出来,然后解开了我的皮带和裤子拉链、
扒下了我的平角内裤,让我的肉棒暴露在她的车子里。脱离了桎梏的阴茎,随着
内裤被剥离而弹跳了一下,最终「啪」的一声,那肉槌又打回了我的肚皮上,引
得夏雪平忍不住发笑。

  「咱俩谁是小机灵鬼呀?」我又突然灵机一动,对夏雪平问道。

  「当然肯定不是我。」

  「我没说你啊,」我逗着夏雪平说道,并且控制着盆底肌和阴茎上的肌肉,
让这柄小肉槌前后甩了甩,「我在说它跟我呢。」

  「你们俩都是!黏糊糊的……」夏雪平忍俊不禁地看着我,接着轻轻地用左
手翻动了包住我龟头伞缘的包皮,有不禁有些嘲弄又关切地说道:「呀,这么脏……


  我低头一看,也不禁尴尬了起来。

  实际上我在个人生理卫生上的管理还是很讲究的,包括每天晚上我都会洗澡,
而且这几天夏雪平每天也都在帮我擦身子,包括我的男性区域和肛门;可没想到
自己身上管理得差不多了,却忘了自己内裤这个方面:虽然我两三天就会洗一次
内裤,但是我仅有的、从九月份就开始伴随着我的六件内裤早已因为反复洗反复
烘干,继而开始起球。于是当夏雪平翻开我的包皮之后,倒是没在我身上任何一
处肌肤上发现一粒耻垢,倒是在阴茎背部伞缘处发现了两颗正在吸纳着我前列腺
液的毛球。

  夏雪平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我的内裤裆部,却也没说什么,打开了我脸颊边
上的储物抽屉,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湿巾,轻轻地取下了那两颗毛球丢在车上的
空纸抽盒里,然后又用湿巾给我的阳具,从阴茎龟头到阴囊根部仔仔细细全都擦
了一遍。湿巾上冰凉的液体刺激得我的性神经更加兴奋,于是,趁着夏雪平用双
手清理我的阳具的时候,我直接从夏雪平的裤沿拽出掖在里面的衬衫衣摆,把左
手绕到夏雪平的后背,拉开了胸罩搭扣,又从前面解开了她的衬衫。

  「小混蛋,手腕不疼了是吧?」

  夏雪平嗔怒道,却也没阻止我的动作,但我却感觉我的阴茎上已经被她擦得
一尘不染,且她手中那张湿巾已经开始干燥起来。

  我轻轻掀开了她的两个罩杯,嗅着上面的汗水味道和淡淡体香,舔了舔自己
的手指,又用沾满自己口水的双手在她的饱满乳球上渴求且礼貌地按摩着。我笑
了笑,对夏雪平说道:「不是说好了,我要吃『夏雪平牌』、『夏雪平味』的奶
了么……」

  「坏孩子,谁跟你说好了的……啊!」夏雪平正说着话,受到抚慰的乳头瞬
间挺立,嘴里也发出了一声娇吟;被我如此冒犯下,她也不在矜持,随手把那条
湿巾一丢,直接握住了我的肉柱,含了一口唾液,朝着我的龟头微微张开嘴巴,
让那团唾液拉着丝,在我的阴茎上垂直自由落下,接着便开始套弄了起来。

  夏雪平看着枕在她膝盖上的我,用着舒缓的手速就和着自己指间的唾液和我
的前列腺精水,在我的胀红且渐渐发烫的肉棒上轻抚着,微微俯下身子,让她的
左乳达到一个贴近我的嘴唇、但却不又不让我叼住的距离,同时语气平缓地说道:
「是我漂亮,还是欧阳雅霓漂亮?」

  我憋着笑,伸出舌头用舌尖勾动了一下她的乳尖,然后故意答道:「欧阳雅
霓。」

  「嗯?」夏雪平嘟着嘴看着我,瞬间用手指甲掐住我的龟头,「哼!」

  「……哎呀!疼!这回真疼啊!」我连忙求饶道,「我还没说完呢!我要说
的是,『欧阳雅霓没有我的妈妈老婆夏雪平大美女漂亮』……」

  「哼!油嘴滑舌……谁是你老婆!」夏雪平怒道,接着她有收回了指甲,重
新在我的海绵体上轻抚着。一刻也不得闲地追问道:「那跟你那个姓万的小丫头
比呢?」

  「哎哟,我的夏雪平大人!那是我曾经眼瞎、不懂事,被人下了蛊的时候看
上的,她也能跟你比呀?」我连忙说道,也不知道是她在故意逗我,还是真的对
万美杉的事情上了心。

  夏雪平得意地笑了笑,在我的额头上狠狠吻了一口,手上的速度开始加快了
些许,适中的速度让我的灵与肉在她美妙的手中渐入佳境,我也继续伸出舌头,
用舌尖跟她的乳头暧昧地接触着,蜻蜓点水般地挑逗着保护她炽热心灵的身躯。
在这个时候,夏雪平再一次发问了:「那吴小曦呢?」

  「当然也比不上你。」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之前提的前两个,欧阳雅霓
也好、万美杉也好那都是空穴来风和相互逗哏,唯独吴小C是跟我有实锤关系的,
夏雪平一直都对我和小C的关系很敏感,所以在与她相关的问题上,我绝对不能犹
豫,一定要一口咬死,小C的一切都没有夏雪平的好。

  可我却没想到,夏雪平还是用指甲掐住了我那颗膨胀的结实的肉枣:「你这
话说的……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可信呢?」说完,还故意抖了抖她那对儿乳肉,用
乳晕拍打着我的鼻梁,用自己的发梢在我的鼻翼下和眼睑上不停扫着。

  「我说的是真心话啊……哎呀!疼啊……」

  「我不信,嘿嘿,」夏雪平有些得意地拿我取乐着说道,「那你之前还跟她
在一起天天缠绵那么久呢!」

  「那不是之前你不让我跟你缠绵么?而且我小时候还跟你天天在一起缠绵呢!
那不比我跟她更久?饶了我吧……雪平大人……」

  「是吗?」夏雪平的眼神里立刻充满了羞涩,她又把指甲收回,然后用着更
快的速度在我的分身处撸动。

  「是的……我最喜欢夏雪平了……嗯……在我心里夏雪平最好也最美……」

  夏雪平听了我的话,左手握成的肉筒往复移动的速度也更快了,右手则揽着
我的脑袋,用着迷离的双眼渴望地看着我,亲吻着我的额头,加重了呼吸对我轻
声说道:「继续,我的小混蛋、小宝贝,多说一点……」

  「多说什么啊……」我趁机转过头,吸吮了两下她那带着咸湿汗液的乳头。

  「多说点儿……啊……多说点你是怎么爱妈妈的……」

  「嗯……我……都跟妈妈上床了……我还给妈妈舔肉穴、每次都肏得妈妈高
潮……我这还不够爱你么?妈妈还要我怎么说呢……」我也呼吸急促地对夏雪平
说道,并用左手压着她的后背,让她的奶子靠着我的嘴巴更近。

  「羞死人!……小坏家伙,谁要听你说这个了?」夏雪平低头嗅着我的额头,
又稍稍放满了手速,然后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想听你说……啊哼……我在
你心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那还用说么……哦哦……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女王、我的女神……你是我
遇到的最美最漂亮的女人……」夏雪平听着我描述着这些修饰词,手上的套弄也
开始有规律地加快了起来,「你是我的妈妈……是我的女友……是我的爱人……
是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侠女……是夜晚我一个人的……啊啊……求之不得的温
柔乡……」

  「继续……多说一点……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的……」夏雪平的手已经
达到了冲刺的速度,同时主动把自己的堵到我的嘴边。

  「你是独一无二……你是我的最爱……啊啊……你是我的老婆……夏雪平是
我何秋岩的唯一……」

  「告诉我,秋岩……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儿子永远不会离开女朋友……小
混蛋永远不会离开妈妈……」夏雪平的言语此时似乎也有些错乱了,随着她的手
速进入冲刺状态,她自己也下意识地夹紧自己的双腿。

  「我永远不会离开夏雪平……呜呜……」我张口含住了她的双乳,有竭力在
她的肉馒头压迫下继续把话说出口,「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离开
你……我都要你……我爱你,雪平……」

  「秋岩……我也爱……」

  就在她即将说出「你」字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阴囊里一紧,在我还来不及向
夏雪平示意的时候,「卟——卟——卟——」三股躁动的热流从我的马眼里喷涌
而出——一瞬间,那乳白色的液体洒满了我的肚皮,还有我胸前的布料,而她的
头发上、左半边眉角、眼睑上和鼻尖上,以及她胸前的罩杯和乳晕上也到处都是,
甚至还有几股,直接封住了她的半边嘴唇。

  「啊……天呢……」夏雪平被我这猝不及防的射精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她
刚一开口,那沾在她嘴唇上的精液便顺着她的双唇拉出一条丝线,丝线一断,几
滴精液便迸溅在她的口腔里,她连忙抿着嘴,试图用左手把口中还未化开的精液
送出来,但她忽略了一件事情——因为她的那只刚为我带来欢愉的手上,也全都
是我的蛋白质。

  于是,本来想要清除精液的动作,反而变成了给自己补充更多的咸腥。我知
道她可能不会太喜欢那个味道,更何况中午饭和晚饭,我吃的有都是鱼肉海鲜这
些东西,那精虫的味道一定不会好到哪去,所以我连忙起了身,从车后座上拣着
那盒纸巾,想要帮她清理干净。

  却没想到,她此时竟试探着伸出了舌头,把自己的嘴角和手指全都舔了个干
净,然后稍稍带着点怀疑的感觉,咽下了口中的一切;未等我发言,夏雪平就用
着幽怨的目光看着我,对我小声指控道:「臭小子……射这么多……」

  「不好意思啊,夏雪平……没办法,我太喜欢你的身体了,又没忍住……还
弄你嘴里去了……」我紧张地帮她擦着乳房上、衣服上还有眉梢的精液,对她满
怀歉意地说道。

  「行啦!又不是第一次被你弄成这样,还跟我假惺惺的……」夏雪平想了想,
又小声说了一句,「还挺好吃的……」

  听了这句,我心中不禁大悦,又厚着脸皮故意对她调笑着说道:「嘻嘻,我
还没吃到『夏雪平味』的奶呢,你倒是先喝到『何秋岩味』的排骨汤了呢!」

  夏雪平听了,先瞪着眼睛,接着又皱起眉毛,又气又笑地用左右手轮番在我
的胸口一顿猛拍,娇嗔了一声:「哼!」

  「嘿嘿,那你吃够没?没吃够要不再来点?任饮任食、不限时间!」

  「去去去!我才不要呢,什么好东西似的?……一股『小混蛋』味!」接着,
夏雪平抢过我手中的纸巾,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再次把身上刚刚沾到黏液的地方
又擦了一遍,然后给我的身上也清理着。等清理得差不多了,她又开始小声念叨
着:「都被你吃豆腐吃成这样了,还拿我开玩笑……」

  「那谁让你夏雪平的豆腐好吃的,而且我就爱你这一口!」说着,我又吻了
夏雪平的脸颊一口。

  「行啦,真腻歪!快点把衣服收拾收拾上楼。你还真想睡在车里呀?」夏雪
平羞涩地看着我说道。

  我这时才意识到,很快天就要黑了。「我又不是没在车里睡过……」我嘟囔
道,赶忙整理好了衣服跟夏雪平下了车。

  就在即将进家门的时候,夏雪平又突然把我推了出去:「你待会儿再进来!
要是敢不听话,今晚不让睡在床上了!」

  我疑惑地看着被猛关上的房门,无奈地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她是想要搞什么
名堂。我试着从灶台那里的窗户往里窥探,但是那里已经被我挂上了新买的纱帘
和柠檬黄色窗帘,完全看不到屋子里面。等了差不多两分钟,门还没有打开,反
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拿出了手机连上无线网,打开了视频软件随便看看。

  刚一打开,却发现推送到首页的TOP1视频,是一段鬼畜视频,仔细一看,竟
然是陆冬青教授和另一个长相中等偏低、身材短粗的一个女人的采访片段,被人
拼接在了一起,并且还跟老版《三国演义》电视剧里诸葛亮舌战王朗的片段交互
杂糅。

  这个女人是谁?我对鬼畜视频向来觉得无聊,倒是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互联网
上的女人十分好奇。根据视频评论区里给出的链接,我特地找到了那两部分别针
对陆教授和那个女人的原采访视频:陆教授的采访其实没什么意思,那是一年前
某教育论坛网站找到他做的一期,关于我国现阶段大学校园创业的专访;对于他
说的那些词汇,我也一点都看不懂,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视频里,陆冬青
根本没有任何针对某个人或者某团体的言论,也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时政、宗教、
社会次文化、大众性取向与审美之类的敏感话题;然而,评论区里对陆冬青和执
政党的谩骂言辞如潮,但每一条谩骂都来得毫无缘由,与视频内容也好不相关。
点开视频下提供的陆冬青在该网站的个人频道,我却看到陆冬青的个人频道竟然
被网站禁言七天。

  而当我点开另一个关于那个陌生女人的视频,看了关于那个女人的介绍,我
一下释然了:那个女人在视频里被标注的本名叫「海天琦」,但再一看她的自我
介绍片段和记者对她的称呼,我才知道这个女人原来就是网络作家「骊沫」,这
是一个喜欢贩卖焦虑、攻击男性、且大肆提倡消费主义的女人,被誉为是「后咪
蒙时代的女性脊梁」;她有一句名言我印象深刻:「如果你的男人不愿意为了你
去扇跟他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耳光,那么这个男人要不得」——这句话也是我与
我在警专时期某一任女友分手的理由,那个女孩是个普通的文静女高中生,而她
让我去打的那个女孩,虽然当时跟我在一个街道的派出所实习,但是我跟那个女
孩真的算不上认识,甚至后来我俩即便都升到警院,我和她也没说过几句话,而
我那位前任却着了魔似的,信封骊沫的这句箴言,非要我殴打他人。

  就是这样以为能让无数少女对其着魔的女人,竟然被Y省在野党团队请来,作
为在野党明年大选的竞选顾问。视频四分半多钟,骊沫在视频里阐述的竞选宣言,
其实也是她的老药方:她承诺,蓝党如果可以在Y省实现执政,那么她所辅佐的竞
选人、现任副省长蔡励晟,一定将促进Y省本地互联网和奢侈品行业的发展、增加
相关行业工作时长和补助;一定将提高女性白领待遇,并在全省范围内,给所有
在企业工作的女性员工支付一笔叫做「性别差异消费津贴」的费用;并一定将大
力倡导国外珠宝、名包和时尚服饰品牌在Y省的活动和推广,以刺激Y省消费。

  ——这些事情听起来也算相当别具匠心,可是这只是视频的前一分半的内容,
剩下的内容全是给陆冬青教授个人泼脏水的:她声称陆冬青在做证券公司总监时
代,就发表过不少歧视女性、歧视同性恋的言论,而且质控陆冬青把这些言论带
到了课堂上,并且她批评陆冬青曾经在国内某经济学术峰会上,倡议国家限制女
性人才和工人数量,并为限制奢侈品行业发展、建议中央财务部对中产阶级增收
个税。骊沫把话说得慷慨激昂,并以此来攻击陆冬青、攻击执政党。

  看着这些内容,我都被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连忙在谷歌和百度同时搜索了
「陆冬青」、「税收」、「Tonylok」、「Taxationpolicy」这些字样,但除了
在谷歌学术上找到一篇陆冬青在二十多年前于加拿大麦克唐纳大学发表的论文之
外,所有的链接都是骊沫对于陆冬青的控诉,而非陆冬青本人发表的言论。

  骊沫所说的话引发了网络震动,似乎是理所当然地,在刚刚那个鬼畜视频里,
骊沫成了义正言辞、足智多谋的汉家脊梁诸葛卧龙,而陆冬青的头像则被嫁接到
王司徒的脸上,再被一通训斥之下,倒地吐血而亡,弹幕大军纷纷表示大快人心。

  可是似乎到此时此刻为止,陆冬青本人也没有发表任何的回应。我很迷惑,
这些话究竟是不是陆冬青曾经说过的。按照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我觉得一个有外
国居住权、在外国留学又工作过多年的人,他的思想境界不应该这么狭隘,而他
那种文质彬彬的形象让我觉得他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倘若这些话真是他说的……

  「小混蛋,进来吧!」

  就在这个时候,换上了一件长袖棉线衣和那条灰色热裤的夏雪平,笑着打开
了房门,一时间,什么陆冬青和骊沫这件事的纠结、什么选举政治、什么是是非
非真假虚实,全都随着我对夏雪平刚刚突然给我关到门外的好奇,而烟消云散。

  我没急着询问夏雪平方才给我关在门外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以她的脾气,就
算我问了她也肯定不会告诉我。我换上了拖鞋、走进了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
除了觉得比今天中午出发之前更整洁了一些,我并未看出有什么事情;我想了想,
打开了衣柜,发现之前夏雪平堆在那里的两个背包似乎比原先鼓了一些,但是衣
柜里也没出现什么状况;我又看了看床上,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该不会是夏雪平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别出心裁的事情?

  我又一把搂住夏雪平的身体,对着她的嘴巴猛地吻了上去,借着机会把手伸
进衣服和裤子,在她的三角区域摸了一遍。「小混蛋,行啦……又占便宜,猴急
猴急的……」她的衣服里面依然真空,但除了乳头迅速充血、阴穴那里湿漉漉的
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变化……看来我猜错了。

  那她刚刚花了十二分钟在房间里,到底都忙活什么了呢?难不成是那两只鼓
起来的皮包么?

  ——对啦!一想到皮包,我才想起,我和夏雪平刚在车里玩得过火,收拾完
了身上衣服就上了楼,我俩却都忘了把徐远拿给我俩的那两只黑色背包带了回来。
我连忙跟夏雪平知会了一声,然后又出了门。

  夏雪平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又突然叫住了我:「我枕头下面那把枪,你要
不要带上?」

  「哎呀,就是去车里取个东西,又不是追捕逃犯去,用不着带枪吧。一会儿
就回来了。」我对她笑了笑,然后就关上了门下了楼。

  就在我刚一下楼,正看见一个黑影趴在夏雪平的车子旁往车里面观望,我连
忙爆喝一声叫住了那人,那人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迅速地跑开了。恍惚间我觉
得那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天色已黑,刚刚我为了跟夏雪平缠绵,故意把车子
停到了一个不大起眼的角落,所以停车场的路灯也没把那个人的五官照得清晰。
我警惕地在车子的四个门把手还有后备箱、以及四边的底盘处全都观察了个仔细,
并没发现车上又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而且也没有炸弹或者跟踪设备,或许这个
人也就是个普通的偷车贼而已。

  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我立刻上了车,把车子换了个距离夏雪平门前长廊
近一些的位置,停在一只路灯下面,而旁边就是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这样的话
如果夏雪平的车子被触发报警,我、夏雪平,还有住宅区的保安都可以及时做出
反应。接着我又把车子里所有的比较值钱的东西,全都放进了徐远给我的那两只
背包里,当然,除了行车记录仪和里面安装的紧急警灯。

  「呵呵,你还说用不用带枪下楼呢——刚一下楼就发现你车边有个蟊贼。」

  「贼?」夏雪平本来就在摆弄着电脑,一听说自己的车子遭了贼,立刻打开
了监控软件——果然像我设想的那样,那盏360°无死角的行车记录仪也是链接到
她的监控软件上的——也就是说,她其实可以看到,之前她被人下药那天晚上车
子里的情况,只是她自己没好意思看罢了。

  可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我也很想看看这行车记录仪刚刚录下的画面:只
见那人身形猥琐、动作鬼鬼祟祟。确实只是在我和夏雪平上楼五分钟之后,趴在
车窗上到处往里看而已,连车门都没试图撬几下;他就那么趴在车窗上盯着,直
至被我喝止。

  「……可能真是个普通的贼,但是以前都没遇到过。」夏雪平松了一口气,
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担忧,「车里的东西都带回来了?」

  「嗯,包括硬币都没留,还有外公留下的十字架。」我把背包里装着的属于
夏雪平车上的东西全都摆到了桌上,「除了行车记录仪和警灯,就留下那盒面巾
纸和湿巾、汽车保险的档案、还有几包薯片。」

  「那就好。」夏雪平转过头,嘴角上扬满心期待地看着我,对我说道,「你
该完成任务了,小混蛋。」

  「什么任务啊?」

  「是谁今天上午出发之前,跟我说的,要拿出自己的工资给我买内衣的?」
夏雪平眯着眼睛看着我。

  「……哦,对哈,嘿嘿。」我默默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着夏雪平笑了笑,
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确实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怎么?还想抵赖?」夏雪平坐在我身边的床上,捏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哼,你上午给我捏变形一副、穿着都不舒服了,晚上回来又被你身体里那小脏
东西污染了一副、洗都洗不掉的,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赔几件啊?」

  「赔!当然赔!」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跟我如此撒娇,而实际上我也知道我对
她的文胸根本没破坏道她说的那种程度,她一定只是想穿着我给她买的内衣而已;
而一个女人如果愿意穿一个男人买给她的内衣,那么就表明,这个女人必然愿意
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你那两件文胸呢,让我看一眼呗。」

  「丢了。」夏雪平说完,假装板着脸,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

  「丢了?」

  「嗯,你都给弄坏了、不能穿了,我还留着它干嘛呢?」夏雪平坐在椅子上,
回过头看着我眨了眨眼。

  「好吧……」

  见她转过身,我又连忙去找那只存放着她内衣的塑料储物盒,结果发现里面
清一色的都是短袜和内裤,跟那些内裤配套的胸罩全都不翼而飞、连一件吊带背
心都没剩下。在这时,夏雪平又一脸惬心地对着我笑着,眨了眨眼问道:「我亲
爱的小混蛋,又翻妈妈什么东西呢?」

  我这下终于反应过来,夏雪平刚刚在房间里忙活那一阵究竟是在干什么,同
时也明白了那两个平时根本都不用的挎包为什么突然鼓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衣柜,
我刚准备站起身,却听见夏雪平又说道:「你要是敢翻那两个包,今晚就不许上
床!」

  「啊?还带这样的……」看来我准备照着她已有的文胸采购的计划,告吹了。

  「嗯,对呀!」夏雪平左手拄着脸颊,看着我俏皮地笑着,「就是要这样,
这是考试——你不是什么都会买、什么都会看么?告诉你啊,要是穿着不合身、
不好看,你这小色鬼,以后可就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听见了么?」

  我叹着气,直拍大腿——我真的只是擅长摸胸,买胸罩的事情从来就没干过
啊。虽然我知道夏雪平的胸围大概在34E左右,胸罩偏爱的类型大约是贝壳杯和3
/4罩杯,但是即是是同样的胸围,还有不同的胸型;而且对于罩杯类型,我也就
只知道所谓的「贝壳款」和3/4罩杯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打开购物软件,到处找着网店到处看着;没过多一会儿我变
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人家的尺码表里,压根就没有「34E」这一型号的。

  这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给我发来了一条私信:「先生,您是对女士内衣感兴
趣么?是准备给女友买还是自己欣赏我们的模特、或者买家秀呢?」

  见我没马上回应,她居然给我传来两张穿着透明内衣的自拍——当然,乳房
被胳膊遮挡着,只露出乳晕;下面阴毛尽露,但是直到阴蒂的位置也被用手挡住:
「如果您想欣赏模特或者买家秀,我们还有大尺度的店主与客服自拍和艺术写真
哦,想不想要啊亲?」

  「你是女的?」我试探着问道。

  「对啊,亲,刚刚发的照片都是我的自拍呢。好看吗?」

  我灵机一动,对她问道:「好看,但是不需要,谢谢。我女朋友的身材比你
好很多。我有些事情想咨询可以么?」

  「亲,你说的话好令人伤心啊555……什么事情请说?」

  「我女朋友刁难我,让我帮她挑文胸内衣,挑不好的话后果很严重;但是我
之前没买过,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我说道。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亲,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是能在本店下单三
件情趣内裤,我是完全乐意帮助你的!」

  我点开了她的网店,仔细一看店里上架的几款情趣内裤的价位都不到50块钱,
样式、颜色和花纹看起来不错,都是均码,我索性一下子订了三套款式不一的蕾
丝透明开裆内裤,接着又把电子付款单发给了对方。

  「哇!谢谢亲!」客服看起来确实很高兴,然后对我说道,「先生是不知道
该给女朋友买什么样的文胸吧?这样,你把你女朋友的身体或者身材照片发给我,
我帮你看一下;如果不方便,你在网上找一找跟你女朋友身材差不多的女明星或
者AV女优的写真,我帮你参谋一下。」

  看着夏雪平的背影,我大致对比了一下,然后从网上找了一张深田恭子的泳
装写真,还有一张松下纱荣子和一张小早川怜子的裸体写真,但关键部位还是被
我用P图软件打上了马赛克,接着发给了对方:「整体看起来更像肥恭,但是罩杯
更贴近纱荣子的,不过上尉饱满程度跟小早川的完全匹配。」

  本来我还觉得对方有可能是故意骗照片,心理还带着一丝戾气等着对方会有
什么冒犯式的回应,没想到那人的回复倒是很专业:「哇,好羡慕!按照你的描
述,先生你的女朋友应该算得上是III类胸型的乳房呢!女生最羡慕的完美身材啊!」

  「三类胸型乳房?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肥恭的胸部其实是II类偏三类的,胸部底盘适中偏大,好在隆起适
中,胸型比例接近1:1;纱荣子姐姐的胸部也是底盘大,但是隆起也大;而小早川
阿姨的,则是底盘隆起都适中,都是最完美的水滴形状。这种胸型,一般都比较
喜欢穿贝壳款和蕾丝款。」她结实过后接着问道,「你女朋友平时喜欢穿什么样
式的?」

  「34E,贝壳款和3/4款。」

  「那她平时喜欢穿的一定是Triumph的,也就是黛安芬,估计应该是『梦域天
堂』系列的水袋杯;你可以试试去买一下他们家的『轻丰』系列和『魔力』系列
的,这两种都是无钢圈的。34E的话,其实你是可以按照36D的罩杯购买,稍稍大
一点其实不会出现空杯的状态,不用担心走光或者活蹦乱跳,给予预定的空间,
会让女生的胸部觉得很舒服。曼妮芬家的也不错,有一款叫做『私奔』的,还有
『Everyday』以及『心动一夏』这三款,应该都很适合你女朋友。」

  她给我发私信讲解的时候,我打开了这两家内衣品牌的网站,按照她推荐的
款式我查找了一下,果然从装饰到材质、再到罩杯的形状,跟夏雪平成熟又不乏
单纯、刚毅中又带着温柔的气质很搭调,不过那从100到300多一件的价位也够让
我肉疼的,但是只要夏雪平能穿着好看、舒服,我也觉得值得了。

  跟那个女客服道谢之后,我便在两个品牌里同时挑了共六件款式端庄不失性
感的内衣套装。付了款后我突然觉得没事干了,又接着看了看那个女客服所属的
情趣内衣网店,发现那些模特们所穿的衣服真的十分漂亮,刨除性唤起的这方面
东西,我也由衷地觉得那每一件衣物都是一副艺术品一般,不过依夏雪平的性格,
我想她才不会同意穿这些;但我转念一想,让我买内衣的是她,而她的要求只有
「合适」和「好看」这两个词——情趣内衣她也可以好看、她也可以穿得合适不
是么?而且既然是她让我买的,那买什么样的,嘿嘿,可就由不得她了。

  这个时候,夏雪平忽然像一只猫一样爬上了床,悄咪咪地绕到我的背后,用
鼻息轻笑两下,监视着我的手机页面。

  我笑了笑,连忙迅速地付完了新选中的几件衣服的款,然后把界面调回之前
Triumph和曼妮芬的网店,接着直接把手机里那样品图片放在她面前拿给她看,可
我没想到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居然把她吓了一跳。

  「这几个款式,你喜欢么?」

  「嗬……不告诉你!」她抿嘴笑着,想了半天说道;接着,她反问道,「你
怎么发现我在你背后的啊?」

  「一头母狼靠近了,小狼当然需要警惕了,不然……」我丢下手机,直接转
身把她翻了过来,摁着她的酥胸把她倒着压在床上,「嘿嘿,不然什么时候被调
走了,小狼都不会知道啦!」

  「哼哼!唔……」在她说话之前,我便迅速地倒着掀起她的长袖线衣,从她
的肚脐一路揉上她的乳房,然后把鼻子抵在她的下颌,吻住她的嘴,用我的舌面
贴着她的舌面,不一会儿竟让她笑了出来:「嘿呀……小混蛋,你这下巴上的小
胡子扎得我想打喷嚏!」

  「是么?……确实有日子忘刮胡子了。」我想了想,直接站起了身,然后用
双手抚着夏雪平的脸颊说道,「那我就去那嘴巴服侍一下不会让你打喷嚏的地方
吧。」

  「你又想怎么样啊?」夏雪平挑了下眉毛说道。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抓住了她的热裤,顺着提起她的双腿把热裤脱下,接
着分开她的双腿、欣赏着她的美鲍。

  「哎呀,不要啊小坏蛋……」她话是这么说,但却没有制止我的举动,还故
意分开撑着双腿,并下意识地朝上抬了抬屁股你这让我看得更清楚;而没过几秒
钟,她便被另一个东西完全吸引住了——「又变这么大……」她忍不住把手伸到
我的裤子上面,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顶小帐篷粗壮的支撑杆,「……不是之
前刚刚帮你弄过一次么?还能这样……」

  我低下头看着她如痴如醉的脸,不禁一笑:「我的夏雪平大人,你也有说傻
话的时候呀?之前跟你一弄就是两三次、三四次的,那时候你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倒是这么考虑起来了哈?」

  「坏蛋!……还不是我之前没这么瞧过这东西么?」夏雪平板着脸,却用着
严肃的语气小声而羞涩地说道。

  我心念一动,一下子把我的裤子全都脱下,让自己的男根和阴囊在她的脸上
展露无遗,并且阴茎的冠状沟和装着阳丹的肉袋还贴到了她的脸上:「那让你看
个够吧!」

  「不看……去!这么难看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看!」夏雪平笑骂着,并伸手
拍了一下我的阴茎;而我并未因此把这套枪弹挪开,而是直接上了床,跪在她的
双臂两侧,对着她的目光扭动着自己的屁股,让阳具继续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夏雪平笑着,继续拍打着我的肉棒,但是拍着拍着,动作也逐渐变成拍一下揉两
下、拍一下揉三下,最后演变成抓握住我的阴茎上下套弄,打着打着便成了手淫。
而且我虽然看不到,但却分明感受得到,她正在一丝不苟且爱不释手地托着我的
阴囊,嗅着上面的肉香。

  「好香……好暖和的味道……」嗅着我阳具上的香气,夏雪平声音轻浮地呓
语道。

  这让我不禁觉得哭笑不得:我的整副阳具确实有一股可以说很迷人的香气,
但这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学女孩、或者如同曹雪芹冯梦龙等历史上的文学大家笔
下天生异香的杰克苏或者贾宝玉;就在夏雪平离开家的那年,我开始对性这件事
产生些许萌芽,而看着每天电视上的「女性私处保养」的广告,我开始困惑男生
是不是也要保养私处。

  某一天我突发奇想,于是我便把夏雪平剩在家里没拿走的雪花膏跟花露水先
后涂抹在阴茎和睾丸上;保湿润肤的雪花膏倒还好,可花露水就一言难尽了,刚
抹上的时候确实让人感觉到一阵冰凉,可随即就带来了一阵令人疼痛难忍的灼烧
感,并让我疼了半宿;而第二天开始瘙痒,随即又赢来了长达半年的蜕皮,致使
我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废了——直到几年后我上了警专的时候,那次去那
个外省实习时,为了赚外快我参加了一个直接测试某避孕喷剂对精子成活率影响
医学实验,在体检后我在医院的化验单上确定了自己的小蝌蚪们依旧健康,悬了
五年多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我小时候这一愚蠢的无心之举,却让我的阴囊在变得异常敏感的同时,
常常可以散发出一股类似抹上花蜜一般的烤肉味道,这个味道对女生的吸引似乎
特别大;而无论男人女人,好多人似乎隔着我的裤子就能闻到这个味道。某回吃
「大锅饭」后,警专里的那些浪荡子们特地就此事问过我怎么做的、让我教教他
们,我只能很装逼地说「老子这是天生的」,实际上,想想当时付出过血与泪的
那个我的痛苦,我觉得我还是别去害人了。

  于是听了夏雪平的称赞,我笑而不语。我其实不太想强迫让她为我含住我的
阴茎,虽然说在我心底里我早已不把她当成妈妈看待,但是我对她还是有一定的
敬畏,我希望某一天水到渠成的时候她可以主动为我口交;可当我听到她被我阳
物的气味所吸引的时候,我觉得,今天就应该是那个水到渠成的时候。

  我微微俯下身子,托着她的大腿把自己的脸凑到了她的阴户前,这一次因为
夏雪平已经跟我确立了肉体关系,所以我没再那么迅疾,而是先把自己的鼻子缓
慢而轻柔地贴到了她的那条大门紧闭、且不断有汁水缓缓溢出的肉缝上,然后从
靠近她肛门的阴唇系带往上嗅着,仔仔细细把从她屄门里散发出的馨香的淫靡气
味吸进鼻子里;最后我再用鼻头顶着夏雪平的阴蒂扭了扭,夏雪平的身体便立刻
亢奋了起来。

  「坏死了……成天就会欺负妈妈的小混蛋!」她笑着骂道,并用手指抹匀从
我马眼里分泌出来的精水,借以当做润滑剂继续加快着速度。

  我没理会她的话,在她的外阴上像吃面条一样吹了吹上面的阴毛和光滑肌肤,
弄得夏雪平身子一阵颤抖,也在不经意间,我的龟头触碰到了她的嘴唇。她刚想
说什么,我便抢着对她提问道,并伸手抚弄了一下她的阴毛:「这里怎么长的呢?
很茂密,却又这么整齐可爱……」

  「……这问题,你小时候就问过啦——天然的。」夏雪平害羞地说道。

  「我……我小时候看过你这里?」

  「呵呵,你忘了你每次跟我一起洗澡的时候,都吵着要看下面?我为了哄你,
只能让你看到这里为止……」说着,夏雪平的脸上,也变得跟我的阴茎一样的火
热。

  我想了想,低下头隔着她深邃的谷间对她问道:「雪平大人,选一个吧:
「一『到』十『、』0『到』9『,还是『a』到『z』?「「什么?什么数字又字
母的,什么意思?」夏雪平透过自己的乳沟,困惑地看着我。

  「随便选一个,根据你的感觉来。」

  「那就『A』到『Z』!」夏雪平说完,还自以为很聪明地、亦或许是故意逗
着我一般地笑了笑,「直觉告诉我那个什么一到十、零到九的,肯定不会是什么
好事。」

  「你选好了?」

  「选好了。」夏雪平果断地说道。

  我又趴回到夏雪平的双腿之间,用双手轻轻压着她的大腿内侧,缓缓扒开了
她的那条肉缝,让带着淫汁的小阴唇从花苞里慢慢展开,接着我伸出舌头,对准
了阴唇系带和右阴唇贴着阴阜的缝隙,勾着里面的黏液舔了一道;然后伸着舌头
划回到阴唇系带,在左阴唇贴合阴阜的缝隙勾着舌尖,又舔了一道;接着又回到
了她小阴唇追中间行程弯曲波浪的地方,横着在阴唇上、阴道口、阴道最外侧的
蛤肉、舔到另一边阴道口边沿和阴唇上。

  ——听着她的呻吟,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含着舌头对她说道:「这就是字
母『A』……」

  「哎呀,怎么是这个……我不要……」

  她正不满地抗议着,我又试着对准朝着她的双唇间把阴茎往下探了探,龟头
再次沾到她的嘴唇,在她的唇皱上涂了些许前列腺液后又迅速拿开,但也成功打
断了她的话语。

  而我又接着把舌头抵在她的左半片阴唇上,从阴核肉粒到阴唇系带垂直划了
一道,然后绕着她的阴道口写了一个小圆弧,到中间处贴着阴穴的缝隙舔着每一
处边棱,然后又绕会去贴着右半片阴唇舔舐回到她的阴蒂:「这是字母『B』……」

  我一边舔动着她的美鲍,一边用龟头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嘴巴,她也开始习惯
性地张开嘴,起初还在用牙齿的咬合面威胁着我的顽皮入侵,而逐渐地到我用着
舌头当毛笔在她的阴穴上画着字母「D」和「E」的时候,她便已经主动伸出舌头,
我的马眼上上下翻动自己的热乎乎的舌尖;

  我本想忍着,等在她的私处玩遍26个字母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却不知道正好
我玩到字母「O」的时候,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双手反推过我的屁股,自己的嘴
巴也张开成了「O」形,并且舌头一抬,似拽着我的阴茎往她的嘴里送。于是我也
放下了自己内心的所有诡计,缓缓扭动腰身,试探着让她的牙齿刮着我的阴茎前
段,然后主动一下一下地往她的喉咙深处插去,并用我那满带甜蜜肉香的阴囊轻
轻敲打着她的鼻翼。

  我感受到她在配合着我的插入同时把嘴巴张开得更大、舌头也一下一下地上
抬着,亦左亦右地绕着我的柱体活动,而且完全陶醉在我睾丸的味道里面,用腹
部压着她双乳的我,也忍不住胆大包天地用言语放肆了一次:「真棒,儿子的大
鸡巴肏到了妈妈的嘴巴……像肏小穴一样……嗯……从今以后夏雪平大人的嘴巴
就是我的另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猛肏的骚穴!」

  听了我这话,夏雪平似乎才发现自己这因情欲所致的行为着实不妥,于是用
舌尖顶着我的龟头往外送,并且一手在我的鼠溪处推着,一手轻握着我的阴茎根
部;但她现在毕竟是被我压着身体,她就算力气再大,所面对的毕竟是一个身高
188、体重86KG的男人,而且还是她自己生的小男人、她是决计不会伤害我的;况
且此时她身上最柔软的那个部位,就在我的舌头上。

  我也不再玩更多的花样,用舌头启开她的那两片已经充血的阴唇,「滋滋」
地吸着她那源源不断的淫汁,然后把舌头伸进了她的阴道里,搅动着她身体里的
小天地,即便我那可以把她扎得想要打喷嚏的下巴上的容貌被她的潮水灌溉了四
五次,我也毫不放弃;而下面的快乐棍在她的嘴里疯狂抽插着,插得夏雪平在艰
难地发出「呜呜」的欢快又难受的叫声的同时,也忍不住往自己的喉咙里抽动气
息,大方地吸吮着我的阴茎、吸吮着我阴茎那里偶尔挤出的液体、吸吮着我的体
味和温度、吸吮着我的灵魂。

  我本来想要多控制一些的,怎奈何在她阴穴内部一大股热乎乎的咸腥汁液涌
出的一刹那,她竟然用双腿盘曲在我的后脑勺上,让我的鼻子在贴合到她的阴道
末端的时候也轻轻戳到了几下她的肛门;而那里被平时很注意卫生的夏雪平洗得
十分光洁,浓浓的汗水味道里还夹杂这那熟悉的佛手柑的香味,我似乎对夏雪平
的菊洞瞬间产生了一种激动的上瘾、还有对她那原本最脏的地方却可以嗅到这么
芬芳怡人的香气而产生了一种愉悦的眩晕感;很快,在我喝下她最后一滴阴精的
时候,我的阴茎也迎来了一阵剧烈的抽搐……

  夏雪平很清楚在她的口腔深处将要发生什么,于是她焦急地拍打着我的屁股,
试图让我把阴茎从中拔出来,而我则故意地差得更深,似乎戳到了她喉咙深处的
扁桃,随着我的一声低吼,七八股火热的精液迸发而出,头几注直接喷射到了她
的嗓子里,她来不及反应只能调整呼吸,于是那几团精液,也顺着进入了她的肚
子里;而剩下的几股则被她全力含住,只等着我的阴茎软下之后再吐出口,但我
在射完精后,觉得十分疲惫,而且我也有心想哄她把所有的精液都咽掉,于是故
意在她的嘴里驻留了片刻,直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后,「咕嘟」一
声,主动放下了矜持对我妥协,咽下那几口浓精,我才把阴茎缓缓从她的嘴里拔
出。

  龟头上还拉出一条乳白色的液体丝线,连接着她的舌头和嘴角。于是我连忙
倒过身子,搂着她的身体又亲又舔,主动将我自己在她脸上、嘴角还有舌头上留
下的污染物舔了个干净。她却一把推开我,猛捶了我的胸膛两下,怨气十足地对
我说道:「嘴巴被你弄得生疼,知道吗?还吃了你两根毛……有跟妈妈这样的吗?
刚才说话说得还那么难听……」

  看着她的表情,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我连忙再次搂住她说道:「我
错了……我……我就是跟你闹一闹……」

  「……谁想跟你闹了?躲开!」夏雪平又一把推开了我,然后用手指揩掉了
嘴角残留的一股精液,她想了想,看了我一眼,又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着,然后
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重新拾起地上那条热裤穿好,走进了洗手间。

  我心说,完了,我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欢惹怒了我的女神,于是只好
光着屁股坐在床上,听着洗手间里的淋浴声音和三十分钟之后的漱口声音发呆。
而夏雪平洗完了澡,瞪了我一眼之后,便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对着一堆凶案现场照
片噼里啪啦打着字,对我一言不发。

  我只好自己一个人悻悻地去洗澡,走进卫生间,却发现我的漱口杯里已经倒
好了一杯清水,牙刷上也已经挤好了牙膏;而且在漱口杯旁边,还放了一只大号
塑料袋和她平时打电脑时会用来绑头发的黑色皮筋——她这是想让我自己把塑料
袋套在手上,然后用皮筋扎进,以防热水浸湿我左手腕的伤口。

  ——看着这一切,我会心一笑,同时为了刚刚自己冲动鲁莽的动作和淫语感
到愧疚。

  洗完澡后,在觉得身体舒服的同时,应酬一天的疲惫感苦缠全身,我躺在床
上很快就睡下了,但是睡得很轻;似乎没过多久,我感觉到夏雪平已经关了电脑
闭了灯,让躺到了我的身上,用自己的脸颊贴着我的胸口,抱着我对我轻声说了
一句:「小混蛋,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的什么呢?」

  我睡得踏实,用尽全力也说不出话,只好抚摸着她的头发,继续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和夏雪平都是被门铃吵醒了。

  「何秋岩先生的快递——」我连忙轻轻地搬开夏雪平的身体,她看了看我、
跟我亲吻了一口,然后又转身倒头继续打盹。

  我捡起地上的裤子迅速穿上,打开了房门:「谢谢啊,是黛安芬的还是曼妮
芬的?」

  「呃,先生,是三件男装包裹。」我仔细一看,上面标注的商标是Me&City,
adidas和Nike。

  「男装……这不是我……」

  还没等我说完,夏雪平就已经踩着拖鞋走到了我身边:「是我昨晚买的。」
然后,夏雪平睡眼惺忪地接过签字仪器,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踉跄地
趿拉着拖鞋回到了床上,把自己整个人埋在松软的被子里。

  「哇,先生,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谢谢了,感谢您使用我们的应用,下次
见。」

  我抱着那三只包裹走进房间,放在地上,首先打开了那两个小包裹:其中一
盒里是十只冰丝混棉的宽松四角内裤、另一件包裹里则是八件纯棉挎栏背心,平
均每件差不多都得在160块钱左右——而自打我上警专、开始住校以来,我自己身
上的背心内裤,加一起从没有超过40块的,除了想着自己过得抠门一些、好把零
花钱消费在吃喝玩乐上面的因素以外,也是想省下些钱让父亲花在美茵身上;而
打开那个最大的盒子之后,我这整个人都惊呆了,那是一件毛呢面料的纯黑色单
排扣西装款大衣,里面还有一件深灰色和一件纯白色的高领棉质保暖衫,我估计
这些衣服加一起,差不多能有两千块——夏雪平给我买的这些衣物总共加一起,
已经超过了我昨天给她买的那些内衣花销的总和。

  「这……这么好的衣服……」

  夏雪平眯着眼睛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对我笑着问道:「喜欢吗?那个白色的
平时不上班的时候穿,深灰色的上班或者出外勤的时候可以穿,耐脏;平时你也
可以套在衬衫和西装外面,喜欢吗?」

  「那个……喜欢,但是……」

  「但是什么啊?」夏雪平声音软绵绵地对我说道,「换上,让我看看合不合
适。」

  「你不是说什么,有子弹威胁,穿多贵的衣服都没有用么……」

  「可你是我的小混蛋呀,」夏雪平理了理挡住自己眼睛的长发,眯着眼睛笑
道,「我就是要让你穿得帅气、漂亮的,让你变成一个人见人羡的小混蛋,不可
以吗?快,穿上穿上,让我看看!」

  听着她的这些话,我的心里不仅充满感动,还有太多对于昨晚的愧疚,以及
我在帮她购买内衣时候的戏谑——昨晚我趁她不备,偷偷买的那六套内衣加一起
不到400块,价位比不上夏雪平给我买的这些背心内裤不说,质量也必然是参差不
齐;现在我很后悔,有这些钱,还不如给夏雪平买一条合适的休闲西裤比较好。

  我穿上了那件白色高领衫、披上了那件大衣,站在夏雪平面前的我竟多了几
分拘谨,因为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穿大衣。

  夏雪平立刻从床上坐起了身子,笑着对我招了招手,帮我摆弄了半天衣领,
然后踩上拖鞋推着我进了洗手间让我照镜子,又从我的背后抱住我对我说道:
「快看看——我的小混蛋可比格利高里·派克和马龙·白兰度帅气呢!你说说,你
明明这么好的身板这么适合穿长款大衣和风衣,为什么偏偏喜欢穿夹克还有连帽
卫衣?你一到冬天就连着在身上套上好几件帽衫,邋遢不邋遢!」

  我一听这话,忍不住点了点夏雪平的小鼻子:「坏雪平,明明我在警校的时
候你总来看我,还装作一副高冷——你那次来学校给我们作报告,在走廊里跟我
走了对头碰,居然还装作不认识我呢!」

  「哼!就你当时那穿着——衬裤外面套了一件破洞的牛仔裤,三九天穿着双
薄帆布板鞋,感觉跟欧美流浪汉似的,谁乐意跟你打招呼呀?」夏雪平说着,也
不禁揪了揪我的耳朵。

  我俩相视一笑——我想不止是因为现在我和她相互调侃相互揭老底,而且还
因为当时,虽然我故意逃学不参加她的报告会,但是我还是托我那个前女友伊倩
宁给她带了封信:前半段肯定是放了一堆狠话,什么难听说什么,主要指责他为
人冷漠、不近人情、她的名头给我的成长带来了万般困扰和苦难;而后半段,虽
然也在放狠话,却说着说着都成了让她冬天注意保暖、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好
好照顾自己这样的「软乎乎的狠话」;而尽管夏雪平当时没跟我打招呼,当天晚
上,我当时的监督教官却给我送来了一双Timberland的棉鞋,教官一口咬定说是
他自己买的,但只有我知道,这个牌子是在我小时候,每到冬天夏雪平经常买给
我的。

  我正跟夏雪平相互搂着,第二拨快递就送到了。果然跟我之前预期的一样,
夏雪平打开那六套价格在三四百左右的胸罩加包臀内裤的时候,还是对我赞许不
已的;可当她打开那另外六件情趣内衣和两件纱质开裆的包裹时候,脸色立刻就
变了。

  「这……这怎么穿啊?」夏雪平脸上红得像葡萄一样,连呼吸都加重了,连
珠炮似的对我的良心拷问道,「这两个地方这么透……还露着窟窿,根本都没有
聚拢!……这又是什么啊?这肚兜还是全透明的!你怎么不买塑料袋给我罩身上?…
…还有这个,当我是刚出生的小孩?这后面这串塑料珠子是什么啊?」

  「我感觉……还挺好的啊……」我满心歉意,但仍旧厚着脸皮说道。

  夏雪平害羞地看着我,抿了抿嘴:「这东西穿上跟不穿有什么区别么……」

  「那你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不经常光着身子么……」

  夏雪平气得抄起那两条开档内裤,照着我的身子便砸了过来,然后把我一把
摁在床上,对着我的肋侧两条痒肌一顿乱抓乱挠,让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难受
得眼泪直流后她才消气。最后她想了想,还是先把这些情趣内衣塞到了储物箱里,
气鼓鼓地说道:「算了……买都买了……真是受不了你这小坏东西!」

  收拾完之后,她双手抱胸坐在我的身边,一言不发地斜眼瞪着我。

  「嘻嘻……记仇啦?」

  「嗯!记仇了!——早晚我把你的内裤都给剪了!快去做早餐!我饿了!」

  而在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竟然又是一份快递。

  「请问您是?」

  「您好,我是鸿隆广场的派送专员,我是受我们大客户委托,向何秋岩先生
与夏雪平女士派送我们的万元现金卡的——这两张分别是送给您和夏雪平女士的,
请您收好,并在这里签个字。」

  「两张?」——我没听错吧?

  「没错,这两张万元现金卡,即日生效,您在我们鸿隆广场全场,除餐饮区
域和超市部以外都可以代替现金使用。何先生,您还有什么疑问我可以为您解答
的?」

  「请问,委托您的大客户是哪位?『七星山妙酸乳』还是隆达集团张霁隆?」
我追问道。

  「您参与过『七星山乳业』的活动,所以账面上走的是抽奖活动的奖励;但
我们的委托人却是杨昭兰女士。」来人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

  「好的,您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现金卡背面的电话与我们市场部和
售后服务部联系。何先生,祝您和夏女士购物愉快。」

  ——我就说张霁隆明明跟南港的鸿隆广场平起平坐还算勉强,怎么可能张口
就问人家拿来两张万元购物券,原来这是出自杨昭兰的手笔。

  我连忙拿着那两张现金卡给夏雪平看,并提议出门吃早餐,吃完了早餐直接
去鸿隆广场买东西;而夏雪平捧着那张现金卡,竟有些谨小慎微:「秋岩,这两
张卡你不觉得烫手么?」

  「怎么讲?」

  「张霁隆之前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在我看来其实已经足够了;而今天你又
拿了他女朋友这两张这么贵重的卡,尤其她女朋友又是省长的女儿,他张霁隆将
来若是要求你做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呢?」夏雪平对我问道。

  「没关系的,雪平大人,这个问题我之前想过无数次,」我宽慰夏雪平道,
「徐远对于这类事已经默许了,何况这两张卡现在算作是我参与抽奖活动得来的,
也算不上张霁隆或者杨昭兰送的。」

  「是么?呵呵。」

  「而且杨昭兰是杨君实的女儿又怎么了?人家很欣赏你,还一直跟我说想要
认识你呢!我知道,你一直对政治人物很反感,但说实话,几次交往下来,我觉
得杨昭兰并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性子,她人还挺好的,何况还
跟着韩橙姐一起帮你我照顾着美茵呢!而且张霁隆现在也不怎么犯罪了,他能利
用我做什么事情?——无非就是他跟徐远之间那点事呗!要我说,他这人虽然出
身黑道,但是比这世上很多人还是讲义气的。」

  「唉,可这世上,哪有『义气』可言呢……」夏雪平感叹道。我也跟着沉默
许久,因为对于夏雪平来说,她遇到的薄情寡义的人确实不少,别的不说,就连
徐远这个被她视为亲兄的上司,竟然也跟她玩威逼利诱这一套,恐是到现在也让
夏雪平心寒。她跟我对「义气」二字有不同的认识,只能说我跟她的经历大不相
同。

  我正想着找点话辙,夏雪平也跟着开口道:「你把杨昭兰的电话给我一下吧,
我给她打个电话跟她说声谢谢。」

  「不用了吧,这种事我跟张霁隆微信里说一声……」

  「这两张卡不还是杨昭兰打的招呼么,名义上与那个黑社会无关;而且杨昭
兰不是说要跟我认识一下么?把她电话给我吧。」夏雪平不容任何商量地对我说
道。

  电话里杨昭兰受宠若惊,她似乎没想到夏雪平会跟她打电话,而且人称「冷
血孤狼」的女人居然还会对她那么客气。恰巧此时张霁隆在家,而且就在杨昭兰
身边,于是提议让我和夏雪平也参加今天晚上在南郊的「华腾·魏格纳酒庄」举办
的宴会;夏雪平本想推辞,但一听说美茵也会跟着韩琦琦一同参加,夏雪平便犹
豫了。我和夏雪平短暂地商量了片刻,都觉得去出远门之前不跟美茵打个招呼也
不太好,最终还是答应了杨昭兰。

  打完了电话,我跟夏雪平又洗漱一遍、收拾一下自己,然后把徐远给我和她
的那两把枪塞上了子弹带在身上才出了门。我先去附近的加油站给油箱灌满,然
后开着车直奔四昌街,把车子停在形意门武馆旧址前的停车场后,跟夏雪平在永
和豆浆吃了一顿早餐。

  进了鸿隆广场,我赫然觉得身边跟我十指相扣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夏雪
平:平时见到什么都习惯不动声色的四十岁冷静女警花,看到那些精品店里的大
衣、皮靴、手套便立刻挪不动步子,牵着我的手就往那些店铺里一头扎去,站在
每一个橱窗、每一樽模特前,夏雪平都会激动地笑出来,而且她会毫不吝惜地夸
赞着香奈儿的香包妩媚、范思哲的皮衣冷艳、迪奥的唇彩珠光宝气、蒂凡尼的吊
坠小家碧玉——每一个女人站在这些带着文化意义的姓氏符号面前,都是弱小天
真又无比赤诚的;但是逛了一会儿,夏雪平也逐渐清醒了,她发现我跟她手中的
这两张卡其实真的没有多少钱,她一直向往的一件巴宝莉的海军蓝色涤纶混纺风
衣,居然价位在一万七千多左右,于是,夏雪平连试都没敢试,恋恋不舍地拉着
我从这些精品店中离开了。

  「干嘛呀、干嘛呀!宝剑赠英雄、『华服配女王』,我觉得这个衣服很好啊,
跟你的气质多配!」

  「再配我也不要,」夏雪平很果断地说道,「你知道那一件衣服能加多少次
油、买多少把手枪和子弹么?」

  「哎哟,我的夏雪平大人,这是一回事么?而且你难得这么喜欢一件东西、
又很难得跟我出来逛一次街,你要是真喜欢这件衣服,就买咯!你平时上班还穿
其他的,这件衣服买完了,就每次跟我出来约会的时候穿给我看呗?」

  「那我也不要!」夏雪平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俩的钱都因为一件衣服花
光了,那你呢?……我还等着,跟你买同款的,然后一起穿情侣装呢。」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其实完全听到了她在说什么,但我真不敢
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这句话就像在我的心脏上撒了一层糖霜一样,让我从灵魂
深处觉得甜滋滋的。

  「没事,我什么都没说……」夏雪平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矢口否认道。

  「——快,再跟我说一遍!说一遍嘛!」

  「不说、就不说!」夏雪平看着我,立刻跑上了电梯,故意笑着看着我在后
面追着她。

  最后的最后,夏雪平仍然坚持没有买下那件巴宝莉风衣,她表示很快入冬后,
就算是再名牌的衣服,也抗不过寒冬风雪侵袭。

  「那就看看羽绒服吧,」我对夏雪平问道,「始祖鸟还是剪刀手驯鹿?这两
个牌子好像说都挺不错的。」

  「嗯,是不错,但是贵得要死。再说了,你要登山么?不登山用不着吧!」

  「那加拿大鹅怎样?充绒量十足,而且帽子周围那一圈还是郊狼的毛……」

  「不要,穿身上跟穿了几斤重的盔甲似的。」

  ……

  最终在我的坚持之下,我终于把她拽进了一家波司登,否则她真有可能奔着
那些本省杂牌子服饰档口;一进店铺,她直接快步走到男装区,而且一眼就为我
相中了一件黑色长款,自己也在女装区找了一件跟我这一版型极其相似的黑色女
款,而最后当她发现她那件竟然比我的要便宜三百块,还很得意地冲我笑了笑。

  ——我这才终于领教了夏雪平平时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得是有多节约,
心里在为我之前对她的怨恨觉得懊悔的同时,也开始为她觉得辛酸。买完了羽绒
服,我便假意要上洗手间,给她先买了一杯百香果柠檬茶,让她在长椅上休息;
我自己则溜回了一楼的奢侈品专柜,到处看了看。我怕走的太远会让她起疑而制
止我花钱,于是,我很随机来到了靠着安全通道和洗手间附近电梯最近的Ysl圣罗
兰专柜前。我打开手机,随意查阅了一下Ysl的最流行产品,然后选中了一款名叫
「黑鸦片」的香水。

  「那个……」柜员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先生,您这个香水是准备送给谁的?」

  「女朋友。」

  「那我建议您换一款,」柜员姐姐很晦涩地对我说道,「因为这款『黑鸦片』,
一般只适合单身女性使用,因为毕竟号称『斩男香』么;可是,有伴侣的女性的
话……我个人反正并不推荐。」

  我恍然大悟,对着女柜员肯定地点了点头。女柜员想了想,又给我推荐了另
一款,在试香卡上让我嗅了嗅之后,我果断地买下了这个名叫「黑鸦片不眠夜」
的另一瓶——味道不错,寓意也好。

  而当我搭乘电梯,从二楼的安全门回到夏雪平身边时,正好看见她正在跟一
个挂着半边耳机、身材玲珑有致的高挑女人热络地聊着,她身着黑色皮风衣和牛
仔裤,扎着一条长马尾,左耳上还挂着一只耳机。女人的上围不大、胸型却饱满
得很,屁股不翘,但臀肉却很结实,而那双腿修长而有力,在牛仔裤的加持下,
更显腿部的肌肉棱角分明。当我走近一看,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白人,更确切地说,
对方可能是个犹太人:她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头秀发乌黑浓密,脸型整体偏向鹅
蛋形,但是天圆地方,颧骨微凸,眼窝又很深;眉骨清晰、眉毛似弓,鼻梁高挺
但是鼻头很大、鼻翼也很阔——整体上看起来是个希伯来美人,但却有些男子的
相貌,而她的丰腴的嘴唇却又为她重新增添了几分妩媚的韵味。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种久别重逢的意思,她接
着开口对夏雪平说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了。那我先走了,Bye。」——没想
到这么一个犹太女人,说起中文来竟然一点口音都没有,十分规范的国语发音。

  待她走远,我才对夏雪平问道:「你这刚跟《速度与激情》里的吉赛尔聊什
么呢?这是国际刑警的?」

  夏雪平眯着眼睛看着那女人,对我摇了摇头道:「是不是国际刑警的人我不
知道——她是来问路的。」

  「问路的?」我疑惑地看着夏雪平,又看了看那个犹太女人远去的背影,
「你不认识她。」

  「嗯。」

  夏雪平摇了摇头。

  「那我看她刚刚那眼神,我还以为你俩早认识了、还以为她是你朋友呢。」

  夏雪平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道,「确切地说,是我叫住她了,她才向我问
路的。」

  「你怀疑她跟踪你?」我也不禁警惕了起来。

  「我不知道……也可能是我神经质吧,但我总觉得这女人身上好像有哪里不
对。」夏雪平说道。

  于是我和夏雪平同时继续望向那女人,我还故意一边盯着她且将空着的右手
假装摸向背后腰间、一边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看她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那女人只是听着歌,走到了刚刚我给夏雪平买饮料的果汁吧前,买了一份热奶
茶;她买完后扶着吸管低头喝着,一转身正好看见了我,然后微笑着,且双眼带
着疑惑地看着我,仿佛在等着我走到她身边、然后她再对我说上一句「有什么需
要帮助吗」。看着她如此自然的反应,我只好把放在背后的手拿到身前,假装看
了一眼果汁吧的菜单,然后转身对她点了点头,接着又走回到了夏雪平身边。

  「她应该不是跟踪你的吧?你觉得呢?」我对夏雪平问道。

  夏雪平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唉,看来我可能真的有些过
于紧张了……」接着她又看向了我的左手,对我问道:「这是什么啊?」

  「送给你的礼物啊。」我让她跟我一同坐下,然后我也喝着另一杯百香果柠
檬茶,期待地问道,「香水,喜欢么?」

  夏雪平看着我,又看了看那瓶巴掌大、待着星光颗粒的黑色香水瓶,笑得十
分幸福:「哪有不喜欢香水的女人呢?谢谢你啊,小混蛋。」

  「谢什么呢,你都送我那么好的衣服了,我给你买点东西,表达表达爱意难
道不应该吗?」我哄着她说道,「你说你既然这么喜欢香水,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用啊?」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夏雪平敲着我的额头说道,「我原先本来就想好了
一个人过日子的,我喷香水,给谁闻呢?」

  「那你今后就给我闻呗!」我搂着夏雪平的软腰说道。

  「哼,小混蛋,就你会!」夏雪平嫣然一笑,轻吻了我的嘴唇一下。

  我心念大动,拿过香水瓶,对她说道:「正好,我给你喷上一点,来吧——」

  「别喷太多啊,这可不是空气清新剂……」

  「我知道的,我没玩过香水瓶,我还没见过用香水的女生跑么……」

  「嘿,你会不会说话呀?求轻喷……」夏雪平媚眼如丝地看着我,开着玩笑
说道。

  「哈哈……轻喷、轻喷……」

  我在夏雪平的后颈处、手腕处各喷了一下,没想到这香水的味道前调的味道
相当刺鼻。

  「哎呀……这是什么味道——这么甜?还有点辣……有点像胡椒的味道,又
有点像中药……」我连连挥着手说道。

  「……香味确实有点重,但是还算好闻。」夏雪平嘴上这么说,却也在眯着
眼睛,不停地往鼻子里吸着气;可就过了几秒钟,在她的全身居然神奇地散发出
橙子和咖啡的清香,然后又开始变成了甜丝丝的香草奶油焦糖的芳香,闻得我都
开始流口水了。

  「哇……这怎么这样?」夏雪平自己嗅着自己的味道,脸上突然红了,「小
混蛋!你怎么把我变成奶油蛋糕了呀!」

  「嘿嘿,要不要我在这把你吃了呀?」

  我搂着夏雪平,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用下颌蹭着她的脸颊,然后在她的
身上到处嗅着。

  「别闹啦……有人在看着呢……」

  「没关系的……真想在这把你吃掉,雪平味的奶油蛋糕……」

  我满足地笑着。一睁眼,却看见那个犹太女人正像一条毒蛇一般侧目看着我
和夏雪平,嘴角还带着一丝诡秘的笑容;

  而就在0.01秒之间,那女人在发觉了我的目光之后又突然侧过脸,当做什么
都没有发生一般,迅速走上电扶梯,匆匆离去。

  走到了倒罢了——我在心中默念着:从今以后,谁敢动我最心爱的这块蛋糕,
我便一定不会放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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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07)

  也不知道我让夏雪平答应杨昭兰参加这个晚宴,究竟是不是个错误……

  在车里我自己已经准备好,而夏雪平也给我打了预防针:「秋岩,等下到酒
庄里之后,你暂时先别跟我有太亲昵的举动了。」

  「嗯,我知道的,放心吧。」我也对她的提议表示认可。

  「你刚刚跟我在鸿隆广场里,实在是有点过分了……我可能也有点太纵容你
了……」

  「嗯。」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了,关键是你,你懂吧?」

  「嗯,别担心了,没事的……」我握住她的手说道,「以后要甜蜜,我就跟
你回家甜蜜。」

  「嗯嗯,那就好。」夏雪平终于放下心来。

  我们俩之所以这样后返劲地心悸,是因为在刚刚那个犹太女人离去之后,一
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叫了我和夏雪平一声:「处长?——欸,夏组长?」

  我回过头一看,竟然是邢小佳和她男朋友,以及她自己的爸妈。我和夏雪平
一愣,瞬间推开对方、又迅速地站起身跟对方四人打招呼——从推开对方到站起
身,我和夏雪平都只用了差不多四五秒的时间,且没有一丝停顿,但是夏雪平的
表情不免有些紧张,而我也在心里默默嘀咕着千万别被看出来些什么事情。

  好在邢小佳的父母,一个是书法家、一个是大学里的古文老师,夫妻二人思
想保守得很、为人也老实,一听邢小佳说我跟夏雪平除了是市局里的上下级以外
又是母子关系,他们俩在称赞夏雪平长得年轻的同时,邢爸爸又一本正经地教育
起邢小佳和她那个穿着格子衫牛仔裤、戴着黑框眼镜的工科大学生男友来:「你
们俩,得向人家何处长学习,知道吗?人家也没比你们两个大几岁,就已经是警
务部门的一个负责人了,年轻有为啊!」

  「是啊,有句老话:「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你们俩谈恋爱
可以,但是也要严格要求自己,知道吧?「邢妈妈也对邢小佳这对儿小鸳鸯语重
心长地说道。

  话是对邢小佳和她男友说的,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越听让我越心虚,尤其
是我已经知道邢小佳的男朋友的底细之后——邢小佳的男朋友也是个老实孩子,
实际上他年龄跟美茵一般大,但是他已经上了大二了,在Y省大学电子工程系他也
是成绩拔尖的学生,很明显的高智商低情商;他见了我和夏雪平,除了礼貌地微
笑以外,也就是全程看着邢小佳和她的爸妈,然后一言不发;

  在我身旁的夏雪平侧着低下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尴尬地抬了抬眉毛。

  邢妈妈训完了话,又对我和夏雪平掏出了两张名片——邢爸爸的书法会馆的,
「啊,夏警官、何警官,这个……我们家小佳为人老实,又是女孩子家家的,让
二位费心了啊!这是我们家老邢的名片,以后我们家小佳有什么事,还要麻烦二
位。」

  「哎呀,妈……人家夏警官是重案一组、调查凶杀案的,何处长马上也要调
回重案一组了,人家做刑警的都忙得很……你说你和我爸都不让我做刑警,还让
人家看着我,你这不是净给人家添麻烦么!」

  「什么话这是?就你这笨手笨脚、小家子脾气能做得了什么呀?」邢妈妈念
叨着。

  夏雪平微笑着说道:「没关系,不麻烦。我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哦哦,那你以后就受累了啊!有时间,来她爸爸的书法会馆坐坐啊!」

  「一定一定!」我说道。

  寒暄过后,邢小佳一家人便离开了。临走时,我还听到邢妈妈在邢小佳的耳
畔不停絮叨着:「看看人家这母子俩,儿子一表人才、妈妈年轻漂亮,人家娘俩
儿关系还这么好!真让人羡慕!……我说小佳啊,你说你这当闺女的,啥时候能
给我和你爸咱们俩一点好脸呢?还总嫌我俩管你管得严!真是……」

  等他们走远了,我和夏雪平才各自松了口气,但也都不敢像刚刚那样亲热了。

  「要不……换一个地方?」

  「走吧。」

  我俩立刻起了身。

  紧接着,我和夏雪平又一起去买了一套男款、还有一套女款的黑色衬衫打底
的深灰色西服正装,又去买了两条款式一样的皮带,才离开了商城。

  ——其实原本在来到鸿隆广场之前,在路上我原本提议是想和夏雪平一起买
一副同款的吊坠或者戒指,夏雪平原本对这个提议是极为高兴的,即便昨天晚上
徐远带着威胁的意味也提过这件事情,当时我和夏雪平都有些不管不顾;而在撞
见邢小佳之后,我们俩虽然没有再商量过,但也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件事情了,
而又不约而同地去想着买了相同款式的正装。

  幸运的是,在哈德孙湾公司的售货区,我竟然找到了那两条纯铜字母皮带扣,
于是我主动给夏雪平挑了一个女款的字母「Q」,给我自己挑了一条男款的字母
「X」——从铂金或者水晶的吊坠变成了铜制皮带扣,尽管寒酸了一些,但这也算
得上是我能想到最可行的的,隐藏在他人目光下的浪漫了。

  吃过了午饭,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夏雪平觉得吵闹,但她又不想回家,于
是我查了一下那座酒庄的地址,然后查找了一下附近,恰巧发现在这中间的郊区
位置上有一座新修建的人工湖公园。我开着车带着她来到那人工湖岸边,找了个
僻静的靠着树丛的草甸,坐在那里晒着太阳。我搂着夏雪平,不一会儿双手便不
安分了起来,沿着她的肋侧摸进了她的衣服里、摸上她的温热乳房,她似有心事
一般地看了我一眼,却也大方地张开嘴巴,把自己的舌头送进了我的嘴巴里与我
缠绵,但就在我另一只手要准备侵袭她的双腿间的时候,她却一下子扣住了我的
手腕,温柔地看着我,脸颊绯红地对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躺在我的怀里与我湿
吻。

  我想了想,搂着她专心地吻着,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舌头上,并
以此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欲火——有了昨晚突然夏雪平突然被我深喉口爆后她的
愤怒,我从那一刻起也不再敢于强迫她做一些她不希望做的事情,即使现在在我
俩周围静悄悄地、连麻雀和蜜蜂都没有飞来飞去;当然,事实上我之前也没有野
合的经历,我只是觉得自己突然想要——我的天,我真是个被欲望任意支配的奴
隶,我如果再这么纵容自己,我是不是会在未来某一天把夏雪平逼得离我而去呢!

  这个想法很快地占据了我的内心,于是我也立刻不敢再跟她动手动脚的,连
忙把手从她的软乎乎的乳肉上移开,转而抱紧她的腰和后背,并把她的乳房往我
的左胸心脏的位置放去紧紧按着。

  夏雪平却也没说话,拨开自己的发梢,满怀爱意地看着我,然后捧着我的脸,
轻柔地亲吻着我的额头、我的眼睑、我的脸颊、我的嘴巴,接着默默地闭着眼靠
着我的肩膀上躺下。我和她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没有多少话语,没有多少嬉闹,没
有多少性挑逗也没做爱,只是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的下午。直至夕
阳西下,我和她才重新动身。

  然而,一进酒庄大厅,我和夏雪平还是被众人的目光所集火。我心中不禁一
凛:我明明跟夏雪平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为什么面前的这帮人还会这样看着
我们俩?难不成有人在夏雪平的公寓或者车上安装了什么监视监听装置、或是直
接跟踪我俩,已经把我俩亲密甚至性爱的场景拍摄下来公之于众?——毕竟尽管
原名陈来运的那个「陈赖棍」进了监狱、还被检方以「诽谤国家公职人员」及
「协助杀人、协助暴恐活动」为罪名起诉,但是光在F市,类似「反夏起义军」这
样的组织还有不下三五个。

  夏雪平的脸上也展露出三分不安,但与我的恐慌相比,她更多的是对站在这
么多陌生人面前抗拒和这群人脸上表情的迷惑。

  「不好意思,」但见一个身穿一身白色礼服、佩戴红色领结的侍应生走到我
和夏雪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位,我们今天这里包场,不接待游客;一切
说明在我们酒庄的官网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们的客服部。恕不远送。」

  说着,侍应生就要把我和夏雪平往外赶。

  ——我这才终于明白,这酒庄里面的人为什么都像看着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
主儿一样瞧着我和夏雪平:因为里面这些正站在大厅里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男
女老少们,全都西装革履、或是白裙红跟;而夏雪平呢,一个穿了一身黑西服白
衬衫黑色休闲裤、还脚踩皮靴——倒也不是说酒庄大厅里没有穿西装的女士,但
是那些女人身上的西装礼服,镶钻的、镶银的、镶铂的,丝绸的、开司米的、纳
米羊驼绒的,米兰的、伦敦的、巴黎的,且不说那些人还戴着各种令人眼晕的首
饰,但就这些衣服本身而言就透着一股目中无人的富贵的烧荧光粉味道,于是外
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人家是来参加宴会的;我就更不堪入目了——十几块钱一件的
棉线衣配上夹克衫,下面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双跑鞋,这也难怪被人家当成游客。

  「抱歉,我也得说句不好意思,」夏雪平看了看面前的众人,也意识到了自
己和我跟其他人一比,与这个场地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夏雪平依旧面不改色,
对那个待着令人讨厌的笑容的侍应生说道,「我们俩不是游客,我们是张霁隆先
生的客人。」

  「那您二位有请柬……」

  「他们二位是我请的客人。」张霁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厅二楼天井环廊的
扶手边,他竟穿着一身黑色绸缎面料制定的长衫,左胸前的位置上还用黑色丝线
绣了一只龙;他站在那里端着那盏电子烟斗俯视着众人,手指狠狠按在烟锅形电
池桶上的按键,斗嘴放在自己嘴里猛吸着,然后对着一楼大厅吐出一口浓到看不
见他上半身的烟雾。

  一听张霁隆的声音,站在一楼的少数人,尤其是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都低着
头,脸上流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但紧接着一抬起头,每个人对张霁隆全都点头
哈腰、笑脸相迎,对着张霁隆打着招呼。

  「哎哟,『浚渊』先生!真不知道这二位是您的贵客,我眼拙了!」那侍应
生连忙对我和夏雪平扎猛子似的鞠躬赔礼,「……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小陈,你带他们进来吧,我这就下去。」张霁隆又吸了一口烟,
转身推门回到了包厢里。

  于是我和夏雪平跟着这个叫小陈的侍应生从大厅的左手边长廊走进走廊,路
过洗手间的门口再右转后再左转,来到了一间更大的、足够容得下四个篮球场的
内堂,里面的场景更是热闹。我和夏雪平走进去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注视着我们
俩,但更多的人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比如坐在一边吃东西聊天、比如相互搭讪
聊天——注意到我和夏雪平的那些人,都是站到宴会厅外围似乎无所事事的。

  而这个时候张霁隆一个人从宴会厅的另一个门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
一袭白色长裙、胸前佩戴着一颗蓝宝石吊坠、手上还套着白色长筒手套、扎起丸
子头的杨昭兰。二人一露面,那些宾客还都举着手中的高脚杯跟他们二人打招呼,
但当然也仅限于礼仪性地打招呼而已,最多再寒暄几句便离开、连杯子都没跟张
霁隆碰一下;不过这里的气氛尽管冷漠,与外面那些低头皱眉、抬头巴结的人比
起来,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一见到我和夏雪平,杨昭兰便先快步跑到我和夏雪平面前,而张霁隆在跟一
群人打过招呼之后,则一手端着香槟一手握着烟斗,走到一对跟我差不多大的男
女面前,这俩人看起来像是情侣,但是我却总觉得他俩自己之间倒是少了几分热
络。

  「秋岩,你好!」杨昭兰对我打着招呼,眼睛却盯在夏雪平身上。

  「兰姐,我给你介绍一下……」

  杨昭兰迫切地拉住夏雪平的手,情不自已地对夏雪平说道:「不用介绍——
这位就是雪平姐吧?我……哎哟真是!终于见到你了!我们通过电话的,雪平姐,
我叫杨昭兰。」

  原本夏雪平看见杨昭兰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冷着脸的,但是见到杨昭兰这一副
手足无措、舌头打结、完全不装腔作势的样子,夏雪平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你也不用自我介绍了,我听你的声音就听出来了。省长的千金,跟我想象得着
实不太一样。」

  「什么省长的千金……雪平姐,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就不高兴了啊!叫我
『小杨』或者『昭兰』就好了。」杨昭兰委屈地看着夏雪平,然后又开朗地笑了
笑,「你说说,霁隆就不用说了,韩橙早就认识您了,就连琦琦也早就认识你了,
整个张家就我,连见都没见过您呢,我怎么好落下啊?」

  「这不就认识了么,『昭兰』听着像地名,我就叫你『兰兰』,可以么?」
张霁隆老早就跟我说过杨昭兰应该和夏雪平投脾气,这一见了面夏雪平倒是也不
认生。

  「那太好了!『兰兰』更好听!那雪平姐,就让兰兰待着你和秋岩上去吧,
我们在楼上有个家宴包间,那里安静。」

  我和夏雪平也都立刻答应了,因为眼前这看起来差不多能容纳了将近一千多
人的地方,确实太嘈杂了。

  看着我、夏雪平、杨昭兰快要走到了张霁隆身边,原本坐在整个宴会厅东首
朝西最中间的那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高大秃头、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才终于站了
起来,走到了张霁隆面前与张霁隆握了握手。

  「老白,终于跟你说上话了。」张霁隆不卑不亢地说道。

  「『浚渊』,你看看,我这也忙不过来了不是……」男人微笑着说道;可明
明刚刚在我和夏雪平刚进到宴会厅里的时候,这男人正悠哉悠哉地一边端着杯子,
一边吃着一只形状奇怪、颜色也有点奇怪的肉卷。

  「没挑你老白的理!女儿订婚是大事,够你忙的了!恭喜了!」张霁隆看起
来诚心诚意地笑道。

  「嗨……」男人仔细端详了我半天,又瞟了夏雪平一眼,对张霁隆好奇地问
道,「浚渊,敢问这二位是怎么称呼、在哪里高就?看着感觉有些眼熟。」

  杨昭兰听了,刚准备说话,而我也刚想礼貌地跟对方打个招呼,张霁隆却抢
先说道:「这二位是拙荆小橙的朋友,过来坐坐,老白您不介意吧?」

  「哦,既然是弟妹的朋友,那我当然不介意,请便吧!」男人笑着说道。

  「那就失陪了,Wa alaykumas salaam(向您问安)。」

  「As-Salaamalaykum(向您问安)。」那男人礼貌地回复道,然后三步一回
头地回到座位上,不住地看着我和夏雪平。张霁隆也没多说话,领在前头带我和
夏雪平还有杨昭兰离开了这个大厅,通过另一扇门上了楼。

  「也不知道,这位姓白的先生是谁?」一走进楼梯间,夏雪平立即开口对张
霁隆问道。

  「夏警官,您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在人前折你跟秋岩面子,」张霁隆一边
上着楼一边所问非所答地说道,「只是有些人对他自己的身份、还有你与秋岩的
身份而言,认识了不见得是好事。」

  「那位白京华先生,是这家酒庄的庄主。」杨昭兰解释道,「原本是我父亲
的同僚,我父亲在当市长的第一个任期的时候,他是市规划局局长,后来两党和
解,他配派到沙特阿拉伯,保留职位和待遇学习考察,但就在那个时候他突然在
海外宣布退党并辞职,转而又去了奥地利学习了四年。在海外期间拿了一个阿訇
头衔,一个奥地利皇室爵位,回来之后就开始主攻电子半导体行业,并且近两年
还要进军房地产和金融业,并且一直在支持在野党党派团体——总之,他其实现
在与我父亲跟霁隆的关系,有点不对付。」

  「哦,这样……一个阿訇头衔、一个奥地利爵位,这个人也很厉害的吧。」

  「呵呵,厉害个毛线啊,这两个头衔都是唬人的:穆斯林的阿訇得是信徒推
举才算数;而欧洲那些小国家的什么爵位、什么骑士,也就是个给那些皇室的捐
款收据和打工证明——早该被历史扫进垃圾堆里的东西了,也就骗骗没见过世面
的老百姓。」

  正说话间,我们四个已经上了楼,穿着一身黑亮旗袍的韩橙站在门口迎接着
我和夏雪平的到来:「雪平妹子、秋岩,你们聊什么呢?」

  ——等我走近了,我才发现张霁隆身上这件长衫的面料跟韩橙身上的旗袍面
料是一样的,并且在韩橙身体右侧从肩膀到胸前经过她的肚子一直到右胯骨为止,
用同样的丝线绣了一条黑色的凤凰。

  我对韩橙点点头,叫了一声「橙姐」,接着又继续对张霁隆问道:「那我怎
么昨天听昭兰姐和夏雪平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这个酒庄有您的股份?您跟这个
老白先生关系差,还能一起做生意?」

  「秋岩,你是忘性真大,有些话我也不愿意再说第三遍了。」张霁隆看着我
笑了笑,又转过头看了看美茵和夏雪平——一身朱砂红、左肩荷叶形半袖、右肩
裸袖的礼裙的美茵见到了夏雪平后,提掉了自己脚上踩着的黑色高跟鞋,直接扑
到夏雪平身上搂着她:「妈……」

  「美茵——乖!」夏雪平也搂着美茵,摸了摸美茵的头发。这是夏雪平从进
到酒庄到现在,第一次露出笑脸,「有没有好好上课?最近没给你们关老师找麻
烦吧?」

  ——夏雪平是怎么知道,美茵她们的新班主任姓关的?

  「雪平姐,最近美茵数学和英语还考了两个全班第一呢——落课落下了那么
长时间,还能考这么好,挺不容易的!」杨昭兰说道。

  「还得谢谢昭兰小姨帮我补课呢!」美茵看着杨昭兰,感谢地说道。

  我回想了下张霁隆的话,恍然大悟,看着他说道:「明白了。」接着我也笑
着,走到了美茵和夏雪平身边,仔细一端详她的小脸,发现她涂了口红之外,还
打了眼线:「哟,这小坏丫头怎么还化上妆了?」

  「我给美茵化的,知道你们家什么都允许她干、但就不让她化妆,秋岩哥,
你要是想批评就批评我吧!」韩琦琦走到我身边说。韩琦琦的礼裙跟美茵的基本
同款,但她这套是右边缝着荷叶、左边裸肩。

  「嘿,那我还拿你没办法了……」

  「挺好看的,」夏雪平摸着美茵的脸颊,又看了看美茵和韩琦琦身上的衣服,
对美茵问道,「衣服也是琦琦的吧?」

  「我花钱给美茵买的,琦琦挑的款式,当送给美茵的礼物了。」韩橙说着,
给我和夏雪平分别递上一小瓶免水净手消毒液。

  「那多不好意思,美茵这都在您府上住多少时间了?麻烦了您不说,您还破
费?」夏雪平擦着净手液说道。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我干女儿考试考得好,我送她一件衣服做奖励的还不
行呀?说这话就见外了啊,雪平妹子!」韩橙爽朗地笑道,「行啦,都别杵着了。
赶紧就坐!」

  然后,韩橙坐到了桌边起手第二的位置,她左手边给张霁隆空了个预留的座
位,右边跟着的座位她让夏雪平坐了下来;我坐在了夏雪平对面的位置,正好跟
与张霁隆座位对面的杨昭兰空了个位置;而美茵坐到夏雪平的身旁,韩琦琦坐到
了美茵身旁,总体来说这个位置排列得有些奇怪,但我全然是抱着来吃饭的态度
坐下的,所以坐在哪我倒是不介意。

  刚刚跟夏雪平走得急了,于是刚进屋的时候,哪都不知道是哪,而现在坐的
稍微久了一些,透过窗子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二层楼竟是这整栋酒庄城堡的靠着
东南方向的阁楼,城堡虽然是按照仿巴洛克风格修建的,但是到处都是玻璃幕墙
式的落地窗;餐桌坐落在房间的东南角,隔着楼梯间,东北角是一个小型会客室,
以及对着正门大厅的天井,也就是我和夏雪平差点被侍应生赶走时张霁隆出现的
地方;再旁边,是一个大休闲会客室,里面摆满了两个茶几四张沙发和四只扶手
椅,还有各式的冷饮热饮机器和糕点;在旁边是一个书房,通往外面似乎有个露
台;餐桌旁是洗手池和炉灶,以及摆了一堆果蔬、沙拉、用电热箱保温的炒菜和
汤菜,还有两支竖立的电炉,每一支电炉中间那根铁签上都插着堆成宝塔形状的
肉,顶头上都插着一颗整苹果和一只柠檬;左边那个嗅起来像是用姜黄、罗勒加
上胡椒与牛油的牛肋眼,而右边的则应该是小茴香加肉豆蔻和陈皮碎烤制的鸡胸
肉。

  「你下去吧,这交给我就行了。」张霁隆洗好了手,然后把侍应生打发走了,
自己拿了一个干净盘子,然后对我和夏雪平说道:「哦,对了,秋岩,夏警官,
您二位今天是吃不着这猪肉了。老白他家闺女今天订婚,准备的是中东那边的
『沙威玛』烤肉——秋岩,牛肉还是鸡肉?」

  「牛肉吧。」

  「那夏警官您呢?」

  「当然是牛肉。」

  「Winner-Winner,chickendinner(大吉大利,今晚吃鸡)——都这么愿意
吃牛肉的;图个吉利,等下我自己来个双拼!」张霁隆说着,托着盘子拿着一把
长刀,迅速地切了一堆牛肋眼。

  「您自己爱拼啥就拼啥,我说『浚渊先生』,我的烤豆腐怎么还没来呀!」
韩橙假装发着脾气,笑着对张霁隆说道。

  杨昭兰抬头看看韩橙,只是笑了笑,却没说话。

  「就来,就来!我不得先给你的『雪平妹子』和『秋岩弟弟』安排明白了么?」
张霁隆想了想,对韩琦琦招呼道:「琦琦,去冰柜那里,帮我拿一提饮料出来。」

  「好嘞,张大总裁!」韩琦琦说着,兴高采烈地站起身,对着张霁隆俏皮地
笑了笑。张霁隆假装没看到,只是继续切着肉;韩橙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琦琦的
背影,若有所思,而后又没办法不迎上杨昭兰的目光。没过一会儿,韩琦琦便双
手提着一个套着四支酒瓶的酒架,拎上了餐桌,并且急不可待地拧开了盖子。
「嘭」地一声,随着盖子打开,酒瓶里装着的红到发紫的液体竟然生起一股气泡。

  「实在抱歉啊,」张霁隆切了会儿东西,又转过头对我和夏雪平说道,「我
今天开车来的;按照平时在家的习惯,昭兰和小橙都不喝酒。这四瓶虽然是汽水,
但也都是用酿造红酒用的葡萄原汁做的,好喝得很。秋岩、夏警官,你们要是想
喝酒,我可以下楼跟人打声招呼。咱们这有上年头的红酒、白葡萄酒,而且还有
冰酒——陆冬青都认证过了,这里酿造的冰酒味道不比加拿大的差!」

  「谢谢您了,张先生,」夏雪平主动说道,「今天是我开车来的,我不喝。」

  「哦,那等下我陪秋岩喝两口也好。」

  「不用了,霁隆哥,我也不喝。」

  「嘿,你小子不是挺能喝的么?今天怎么这么矜持?」张霁隆疑惑道。

  我看着夏雪平,想了想说道:「夏雪平不让我喝……我听话。」

  结果我这句话一说出来,除了本来就在看着我微笑的夏雪平以外,这餐厅里
其他还有三个人笑了出来:「哈哈,能让你听话……」张霁隆话里有话地说道,
「夏警官还真不容易呢!」

  就着张霁隆这句话,韩橙和韩琦琦也都忍不住看了看夏雪平。夏雪平倒是没
发现韩琦琦的表情毕竟中间隔着美茵,而韩橙的笑,让夏雪平不免有些脸红,她
忍不住对我瞪圆了双眸,立刻抬脚轻轻踢了我的小腿一下。

  自从坐在餐桌上以后基本就没怎么讲话的杨昭兰,则是完全在状况之外,看
了一圈也没看出来我和夏雪平、韩橙和韩琦琦都是怎么回事,接着她无助地看着
正清理着案板的张霁隆。张霁隆只是看了杨昭兰一眼,扬了一下下巴,又接着转
身忙活着。而正在夏雪平身边玩着桌上刀叉的美茵,听到这里,突然似无意地用
餐叉的侧边磨了一下盘面,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夏雪平。

  这时候我还并没在意什么,只是开口对张霁隆问道:「欸,对了霁隆哥,怎
么这个酒庄的人怎么都管你叫什么『浚渊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这个啊,这个是我跟风给自己取的『字』——『张霁隆,字浚渊』。」
张霁隆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

  「嗬!没看出来,」夏雪平当着韩橙、杨昭兰和韩琦琦的面也不避讳,对张
霁隆讽刺道,「这成天跟血腥和铜臭味打交道的张先生,竟然也是喜欢附庸风雅
之人?」

  张霁隆并未恼火,反而摆了摆手笑了笑。而韩橙和杨昭兰却也是忍俊不禁,
韩橙看了一眼张霁隆,又转头对杨昭兰和夏雪平笑了笑:「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来之前我就说,如果雪平妹子知道我们家霁隆这件事肯定得吐槽嫌弃,被我说中
了吧?——我在家也老说他!张先生,你说你今天还穿了个长衫,要演徐志摩还
是黄飞鸿啊?」

  听了韩橙这话,夏雪平也跟着笑了起来。

  「雪平阿姨,那个他……我父亲,其实不是什么坏人,」韩琦琦也不知道今
天是怎么了,之前老爸跟陈美瑭摆家宴的时候,全程都没说话的她,今天却似乎
突然特别想说话,「我知道您对我父亲可能会有什么误会,但我希望您能别介意。」

  ——韩琦琦的这番话,若不是我听她说这人称听得确实清楚,我还真以为韩
琦琦是抢了杨昭兰的台词。

  而恰巧符合我所想的,韩琦琦说完,还有意无意地在杨昭兰身上迅速撇了一
眼,四目相对的当口,杨昭兰立刻低下了头;而夏雪平身边的韩橙则瞪了韩琦琦
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缓缓轻叹了口气望向张霁隆。

  「我没有介意,」夏雪平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还得谢谢你父亲呢。上次劲
峰请客吃饭,临走时你父亲说的那句满文谚语,确实给了我很大启发。」

  另一边,张霁隆正像没事人儿一样,三下五除二用着一张薄烤馕给夏雪平卷
了一只肉卷,然后端上了手中所有的吃食,似乎是对整桌的人说道:「老家村子
里萨满先生们的老生常谈罢了,没什么值得谢谢的。不过琦琦,这你就是不懂事
儿了:我要是不被人误会,我也就不是我了:而你雪平阿姨呢,要是不误会我,
她也就不是你雪平阿姨了——在咱们F市、乃至咱们Y省,真就得多几个像你雪平
阿姨这样,误会我的人,懂吗?」

  接着,张霁隆对夏雪平开着玩笑道:「来吧,夏警官,看在秋岩的面子上,
没下毒。」直接,张霁隆又转身回到了操作台上。

  卷肉的烤馕是粗粮全麦的,里是泡心里美萝卜和腌红菜头、酸黄瓜,加上西
红柿片和生菜丝,跟烤牛肋眼卷在一起,加了些西式酸辣酱和美乃滋;而盘子里
则除了烤牛肉,还有用香米、葡萄干、胡萝卜、豌豆与脂肪炒的抓饭,用牛油烤
制的带皮土豆块,一勺酸奶蒜油、一勺鹰嘴豆酱,三根泡山椒,以及用油醋汁和
椒盐、芫荽碎与卷心菜菜丝拌成的沙拉;同时在盘沿上,还有一小盅跟可乐兑在
一起的番茄酱,用来蘸肉吃的——一时间各种食物的香气掺杂在一起,特别芬芳,
嗅起来就觉得面前这盘烤肉好吃。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夏雪平突然掩住口鼻,咽喉抽动,似乎有些想吐。

  「怎么了?」我立刻着急起来。

  「有点反胃的感觉……」夏雪平对我摆了摆手,皱着眉头。

  杨昭兰见了,马上给夏雪平倒了一杯清水,并把她面前这份牛肉的沙威玛端
到了一边。喝了水后,夏雪平似乎才缓过劲儿来。

  「没事吧,雪平姐?」

  「没事……就是这肉闻起来有点腻……」

  听着夏雪平的解释,我倒是有些心虚,因为很有可能是因为此时她闻到的味
道,跟昨天晚上她在我胯下吃进去的味道一样,于是我在心中默默记下,以后自
己吃了大量的肉食之后,千万别再欺负夏雪平的嘴巴了。

  韩橙看了看夏雪平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牛肉烤肉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
说道:「可不是么——这配肉吃的抓饭里也放了羊油的,肯定是把雪平妹子膻着
了!」

  「还是来一盘鸡肉吧,」张霁隆也说道,「鸡肉里本身是靠着鸡皮下面的鸡
油烤炙的,而配鸡肉的抓饭口感清淡些——这扯不扯?刚跟人说完没下毒,就给
人闻恶心了……」

  夏雪平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微皱着眉棱着眼睛对张霁隆点了点头:「麻烦了。」

  「那么,这份给秋岩吧……」杨昭兰说道——看来我今天晚上肯定是又要告
别口交了。

  可杨昭兰刚要拿起盘子,盘子的另一边却被美茵捏在手里,低着头面无表情
地说道:「妈妈不吃的东西,那我吃。」

  「行,哈哈,那给你了。」夏雪平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把那盘烤肉饭
推到了美茵面前,「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吃牛肉,现在还这样。」

  「谢谢妈妈!」美茵说着,还很刻意地搂着夏雪平的身体,「妈妈,你今天
好香。」

  夏雪平看着美茵,摸了摸美茵的头发幸福地笑着;而美茵在端过盘子之后,
却抬起头有些哭丧着脸不住地看着我。

  正好这边张霁隆已经盛好了沙拉和鹰嘴豆酱,刚要加一勺酸奶蒜油,想了想
还是换成了蔓越莓酱,并舀了另外一勺加了芡实蒸熟的白饭,从立炉里削下满满
一盘鸡肉,然后夹了几块蒜香面包放在盘子里。

  夏雪平吃了两口鸡肉的沙威玛烤肉饭,觉得还不错,并且也不再反胃,于是
我便帮她去盛一些其他不油腻的菜;正巧这时候侍应生又抬上一只烧鹅、一大铁
盘用孜然和辣椒面做的干烤海鲜、还有一瓮玉米鸡茸蘑菇汤。回到座位上,当我
刚把烧鹅、烤鱿鱼烤虾和鸡茸汤放在夏雪平面前之后,美茵却捏着她那只小勺子
在夏雪平面前的盘子里挨个舀了一勺,放进了自己嘴里。

  「嘿?你就不能自己去盛?」我看着美茵的举动,再加上从我和夏雪平就坐
之后她就有点让我不太舒服的神情,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无名火,引得我厉声
对美茵问道。

  「妈妈要的东西,我也要。」她故意盯着我的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我去盛吧。」

  一时间,竟有三个人同时将这四个字脱口而出,搞得我甚是尴尬;

  而杨昭兰、韩琦琦和夏雪平三人自己,也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夏雪平、昭兰姐、琦琦,你们坐,我去吧。」我放下手上的餐具,
走到张霁隆身边要了一个餐碟,又帮着美茵盛了同样的菜品。或许是心里有火,
或许是汤盛得太满,在我放下汤碗的时候,我一不小心用大了力气,那汤来回晃
着一下子泼出来1/4,同时泼在我的手背、鞋子,以及美茵的胳膊上。

  「哟!没事吧?」韩橙连忙问道。

  「我去拿纸……」杨昭兰连忙站起身跑进会客室。

  而夏雪平此时已经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的牛仔裤里掏出一包纸巾来,然而杯水
车薪,这些纸巾就算用光了也不够。

  「去洗一洗吧,洗手间在楼上。在男女洗手间的水池旁边都有烫伤膏和青龙
油。」刚给自己端着一盘烤肉饭的张霁隆对我和美茵说道。

  我点了点头,并没理会美茵,而是自己先走进了楼梯间。美茵在我身后一声
不吭地跟着,我却也没理会她。上了楼看见楼梯间旁边的洗手间,美茵见我一直
没跟她说一个字,便自己先走进了女洗手间。对着女洗手间的门,我忍不住叹了
口气。

  刚才那碗汤并没有把我手背烫伤,所以我简单地冲了一下双手,然后取了吸
水纸把自己的鞋子擦了个干净,又解开裤子对着小便池放了次水。正当我准备拉
上拉链、提上裤子的时候,美茵却突然冲了进来。

  「哎哎!……你干嘛?」我连忙背过身去准备拉上拉链,但就在这个时候,
拉链居然好死不死卡住了。而美茵就在这同时,从我身后直接搂住了我。

  「哥……何秋岩……」美茵带着哭腔唤着我的名字,我转过头一看,她已然
泪眼婆娑。

  见到她哭丧着脸的样子,我就算心里对她跟夏雪平和我有点像故意找茬的行
为再不爽,我也不能说什么:「你怎么了啊,美茵?」我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
拉着裤链,然后我终于发现原来是拉锁的锁头别住了我的内裤布料。

  「死何秋岩,你明知故问!」美茵哭唧唧地说道,「你跟夏雪平都没事了,
夏雪平虽然发烧但是很快又退烧了,你和她还故意把我丢在琦琦家!你俩都不来
看我一眼!她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你俩都不要我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没不要你!我和夏雪平只是……」我难免一时语塞,
因为实际上我这几天既没去见父亲,也没去找美茵,就是为了多跟夏雪平在一起
相处,我是故意这样做的;而现在面对着楚楚可怜的美茵,想着美茵自己身在张
霁隆家,虽然说她和韩琦琦关系好得像亲姐妹、杨昭兰很喜欢她,而韩橙更是把
美茵当成干女儿,但毕竟不是自己家,何况她知道了夏雪平也是在乎她的之后,
她对夏雪平想必肯定也是多了一份挂念,于是我的心中又徒生出十足歉疚。

  「只是什么?」

  「……只是这段时间里,我和她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随意捏造了理由准
备搪塞过去,并且在这个时候我的裤链也终于可以拉动了。

  结果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刹那间,美茵突然把自己的手抓到了我的阴茎上:
「哼,你是有很多『事情』要跟夏雪平做,还是有很多『爱』要做呢?」就在这
转瞬间,美茵原本都以哭出泪水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了调皮中带着些狡诈的笑容,
如果美茵刚刚那个哭丧的表情不是装的,那么我真的要怀疑我的阴茎上到底是不
是有可以让她情绪变得积极的魔法了。

  「美茵,别闹,把手拿开……」我沉着脸低声对何美茵命令道。

  「哥,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我们的妈妈了呀?你们俩上过床了对吧?」美茵
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羡慕。

  「是……快把手拿开吧,别闹了。」我毫无否认地对美茵说道。

  「那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么?」美茵放开双手,然后走到我面前天真地看着
我。

  「感谢你什么?」

  「嘿嘿,你自己看吧,」美茵说着,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她的手机,解了锁
后摆到了我面前,「你还真以为就凭你平时那么『直男癌』的态度能够成功攻略
我俩这么目中无人的老妈?」

  手机上,竟是夏雪平和美茵的微信聊天记录,在我没看完的时候,美茵就已
经把手机抢走,所以我只看到了一小段;而她给我看的最早的记录初始日期是在
她出院之后被送到张霁隆家借宿的第一晚,那个时候艾立威还没死。美茵跟夏雪
平之前聊了很长一大段,而我看到的她跟夏雪平说的第一句话这样的:「既然妈
妈根本对艾立威哥哥一点心思都没有,而且也对爸爸没感觉了,那为什么不能让
哥哥跟你恋爱呢?」

  「你在说什么啊美茵?」夏雪平回复道,看得出来她当时的语气很是纠结,
「还跟妈妈说这个,要不是看你身体刚恢复,我肯定是要去韩橙家收拾你一下!」

  「嘻嘻,妈妈要像小时候那样打我的屁屁吗?」美茵说完,发送了一个坏笑
的表情。

  「我还没质问你呢?你跟秋岩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他那样对你,到底是你们
俩两情相悦,还是他故意欺负你的?」夏雪平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妈妈,他哪样对我呀?」何美茵故意问道。

  「跟我装傻是不是?你跟谁学的这个样子……你跟何秋岩,你俩在他寝室床
上的事情,都被我局里有个女同事看到了,别不承认了。」

  「嘿嘿,妈妈,你说我跟哥哥从小到大每天晚上都一起相互搂着睡觉觉,到
了青春期,他的小棍棍变长了,我的胸部变大了,我和他都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
的时候,都是正常的男生女生发生那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吗?」紧接着,美茵又
跟了一句,「对了,妈妈,哥哥的肉棒好大的,比你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大好多呢!」

  「呵呵,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他才几岁啊……」夏雪平回复道。

  美茵一见连忙发了三条:「那妈妈你最近有没有摸过呢——好像哥哥去妈妈
住的地方留宿过吧?」「哥哥每天睡觉都愿意搂着人或者东西睡——妈妈你知道
吗?哥哥从你离开家到现在,每天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都会念叨你的名字呢!」
「妈妈,哥哥是真的很爱你,真的是男朋友对自己女神的爱——他跟我爱爱,其
实我也都看得出来他是把我当成妈妈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让哥哥和妈妈做
爱呢!哥哥的肉棒插进身体里,真的好舒服的!」——看到这些话之后,我就两
个感受:第一,美茵这丫头可真能编;第二,她敢跟夏雪平这么说话,胆子也真
够大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顽皮?劲峰不管你俩么?我看都是秋岩给你带坏的,等我
有工夫了真得好好修理修理他!我跟他是母子,退一万步,就算我对他也产生超
越母子的心理依赖了,我跟他也不能发生这种事情的。」——但夏雪平当时应该
已经看过我和她那一晚上的录像了,我估计此刻夏雪平的话发送得很心虚——她
想了想,又对美茵问道,「而且,你不是很喜欢秋岩的吗?」

  「嘻嘻,妈妈如果喜欢哥哥,我可以让开的,因为哥哥最喜欢的是妈妈呀!
而我和哥哥之前都是因为不懂事才这样的。」美茵回答道,「再说了,谁说母子
不能做爱的?我同班同学那些男生里,也有不少和妈妈做爱、以促进母子关系缓
和、或者舒缓学业和妈妈的事业和家庭压力的呢!——他们那些男生私密聊天的
时候我偷听的!虽然这件事不背社会容许,但是已经很普遍了的!——妈妈,你
等下,我给你看点东西……」

  说着,美茵便给夏雪平分享了一大堆链接:最开始的三篇,是假借李银河之
名写的那篇《谈母子性爱的可能性与必要性》,还有曾一度被全网咒骂的「岁月
致柔」的博文《亲论母子之间的性教育和性行为》,以及情色写手「主治大夫」
所编的《乱谈母子性交》《母子性爱技巧》——这几篇看起来,都很像科普知识
文章一样;有了理论,接下来还有案例:《20位母亲讲述和儿子性交的亲身体会》
《经验故事——如何培养健康而甜美的母子恋》《裸睡10多年的母子》……

  「哎呀,你这平时不学习不上课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呢!现在劲峰被冤枉抓
进去,等他出来之后,我可真得让他好好管管你了!」夏雪平有些羞恼地说道,
「行了,你快睡觉吧!我这边还有案子呢……等我忙完了,我就跟秋岩一起去看
你。」

  自那以后一连三四天,美茵都会在每天晚上给夏雪平转帖一篇文章,有的是
性学家和社会学家对于母子性关系的探讨——当然他们的文章结论都是反对母子
恋的,可是这其中不乏有认为了博点击率,在尽量将肉体行为描写得隐晦的同时
还会写得稍微露骨一些;有的则是美茵这丫头不知道从那些色情网站上找来的伪
自述性质的短篇色情小说,那里面的性爱描写相当的明确。起初夏雪平还会训斥
美茵两句,等到后来,夏雪平就是发两个发怒的Emoji作为回应,而再后来,夏雪
平便没有任何回应了——因为那天正好是艾立威被她亲自枪毙,然后她自己也发
烧病倒。

  接着,美茵便把自己的手机抢了回去,再此之后她跟夏雪平还有没有聊天、
聊过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了。我不知道美茵这一系列的交流策略,究竟为我和夏雪
平之间的结合产生了多大作用,但我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在夏雪平那边主动去撮
合我俩。

  「谢谢你了,美茵。」

  「就一句『谢谢你了』就完事了?我说哥,你也太没诚意了吧!」美茵眨了
眨眼,看着我说道。

  「那……你想要我干嘛呢?」

  美茵搂着我的肩膀,低声娇语:「——我想要你干我。」

  说着,美茵便把自己的双手伸到背后,一下子将自己的上半身从这件礼裙中
剥露了出来;接着她弯下腰、双脚一踢,脱下了裙摆下面的那件安全裤。她那身
体仿佛是刚剥去硬壳的山竹肉一样洁白,而且乳头依旧像樱花一般粉嫩,她撩起
裙子后,我发现她竟然又把自己的阴毛剃了个精光——看着妹妹仍然穿着华丽礼
裙却故意把自己身体的私密部位裸露给我的样子,我不仅是阴茎无法淡定,我的
内心也无法淡定:说起来,夏雪平和美茵的身体都是曼妙的、妩媚的、充满柔软
与温暖,尽管平日里她俩一个气质冰冷,一个性格诡俏;夏雪平自然是对我有一
种我一辈子都放不下、割舍不了的刚毅和禁忌之美,而美茵,却毕竟是更年轻的
肉体,并且,还是我亲自顶破的阴道瓣。

  「在……在这?现在?」我压制着自己内心不安分的欲望,对她问道。

  「对的,就现在——嘿嘿,我和哥哥,背着夏雪平偷情,这个感觉刺激吗?」
说着,美茵抓着我刚刚被烫到的手背,放在她的双腿间的桃源洞下,涂抹着从她
身体里流出来的汁液:「这个烫伤膏,是不是更好呀哥哥?」

  「别这样……」

  我立刻抽回了自己手背,而美茵却没放弃地搂住我,用她的带着奶香的胸部——
我所喝过这对乳房初乳的胸部——蹭着我的胸膛。

  美茵扫了一眼洗手间的门,然后故意对我问道:「哥哥,你说如果夏雪平现
在要是就在门外、闯进来了,看到你我在这样,她会生气吗?她把你从我身边抢
走,她身为一个妈妈容许自己的儿子肏弄了自己的淫穴,再看到自己的女儿勾引
自己儿子的时候,她还会生气么?」

  「我不知道……」我的理智开始变成浆糊,我整个人也逐渐被美茵的心理攻
势弄得情迷意乱,但我仍说道:「但她毕竟是夏雪平……你别这么说她……」

  「哎呀呀,哥哥在维护她呢!问你个问题哦——妈妈现在的皮肤,是不是还
像小时候那样细腻光滑呢?」

  「是。」我看着美茵充满爱意和欲望的眼睛,诚实地说道。

  「哼哼!我记得小时候,夏雪平跟你一起洗澡、比跟我一起洗澡的时间都多;
好不容易我们三人一起洗,她还总是更愿意搂着你——一想起她帮你抹洗发水的
时候,你的脑袋埋在她那对蜜瓜一样的大奶子之间,我就来气!」美茵嘟着嘴,
接着又问道,「那是我的蜜穴更紧,还是夏雪平的更紧呀?」

  「你……她……她的……」我考虑了一下,如实说道,「你是少女的紧,而
夏雪平……是天生名器……」

  「哇!天生名器!以前的时候都不知道呢!有机会的话,我真的想用自己的
舌头感受一下下哦!」

  「啊?」

  ——这坏丫头在说什么?我是幻听了么?

  「在哥哥的心里,夏雪平单纯是个女人,而我也单纯是个女人,都是你很爱
的女人,对吧?」美茵调皮地在我的耳边伸舌头舔着,并同时说道,「哥哥如果
有机会的话,想不想试试母女同床呢?——这似乎是一般的男生都体会不到的,
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妈妈和亲妹妹……哥哥如果想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哦;我真
的希望如果有一天,夏雪平在被哥哥肏的时候,我可以同时舔着妈妈的小穴和哥
哥的肉棒呢!我之前做过好几次这样的梦,都给我醒了——何秋岩,你会帮我实
现这个梦吗?」

  「我……」

  「哥哥的鸡巴又变得粗大了呢!」美茵把手拢在我的阴茎上,轻轻拨弄着,
「哥哥是要跟妈妈一起去度假了么?能不能带我一起出去玩呀?」

  「不行……你不是还得上学么?而且我和夏雪平都是带着任务去的……」

  「哼!我看你就是有了妈妈就忘了妹妹!……美茵也好想吃夏雪平的奶子、
舔她的小穴呢……再给哥哥一起口交、一起让哥哥肏穴……哥哥,是不是想想都
觉得刺激?」

  我有些经受不住美茵的心理诱惑,好想去吻她、好想去摸她;但是想想之前
美茵早就跟老爸在一起,而我现在已经有了夏雪平——依照夏雪平的性格,她即
使容得下我跟美茵之前有过那么一段荒唐的青春期岁月,但我估计也肯定容不下
我在拥有她的同时对美茵也保持关系。

  「——不如这样好啦:你慢慢在你那边给夏雪平做工作,我在我这边去磨她,
从今以后,妈妈夏雪平就是你的大老婆、你的皇后,我这个妹妹就是你的小老婆;
要是你想的话,你可以再找个女朋友,做我们家你这个臭哥哥何秋岩的后宫里的
『老三』,怎么样呀?你们男生是不是都想过『开后宫』事情?这样的话,今后
就有好几个女人一起分享你了,每天都好不热闹,哥哥你开心吗?——反正,我
是不会让夏雪平独吞你的!我真是越想越嫉妒、越想越气呢!尤其是一想到她还
是我的妈妈……」

  「行了,你别闹了!」

  听她说到这,我的理智立刻被我找回来了;但是稀里糊涂地,我也不知道美
茵刚才那句话戳着了我内心的脆弱。

  「嗯?」

  我一把推开美茵,然后看着她说道:「你成熟点吧,美茵,我从头到尾都没
把我和夏雪平的事情当成游戏,当然还有你的事情。」

  ——嘴上这么说,但是在心里我却在骂着自己:何秋岩,你可真伪善哦。

  美茵说的所谓「开后宫」这样的想法,我觉得是个男生都会想过;但是夏雪
平能愿意么?肯定不能——小C、孙筱怜,哪怕是跟我有过虚假的露水情缘的蔡梦
君都能让她吃醋到倒牙;所以,我一直在克制自己,我强迫自己对于脚踩多只船
的事情,连萌芽都最好不要在心里产生,所以我才会对美茵如此生气吧。而且就
算夏雪平不在乎,自己能处理好那样的关系么——不见得,毕竟自己不是活在意
淫小说里;就算是,我所在的,肯定也不是那种小说。

  「哥,我……」美茵又突然哭丧着脸看着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裤子,
又连忙把美茵推进隔间里说道,「你赶紧把衣服穿好吧,别让霁隆哥他们等久了。」

  等我转身一推门出去,正巧看见夏雪平在握着女洗手间的门把手,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你也在啊。」我有些丧气地说道,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很累,累到当我
看见夏雪平站在女洗手间门口佯做刚从洗手间里出来亦或者刚准备要进去,我都
不觉得惊吓了,于是我深吸了口气,靠在墙上无力地看着夏雪平。

  「美茵呢?」夏雪平对我问道,闪亮的眼睛里写着四个大字:明知故问。

  我抬起手,诚实地用大拇指指了指男洗手间的门。

  「她在里面……她在男洗手间,是准备要跟你干什么吗?」夏雪平微皱眉头
醺红着脸瞪着我,有些吃醋地说道。

  「她还能准备跟我干什么呢?」我看着夏雪平说道,「只不过我没干而已……」

  夏雪平白了我一眼,然后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接着敲了敲男厕所的门,
然后打开;我以为夏雪平要做什么过激的行为,连忙拉住了夏雪平的手,但这时
候夏雪平已经开了口:「美茵?你还好吗?」

  ——她只是柔声对里面说道。

  「呃……妈妈,我……我还好……」美茵在隔间里有些慌张地说道,「你怎
么知道我在这里?」

  「秋岩告诉我的,他说刚刚好像那碗汤烫到你后背了,他帮你擦了擦烧伤膏;
你现在还好吗?」夏雪平依旧温柔地说道,「我上来就是想看看你们俩需不需要
我帮忙的。」

  「哦,没事的,」美茵想了想说道,「反正……反正也没别人,我就在这里
如厕一下,夏雪平,你跟哥哥你们先下去吧。」

  夏雪平又关怀地对美茵问候了两句,然后便调节着呼吸,拉着我下了楼。临
回到餐厅前,夏雪平还小声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臭小子,心思是不是早就痒痒
了?」

  「没有。」我果断地回答道。

  「没有?」

  我想了想,还是把之前在美茵身上发生的、夏雪平所不知道的事情都咽了回
去,只是跟她说道:「我跟她早就过去了,我跟你才是永恒。」

  「哼……小混蛋,你等着回家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夏雪平说完,先于我
回到座位上坐下,又不禁回过头冲着我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

  没过一会儿美茵也回了来,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跟夏雪平还能有
说有笑的。坐在夏雪平对面的我,便也不动声色地吃完了饭但是这顿饭的确吃得
我有些心堵——今天的这一段小插曲算是过去了,但作为一家人,以后面对美茵
的机会肯定更多;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到晚上离开的时候,我基本再没跟美
茵主动说过一句话。

  吃完了饭,韩橙拉着夏雪平坐到大会客室的沙发上聊天,她亲自给夏雪平倒
了杯茶、端过了糕点,又主动去拉着杨昭兰的手,让她跟着一起坐在夏雪平身边,
但即便杨昭兰坐过去了,聊天的仍旧是韩橙和夏雪平——夏雪平不是那种很会找
话题的女人,即使任何人发起话题她都能接住并主动聊回去,但若对方不主动跟
她找话题,她还是很难跟对方交谈的,尤其是像杨昭兰这样第一次见面的。

  杨昭兰也似乎没有多大聊天的欲望,只是偶尔在一旁插科打诨罢了,大多时
候都是低头看手机或者往张霁隆这边看来,等到韩橙离开沙发去到别的房间里时,
杨昭兰的话匣才会打开;再没过多久,杨昭兰便自己坐到了餐桌上,一边喝着起
泡葡萄汁一边独自一人孤独地看着手机。

  琦琦和美茵两个小女孩,则一直闲不住,先是一左一右地坐在夏雪平身边蹭
着糕点吃,然后在琦琦主动帮着所有人端上一碗葡萄味冰淇淋和一碗水果布丁之
后,她就拽着美茵上了楼。

  而张霁隆则捏着自己的那把电子烟斗,带着我进了书房,张霁隆知道我爱看
书,于是指着上面的书架,告诉我看中了哪本可以挑两本带走,算他送我的;但
我仔细一看,他的这些书都太偏专业了,不是经济学类商业类的,就是一本本社
会哲学类的长篇巨著。我找了半天,最后挑中了一本亚瑟·米勒的《论自由》,一
本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装装相。而书房里面有个小门,通着一座大阳台,
阳台上放着两只桌子和四把摇椅,而阳台探出去的地方,也是酒庄城堡里面的一
处花卉种类丰富但是整体风格简约,且与张霁隆办公室外层会客区很相似的和风
庭院式的室内花园,下面还有两座水池、一座假山、一小片翠竹林以及一张桌子。

  「景致还行吧?」张霁隆自豪地说道,「原本我是准备按照拙政园的风格设
计的,奈何当时我拿不出多余钱了,老白当初本身就捉襟见肘,所以到最后还得
按照日本人的风格来。」

  「挺漂亮的——等一下,您设计的?」

  「是的。」

  「没看出来,您还有这特长。」

  「在监狱里闲着没事干,上了里面的培训课,蹲了八年的监狱,学了六十四
门课,但最有意思的还是庭院设计——想当初我就想学那个曼德拉,准备把监狱
操场一圈都种上花;但是还没干完活呢,我出狱了。」张霁隆幽幽地说道,「欲
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这人活着,毕竟都得有点爱好不是。像
你,爱看书;像我,爱摆弄花花草草;像你家夏雪平,喜欢听李香兰和梁静茹的
歌……」

  「哦?夏雪平喜欢梁静茹么?」我打断了张霁隆的话。

  「原来你不知道啊?」张霁隆看见我的反应,更有些惊讶。

  我摇了摇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夏雪平有这个新爱好、或者说原本我不知道
的爱好。

  张霁隆看着我,吃了口冰淇淋:「看今天夏雪平跟你之间的反应,看这意思,
你跟夏雪平,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母子关系』了吧?」并且张霁隆还指了指我
的左手腕,「看来你还为此付出了流血的代价?」

  「嘿嘿,」我低下头,同时带着些许羞涩和得意地笑了笑,「勉强攻略吧……」

  「你这算不得『攻略』。」张霁隆却一盆冷水给我浇了过来,「实际上,我
感觉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嗯?……霁隆哥,你觉得我和夏雪平之间还差在哪?」

  「差在你不知道夏雪平喜欢梁静茹,到头来还得从我这听来呗。」张霁隆抽
了口烟说道,「就连这点事情,你都得从我这听,而不是靠你自己在夏雪平那里
深挖,你说你好意思称之为『攻略』么?像你和夏警官这样的母子,我其实见过
不少:我们公司的、跟着我混社会的那些里头的、在我名下的餐馆、KTV打工的、
跟我一起蹲监狱的狱友等等吧——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我见过关系保持超过四
年的突破这种禁忌的,也就那么三四对。」话说到这,张霁隆又停顿了下来,连
抽了几口烟看着我。

  听到这,我立刻有些说不出来话,一方面我在怀疑张霁隆所说的这个比例是
否有些危言耸听,另一方面我开始忧虑,我和夏雪平究竟会是被加入到那三四对
里,还是在将来成为那另外没撑过四年的其他人里面;对于那些其他人,此时我
是有些不屑的,我对自己和夏雪平也是很自信的,可同时我又不禁担心自己能不
能维持好自己跟夏雪平的关系——特别是我和夏雪平又都是做警察的,在未来会
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而这时候,抽了几口烟后略有心满意足感觉的张霁隆又继续发话了:「在那
些没走到最后的母子里,其中一部分人,究其原因,主要责任都在儿子那一方。
他们太沉迷于肉欲那点事了,他们认为母子恋就是跟自己妈妈上床——这个结论,
是我从母子双方那里的谈话得来的。母亲倒是很用心维持自己亦妻亦母的身份,
努力兼容着这两种情感,试图去给儿子同时创造性满足和情感交融;而在那些儿
子心里呢,所谓母亲,就是一个供自己生理娱乐的工具,他们只记得占有母亲的
身体却最终却忘了走心,母子间的恋爱,既是拥有肉体行为的亲情关系,又同时
也是恋爱啊。然而无论男人女人,都是有灵魂的啊,慢慢的,感情没了只剩下性,
但是没了感情的性,也会枯燥乏味的——于是用不着外界介入,母子间的那点感
情和欲望也自然淡漠了。所以,秋岩,在你心里,你和夏雪平的事情,你应该怎
么经营,你可得想好。」

  我点了点头:「谢谢霁隆哥点拨,我明白的。」我想,其实我跟夏雪平的关
系比起其他人来,少了一份母子的定义,多了一份恋人的感觉,这是我和她比起
其他特殊母子关系的劣势,同时也是优势……

  而在我刚想到这时候,张霁隆又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经营』这种事情
也不是很简单的。想我周围的那些成功人士,他们都喜欢说一句话:宁可多开几
家公司,也别去和女人谈恋爱——呵呵,所以他们现在都开始改为流行养伪娘女
装子、而不愿意去招惹年轻小女生了。这世界上,最难经营的就是男女之间的情
感了,何况是像你和夏雪平这样的男人女人。」

  「我和夏雪平……我俩是什么样的?」我不禁有些慌张,我觉得张霁隆是不
是看出我俩之间的什么之名缺点来。

  「呵呵,我问你啊:你听了我刚才的话以后,是不是从今天起你就会天天追
问着夏雪平她喜欢什么、她不喜欢什么,然后天天依着她的好恶为她献殷勤、围
着她转,是这样吧?」

  「难道不应该这样……」

  张霁隆有些自责地掩住额头,对我摇了摇头道:「我真有些后悔跟你说刚刚
那些话了。倘若你和夏雪平要是平常母子,或者到现在你们俩还没戳破脱衣服上
床的那层窗户纸,你这么做一点问题没有;问题在于,你觉得夏雪平这样的女人,
是那种会喜欢让人鞍前马后伺候的女人么?」

  我又陷入了深思,刚准备向张霁隆问,在他眼里夏雪平应该喜欢哪样的男人,
张霁隆却抢先对我说道:「在我所认识的另外的那些没走到最后的禁忌恋母子里
面,他们关系的结束,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付出太多:儿子太习惯也太喜欢缠着
母亲,以至于让自己的妈妈喘不过气,每天一回家之后看到的不是坚实的倚靠,
而是贱索索给自己到处添乱、并试图借此索取性行为的奴仆;他们做的那些事情
虽然都是女方所享受、所偏好的,但是那些男孩子却越来越失去自我,他们开始
距离母亲所喜欢的那个类型的男人也越来越远——又何况,母亲是看着儿子从小
到大的,知子莫若母,她们太清楚自己儿子与自己理想中那个可以让自己无论是
何时都能叫上一句『老公』的男人的差距了,她们也太清楚自己儿子能给予自己
什么。对母子禁忌关系持批判态度的人总说,儿子在成长之后会对年老色衰的母
亲产生审美疲劳和厌倦,母亲又何尝不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可爱、但尚未成熟的儿
子产生厌倦的感觉?那么在这个时候,如果在母亲身边出现一个符合她内心需求
的成熟男性,能够给自己更大的心灵慰藉,恰巧那个男人性能力尚可,又不在乎
之前母亲与儿子的性关系、或者母亲藏得住事儿,那么,最终那个母亲会选择出
轨、并且放弃自己的儿子。」说到这,张霁隆又立刻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尴尬
地放下手里的烟斗,拿起微微融化的冰淇淋说道,「你别误会啊秋岩,我只是在
叙述我所见到的、听到的、看到的,你别多心——照我母亲对夏警官的了解,她
可不会做出出轨那种不堪的事情,对的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看了夏雪平一眼后说道:「自从艾立威这件事结束
了,我对夏雪平,现在是绝对信任的。只是霁隆哥,我想问问你,以你的角度来
看,夏雪平是喜欢……」

  「我们不说这个事情了,毕竟是你们母子俩的感情,我一个外人多嘴不太好。」
张霁隆吃光了冰淇淋,用纸巾擦了擦嘴、喝了一口起泡果汁,又拿起电子烟斗说
道,「你跟夏雪平要出发了吧?」

  「明天中午十二点的列车,先去Q市。」

  「Q市……高铁差不多要坐两个半小时。」

  「是的。」

  「徐远说让你和夏雪平干嘛了么?」张霁隆把烟嘴放在嘴里对我问道。

  「呵呵,他让我俩去送信。」

  「送信?纸质的、放在信封里的那种?」张霁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对。」接着我便把昨天跟徐远在居酒屋见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
霁隆,连他拿我和夏雪平的关系威胁我俩的事情也说了,倒是对他司机被杀的事
情一点都没提。

  张霁隆把后背靠在椅背上,看着室内公园里的天蓬,闭了一会眼睛,然后对
我问道:「他有没有嘱咐你,类似『千万不要告诉张霁隆』这样的话?」

  「这倒没有……」

  「那他就是不怕被我知道了。」张霁隆兀自念叨着,「信……送信……」

  看着他此刻纠结的表情,我也略有不安的感觉:「那个,霁隆哥,信确实都
在我和夏雪平手里,但是恕我直言,我不能把信拿给您看。」

  张霁隆看着我会心一笑:「哈哈,我没说让你把信拿给我;而且他既然是想
到送信这种事情,我估计他也不怕被人看到,那里面的内容肯定是加了密的,至
少需要特定的口诀或者秘钥卡才能把他真正想让别人读取的内容看到。把精力浪
费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半点意义。」接着他考虑了一下,对我说道,「他告诉你
和夏雪平要把信都送给谁了么?」

  「他只是告诉我和夏雪平地址,却没说名字。地址都在夏雪平手机上,而至
于给谁,要等到我和夏雪平到了地方之后,他再把对方的情况发给我俩,让我俩
自己去找。」

  「行吧,那到时候就靠你了秋岩,麻烦你一定要把你们所见过的人的名字告
诉我,拜托了!」说着,张霁隆握住了我的右手,并且把他的另一只手也结实地
压在我的手背上「我……我尽力。」我回答道——我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嗯。『风纪处三人众』,已经都坐上手术了。别的不说,估计你回来之后
至少丁精武能看见东西了。」

  「我知道了,谢谢霁隆哥。」

  「你那对儿同性恋朋友的事情,我手下的律师已经给办妥了——哈哈,打惯
了刑事案件,你让他偶尔去调节民事婚姻诉讼,他还有点真不习惯。」

  「不是,那个……您没把那个刘大头的前妻给怎么样吧?」我这时才反应过
来,我让一个黑道律师帮着大头解决他和他前妻的事情,可别出了人命。

  「呵呵,没怎么样——当然,如果说那个刘晏的前妻被我那个律师收了当女
朋友也算得上『怎样』的话……」

  「呃……」我瞬间无语了;但是想想我那前嫂子的身材和样貌,再想想她平
时的言谈举止,也真不知道这究竟算得上是那位律师的灾祸还是福分。

  张霁隆笑了笑,看着阳台下的室内花园。

  我犹豫片刻,对张霁隆问道:「霁隆哥,你说,我们局长利用我和夏雪平的
关系威胁我俩去跑腿,他这么做,到底是要干嘛?」

  张霁隆笑了笑,所问非所答道:「秋岩,我只能跟你说,徐远这个人,是个
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最大的问题,你知道是什么吗?他们以为他们做的事情
是对的,并且很有可能确实是对的,但实际上,却会给很多人带来麻烦。其他的
事情,你最好去问徐远,但我保证他什么都不会跟你说。」

  「好吧……那,最近陆冬青教授在干嘛呢?我昨天晚上看新闻说,貌似很多
人都在网上骂他,那个叫骊沫的也在骂他;陆教授到现在都没回应,他是真的不
在乎这些么?」

  张霁隆又笑了笑,对我说道:「这个嘛,现在跟你剧透就没意思了;骊沫那
个女人,说到底也就是个收智商税的,而冬青哥的水平远在她之上。等着吧,再
等几天,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楼的室内公园假山旁边突然嘈杂了起来,一个梳着三七分
头、穿着一身黑西服,里面白衬衫打底、系着鲜红领带的男人走到了水池旁的桌
子旁,陪着他的,还有看起来对此人一脸厌恶的白京华。这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
脸型微圆,戴着一副板材的黑框眼镜,耳朵上别着一只蓝牙耳机,下颌上带着些
许略腮胡茬;个头不高,但是体格强壮,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文雅气质,可他说起
话来中气十足,十分洪亮,但是语音语调都显得慢条斯理,有点像诗朗诵一般;
一转头,我却看到这人似乎长着老虎的巨目吊睛,看着他的眼神,让我的心里感
觉仿佛冻上一层寒霜。

  看着阳台下这一幕,张霁隆满意地笑了出来,「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遇到他,」
对我指着那个男人说道:「看见了吧,秋岩,今天我让你和夏雪平到这里来吃饭,
最大的收获其实沙威玛和原浆的起泡果汁,而是能见到这个人。」

  「这人是谁啊?」我对张霁隆问道。

  「看来你有日子没看新闻了——这位,便是咱们F市检察院,新任的侦查监督
处处长萧叡龄。你是聂心驰胡敬鲂捧出来的『F市警界新星』,而他是靠他老爸捧
出来的『检察院之花』。」

  「他老爸?」

  正在这个时候,坐在大会客室沙发上的夏雪平也忍不住往室内花园瞧了过来,
接着夏雪平连忙站起身看了一眼,接着端着手里的高脚杯,从会客室到阳台的门
里上了阳台,走到了我和张霁隆身边。韩橙和杨昭兰也站起了身,跟着走了出来。
张霁隆马上转过头,对韩橙耳语了几句,韩橙的脸上显现出担忧,立刻进屋上了
楼,去照看美茵和韩琦琦。

  「夏雪平,你也认识这个人么?」我开口问道。

  夏雪平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之前听过他的名字——他是省行政议会委员
长萧宗岷的独生子。萧宗中年得子,对于他这个儿子很是疼爱。」

  「怪不得……」

  「坊间对此人颇有赞誉,老百姓都夸他刚正不阿,夏警官,你们两个可以基
本上称作『同志』了。」张霁隆也站起身,看着楼下说道。

  「张先生可能对我夏雪平有什么误会,我从来跟任何人都既不同道、也不同
谋。张先生若是不说,我还以为这位萧处长跟张先生是同志呢。」夏雪平看着张
霁隆,口舌藏刃。

  张霁隆笑而不语。

  「哟,张总裁,又见面了。」阳台下的萧叡龄看到了张霁隆,便朗声打着招
呼。

  「再次幸会。」张霁隆端起电子烟斗说道。

  萧叡龄看了看夏雪平又看了看我,似乎我俩哪一个他都不认识,但他还是礼
貌地对我和夏雪平点了点头,又对张霁隆说道:「原来浚渊兄在宴客,借贵宝地
跟白爵士聊两句,不打扰吧?」

  「地方不是我的,我只是入股,主要所有权是人家老白兄的。他都没说什么,
我又如何介意呢?请您自便。」张霁隆说完,笑着看着楼下的带着礼貌笑容的萧
叡龄和一脸苦大仇深的白京华。

  侍应生为萧叡龄倒了一杯起泡果汁,白京华不屑地看着萧叡龄说道:「萧处
长,我和你父亲萧委员长是故交,也不知道你今天来,你父亲知道么?」

  「呵呵呵,白老板,晚生今天来是代表我自己,跟我父亲无关。而晚生也不
是故意打扰,只是想跟白爵士讨口红酒喝,再跟白爵士您随便聊聊。」

  「实在抱歉,我女儿今天订婚。你知道按照我们穆斯林的规矩,是不能喝酒
的,因此今天就只有原浆葡萄汁了,您若不喜欢,也只能凑合着喝了。」

  「啊,对对!刚刚进来的时候,晚生看到您的宝贝女儿了,社会上关于您白
家的传言看来是真的,您白京华先生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大女儿是画家、二
女儿时模特兼摄影师,三女儿马上就要进入您的科技公司、准备接您的班了吧?」
萧叡龄举起杯子看了看,又嗅了嗅气味说道,「——天然鸟兽粪便做的肥料、日
照超过七小时,每天灌溉两次的赤霞珠,带着玫瑰、甘草和樱桃的香味。原浆都
这么好,要是制作成酒那得多好喝啊!」说着,萧叡龄举起杯子品了一口,享受
地笑道:「给力!好喝!不凑合!」

  「喝过果汁了,萧处长有什么话,您就直接问吧。」

  「不着急,您白总在咱们Y省政商两界都是有名有号的,跟您说话,不准备到
最后一秒,我可不安心啊!」萧叡龄笑了笑说道。

  白京华也举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默默地看着萧叡龄从自己的手提
包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和一本档案夹、还有一根钢笔。接着,萧叡龄看着白京华,
优哉游哉地说道:「哎呀,早就听说白京华先生,是奥地利的爵士,生活得讲究、
种的葡萄、酿造的酒也好喝,还有这么好的酒庄,想必白爵士在Y省也一定交了不
少朋友,对吧?」

  「萧处长,我很清楚你想说什么。」白京华不以为然地笑道,「我白京华现
在是商人,开门做生意,广交朋友很正常;所交的朋友里面出现一两个罪犯、人
渣、败类,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他们做过什么、犯了什么法,全都与我白某
人无关。我白某人行得正、坐得端,天不怕,地不怕。就十月份到现在,税务局、
警察局经侦处、安保局商业安全处、还有检察院的反贪公署,在我白家、我的工
厂和这间酒庄里搜查了不下一两遍,到最后还是无功而返。萧处长,您是检察院
侦查监督处的,在我为女儿举办订婚宴的时候,居然还来叨扰,而且还没有任何
准可令文,如果我把这件事反映到省检察厅,那么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白爵士,这么大动肝火。看戏么,还将就个起承转合,您说我刚把开场白
说出口,您就先把自己的高潮台词说了出来,这段戏往下还怎么演呢?您别急,
我说了,我今天就是想找您聊聊的。」萧叡龄说道,「白爵士听说过,晚生在检
察口有个绰号么?」

  「听说过,他们叫你『贪腐猎豹』,」白京华顿了顿,故意嘲笑地说道,
「呵呵,也叫你『吃屎的狗』。」

  「很准确。」萧叡龄没有生气,依旧礼貌地说道,「第一个是我们检察院院
长赠予我的,第二个难听了一些,是那些嫉妒我的同事给我取的。白爵士,您才
我更喜欢哪个绰号?」

  「当然是第一个呗,哪个正常人会喜欢第二个?」白京华理所应当地说道。

  「您错了,我更喜欢第二个。」萧叡龄说道。

  坐在萧叡龄面前的白京华、在阳台上听着的我和杨昭兰,都不禁哑然失笑。

  只听萧叡龄继续说道:「进了检察院,像我这种人,就已经是政权机器的一
个零件了,根本就算不得所谓的『正常人』了,所以白爵士对我的判断出发点就
错了。比起豹子,我更喜欢狗,狗比豹子更平易近人、也更忠诚,管我叫『狗』,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骂人话,我反而认为这是一种赞美。而我所做的工作,就是
要从F市这个看着金玉其外的地方,在它的地下深处最肮脏的地方,找到最有用的
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跟我的手下们说,我们其实跟旧时代的掏粪工人没
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要把那些掏出来的粪便给掰开、拿着放大镜去
看,去用自己的手去揉、用自己鼻子闻、甚至还要用自己的嘴巴尝尝,看看在那
一块一块恶臭的硬块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别人没消化掉的东西,究竟还有没有有
用的东西,或者,里面会不会藏着美味佳肴、藏着毒品、藏着没有被消化掉的文
件、乃至黄金白银。」

  ——我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从骨子里透着绅士气质的人,说起话来竟然如
此粗鄙,而且要知道我刚吃完饭没多久。

  「萧处长,您如果是想来恶心我的,您已经做到了。我希望接下来,您跟我
聊点有营养的东西。」说着,白京华从自己的西装里怀拿出了一只雪茄,划了根
火柴,点燃了雪茄,「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看到这一幕,张霁隆却适时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电子烟斗。

  「当然不介意!原来您也吸烟?」萧叡龄闭着眼睛轻轻一嗅,笑着说道,
「哈瓦那产的Montecristos,果然还有很浓厚的栀子与烤黑松露的香气……您把
我的馋虫都勾引出来了,请问我可以跟您一起抽一口么?」

  「没问题。」

  而这时候,萧叡龄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只小壶——一樽外壳骨架用煤
精打造的水烟壶,萧叡龄慢条斯理地打开了上面的注水口,想了想,天真地笑了
笑,把自己面前那半杯起泡葡萄汁灌进了水烟壶里,接着放下杯子,又从自己的
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只鳄鱼皮缝制的小袋子,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盏纯金的
烟锅,拧在了水烟壶上,打开了一个铁盒子,用一柄精美的铜勺一下一下地往烟
锅里舀着烟丝。「抽不起古巴的,只能来点咱本土的亚布力烟——不过混了些肉
桂,味道还可以。」萧叡龄自嘲地笑了笑,又取出一支用犀牛角制成的烟管,扣
在壶上,直接一把抓过白京华面前的火柴,一边点着烟丝,一边捧着水烟壶「咕
噜咕噜」地抽着,一边开口对白京华说道:「其实刚刚不是我故意想恶心白爵士
您……呼,我说的只是一个比喻……您可能觉得我说的东西恶心,但是老百姓恐
怕要看某些人恶心——比如在野党党员、国土资源局局长秘书洪翀。」

  「洪翀不在我这,他自从出事了我就没再联系过他。」

  「我没说洪翀在您这。只是根据我们检察院的情报,洪翀从首都逃亡到F市就
没影了,实际上我们省检察厅的人早就在D港准备好了套子等着他往里钻,可是迟
迟不见踪影。他肯定没逃出F市——他肯定,是钻进了F市的下水道了。你刚才说,
来了一大堆人拿着各种文书上您这搜查,呵呵,恕我直言,他们那些人,没有一
个是我萧叡龄看得上的:市警察局经侦处的处长胡玮旻是胡敬鲂的堂弟,胡敬鲂
是个什么东西,路人皆知;安保局特务处、情报处、行动处,这些部门各个都是
人才,但是那个商业安全处,无非就是晾咸鱼的地方;至于什么税务局、反贪局,
他们那帮人我都懒得说——我不是不相信我们市其他执法部门的同仁,但是他们
只是把洪翀当人看,他们并没觉得那是一大坨屎。挖屎铲粪,还得靠着我这条
『吃屎狗』来做,对吧?您说洪翀一个小小的秘书,竟能靠着帮人搞黑箱操作,
在短短四年间贪墨一个亿;像洪翀这样贪赃枉法的人,您说说,在老百姓心目中,
是不是污染这个美丽的城市的恶臭粪便?」

  白京华抽了口雪茄,吐了口烟圈,看着萧叡龄说道:「对。」

  「那就好办了,看来我跟白爵士之间还是有共识的。」萧叡龄叼着烟嘴,也
缓缓吐出了一大口烟圈说道,「当初杨省长靠着一己之力,把曾经全国都唱衰的
F市建设成为一个全新的欣欣向荣的国际大都会——不容易啊!在这个时候,界面
上居然能看得到满地都是如同洪翀那样的粪便,身为这个城市的清洁工、一个有
良心的市民,试问我如何可能视而不见?我记得白爵士您也是憎恶贪腐的——您
曾经在推特上说:「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
贪官争辉,污吏向荣,天下百姓苦;暗无天日,万马齐喑,安敢称盛世?』
「「没错,这是我刚刚退出执政党的那天发的一条推特,我那时候就是看不惯执
政党的谎言!他们欺骗老百姓、欺名盗世……」

  白京华越说越激动,但是还没说完,便被萧叡龄打断了:「那看来,白爵士
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只在执政党面前表现得有良心。」萧叡龄笑了笑,「良心
是个好东西,只要有良心的人,无论是在谁面前,他们会很轻易地就能认识到对
于自己来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有良心的人也会吹牛、也会污蔑别人,但是在
别人与他们问话的时候,他们很难说谎。于是人们会感谢他们——就像你一样,
白京华爵士,您在的到爵位之后回了国,赶上两党和解的政治红利,开了电子厂、
生产晶体和半导体部件,通过某些人、你还承包并投资了几个稀土矿,你可以从
别家公司采购的部分获利、而且还能拿到最低价的稀土原料——而作为回报,你
把你公司和你个人每年获得的利润,都会分给某些人作为进贡;而且,您这位被
在野党和地方党团捧上天的绅士和阿訇,竟然会让你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去陪着某
些人睡觉、搞桃色交易——连自己女儿的身体都能出卖,这也算是您的良心?」

  白京华的双手开始发抖,指着萧叡龄的鼻子,刚要骂道:「你胡……」萧叡
龄便将自己的平板电脑推到了白京华的面前。

  「您别激动,白爵士。」萧叡龄放下了水烟壶,彬彬有礼地说道,「这是您
的家事,我也是闲聊而已,为了证明某些事情,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空穴来风。据
我所知,您的大女儿靠着蓝党的社会关系网,成为东亚有名的画家,您的二女儿,
现在应该正在釜山拍戏吧?——清纯派玉女掌门,我觉得您二女儿活得也很自在
的。好像除了您自己,两位妹妹也很享受这种生活——这样也好啊!可以趁着自
己的盛年,以牺牲自己可以牺牲的东西,换取更多的利益,活在一个有投资就有
回报的世界,是自己的福报,不是么?我最崇拜的人——纳粹德国时期一个叫汉
斯·兰达的党卫军的上校,他说过一句话:人一旦放弃尊严,将会做出十分杰出的
事情。所以,为了您家庭的和睦跟发展,为了您三个女儿和您自己名誉,其他的
什么友情也好、义气也好、契约也好,全都可以放下的,对吧?」

  白京华眉头皱巴巴如手风琴的风箱,他睁大了眼睛却无力地看着面前这个三
十岁出头的晚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叡龄依旧笑着对白京华说道:「有些人注定要被唾弃、然后被倒进下水道
冲走,而您呢,您的小女儿今天才刚刚订婚,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如果老老
实实配合,我以我的名声、我父亲的名望还有我的职位担保,您白家人以及您名
下的企业,在今后这件事上,将不会受到『国警检安法』五个机构的打扰,并且
我还会派人把您作为污点证人保护起来,让您在继续安心挣钱的同时,免于来自
别处的不必要危险。」

  白京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放下了手里的雪茄。张霁隆却适时地拿起了自己
的电子烟斗放在嘴里。

  「那么现在,白京华,」萧叡龄突然板起脸来,恰似已经把白京华身上的骨
头放在自己嘴里咀嚼着一般,「告诉我,你是不是藏匿了通缉犯洪翀?」

  白京华像一只脱线木偶一样,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在哪?」

  「三号……酿酒仓库,西北角葡萄架旁。」

  萧叡龄依旧绷着脸,摁下了蓝牙耳机上的按钮:「三号酿酒仓库,如果目标
准备逃跑,可以开枪!」

  过了三分钟后,萧叡龄才重新笑了出来,对着白京华说道:「谢谢您,白爵
士,国家会感谢您的配合的。」

  白京华懊恼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趴在桌子上,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在忍着声
音痛哭。

  萧叡龄蔑视地看了白京华一眼,迅速地把东西收进自己的公文包,端着水烟
壶,走到了张霁隆面前:「也谢谢您的配合了,张霁隆总裁。青山不改,绿水长
流,咱们来日方长。」

  「我会一直候着您大驾光临。」

  「没问题。」萧叡龄又忽然对夏雪平和我说道,「夏警官、何警官,没想到
第一次跟二位相见竟然是在这。后会有期。」

  夏雪平冷冷地眯着眼睛瞧着萧叡龄,半天没说话。

  为了缓解尴尬,我便对萧叡龄点了点头说道:「……改天见。」

  萧叡龄这才悠闲地离去。

  等到萧叡龄走后,夏雪平才冷冰冰地说道:「我很不喜欢他。」

  杨昭兰却抿了抿嘴,对夏雪平低声说道:「我感觉他还行……雪平姐,你是
不知道,平时这个姓白的有多不可一世!我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看他吃瘪。」

  「秋岩,你怎么看这个萧处长呢?」张霁隆对我问道。

  「我总觉得这一个恐怖的人。」我说道,「但你要是非让我说他到底哪里让
我害怕,我还说不上来。」

  张霁隆笑了笑,很笃定地看着萧叡龄远去的方向说道:「无论你们对这个人
喜不喜欢,我都觉得,这个人早晚会在F市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等检察院的人差不多走了,我与夏雪平跟张霁隆韩橙杨昭兰也散了。临走前
美茵非要缠着夏雪平说,自己想跟我和夏雪平回去一起住一晚上,弄得夏雪平也
不好拒绝——实际上当天半夜,夏雪平告诉我,她心里也是很想把美茵带回家的,
毕竟明明自己有时间了,却还要让女儿住在别人家里,她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最后还是韩橙把美茵拉开了,哄着美茵说道:「哎哟,等你妈妈和哥哥出完差、
办完了事情回来,你把哥哥和妈妈接回自己家住两天多好,对吧?不如跟干妈多
住两天——而且你就舍得把琦琦扔下呀?」

  说完这话,韩橙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夏雪平,而琦琦则脸颊绯红地看着被韩
橙搂在怀里的美茵。

  另一旁,张霁隆和杨昭兰还同时给我推荐了一堆微信好友和电话号码,并且
张霁隆嘱咐道:「你和夏警官按照徐远这法子做事,保不齐会遇到点什么意想不
到的状况。虽然很有可能徐远和他的朋友们跟各地的火车站打好了招呼,但你们
俩也就能带个手枪上车而已,遇到其他的状况搞不好会很麻烦。等到了Y省周围这
些地界,若是遇到什么事,记得按照省份和城市给这些人打电话,就说是我和杨
儿的共同朋友就好,看在我俩的份儿上,这些人肯定会帮助你们。」

  「知道了,谢谢霁隆哥、谢谢昭兰姐!」

  「张先生,」夏雪平踌躇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对张霁隆说道,「有件事要拜
托你。」

  「哈哈,『冷血孤狼』也有拜托我的事情,新鲜!什么事,尽管开口。」

  「等劲峰出来之后,还得麻烦你去找人接一下他。」

  「这还得用你操心么……放心吧夏警官,等何主编正式平反那天,我会亲自
去接他。」张霁隆爽朗地说道。

  上了车以后,夏雪平一直没说话,只是手捧着一直韩橙送给她的小皮包,然
后从里面拿出一套韩国产的指甲刀在不停地修剪指甲,任凭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
不理会。我只能打开收音机,一边听着歌一边开着车子。

  「你喜欢听梁静茹的歌么?」我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啊?」

  我肯定不能跟她说是张霁隆刚刚告诉我的,否则她必然会嫌弃死我——「我
刚想起来,我之前从胡佳期那儿打听到的……」看着她脸色一变,我又连忙补充
道,「而且你昨天在那家『蓝桥』音乐酒吧,唱的不也是梁静茹的歌么?」

  「嗯。」

  没想到这话聊完之后,她还是不理会我,专心致志地像一只摆弄自己爪子的
小猫一样,瞪大了眼睛,带着些许微笑只顶着自己的手指和指甲刀。

  等到快到家的时候,夏雪平突然从包里递给我一小瓶撕掉包装的矿泉水,我
想都没想,打开盖子就喝光了一整瓶;结果刚一进家门,我突然觉得:肚子里有
些怪异,说不上是疼,但是总觉得肠胃里涨涨的,而且很想有排泄的欲望,我便
赶忙进了洗手间。这一待,居然是半个多小时,肚子从头到尾都不算疼过,但是
明显感觉肚子里已经空了,并且双腿却坐到发麻;倒是在这期间因我觉得无聊,
仔细看了一下我手腕上纱布下的伤口,发现那里已经愈合,所以我便直接拆掉了
纱布。

  待我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躺在床上的夏雪平又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今晚的
她出奇地没有换衣服,尽管只脱掉了西装外套,但是白色的正装衬衫和那条休闲
西裤还穿在身上。此刻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她平时与罪犯对峙时一样冷峻无
情,一个字也不跟我说。起初我还以为她是在故意试探我什么、或者跟我开玩笑,
我便故意坐到书桌旁不去理会她,但她仍是对我没任何反应,只是微皱着眉头,
冷峻如故;我实在沉不住气,带着一脸假笑地走上前去,笑嘻嘻地对她问道:
「嘻嘻,我的夏雪平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小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气到您嘞?还
是说小的做了什么夏雪平大人本来不许小的做的事情嘞?您倒是说句话呀!」说
着说着我自己竟然也入了戏,还双手合十对她说道,「我要是做了什么事,你跟
我说清楚呗!我以后改还不行吗?我先跟夏雪平大人赔礼道歉了哦!」

  哪知道夏雪平趁我一个疏忽,直接从自己腰下拽出自己的手铐,「咔哒」一
声,把我的双手铐住,语气凌厉地说道:「你还知道你错了,是吗?」

  「我……我怎么了?」——我隐约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在针对美茵闯进男洗手
间的事情,但她的眼神和语气还是让我觉得畏惧。

  「你说怎么了?你自己说说,你今天都犯了什么错误?」夏雪平绷着脸,脸
颊泛红地看着我。

  「我……我不该不注意……让美茵……」

  「说下去。」

  「我不该让美茵闯进男厕所……」

  「她进去之后跟你都做什么了?」

  我一猜,夏雪平当时搞不好就在洗手间门口听着,并有可能会打开门窥视着,
于是我也不敢瞎编——并且我也没对美茵做什么,我根本没有任何胡编乱造的需
要,于是我便诚实地说道:「她让我摸她的身体……」

  「你都摸她哪里了呢?」夏雪平仍然用着审讯的语气问道。

  「胸部……还有两腿之间……」我说着,又连忙追加着解释道,「是她抓着
我的手那么做的,我没主动那样!——但,我也有错,我没积极制止她……」

  「就这些么?」夏雪平仍然冷冰冰地看着我。

  「还让我给她……让我跟她做爱……」说到这,我才觉得在她面前跟她说这
些事,当真让我有些尴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羞耻。

  「那你做了么?」

  「哎哟,我的夏雪平大人哎!我自己从上楼到从洗手间里出来遇到你,总共
才多长时间……」说着,我灵机一动,还故意调皮地笑着对夏雪平说道,「我多
长时间你是知道的,就那么一会儿哪够呀?」

  夏雪平也没绷住,跟着笑了出来,但她想了想,反倒是更加严厉地对我说道:
「严肃点,不许笑!——你的意思是我出现在门口,打扰了你和美茵你们俩的好
事了,对么?」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连连否认道,「要不然我本身也是准
备出来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想着跟她做什么、发生什么啊?」

  「你说的是真话?」

  「绝对真话!」

  接着夏雪平坐起身子,靠近了我。我们以为她是准备要给我解开手铐的,没
想到她却直接捏着我的肩膀,将我一把摁在床上。

  「见到女生脱衣服,你是不是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嗯?」夏雪平的语气里
有些轻蔑,但她整个人却趴在我的身上,搂着我的肩膀,然后缓缓抬起头,温柔
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是……我是何秋岩啊。」

  夏雪平努着嘴摇了摇头。

  「我……我是你儿子……你的小混蛋?」

  「还行,还不傻;但你还是没答对。」

  「那我是……我是什么啊?」

  夏雪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妖媚的笑,可她一开口,她还是带着羞涩,结结
巴巴地破了功:「你是……你是我的——哎呀,这么说好难为情……你是我的……
你是妈妈的小玩具!」

  看着她如此反常、如此故作妩媚老成,却又如此隐藏着自己的羞耻的样子,
我心里真是又怕又喜,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在酒庄里,在我和张霁隆谈话、杨昭
兰自己一个人躲到一边看着手机的时候,听着韩橙在她身边跟她说话的夏雪平,
有好几次都忍不住脸颊通红、嘴角含笑又藏着羞臊地看着我——也真不知道韩橙
都跟她聊了什么。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夏雪平重新站好,对着我的视线,果断地解开了自己的
皮带、扭开了扣子、解开了拉链,就像是她在追击现场拔出手枪时候的动作,又
飒纚地脱掉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了里面的T字裤——我早上出发的时候都没注意,
她今天一整天穿着的,都是我给她新买的一套黛安芬。

  在脱掉自己的裤子之后,她半跪着用双膝夹紧我的小腿,慵懒地抬起自己的
双臂,动作夸张且缓慢地重新把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向上撩起自己的衬衫,摸
着自己的小腹和胸部,然后把双手放到了领口的扣子上,一粒一粒慢条斯理地解
开了自己的白色衬衫。在白色衬衫下,是那件被一双圆挺水滴形乳房撑起的完美
凸显她身材曲线的魔力款黑色胸罩,还有她小麦色、线条分明的汗津津的温热胴
体。

  我忍不住把自己被铐住的双手放在她的腹肌上,但看着她故作冷漠的表情,
我刚放上之后,又立刻瑟缩着把手移开。

  「拿走干什么?放上去!」夏雪平对我命令道,「摸我……摸妈妈的身体……
好好摸!」

  我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忐忑,咽了咽口水,看着她向我面前倾斜的身躯,把双
手按在她的胸部下方的肋骨处,然后在那里我摊开手掌,同时运动双臂,在她的
身体上轻轻抚摸着。

  夏雪平又突然慢慢俯下身子,用自己的那蕴藏着那仿佛带着巧克力奶油和橙
子味道的香水味的长发笼罩着我的脸,张开双臂让那柔滑的衬衫搭在我的身体上,
她充满母性地看着我,温柔地对我笑道:「喜欢吗,我的秋岩小宝宝?」

  「喜……喜欢,妈妈!」我情不自禁地想叫她「妈妈」,用最本真的称谓去
呼唤她。

  「是更喜欢妹妹,还是更喜欢妈妈?」夏雪平对我问道,语气依旧温柔异常。

  「当然更喜欢妈妈!」我果决地说道,然后直接把双手摸上了她的圆乳。

  夏雪平努着嘴看着我,在我的耳边带这些小愤怒控诉着我:「小机灵鬼!我
现在这样问你,你肯定这么说啊!万一哪天美茵要是再这样脱了衣服对着你,你
是不是还要说最喜欢的是她啊?」

  你还好意思说咧!你这个当妈妈的,还要在儿子这里吃自己女儿的醋!——
当然这句话我只是在心里想想,我说出口的话我真怕夏雪平能打死我,美茵对我
的执着和夏雪平现在对我的沦陷,说到底都是最初由我主动的,我才是那个罪魁
祸首。我努力地想了想,然后对夏雪平说道:「美茵今天又不是没脱衣服,她比
你现在这样脱得彻底呢;但我还是跟她说:我更喜欢你,我更喜欢夏雪平——你
如果当时在门口听着的话,我猜你应该听到了。不是么,妈妈?」

  「哼……你真有这么乖么?」夏雪平怀疑地看着我,但她的眉边和嘴角轻微
的翘动,还是让我得知了我的回答着实让她心满意足。

  「我可一直都是你的乖宝宝。」我如此肉麻地说道。

  「乖不乖,你说的可不算!——我得好好考验考验你!」

  我都没发现夏雪平什么时候将我牛仔裤上的皮带给抽走了,只见她狠狠地将
我裤沿的扣子和拉链用力一扯,打开了我裤子的「前门」然后她退到床下狠狠一
拽,便连着将我的牛仔裤同内裤一起扒掉,露出了我已经勃起的阴茎。夏雪平看
着那只精神充沛的肉棒,轻笑了一声,用手指轻轻从龟头到蛋蛋根部抚摸了一遍
以后,却半裸着身体转身走开了。

  正当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夏雪平走到了书桌旁,拿起了韩橙送给她的那只小
包,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透明瓶身、黑色盖子的东西,里面盛装着金黄色胶状液体。
拿到了那瓶液体,夏雪平又回到了我面前,对我命令道:「既然你说你自己很乖,
那你就表现得乖一点:等一下,我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让你做的,小
混蛋,你可给我忍住了!」

  「那……那我要是忍不住呢?」我故意对夏雪平问道。

  「你要是忍不住了,那等去了Q市之后,你跟我就分房间睡吧,并且从今天晚
上算起,你三十天内都不许碰我。」

  ——呵呵,无非就是等到我想射精的时候她不让我射呗;就夏雪平这生涩的
手法,若不是给我足够刺激或者我对她的肉体器官过分投入,那基本得等到她累
酸了手指我才有感觉。我的夏雪平女王大人,你对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自信了
呀。

  「遵命,老婆大人!」我故意笑着这样说道。

  「哼……把脚放在床上,再把腿打开。」她急着对我命令道,这一次却居然
没对我占她便宜叫她老婆而进行任何批判。我说着照做了,并且还踢掉了自己的
袜子。

  夏雪平接着看着我,从前面解开她的胸罩挂扣,依旧穿着文胸,但是罩杯却
搭在她那胸前与腋下,恍惚间在我面前她的白色衬衫下面,竟似有四只球体一般
的感官刺激。她察觉到我的目光变得迟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攥着那只小
瓶子,打开了盖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手上,结果一下子倒得太多,竟然有一些
洒到了我的肚皮上。

  「哎哟……」夏雪平那双英气逼人的眉毛紧蹙,撇了撇嘴,却又接着从我的
肚皮开始缓缓把那黄金色胶状液体倾泻在我的下腹处,瞬间在那里,一股带着茱
萸味道的迷人的花蜜香味侵略着我全身的感官,仿佛一瞬间在我阴毛那里多了好
几道嗅觉神经,那种暖意融融的气味从肾脏往上逆反着传达到大脑,让我的整个
人都变得愉悦起来——我似乎听说过这种东西,貌似是泰国生产的一种用蜂胶和
鱼皮制成的水质精油润滑液,价格算不上多奢侈但也不菲,而我以前总觉得润滑
液这种东西对于性爱来说,完全是画蛇添足;但今天我觉得我可能会渐渐爱上这
种东西。

  夏雪平仔细地将那液体在我的小腹部、大腿根、阴茎上、阴囊上和屁股肌肉
上仔仔细细抹了一遍,被她用液体标记过的每一寸肌肤,逐渐开始觉得发热并且
发痒,而最后,她居然连我的肛周都没放过……

  我的心脏不禁猛跳了一下,但她只是一带而过地用润滑液在上面抹匀,然后
就继续同双手同时在我的大腿根部按摩,温暖的温度和甜丝丝的气息中感受着她
双手的动作,躺在床上的我已逐渐飘然若仙。

  「夏雪平大人,您这是考验我呢,还是让我享受呢?怎么你每回说的考验也
好、惩罚也好,到最后都是让我享受呢?你到底有多爱我呀!」我调皮而得意地
说道。

  「新命令: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你不许说话!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夏
雪平睁着那双充满水意的大眼睛看着我,板着脸对我说道。

  「嘿嘿……好的!还像一回事似的,明明对我这么好,还要装……」

  「我说了,不许说话!」夏雪平继续板着脸、光着上身裸露着自己的椒乳,
缓慢地利用润滑液,为我的大腿根部轻轻揉着、并用八只手指同时贴着我的韧带
捏紧那里的皮肤。

  「嗯……」我连忙闭上了嘴,同时窃笑着闭起眼睛,享受着名为仆、实为主
的按摩。

  没过一会,夏雪平对我的大腿根部按摩结束之后,居然开始把她的双手再次
涂满润滑液,将自己双手的大拇指轮番摁在了我的肛门到阴囊之间的盆底肌前端
部位,交替着向上运动着,那两只手指在刺激我的盆底肌前端十五到二十下之后,
也开始在我的左右两边大腿和屁股夹角处的肌肉用两根大拇指开始轮拨——这里
的部位,是我从破处以来几乎没被触碰过的位置,我觉得应该也不是什么敏感区
域,所以我忍不住稍稍坐起了一些瞧着夏雪平。夏雪平一边皱着眉头,好奇地看
着我的阴茎,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道:「是这样的吧……」可此时此刻,由于缺乏
刺激,我的阴茎已经渐渐开始软了下来,我整个人也开始觉得无聊。

  但就在夏雪平于盆底肌前端那里按摩了第二分钟的时候,在我的阴囊里开始
产生了一种稍稍有些怪异的热痒感觉,我分明发觉到也不知是性腺的激素还是血
管的血液,总之有什么东西像精灵一般地从我的小腹深处的地方往阴囊那里紧急
集合着,睾丸上也愈发地觉得火热,我根本来不及控制,原本半瘫软的玉茎又开
始淘气地翘起了头。

  「……应该是了。」夏雪平看着我阴茎的反应,接着转换了动作:她开始伸
开右手的五只,用中间三根手指贴着我阴囊的皮肤,用力地往上推着,推上去的
时候,她正好用自己那两处指缝卡着我的肉丸,接下来又用手指关节挤压着我的
睾丸,往下收回自己的手指;隔着我的阴囊袋,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夏雪平手上
的皮肤、手指的坚硬关节以及指缝间的细小伤疤和老茧,那里的坑洼和粗糙的手
背皮肤以及她的指节本来应该会把我的睾丸弄得生疼,但是在润滑液的作用下,
我竟感受不到半点疼痛,「酥麻」二字成了我脑海中剩下的唯一词汇——如果男
人的睾丸也有射精功能,我感觉此时的我也已经不是早泄的问题,而是让那两颗
睾丸变成只会喷精的管不住闸门的水龙头。

  可夏雪平似乎还不满意,她紧接着用左手扶着我的大腿和屁股,右手又突然
我成拳头,用自己中指的指骨开始顶到了我的阴茎根部,然后她竟然由轻到重、
由慢到快地震动着自己的中指指骨……

  「啊……」我不受控制地快乐地叫了出来,并且忍不住往里夹着双腿,抬起
了腰部震颤着全身——这种感觉只有一次,我疯狂地在健身房里骑着单车拉力机
的时候感受过,那次我进行骑行的时候一直把自己骑到射精,但因为我坚持骑了
两个小时,当天晚上阴茎也由于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罢了工。我万万没想到夏雪
平竟然会找到这里的敏感点,因而在阴茎膨胀到最大限度的时候,从我的马眼里
也流出来一股股透明的精水来。

  看着我的阴茎变得像被火锻造过一样的烫红,夏雪平也终于满意地看着我:
「……还总羞我说我容易湿,小混蛋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呢?」

  我心里突觉气不过,对她反驳道:「我……我才不这样呢!都是你折磨出来
的!而且哪有女人说男人水多……」

  「嘘!没叫你说话呢——怎么,三十天内不想碰妈妈了么?妈妈还想……还
想……还想要你呢!」夏雪平笑着对我说道,但我觉得她越说反倒脸越烫——这
一切的动作和说辞,搞不好真的是韩橙教她的。

  夏雪平接着,把拳头从我的阴囊底下的阴茎根部移开,然后双手像端着一盏
茶杯一样,左右手用着三根手指,从我小腹耻骨处的阴茎根部开始,两只大拇指
于阴茎下侧相抵,两对食指和中指交叉在阴茎上面,然后像幼儿园时小孩子们用
手玩的盖楼游戏一样,抬起一只拇指放在另一个拇指上面,而另一只拇指则紧跟
着抬起放在原来那根拇指新移动到的地方,一点点交替按压着我的海绵体,从根
部往上翻动着,等两根手指都捏到了我的冠状沟后,沿着按压上来的路径重新交
替按压下去,又由阴茎根部重新来过。这样的动作,虽然不如快速撸管的快感来
的实在且迅速,但着实让我感觉到自生殖器官遍及全身肌肉和神经的放松。随着
她的手指按压,我也开始习惯性地做着吐纳呼吸,没过多久整个人都变得舒爽。

  见我已经开始享受,夏雪平的两根拇指也由轮拨着按压,变成了抵着底部那
条海绵体往龟头处用力地缓缓推动,一直从根部推到了冠状沟;而对应的食指,
也轮流地从另一边两条海绵体的接缝处从耻骨一直划到龟头马眼;等几十下之后,
她又改成了用自己的中间三根手指,由左右两侧在我的龟头伞缘下面的部位开始
向上推动,然后从阴茎根部往复;接着,又改回用两根拇指,只是这一次,那两
根像她本人一样凌厉霸道的拇指,开始交叉着在我下面那条海绵体上揉着小球一
样向上转圈;于是马眼里就像通了水泵一般,瘙痒、滚烫、前列腺液一滴接着一
滴从龟头开口里冒出。若不是她在用胳膊肘摁着我的双脚,我总觉得我能一跃蹦
到外太空去。

  「啊……好大的……这里哦……」夏雪平看着我,轻微地张开嘴巴,吐气如
兰地说道,「宝宝的……阴茎好大……妈妈生出来的,也插回过妈妈的身体里,
妈妈好喜欢哦……舒服吗?」

  ——我知道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也不是她的本愿,她就是用这些她自己都难以
忍受的骚话来折磨我的;但她确实达到目的了:因为我没想到她跟韩橙探讨过一
下之后,手法居然居然有了质的飞跃,我开始为我刚才的轻敌懊悔不说,我一直
想着千万别对她的身体产生任何的想法、进而或许就不会射得太快,却没想到她
竟然会利用自己这个妈妈的身份来主动诱惑我,这让我更加欲罢不能。

  「你别说了……是很舒服,但别这么说了行吗?」我假装不屑、实则受不了
地求饶道。

  「这么说话……难道不是你一直很喜欢的么?你是……你是要肏……你是要
在身体上征服妈妈的……怎么你自己还听不下去了呢?我明白了……小混蛋是不
是忍不住了呀?小混蛋,嘿嘿……那我不想听你这么说我,你怎么还说呢?己所
不欲勿施于人——那你要是不想听的话,你以后也别跟妈妈说这么又脏又难听的
话了,好不好呀乖宝宝?」夏雪平很温柔又得意地对我笑道。

  ——她果然是故意的!她是为了把我治的服服帖帖的才故意这么说的……

  我才不上钩呢!

  我没理会她,把头一扭闭上了眼睛。

  「嘿嘿……小混蛋要射精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啊?……嗯!……啊!妈妈只
是帮宝宝按摩阴茎……妈妈……妈妈那里就湿了呢!」夏雪平一见我没了词,自
己突然兴奋了起来,于是胆子也变大了,口中的言辞也逐渐开始放肆,有故意对
我得意地娇吟着:「一想到小混蛋把这么大的东西……插进妈妈的阴道里……啊
啊……妈妈就觉得激动……啊……舒服……想不想把这个东西放进妈妈的身体里
呀?想的话……啊……多忍一会儿……别这么快就缴械了呀!我可没让你射哦!
否则三十天不能碰我呢!嘻嘻……啊……啊!……儿子的东西好大呀……好多水
呀……哼哼!」

  ——你真是够了夏雪平!你……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你为了欺负我你连你
平时的高冷气质都不要了……你才是坏蛋!坏妈妈!坏女警!坏狼……

  在心里埋怨了一会儿,我内心那一股不稳定的小火苗才逐渐地熄灭。

  可她的动作却愈发热烈:在我的整根阴茎上用拇指交叉轮番转圈之后,她竟
然把拇指指肚抵在了冠状沟的部位那两个枣核形状的凸起处转圈按摩着,并脸颊
通红地小声像背课文一样念叨着:「『人字尖』……是在这里了……」在转了片
刻之后,又左右手交替,一手在原来那个枣核形状凸起处揉搓着,另一只拇指绕
着我的龟头伞缘开始转着圈揉动,龟头本身就是男生最敏感部位,而她这样做,
让我的大脑里开始觉得天旋地转,我甚至感觉是不是她从哪里抓了一把蚂蚁放到
了我的阴茎上,并以此来折磨我。

  在我的分心和呼吸之下,我终于挺过了她手指肚的刑罚,有那么一刻我竟然
期盼着她放过我——这种肉体上明明很刺激、却已经逼着自己灵魂不要接受这种
刺激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在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把自己的双手,左下右上地
握在了我的阴茎上,我本以为她会开始回归正常的手淫程序,却不曾想她只是一
手紧一手松,交替着握抓我的阴茎;然后又开始像拧毛巾一样,同时往两个相反
的方向在我的柱体上转动双手,动作也变得轻柔起来,然后一只手在阴茎下段拧
转,另一只手轻柔地向上推拉,而后握着下段那只手又换到上面,用手心盖住我
的龟头那里,然后轻轻揉搓。不过这几个动作倒还好,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调节了
我的阴茎充血程度,并降低了我的刺激感,让我的身体重新放松。

  而就在我放松的时候,夏雪平试探着用右手在我的柱体上撸动着,左手开始
用手掌大范围地抚摸着我的阴囊,虽然阴茎上的刺激又开始加重,但是我整个人
还基本上是放松的,于是我整个人都疏忽了,疏忽了夏雪平看着我的目光里竟然
多了一丝狡诈。

  接着,在我的阴囊下面,突然有一个地方,被夏雪平顶开了……

  「啊!你别……」

  「别什么?你想拦着我么?——你给我放松!」

  「你之前就想这样……你……你不是放弃了么!疼啊!」

  「那是之前没有润滑,我怕碰伤你,并且谁知道你里面干净不干净……你放
松就不疼了。快!你不是听话么?」夏雪平不容任何商量地说道。

  「我不……」

  「你不听话呀!那好,分房睡、三十天不许碰我!」——她还在拿这个威胁
我。

  「那……你随便弄吧……」我突然感觉到莫名的悲伤……

  但是求饶又有什么用啊,该死的润滑液……在我说话间,夏雪平的中指已经
在我的肛门里顶进了一半……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车上,她一直在剪着指甲,还一丝不苟地用锉刀把
指甲磨平……

  而且我开始怀疑,我拉肚子是不是跟她从韩橙给她的那个包里取出来的那一
小瓶矿泉水有什么关系……

  但一切都晚了……

  「嘿嘿!这才乖!」夏雪平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趴到我的耳边,用自
己的乳房垫在我的胸口上,对我轻声说道,「你用手指欺负妈妈的时候,妈妈都
让着你呢!小混蛋,你记着,从今以后,妈妈还是妈妈;而你,小混蛋,你是妈
妈的小玩具!——以后这里只许你的夏雪平大人我来弄,知道了吗?」

  话说完,她的手指已经齐根插入了我的菊洞,我只能含泪放松;而就在我准
备哭出来的那一刻,她的之间竟然隔着我的直肠向上勾挑着,触碰到我正对着阴
茎的身体深处的某一块圆核一样的东西,瞬间我的全身开始抽搐……我知道这么
说很可耻,但我竟然并不觉得痛苦,相反,我的阴囊里酥痒的感觉竟然愈加强烈……

  「啊……啊……别……哎呀……啊……」这一次,既觉得羞耻又觉得欢畅并
淫叫出来的那一个是我。

  「嘿嘿,舒服吗,小混蛋?」夏雪平看着我,渴望又自豪地问道。

  我明明留着眼泪,却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对夏雪平哀怨却感激地说道:
「舒服……舒服……」

  「舒服就好……就是要你舒服才这样的……」夏雪平亲吻了一口我的脸颊,
然后继续专心地刺激着我的前列腺。

  「你……坏妈妈……你还说我坏……夏雪平你……你……闷骚妈妈……母色
狼……」我激动且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突然觉得我反而被夏雪平给强奸了,又像
一个无耻的婊子一样渴望她给予我更多。

  而我越这样说,她对我的袭击就更加用力。

  在夏雪平用左手中指刺激我的前列腺的时候,另一只手又很疲劳地勾过来,
从我的耻骨处,用自己左手虎口开始掐着我的阴茎与小腹的连接处,然后从那里
开始上下撸动,并加快了速度……

  而就在我要射精的那一刻,她突然低下了了头,张开嘴吸着我的肉棒,然后
眼睛一闭下定了决心,一把将我的整根阴茎吞下,让我的龟头探到了她咽喉最窄
的位置,只觉得她的左手手指对着我的前列腺一戳,我的精关一下子被她打通了。
一瞬间,大股大股的精液顺着我的阴茎,直接灌入了她的喉咙,不仅此刻我的全
身在颤抖,我的肛门括约肌在紧攥着她的左手中指,而被灌了满嘴精液的夏雪平,
全身也在瑟瑟发抖,并也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

  口中含着我肉棒和白洨的夏雪平,在缓缓睁开眼后幸福地看着我,并主动帮
我吃干净了肉棒,然后轻轻地将那根手指从我的肛门中拔出。她很主动地舔干净
自己的嘴角,然后晃悠着身体,脱掉了内裤,坐到了我的阴茎上,搂着我的身体:
「小混蛋,被我这样弄,委屈吗?」

  我说不准,她刚刚那些举动,尤其是把手指插入我屁眼的动作到现在还让我
觉得心理不适,但也确实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此时此刻我不想扫她的兴,
她没说谎,她的身体里现在确实湿漉漉一片,于是我宠溺地看着她,对她微笑着
摇了摇头。

  「嘻嘻……小样!」夏雪平开始摆动着腰身,让我的阳具在她的阴穴里一进
一出,她忍住快感,对我说道,「就只许你戏耍我呀!我有的时候……嗯……我
也要戏耍戏耍你!……嗯嗯……不可能……什么便宜都让你占!」

  「我知道……」我说道,「反正你要是主动……你怎么对我我都认了。」

  「嗬!还『认了』……你明明很舒服……嗯……啊……还说得像受了多大委
屈似的!」雪平搂着我,轻吻着我的嘴唇,然后眼神迷离地说道,「小混蛋,今
天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忠诚。」

  我俩忙活了一夜,在这晚上她越玩越疯,又用手指弄了我的肛门三四次,本
着之前我对我强迫她几次上床的愧疚,我也容许了她对我这样的放纵——不知为
何跟张霁隆杨昭兰和韩橙吃了一顿饭之后,在床上褪下全身衣服以后,我和夏雪
平的人格似乎互换了过来;当然,我这样容许自己被她玩弄,也不知道是她越玩
越疯,还是我越来越没底线。

  一直到了半夜两点,我俩筋疲力尽,又怕明天赶不上火车,才在订了手机闹
钟以后相拥而眠。天亮、闹钟响,我又变回了那个肆无忌惮也有些软弱、没经验
的21岁毛头小子,而她在穿好了衣服以后,又变回了那个庄重高傲、沉稳内敛的
「冷血孤狼」。

  「出发吧,夏雪平。」

  「小混蛋,我现在是『荀惠柠』!你难道是白痴呀!」夏雪平说着,抬手弹
了我一记脑瓜崩——似乎我好久都没听见她骂我「白痴」了。

  「好好好,我的荀惠柠大人!在下『龙宇锴』,是您这次旅行的保镖兼解闷
的小话匣、兼暖床工具,愿荀惠柠大人在这次旅途中玩得愉快!」

  「哼,快走吧你!别贫了!」

  夏雪平说着,检查了一下门锁,然后带上了公寓的门。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9 21:27(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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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08)

  「好像一直自己开车子,只顾一路向前太久,都已经忘了怎么去欣赏沿途的
风景了。」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夏雪平这样感慨道。

  我特别喜欢十一月初的天气。近几年「秋老虎」赖着不走的时候似乎越来越
长了,而十一月初这仲秋转深秋时节,可以让人感受到空气里有一种湿度适宜的
寒凉,却不让人觉得冷;但是当列车沿着Fq铁路线越往北走,车窗四角的玻璃上
那雾气也越来越厚。夏雪平虽然依旧不愿意穿上休闲款式的衣服——当然她也基
本没有几件,自己的审美也并不在那些类型的服装上面——但在她的西装下面穿
着的,是件黑色的薄羊绒衫;我故意为了追求与她相配的穿搭,也在西装里面穿
了她给我买的那件白色高领打底衫。只不过夏雪平今天穿的这件西装有毛料的里
子,于是她并不觉得冷,而我则在车子快要到达G市火车站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从
车厢外窜入的寒意,所以我现在真有点后悔把自己那件夹克放在家里——但没办
法,我其实也已经好久没穿那件夹克了,我现在一看到那件夹克,就总可以回想
起艾立威被击毙的那天,于是我也总能想起来艾立威;跟夏雪平在一起,就应该
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离得远点,不是么?

  当然,列车一路向北,铁路两边也开始出现大片广袤的金黄色玉米或者稻田
地,要么是在像老旧纸张那样白中泛黄之上长出的枣红色的高粱,当然还有叶子
已经基本掉光的、黑色枝丫交叉缠绕着洁白无瑕的白桦林,只是在每小时220公里
的车上向车窗外看去,原本唯美又细致的写实画布就变成了连成红黄黑白一片的
写意抽象宣纸,更何况今天的M省大部分地区都是霪雨霏霏,冰冷的雨滴把透明光
滑的车窗玻璃敲成杂乱无章的凹凸透镜,所以即便透过车窗玻璃安静地盯上半天,
也几乎什么都看不出来。

  尽管如此,还是影响不了戴上耳机听着音乐的夏雪平,欣赏并沉醉于车窗外
面行走的风景;她似乎也好久都没出省了。而坐在她身边的我,则一直牵着她的
手。一等座车厢里的人算上我俩也就四五个,其他人都是单人单个分散着,于是
车厢里面就像是一场熟睡中的梦一般安谧;握着夏雪平的手,我又在幻想,这列
车能一直开下去,永不停歇,然后我就可以永远这样牵着她的手陪她在身边,永
远没有那些无聊或者与我们无所谓的人士,以及那些无趣又无意义的事情来打扰。

  但这不可能,车终究是要听的;只是梦,也一定终究要醒么?

  「到站了。」车速渐缓,夏雪平也像刚刚睡醒一般抻了个懒腰转头看着我,
她的声音也比平常多了十分的柔媚。

  「嗯。」我搂着她亲吻了一下,她捧着我的脸眯着眼睛笑着。

  就在我俩抱在一起缠绵的时候,一个从身材到长相都十分标致女乘务员突然
坐到了我和夏雪平的身后,虽然她在低头看着手机,但是这一下却弄得我和夏雪
平都有些羞怯,便同时松开了对方。

  「外面怎么在飘雪花……看上去会不会有些冷?」

  「那等一下,我帮你拿外套。」说着,我站起了身,把我和夏雪平的两只行
李箱和背包都从行李架上拿了下来。

  「我就不用了,我还觉得身上穿得有点多呢;倒是你,你拿你自己那件就行
了,你可别着凉。」夏雪平拉着我的手,对我关心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微笑着脱下了我的西装外套,然后打开了我自己的行
李箱,把她给我买的那件风衣从里面拿了出来。

  「柳苮儿,到地方了。」正在我穿着风衣的时候,一个穿着黑丝袜、胸前扣
子还解开了两颗、操着吴越地方口音的乘务长走到了坐在我俩身后的女乘务员身
边。

  「嗯,知道了。」

  「待会儿跟姐走吧……」乘务长悄声对那个女乘务员猥琐地笑着——我是头
一次见到,一个姿势尚可的女人也可以笑得让我感到全身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
阴囊上的皮肤也在抽缩打褶,而且还让我由衷地想去揍那女人一顿,即便她跟我
无冤无仇:「上次那三个大老板,还想着点你呢!让姐一人对付他们仨,姐可承
受不了呀!」

  「抱歉了,敏姐……等下我有事,今天就不过去了。」女乘务员不咸不淡地
说道。

  「咋啦?你男朋友回来了?我没听说哪个部队放假……」

  「没有,就是有事,有要紧事必须得办。」

  「那行吧,是正事的话确实不能耽误;但等你忙完,你再过来也行啊——而
且记得下午跟我一起接辰辰去;辰辰要问你我昨晚去哪了,你就跟他说我在你家,
昂!那臭小子,他爸都没看出来什么,他倒是很机灵!」乘务长的脸上依旧挂着
猥琐的笑容说道,「我先撤了。哎呀,发个推,预告一下让群友打赏……」

  那个姓柳的女乘务员在乘务长远去之后,摆着口型骂了一句脏话,又忍不住
用手背抹干了已经从眼角渗出来的泪水。

  「用这个吧,」夏雪平从自己的休闲裤里摸出一包纸巾,转身递给了女乘务
员,「拿着。」

  「谢谢。」那女乘务员连忙强颜欢笑地接过了纸巾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之
后,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我和夏雪平对视了一眼,夏雪平肯定地看着我却没说话,我便转过头对那女
乘务员问道:「需要帮忙么?」

  女乘务员摇了摇头,打开那张纸巾掩住自己的下半边脸:「见笑了。」

  于是我身上背着那只黑色背包,手里同时拎着自己和夏雪平的一对儿行李箱,
回头看着夏雪平准备下车。

  「等一下。」正哭泣的女乘务员突然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又擤了鼻水,对我
和夏雪平说道:「龙宇锴先生和荀惠柠女士对吧?」

  「是的。」我说道。

  「请您二位等我一下,待会儿跟我走吧——徐远先生跟我交待过的:到了Q市
火车站,让我护送二位出站。」女乘务员说道。

  「徐远?」我和夏雪平都不禁一惊。

  「是的,您二位在车门口等我一下,我这就过来。」女乘务员竭力收起悲伤
微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准备去乘务员休息间拿东西。

  夏雪平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倒不至于随时都可能掏枪,只是当她跟在我身后
走着的时候,原本刚刚看向车窗外时候那种享受旅行的态度已然不见,却又不住
地对我使着眼神。我之前就从张霁隆那听到过徐远有一个属于他私人的人脉情报
网,而且在我躲到「秋思」咖啡屋的时候也领教过,所以如果说徐远认识一个看
似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乘务员,我倒是可以接受;同时我也理解夏雪平为什么对
这个乘务员有戒备,一来这是夏雪平的性格和习惯使然,二来徐远在我和夏雪平
出发前一点也没跟我俩交代过还有这一出,谁也说不好这个小姐姐是不是某些人
派来的陷阱,再者,自从徐远利用我和夏雪平的禁忌关系要挟我俩,在我俩的心
里便对徐远也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负面变化——虽然确实我和夏雪平在F市火车站进
站的时候,明明被安检员检查出带了手枪,但是当我们俩出示了各自所持的那张
假身份证之后,却被直接放行了。所以,看着对这个女乘务员怀疑异常的夏雪平,
我也对她点了点头,一直盯着那女人所走进的那间休息室的门;直到在那女乘务
员拎着自己的手提包、快出了车厢的时候,徐远给夏雪平发了一条微信,确认了
让我和夏雪平跟着这个叫林苮的女人离开火车站,我和夏雪平才都稍稍放松了些
许警惕。

  「跟我来吧,两位,」林苮带着我和夏雪平走进了乘务组通道,看着周围还
有寥寥经过的出站和进站的乘务员和乘警,我和夏雪平也终于放下心来。

  站在横扶梯上,夏雪平完全目不转睛地看着走在我俩面前的林苮,这下倒是
把对方看得害怕;直到林苮把我和夏雪平送出了站,领着我俩来到计程车乘降站
后,她才敢壮着胆子对夏雪平问道:「您……您是有话想问我么?」

  「好奇而已。」夏雪平点了点头,然后不假思索地问道,「我好奇林小姐跟
徐远,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荀女士还是别问了,带你们二位走这个通道,只是我帮徐先生一
个帮而已。」林苮羞恼地低下头,掩饰着说道,并且转过身去。

  「让我猜猜吧——林小姐是有什么事,被徐远抓到把柄了吧?」夏雪平直截
了当地问道。

  「夏……惠柠……」我连忙拍了拍夏雪平的胳膊,想制止她对这个我俩之前
素未谋面的女乘务员的追问,且生怕节外生枝;而且说实在的,我本以为依照夏
雪平的性格,她并不会对眼前这个陌生女人的事情感兴趣。

  林苮明显也是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提高了音调对夏雪平说道:「荀女士,
我的事情跟您没关系!我只是在完成徐远先生嘱托我的事情,你……您倒是会猜!」

  「那你激动什么?」

  「荀……夏雪平警官,我也跟您不装了,我虽然是Q市人,但我其实早就认出
来您了;其实一直以来我还很崇拜你的,只是,您是不是对我的私事有点话多?」

  夏雪平轻笑了一声说道:「林小姐,我平时也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但我素
来看不惯那些本来可以有选择,却偏要任人欺负、受人摆布的软弱女孩;人生是
你自己的,对于现状你若是乐在其中到也罢,可是只在无能为力时候表现出来的
高傲,根本没一点用处。像你这样的女孩,明明可以变得强大起来。」夏雪平说
完,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又笑了笑:「林小姐,谢谢你送我们
出站。」

  说着,夏雪平拉开了车后门,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一起上了车。林苮未说完的
话,跟愣住的她一起被关在了原地:「夏警官,您……」

  「搞不好,这又是一个孙筱怜或者李彤彤这样的女人。」看着低头呆立在原
地的林苮,我不由得感慨道,「类似的还有胡师姐,还有丘叔的妈妈水芷茹姥姥,
不也是差点就这样么?」

  「李彤彤是谁?」夏雪平确实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张霁隆在南方认识的一个商界大佬的妻子,一个被自己要好同事,像刚刚
咱俩在高铁上听到的那样『算计』的,结果到了险些家破人亡的一个蠢女人。」
我并未给夏雪平详细地讲述我所听到的那些细节,但夏雪平马上清楚了那是怎么
样一个故事,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又不禁问道:「真想不懂,明明是很好要的同
事、朋友,却为何总有这样的?」

  夏雪平翻了个白眼回忆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刚做交警的时候,也
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忍不住紧张地看着她,她看着我忐忑的样子,轻笑了两声,伸出手抚摸着
我的脸颊:「你怕什么呀?我是那种会对这样的事情就范的人么?」我不免撇了
撇嘴,攥住她的手,只听她讲述着:「唉……那时候你外公刚没,你外婆那年也
跟着生了场大病,你舅舅舅妈工作有都忙,根本分身乏术……劲峰没了你外公的
扶持又开始被编辑部的人欺压,所以,家里的日子过得总有些紧巴;那时候我的
直属上司,一个四十二岁的女副队长,瞧准了咱们家的情况,便总拽着我去跟她
一起出去应酬——起初也只是吃吃饭、唱唱歌而已,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
等到第三次去KTV,就有点不太对劲了:那些跟我和那女队长一起来的同事,都是
跟我当初拿样差不多大的女生,男同事基本没来,那些女生里面有男朋友、有丈
夫的也都没来,并且有些还在瞒着他们、跟他们说是在加班;而那个女副队招徕
的男性朋友全都是四十多到六十多的生意人,那一个个色眯眯的眼神更不用说。
用不着等我跟他们坐下,刚进包厢门我就觉得不大对劲,于是我还拽了四个很不
情愿跟他们在一起的女孩一起离开。那个女副队当时没说什么,可第二天就找到
了我,刚开始说只是交朋友而已,再后来被我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后,她又改成对
我苦口婆心地劝说,并直截了当地说,这样能改善家庭条件,还有不一样的体验,
说什么女人得对得起自己,不能被丈夫和儿女的精神束缚所累……」

  「真恶心!」我脱口而出道。

  「哈哈,小醋坛子!」夏雪平开心地看着我笑了笑,「我当时跟她说的也是
这三个字。」

  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然后对夏雪平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样?那女副队反倒是对我一桶臭骂,说完我不识抬举、装纯洁
装清高——就像骂那天跟我一起离开的其他四个女孩一样,她是把她们都骂哭了,
后来有两个实在是受不了她的精神攻击,结果服从了她,还有一个直接辞了职;
但我却觉得她的那些话不痛不痒,实际上她心里害怕,怕我把她的这些事情举报
到老风纪处去,她也是有儿子有丈夫的。再后来,我在交通队里就成了个被闲置
的人,有的时候我连执勤都排不上班,偶尔做事也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每季
度和年终的评优评先肯定没有我,但是大错小错我肯定是会被头一个点名的。」

  「她以为外公不在了,夏家就没人撑着了。」

  「对。她几次明里暗里到市局和交通指挥中心去各种找我的茬,想着让我卷
铺盖走人。可是再后来,呵呵,我就被徐远调到重案一组去了,我在徐远手下做
事,每天在局里也能遇到你舅舅,而且无论如何,交警是不敢惹刑警的,这个女
人就彻底在我生活里消失了。」

  「那她后来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我再就没关注过她了……唔,我击毙曹龙那年年初倒是还见过她一次,在
休息日逛街的时候,她一个人,假装不认识我走掉了。呵呵,她那时候过得怎样
看不出来,只是肯定没她自己说的,过上那种日子,就可以改善生活了。」夏雪
平长长舒了口气,接着说道,「有这样的,也有相互勾搭着贪污、赌博、吸毒,
甚至是杀人。我也想不明白,但是亘古以来,无论哪一国哪一个地方的,总有人
会这样,也总有人会接受,又有什么办法?不过我现在倒是在想另一件事。」

  「什么?」

  「我被这个姓林的认出来,也有点太轻易了吧?」夏雪平说完之后叹了口气,
「这一趟旅行走下来,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

  「树大招风呗,」我对夏雪平说道,「而且说不定,这是个个案吧?你想想,
我玩苦肉计挨了闫队长他们那一顿打的时候,那帮闹事的明明都是冲着你来的的,
但可好,从你公寓楼下到市局门口,那帮人就算看到你了也愣是没认出你来,我
就不相信,还真成了『天下谁人不识君』。」说着,我对着前面那位出租车司机
问道,「师傅,您看一眼我俩——您认识我俩么?」

  一直专心致志地听着广播里笑话节目的、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的司机师傅瞬间
傻了:「啊?不——不认识啊,咋了?」

  「真不认识么?」我又问了一遍。

  「……您二位谁啊?」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是……电视台录真人秀
的吗?」

  「呵呵,没事,您专心开车吧。」我笑着对司机说道。

  夏雪平虽然也跟着笑了笑,但她写在脸上的戒备,依然没有擦掉。

  计程车停下,我俩终于来到了Q市巴尔扎克大街马蒂尼宾馆的门口。按照徐远
丝毫不容商量的要求,在L省十一月初刮着东北风的气温下,我和夏雪平一人买了
一根马蒂尼宾馆最著名的奶油冰棍,就站在宾馆门口吃了起来。冷风紧贴着巴尔
扎克大街的石板路掠过,顺着冰凉的奶油冰棍同时送进我和夏雪平的喉咙里,这
让我和她巧合地同时感受到在自己的喉咙里,像是长了苔藓一般的刺痒,几乎是
在同一秒,我和夏雪平同时咳嗽了起来。我一边用手背捂着嘴,一边用拳头轻轻
敲着夏雪平的后背,缓了两三分钟,我和她才同时换了过来。

  「该死的徐老狐狸!」我擦着嘴角的唾滴,看着手中明明美味却让人受罪的
奶油冰棍骂道,「也真不知道他看不看Q市的天气预报!」

  「别埋怨他了,地方来都来了、冰买买也买了,还能怎样呢?」夏雪平说完,
又突然看着我笑了笑,把冰棍咬下一块含在嘴里,慢慢等着雪糕块在嘴里自己融
化,她便蠕动了两下嘴唇把那奶油缓缓咽下,对着我说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
特别想在秋天冬天的时候吃冰棍吃冰淇淋么?」

  「呵呵,我记得。」我看着夏雪平说道,「尤其是我跟你单独出来逛街的时
候,我看着那些手牵手吃着羊角冰淇淋和果汁冰棒的情侣,我就嘴馋;然后我一
提出这个来,你就准跟我生气!」

  「哈哈!」夏雪平看着我,会心一笑,「我现在跟你这小混蛋在一起,真是
小时候不让你做的事情,现在全都跟着你一起做了个遍。」

  我也用鼻子吸了吸气,继续回想着说道:「——后来我记得有一次你在加班,
我跟外婆一起去逛公园,外婆没拗过我倒是给我买了一份,结果你知道以后,你
一整天都没跟我说话;夏雪平,小时候你除了跟我闹以外,你都没打过我一下,
但是你每次一生气都跟我冷战、故意惮着我不跟我说话,所以每次你弄得我心里
都可难受了!所以我每次都得主动跟你认错还得哄着你笑!你这人可坏了!」

  「嘿嘿!」夏雪平又忻悦地笑了笑,然后眼眶中带着星光一样地看着我,对
我问道:「嗳,是不是从你小时候我就对你这样,结果就养成了你对我现在这种
依恋啊?」

  「算是吧——你要知道,从我小时候你在我心里,就既是公主又是女王,既
是亲爱的妈妈又是我心爱的女神,既是管着我到我喘不过气来的家长,又是一个
十分关心我体贴我的伙伴,你对我来说又像一樽圣像,又像一只超大号的芭比娃
娃一样。我认为我对你的这种感觉,好像是天生的。」我对她诚实地说道,然后
走到她正面前看着她,一把揽住了她的腰,「——等会儿:什么叫『结果就』啊?
听着像什么坏事是的!」

  「哼!就你小混蛋对我做的这些事情,不是『坏事』那是什么呀?」夏雪平
故意瞪着眼睛皱着眉毛,用额头顶着我的脑门对我低声细语道,「这可是『可坏
可坏』的『小坏事』了呢!」

  正在我搂着她的时候,一对穿着深灰色短款风衣,戴着同款海军蓝八角帽的
情侣走到了我俩身边直勾勾地看着我和夏雪平。那女人看起来应该是本地人,可
身高却在我之上,而那男人更是将近两米多高,一个相貌不算英俊但是很清秀的
白种人,两个人眼神里都透着一股机灵,身形虽然高大但走起路来却透着一股灵
活劲,给人很干练且身手不错的感觉。藏在风衣和牛仔裤下的肢体肌肉充实,并
且在左右手虎口的地方都有很粗糙的硬茧,若不是收到过搏击训练,那也必定是
经常进行强度很大的健身锻炼。

  我和夏雪平松开对方,警惕地看着来人,却听到那女人带着一股浓重的俄罗
斯口音对我和夏雪平问道:「抱歉,请问你们有零钱吗?我想买酒喝?」

  夏雪平和我对视了一眼,反而问道:「团结路上卖的酒,哪个牌子最好?」

  「九一年克里米亚的Vodka,」那女人继续说道,「那酒有股美妙的杏子仁味。」

  「我对坚果不感兴趣。」夏雪平继续回复道。

  那女人听了,马上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二人相视着点点头。这套对白,是
徐远在我和夏雪平刚刚坐在计程车的时候发给我和夏雪平手机上的,算是与来人
对的唇典暗号——鬼知道九一年在克里米亚有没有生产过伏特加,且即便生产过,
那伏特加到底有没有杏仁味。此后在G市和C市,我和夏雪平也遇到了几乎相同怪
异的人,跟他们对上了相同怪异、但外人听起来或许在的暗号,但是在第一天到
达Q市的时候遇到的这一对,是我和夏雪平都觉得印象深刻的。

  那白人男子一开口,竟操着一股比我还接地气的本地口音,礼貌地朝自己身
后对我和夏雪平伸出手:「您俩位啥也别用多说,跟俺们走,这头请了!」

  我和夏雪平依旧警惕,但也按照这一对儿怪异的男女的邀请跟在他们俩身后,
左拐右拐走到一个僻静的街头,然后上了一辆凯迪拉克越野车。按照那个男人的
要求,我坐到了副驾驶,夏雪平则和那个女人坐到了车后座。

  车子开过了会宁江大桥,宽阔的江面上是零星游过的捕鱼船,乌云密布的天
空下,江面的颜色看起来似乎要更浅一些,于是,这种有些颠倒的明暗分割,看
上去让我感觉这要比想象当中的晴天应该更美;过了大桥,车子继续开往Q市偏北
的郊区,距离满是高楼大厦或俄式复古建筑的市区越来越远,道路两旁,牧羊人
去看着乖巧又有些懒惰的绵羊走进茂密而苍茫的白桦林,农忙的麦客驾驶着机械,
戴着草帽咬着烟卷,专注又逍遥地驰骋在广阔无垠的田野里;在其中还有那洁白
如玉、成群结队、悠闲转动的发电风车,与星罗棋布的、不停低头忙碌的各色石
油井架。

  车子最后终于停到一大片农田的尽头靠山涧的地方,那里零零散散地座落着
几间瓦房。我和夏雪平跟着那一对男女在丁字路口下了车,走到一户农家院里——
很平常的一个农家院:南边是马厩,一匹极为壮实的踢雪乌骓抬头看了我和夏雪
平一眼,吸了吸鼻子,接着低下头吃着竹簸箕里的苹果和玉米棒;东侧是存放粮
食袋的木架,东北角停着一台拖拉机,上面摆着沾满泥土的编织袋和镰刀、镐头
等农具;正西侧是用水泥砌成的晒粮台,下面是地窖;翻过晒粮台,也是那大瓦
房的后面,便是种满了蔬菜的后院。

  「两位,请!」那女人向前一步,帮我和夏雪平打开了门,掀开了门帘。我
本以为一走进门会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因为毕竟送我和夏雪平来的这对男
女看的是凯迪拉克这样的车子,这可以说明徐远要我俩见的这位幕后老板应该很
有钱,且不应该待在眼前这样一个看起来很一般的农家院里;可当我一走进去,
我突然有一种失望的感觉,瓦房里面也是很平常不过的农居——平常的砖炕、平
常的铁架圆桌、平常的塑料椅、平常的大红大绿的被面、平常的福娃抱鲤鱼的塑
料挂历,以及一大堆平常到我都懒得描述的东西。

  就连坐在炕头上的这个穿着衬衫的谢顶男人,看起来都很平常,小鼻子小眼
睛,穿着看起来很朴素的白色衬衫和米色西裤,脚踩一双价格不超过二十块钱的
塑料拖鞋;只是他正煞有介事地用着刀叉吃着面前盘子里的东西,看起来有模有
样。

  「侯先生,人,俺俩给您带来了。」白人男子说道。

  「嗯,辛苦了。」男人看着我和夏雪平,很和蔼地笑了笑,「您二位就是徐
远派来的?」

  「正是。」夏雪平看着对方说道。

  「信呢?」那人放下刀叉,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起来。

  「您稍等一下。」我立刻放下背包,从里面找到了编号「1」的信,并且按照
路上徐远追加的信息里的要求,把编号「5」和编号「8」的信一并交给了对方。

  那人仔仔细细地拆开了编号「1」的信封,花了五分钟看了一遍,接着又花了
差不多四十几秒又看了第二遍,然后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
「『老疙瘩』啊,你有心了。」接着,这个姓侯的人把那个亚裔女人招呼到了自
己身边,把面前的三封信都递给了她,接着将手一挥,那女人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走向后厢;旋即,侯先生又把那个满嘴东北话的俄罗斯男人照顾到自己身边,让
他紧贴着自己坐下。

  俄罗斯男人对着侯先生微微一笑,坐到了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吻了吻侯先
生的嘴,吻完了又举起那只普通的玻璃杯给侯先生喂了一口酒……

  ——我和夏雪平登时目瞪口呆。

  而紧接着,那个亚裔女人又回到了屋子里,对着侯先生点了点头后,也乖巧
地坐到了侯先生的另一侧,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侯先生身上,也对侯先生的嘴巴狠
狠地吻了一下,并且一吻结束,她还故意很嫉妒地瞟了一眼那个我和夏雪平一直
以为是她男友的俄罗斯男人,然后自己从桌上拿了个杯子,往里面倒了些酒之后,
下了炕,自己从后厨端上了两盘素炖西红柿胡萝卜土豆块,以及那看起来酱油色
太重的肉食,自己留下一盘、递给那个俄罗斯男人一盘。

  「哦对……我都忘了,您二位还没吃饭吧?」侯先生这时又马上对我和夏雪
平问道,「要不要一起吃一点?今天刚宰的,烤刺猬肉。」

  我倒是有些流口水,但是也不敢应承,要知道在东北这地界,基本有五种动
物能不碰尽量别碰,所谓「胡黄白柳回」,即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并称「五大仙」,倒不是说任何的这些动物都不能碰,只是搞不好哪一只就是这
五位仙家的直系子孙,就容易犯忌讳;这套说法在老百姓中间,无论满汉蒙回朝,
哪怕是伪政权时期外来的日本人、沙俄人和南岛原住民,对此也都有共识。这个
侯先生敢吃刺猬,要么他找人算好了自己命硬八字大,要么就是个天不怕、地不
怕,敢为了一口吃的去玩命的唯物主义者。

  夏雪平一听,脸色更是略显苍白,她倒不是因为迷信民俗,而是因为刺猬这
种动物算是夏雪平比较喜欢的小动物,在她小时候还专门问外公的同事借过一只
刺猬幼崽,当做自己的宠物养过好一阵子;眼见着面前这人在吃自己最喜欢、还
颇有感情的动物,换成是任何一个,心里都不会好受,但夏雪平肯定也清楚对方
没什么恶意,而且看着面前三人吃刺猬时连细小肋骨中间的筋膜都吃得极为仔细,
想必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名贵的存在。

  于是夏雪平也没说什么,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对侯先生说道:「不用了,我们
俩刚下车还未曾落脚,并且吃了两根马蒂尼宾馆的奶油冰棍,现在不饿。我们二
人只想侯先生赶忙给安排一个地方,让我们去休息一下。」

  「既然荀女士和龙先生都累了,那好吧。」接着,侯先生直接从自己的身后
拿出了一个崭新的黑色赫尔墨斯小牛皮钱包,让那个亚裔女人把钱包递给了我。
钱包里面有三张卡,分别是两张房卡和一张信用卡。接着侯先生又问道:「二位
都会开车吧?」

  「会的。」夏雪平回答道。

  「伊万,把车钥匙给他们。」

  那个叫伊万的俄罗斯男人,随即也把车钥匙很随意地丢给了我。

  但听侯先生郑重地说道:「二位的行李既然都在来的时候那辆车上,那么这
辆车二位就拿去开吧,别嫌车旧;车上有加油卡,全L省的加油站可以通用。住的
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二位这几天如果想去Q市或者去更远的地方玩,回来的时候
按照这个地址就行了——在住的地方所有吃喝消费,会直接记到房卡上;当然如
果觉得房间住的不舒服可以换房,觉得我安排的地方不好还可以换住的地方,一
切消费都从我的信用卡里出就好了。信用卡没密码,至于额度,只要二位不购置
不动产,怎么花都可以——为了二位的安全,也为了徐远的宏伟蓝图,希望二位
别客气,如果不是付现金的话,请全都用鄙人的这张卡消费。」

  夏雪平一听天上掉了这么大馅饼,反而忧心忡忡。拿着这只钱包,我也突然
觉得有些烫手:「侯先生,我斗胆问一句:您究竟是什么人?」

  「嘿嘿,老弟还不知道呢吧!我大哥可是咱们……」

  伊万刚开口说了没两句,便被侯先生瞪了一眼,他立刻闭了嘴。侯先生看着
我,悠悠地说道:「小兄弟,这个你不该问,就像我知道你肯定不姓龙、你身旁
的这位也肯定不姓荀一样。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做什么。」

  「呵呵,江湖规矩……」夏雪平在一旁冷笑着,低下了头。

  「没错,荀女士说的对,这就是江湖规矩。」

  「那我还有个问题,」夏雪平问道,「您对徐远的信有什么答复,需要我俩
转达的么?」

  「没有了。辛苦二位。」

  「那么另外两封信呢?」夏雪平追问道,「侯先生也会按时转交么?」

  「已经烧了。」侯先生直言不讳道。

  「什么?烧了!」

  「嗯,我刚让娜塔莎去烧的。」

  我瞬间怒火攻心——我感觉自己和夏雪平被耍了一般;但再冷静下来想想,
他要是敢把那两封信烧了,那这里面还有事情:「侯先生一定是把信的内容记在
脑子里了,然后等跟那『3号』还有『8号』见了面,直接口述给他们吧?」

  「没错。其实徐远还是多虑了,他其实只需要派人来,跟我见个面,什么话
都不用说,什么东西也都不用交给我,我就会明白他的意思了。」

  夏雪平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又对侯先生说道:「谢谢您把话说清,我们
是替人办事的,侯老板解释得清楚,我们心里也踏实。」

  「看得出来,荀女士和龙先生都是谨慎的人,徐远得人才啊。」侯先生笑了
笑,「既然荀女士和龙先生也不留下吃饭,该交给你们的东西也给了,那么两位,
自便吧。」

  从院子的黑色铁门走进去的时候,我和夏雪平没觉得如何,而当我俩走出来
的时候,我和她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我和夏雪平终于完成了一
个任务,终于可以过一过二人世界。

  在车载导航仪上我按照房卡上的地址,输入了目的地的坐标,又沿着刚刚来
的那条路往回开车,终于在开了一小时四十多分钟之后,开到了靠近Q市市区但却
很静谧的封闭山丘下,这里是一家温泉度假山庄。小半座山丘上都建满了质朴的、
充满古香古色的白砖青瓦的尖顶亭台楼宇,每一栋建筑都用同样充满古韵的长廊
连结起来,松柏与翠竹围绕在那些至多也只有两三层的房屋周围,漫山遍野飘着
红色枫叶,隔着车玻璃也能感觉到寒风中的清冽;置身其中,泥土的芬芳和到处
嗅得到的温热泉水的气息,更加让人心旷神怡。

  在我到处参观我和夏雪平所住的这栋虽然只有一层,但地点却更靠近山丘顶
端、周围又被紧密的竹篱笆围好,基本上在房间里和院子里做什么都不会被四周
窥视,且占地面积足够大,足足有六个房间的和风复式庭院的时候,夏雪平却直
接趴到了正对着大理石温泉池的副庭院旁的卧室里,那张又厚又软的超大号太空
棉床垫上。她看着落地窗钱的我,对我招了招手眯着眼睛笑着,又享受地打起滚
来。看着她一个人在这超大号的床垫上滚来滚去,还带着些许挑逗又挑衅的目光
看着我,我便有些玩心四起,拉开了落地窗直接走进了卧室。

  「……这张床好大、好舒服呀!」夏雪平在床上滚了好几圈,那俏皮的笑容
藏在她锦缎般的长发里,她看着我走进房间坐到床上,立刻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
头里。

  「嘿嘿,原来夏雪平大人喜欢『大』的……是不是只有大的才能让你舒服呀?
我的够大么……」我故意坏笑着说道。

  「哼!」夏雪平立刻起了身,用足了力气弹了我的脑门一下,然后又躺回到
枕头上,搂着另一只枕头对我努着嘴说道,「调戏自己妈妈这么好玩吗?」

  我揉了揉脑门,悻悻笑了笑,躺了下来看着她改变了语气正经地说道:「你
要是喜欢的话,给你住的地方也换成这么大的床呗。」

  「说得好听!这么大的床垫,我现在住的公寓哪放的下?说不定要是买完了,
连送进门都是问题。」夏雪平看着我,把手抚上我的额头,用拇指帮我轻轻揉着
她刚刚在我脑门上弹下脑瓜崩的地方。

  我咬了咬口腔壁的死皮,鼓起勇气对她问道:「那……那要是换个地方住呢?」

  「换个地方?换到哪啊?」

  「换到哪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换个稍稍大一点的。」

  「我觉得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可以了,要那么大的地方干嘛?」

  「我想多买点家具,至少再弄个书桌吧,能让我也跟着你一起用电脑的,然
后还得再买几把正经的椅子,沙发可以不要,但是椅子总不能我俩一直就轮流坐
着一把椅子吧?」我抚摸着夏雪平的手臂说道,「其实,夏雪平,我想跟你有个
像样的家——只属于我俩的家。好不好呢?」

  「哼……」夏雪平听了,又马上背过身去把自己的半边脸藏进软绵绵的枕头
里,我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心思太过于仓促而有些惹恼
了她。

  但实际上,这件事我已经思考了好久,在我刚刚发现自己对夏雪平心存男女
之间的爱意、且她的身体对我产生性吸引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是我开始考虑的
东西:像现在我的状态,顶多算是去她的公寓过夜,甚至我还需要准备行李箱准
备洗漱用具,按照当下全省政策,军警系统人员如果租房,每个月都可以拿到当
月房租20%的津贴,而以夏雪平现在的房租的两倍价钱,可以在靠近市局和市中心
的高级社区租到一个很不错的、各种基础设施齐全的一室一厅,面积肯定要比她
现在住的这间日式单身公寓大,而我也可以把我的东西全部搬到跟她同居的地方,
不用再折腾。而自从我跟她之间开始打开了禁忌性行为的大门,这个事情的轮廓
也越来越清晰:等这次「休假」过后,我是必定要回到重案一组的,这样我和她
的作息时间也会开始高度同步,如果能够跟她完完全全住在一起之后,照顾她也
好,工作上配合她也好,在合适的时间对她提出性方面的要求也好,都会很方便。

  可她却半天也不说话,这让我对自己这个想法不免有些灰心。过了一会儿,
只见她从枕头边沿和自己的头发间露出那双闪亮的双眸,悄咪咪地盯着我看。

  「怎么样啊?行么,我的夏雪平大人?从今以后,本小混蛋可就跟着你混了。」

  夏雪平沉默了了片刻,又转过脸去,搔了搔耳后,对我说道:「唔……等回
F市再说吧!」

  我听了以后只好点点头,想了想坐起了身:「好吧。」或许我还是太心急了,
在她心里对于我俩这样的非同寻常的关系还有些不适应,或许她觉得这个提议根
本就是太突然、甚至可能性很小,所以她给我的并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怎么,不高兴啦?」在我发呆的时候,夏雪平又转过身,拨开自己的头发,
把手指攥紧,聚拢在我的左边髌骨上然后往四处散开,像小蜘蛛一样挠着我的膝
盖。

  我立刻感受到一种过电似的难忍奇痒,整个人都差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我
甩了一下左腿,她立刻收回自己的手眯着眼睛笑着。我长嘘一气,对她说道:
「没,我就是有点饿了……快走吧,跟我去吃饭饭!我看餐厅好像有你喜欢吃的
豉汁青口。」

  「让我再躺一会儿。」夏雪平又翻身过去,来回在床垫上打着滚,并发着小
牢骚道,「只是坐车都累了一天了……」

  「吃完饭再躺呗!」我侧躺道夏雪平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吃完了
饭,好好泡个温泉,然后舒舒服服睡上一觉多好!嗯?」

  「哼!」夏雪平偷偷转过头斜这眼睛看着我,颤动着苹果肌说道:「……等
吃完了饭,泡上了温泉,你这小混蛋……还能让我睡得安生么?」

  「那……我也等吃完饭再说呗!」

  「哼!」夏雪平又转过身,美美地躺在枕头上,而且用肩膀扳过了我的手,
把自己的双手枕到了枕头下面。

  「快走吧!我是真饿了!中午高铁上那份便当我根本都没吃饱……」

  「把我把我的红烧肉都给你你还不要!我就不起来!」

  「哎唷,我求求你了!——夏雪平大人?女王陛下?我的好妈妈?」

  「嗯唔……」夏雪平晃悠着身子撒娇道。能看到这样一株铿锵玫瑰撒娇,也
真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我想了想,像一只幼犬一般往上爬了两下,来到了她的侧脸,用自己的一双
爪子轻轻撩开了她的头发,在她的头发和脸上嗅了嗅,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
终于绷不住,闭着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但一个字都不说;我继续亲了一口她的
颧骨,伸出舌头在她的耳垂上舔了舔,又倒栽着低下头,吻着她的鼻尖和眼睑。

  「哎呀!小坏东西!……你使『美混蛋计』也没有用!」夏雪平斜着眼睛瞪
着我,嘴角含笑对我说道。

  「那这样有用么?」我说完,便伸出双手,直接把她身子拽正了之后,冲着
她的腋下和乳房与肋骨夹角的地方轻快地挠着痒痒。

  「哎呀!……哈哈——哼!就你还敢这么对我!也不想想咱俩谁身上痒痒肉
更多!」夏雪平虽然被我压在身下,但也不甘示弱地说着,并且她迅速地把手指
揸开,从我的腋下到屁股上面的侧腰肌、从我的腹肌到我的颈部与锁骨之间的深
窝,用她的这对温柔的母狼爪子到处乱抓着,甚至只是简简单单地用手指肚轻抚,
也让我感到全身瘫软的同时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很快,我便被她压在了身下。

  而就在我笑出眼泪的时候,我也看准了机会,直接撩起她的毛绒衫,猛地一
把搂住她的后背,绷着嘴巴、用嘴唇套住牙齿咬合面,然后我把自己的头埋在了
她的乳沟里,来回用嘴巴轻咬着她的乳肉。

  「嘤……」被我弄上这么一下,夏雪平坚硬的身子骨也立刻变得柔软起来。
她不再对我搔痒痒,转而欲拒还迎地搂住我的头颅并紧抓着我的头发,似乎停顿
了一下,把手掌撑在我的肩膀上面,捏着我的下巴对我柔声低语拷问道,「小混
蛋,在车上老实一天了,是不是早就憋得难受了呀?」

  我吻了一口她的胳膊,又吻了一下她乳沟间的肌肤,渴望地看着她,对她点
了点头。

  夏雪平回给我一个嘴巴微张的痴痴的表情,外加一个迷醉的眼神,接着引诱
我舌吻了一下,一边用舌头在我的口中搅动,一边伸手把自己乳罩中间那颗卡扣
解开,之后微微直起身子,闭上眼睛,主动同时脱下自己的毛绒衫和文胸,又吻
了我的嘴巴一下,捧着我的脸颊啃着我的上嘴唇,又一路亲吻上我的鼻梁和额头
一直到天灵,然后肆意地吸着我的头发,边吻边念叨着:「小臭汗油味……咸咸
的……还有一股蛋黄香味……小混蛋……」

  而我也毫无顾忌地舔弄着她带着汗水的乳房,并先后举起那两只肉馒头,专
门挑着她胸部下面那美好的半圆形夹角处,吸食着那里带着她体香的汗水。

  「哎哟……你吃汗珠干嘛呀?」

  「原汁原味的夏雪平,很好吃的。」

  「多难吃……又臭又咸?」

  「你这么爱干净,怎么会呢?夏雪平的身体,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说着,我睁大了喜悦的眼睛,充满爱意地看着她,并含住了她的右边的乳尖,用
舌头挑弄着她的温热乳头。实际上,我昨天给她身上喷的那个能让她的身体变成
一块行走的奶油蛋糕的香水味,到现在还未散去。在我闭上眼睛,含着她充实而
绵软的乳房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实在吃一块美妙的糕点一般。

  夏雪平陶醉地闭上眼睛,有微微睁开看着我,搂着我的额头说道,「你不是
说……嗯……你饿了么?」

  「对啊,我饿了,你也不陪我去吃饭,所以我就来吃你了。」

  「坏死了……天天吃妈妈的胸……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坏儿子?」
夏雪平嘴上骂着,但手上却依旧温柔地揉搓着我的头发,她想了想,对我问道,
「要不要去洗个澡啊?」

  「不用洗……啵……」我握着她的双乳,同时亲吻着两只乳头说道,「我帮
你把身上舔干净就行了……」然后,我继续伸出带着唾液的舌头,上下拨动她的
娇嫩乳尖。

  「坏东西——小混蛋——啊!」夏雪平忍不住娇声喘息了起来,把手挪到我
的腰带上,向后一窜身体,正巧脚尖就顶到了我脚上的运动鞋。她立刻嫌弃地看
着我,却先亲吻了一下我的脑门,「都躺床上了还不拖鞋……」接着,她用脚一
蹬,蹬掉了我右脚上的鞋子。

  这么一来,气氛便尴尬了,本来我就是汗脚,而今天舟车劳顿一天,脚上的
汗水虽然已经晾干,但是袜子上早已结壳,而且那恼人的味道自然不用说。我只
得赶紧松开夏雪平的身体,尴尬地把右脚重新踩进鞋子里。我一转身,正看着夏
雪平对我笑着,我反而更是不好意思了。

  「你……没嫌弃吧……」我有些委屈地说道。

  「嘿嘿,还是小时候的小味道……」夏雪平赤裸着上半身,用双乳贴着我的
胳膊搂着我,对我说道,「行啦!别继续穿了——听话,快去洗澡啦!不洗澡的
话我可就真要嫌弃你了哦!」

  于是我赶忙跑到这栋小屋的正门处,踢掉了自己的鞋子和臭袜子,换上了拖
鞋,又找了一只塑料袋,把这双袜子丢进了里面把袋口扎紧,接着又跑回到客厅
里,打开了旅行箱,拿出了一大堆洗漱用品,抱着进了夏雪平床边的卫生间,随
手关上了门。卫生间里也有个落地窗,也是通往副庭里那座温泉池的,除了马桶
和洗漱池外,有一个用钢化玻璃隔开的淋浴间,淋浴间里上半部分除了有一柄多
功能喷头外还有一盏浴霸,墙面上还安装了可以调节温度,应该是可以在淋浴间
里面蒸桑拿;淋浴间的下半部分有两个宽阔的坐台,下面的脚池里还有按摩球和
底部喷头,可以当做洗脚盆使用;在淋浴间外靠着落地窗的地方,还有一座足够
两个人躺在里面的按摩浴缸,若是此时此刻躺在浴缸里,正好能看到窗外的日落。

  可是碍于刚刚因为体味在夏雪平面前出丑的屈辱,我此刻全无赏景和享受的
心情,只想着赶紧把自己身上洗干净。我连用了两捧沐浴液,专门清洗自己的双
脚,连剪好的光秃秃的脚指甲与脚趾肌肤中的缝隙我这一次都没放过,洗脚的时
候,我又想起夏雪平刚刚的那句「还是小时候的小味道」,这句十分宠溺的话,
却让我愈发地羞愧难当,在她的心里我依旧是十年前那个顽皮的小淘气,可从我
的角度出发,我可是一直想要做她的倚靠的。

  「洗得这么认真啊!」

  我这才发现,刚刚在我着急忙慌走进卫生间里的时候忘了锁门,却也不知道
这是不是好事,因为此刻的夏雪平光着身子,身上穿着只有那件黑色蕾丝丁字内
裤和塑料拖鞋,如果说还有一件服饰,那一定是拨开云雾后通红夕阳的光芒,她
大胆又不失俏皮,亦带着些许威严站在我的面前,举高临下地背着手,却对我赞
许而关怀地笑着。

  「嗯……让你闻到臭脚丫味道,都有点让我自闭了。」隔着玻璃,我沮丧地
对着夏雪平说道。

  「所以嘛,我都告诉你了,上床之前一定要洗澡的!」夏雪平说完,转过身
背对着我,放下手里提着的塑胶洗漱袋,接着脱掉了拖鞋并且光着脚踩在上面,
十分故意地弯腰脱下自己身上仅剩的那点布料,在如此的大逆光状态下,我根本
看不清她的后庭花蕊与桃源穴口,而只能看得清她两瓣蜜桃臀中间窝陷下去的地
方,以及站起身后双腿间微微隆起的阴阜肉丘,但是这一连几天已经被我探了个
究竟的性感曼妙身躯,却又笼罩上了一层足以让我浮想联翩的神秘感。

  脱掉了那件蕾丝内裤之后,她又很缓慢地走到洗漱台前,取出了一小瓶旅行
用的洗衣液,仔仔细细地用食指和中指指肚在内裤的兜裆和臀缝布料那里把洗衣
液涂满、揉搓,打开水龙头后用温水轻轻冲洗,然后抬起头透过镜子看了一眼正
坐在花洒下观赏着这仿佛表演的举动,又低下头称心遂意地浅笑着。她用力拧干
静那件内裤,轻轻地搭在毛巾架上晾着,然后拉开了淋浴间的门,踏进脚池里对
走到我身前,从洗漱用品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柠檬黄色搓澡巾套在手上,对我说
道:「来吧小混蛋,我给你搓搓背。」

  我还没有回答,她便直接把花洒关掉,调节了浴霸所造蒸汽的温度,坐到了
我身边,在那只搓澡巾的上面打了些沐浴液,然后便在按着我的肩膀的同时,轻
轻在我的后背上擦拭着。搓澡巾是海绵质而非磨砂质,表面上柔软得很,就像她
下半身的某一处部位内部样,并且她所用的力道均匀,一重一轻、一收一紧,让
我的后背上感觉到舒服的同时,我的下体也被逐渐唤醒;接着她将右臂从我的肩
头翻越到我的胸前,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把那两片魅惑的双唇靠在我的右耳
处,微微张开后呵着气,我分明可以感受到她舌头的动作,但她并没把舌头伸出
口,而只是在自己的口腔里不停地于上下牙膛处翻搅,但是那带着唾津的搅动声
音让我听得清晰,再一口湿热的气息喷到我的,我的头颅内直接产生了一股酥麻
的电流绕着圆环一样整副头皮,这种爽快的感觉让我险些跌到她的身上,同时她
的手搓遍我的胸膛与小腹,却单单避开我两腿之间那个雄壮英武的部位,至于我
的胸口,她只等着把我的乳头来回搓弄的硬成两颗珍珠,却并不逗留;接着她推
开我的双腿,又在双手上打满了沐浴液,步调一致地在我的大腿内侧韧带处上下
滑动,她无论如何就是不直接往正题上招呼,哪怕我已经无法自持地反手从她的
大腿内侧摸向了她的厚嫩阴唇,在阴穴大门处挖到源源不断的汁水,并用那汁水
和着我身上的泡沫从阴部到腿上来回推血按摩,但就是一这样忍着身体刺激的耐
心手段,让我感受到我的大腿内侧的末梢神经似乎越来越酥痒,且有热血源源不
断地从后腰绕过屁股,经由鼠溪部位输送到我的睾丸里。

  就在我企图把手指肚插到她的蜜穴之中的时候,她却用手用力在我后背上一
顶,而一手扶着我的小腹,直接让我跪在了脚池里,又稍稍挤了些许沐浴液在搓
澡巾上,掰开了我的屁股,然后由轻到重再到轻地在我的屁股缝上揉搓着沐浴乳,
而且越揉搓越快,于我两股之间的泡沫也越来越密越来越粘稠。她这时又摘了搓
澡巾,裸着双手在我的屁股之间舀起浓厚的泡沫,笼在我的阴茎和下面的肉袋上,
像往蛋糕上面拟涂着奶油一样,直至我的整套阳具全被埋进了泡沫里。

  而下一秒,她竟然骑到了我腰部下面,用双腿内侧紧贴我的两股并且夹紧,
反手够着我的阴茎和蛋蛋,然后她便开始用双腿夹着我的屁股在我的身体上,用
我的肌肤紧贴着她自己的下体前后滑动:「要不要……妈妈帮你把这里面……清
空一下呢?」

  「骑着我……」我也是被女人第一次这样背对着骑在身下,于是我心里也在
天人交战,可她是夏雪平,是与我有肌肤之亲的妈妈、是我最爱的女神,或许我
就该认命自己是她人生中秘密的那一面里她最喜欢欺负的那个小玩具,于是我有
些像是被冲昏了头脑一般,对她说道,「快点来吧……好想要……妈妈,小混蛋
求你了……来吧!」

  我清楚地感觉到在我屁股末端微微突起的尾椎骨正巧贴到了她已然勃起的阴
蒂肉珠上,她居然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获得奇特的快感,并同时为我进行着手淫。
我心里清楚她想利用这样的方式,在获得自己满足的情况下,做出征服我的举措,
可她自己却忘了至少得有十年没过性生活的她,本身就是易高潮体质,在我的四
肢关节刚刚被脚池底部按摩球硌得生疼、却在心理上还没让我感受到耻辱的时候,
并不会控制自己摩擦阴蒂速率的夏雪平,已经喷出了一片混杂着阴精的温热的尿
水来。她羞红了原本就带着脸潮红的脸一言不发,拉起了趴在地上,屁股缝里还
流淌着那略带着骚味尿液的我,想了想便从喷头架上取下那柄花洒,准备对着我
的屁股冲洗着。

  而我却再也难以忍受内心的冲动,直接把她的身子扳了一圈,让她背对着我
后直接把她的身子向前按了下去。

  「妈妈给我洗得好舒服,让我也帮妈妈洗洗吧……」我喘着粗气,伸手接了
满满两手沐浴液,对她低声说道。

  她下意识地扶住面前的瓷砖壁,却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被我扶住了屁股,而
这一刻背对着我的她竟主动分开了自己的双腿,并微微踮起脚尖,精准地迎合着
我龟头的位置——看得出来她虽然刚刚喷了一次尿液,但明明依然很想要我猛烈
的侵袭,我也毫不控制地把自己的肉棒往她的股沟一搭,向下挪蹭着将龟头顶到
了她的阴穴处,极度渴望中都忘了对准,直挺挺地将肉棒迅猛地塞进她湿软的肉
蛤之中,连那两片细腻的美鲍唇肉都朝内蜷曲着被我的铁茎带进了肉洞里拉扯着,
又在我将分身从那条紧致的湿润中拔出些许的时候重新翻了出来。

  「坏东西……嗯啊……就没有一次不弄疼我的……」夏雪平轻轻推了一下墙
壁,把自己的身体靠向我的胸膛,拿着淋雨喷头的左手揽着我的腰,右手朝我的
脸上和肩膀甩了甩自己的长发,然后抬起头又是哀怨又是喜悦地看着我,嗔怒中
带着笑意地控诉道,「——啊!嗯……你就不能轻点呀?」

  「是你刚刚说要清空我的蛋蛋的……你还没弄完呢,怎么就走了呢!」

  我边说着,边用早已忍受到无法自持的肉茎猛烈地推动活塞,虽然她嘴上说
着疼,但看得出来这样粗暴的方式其实可以让她受用到别样的刺激,当然我在毫
不客气地一下一下撞击在她的子宫颈口、并用力刺激她花蕊深处那条如同小舌头
一样的软肉外,我还是放慢了抽送的速度,我此时即使很渴望射精,但我也不想
枉顾她的感觉并真的一下子把她弄得太痛让她感受到伤害。

  「嗯哼……坏东西!坏蛋!我才……唔……哼……我才不会真的帮你弄呢!」

  「你不弄……那我就弄你呗——肏弄妈妈的小骚屄!」

  「你混蛋!说得那么难听!——啊啊啊!」

  她一生气、一着急,阴道肌体反而把我的肉棒抓握得更紧,于是在我的大力
抽插之下,她阴穴里传来的快感一定会更强烈,于是我抓紧机会,举起捧满沐浴
液的双手抓紧了她的乳房,并稍稍加速又放慢,而试图让她感受到我的阴囊拍打
在她阴蒂上的感觉,并继续说道:「就是要说……就是要肏闷骚妈妈夏雪平的小
骚屄……又紧又湿又软的骚屄……」

  「啊!……你坏!坏死了……」

  我借着沐浴液的油滑用力挤压揉搓着她随着我身体撞击,一阵一阵摇晃的乳
球,吃着她的耳垂和脖颈上的柔肌,对应着自己的阴囊拍打在阴阜上的节奏,激
奋且口无遮拦地对她不住说道:「对……我就是坏儿子!你是骚妈妈……呼骚妈
妈的奶子被坏儿子玩弄……坏儿子的大鸡巴……在肏闷骚妈妈的嫩屄……大鸡巴
肏妈妈……」

  夏雪平全身的温度,要比这淋浴间里的滚烫,她脸色更是带着紫粉色的通红,
被我这样以下犯上地违背她的规矩说着挑逗的脏话,让她羞愧地闭上了双眼,又
无法自拔地抬手搂着我的脖子,让温热的水流冲洗在我的后背;而且她为了站稳,
只好让双腿更加用力,继而她的整个下体都在用足力道,她的双腿在发颤,她的
后庭在放开收缩,她的膣腔仿佛像怕她身子滑倒一样牢牢握紧我的阴茎,她的嘴
里甚至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儿子的……鸡巴……大……哦哦……大鸡巴……
好难听……鸡巴……儿子的……坏哦……」

  「喜不喜欢……嗯……儿子的鸡巴……儿子的鸡巴肏得……舒服吗?」看着
她越来越投入肉体上的愉悦,我的色胆也像挣脱牢笼的雄狮一般,在精神的平原
上恣意妄为。

  「儿子的……舒……」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又似醒转过来一般,对我瞪着眼
睛,抓着我的胳膊对我反驳道:「才不……才不舒服呢……嗯……嗯……一点都
不舒服!……你就会欺负我……就会欺负妈妈……怎么可能舒服?……哎呀啊啊……
啊……谁……谁会喜欢你这坏东西……」

  「谁喜欢呀?呼……嗯……夏雪平喜欢啊……」在用劲力道的同时,我也止
不住地呻吟道,「夏雪平……夏雪平可喜欢我了呢……」

  「夏……夏雪平是谁呀……嗯……嗯嗯嗯……嗯啊!我不认识夏雪平!」她
闭着眼睛,喜不自胜地淫叫着,并且还要跟我装傻。

  「你不认识她……那你是谁呀……」我放开她的乳房,专心拽着她的双臂,
抢过她手中的花洒挂在喷头架上,加快速度震颤着自己的腰肌和她的身躯,于是
她的那双酥胸节奏欢快地上下纷飞着,她的说话声音也颤抖个不停:「我是你妈
妈……啊啊啊啊!」

  「那夏雪平就是我老婆……而我现在在肏妈妈!……儿子肏妈妈!」

  「坏蛋……啊啊啊!」

  在全身血脉都于那一瞬间扩张的时候,我故意将自己的马眼结结实实地吞进
她花蕊处那条肉芽,并且让自己的龟头完美地贴合到她的子宫颈口:在那一瞬间
从她身体里涌出的洋流将我的整根阳具热烈地包裹,那一刻我体验到了一种很踏
实的感受,让我觉得在这一刻我纵使搂着的腰肢、贴在她的后背然后死在她的身
上我都觉得是值得的;而在我神智恍惚的一刹那,忍耐了一整天的精子活分地从
我的身体里毫无保留地射到了她的身体里,我俩同时低吼了一声,然后又同时微
微翻着眼瞳向后跌了一下,我拖着两分疲惫和八分酥绵的身体连忙抱住了同样头
重脚轻的夏雪平,搂着她坐到了坐台上,双颈相交,四只迷离的眼眸相对,我看
着脸色通红、头发湿漉漉的黏在一起的夏雪平,她也痴痴地看着我,两张呼出着
欲望气息的嘴巴同时向中间凑去,又吸引在一起、紧贴在一起、舌头缠绕在一起。

  吻了一会儿,夏雪平的双腿似乎恢复了了力气,她缓缓把我的阴茎从她的蜜
壶中拔出,粘稠的精液从里面滚滚淌落。看着这些顺着脚池底部积水而流走的、
差不多有四五大勺的量,我忍不住半自嘲又半得意地对夏雪平说道:「呵呵……
好像射太多了……」

  夏雪平一言不发,当着我的面分开了自己的两片阴唇,然后取下了那只花洒,
调整了水量,对着自己的阴道口冲洗了一番,那里面的精液差不多全部洗干净之
后,又把花洒安了回去,低着头哭丧着脸,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立刻懵了,赶忙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在这一刻我有想过她别是故意在
逗我或者怎样,但看着她带着高潮余韵的脸上全无一点喜悦,我也来不及多想什
么,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仔细一想,应该是我刚刚在跟他交合的
时候,故意说了些许挑逗她的粗口,让她觉得受到了冒犯吧,她虽然刚刚在听了
我那些带着「肏」、「骚屄」字眼的话语,身体的反应确实很大,但她平日里确
实对这些话是十分反感的,重案一组的人无论男女,在她面前,几乎没人敢说脏
话,偶尔没忍住蹦出一两句被她听到了,也会赶紧无助自己的嘴巴;而我趁着她
身心最脆弱也最温柔的时候故意去撞击她的底线,搞不好当然会伤害她的尊严。

  「我错了,夏雪平,好妈妈……我是不是又顽皮了?」我搂着她的身姿子说
道。

  她只是眯着眼睛红着脸,直勾勾地看着我,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一樽蜡像一般。

  「你……你别吓我……我真的错了!夏雪平大人……妈妈,我错了……我以
为我刚刚那么说你会……会觉得刺激……然后会让你更舒服……我没有任何轻贱
你的意思……你在我心里最重要了。」

  她仍然看着我一言不发,眼睛里似乎带着泪水一般。

  我实在没辙,搂紧了她的身体,对准她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起初她还睁着
眼睛无动于衷,过了没几秒,她也才大方地吻住了我的嘴巴,伸出舌头探进我的
口腔里,舔舐着我的唾津,然后轻轻搂着我的身躯,越搂越紧;而且她也闭着眼
睛,用嘴巴和舌头从我的嘴唇舔到下巴,还有喉结和颈侧,然后是我的肩头……

  「哎哟!」

  ——我的肩膀突然吃痛,但见原本被她留下两排清晰的牙齿疤痕的地方,又
被她咬下了两排清晰的血红牙印,当然这次并没咬破,但是也已经淤紫了;我立
刻松开她的身体捂着那重新被「镌刻」上去的牙齿印,只见她正眼带笑意地看着
我,嘴角得意地上扬着——什么委屈、什么泪光、什么心如死灰竟然全都是假的。

  「好疼啊……」我痛苦地对她说道。

  「哼!疼就对了!让你长点记性!」她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
狠狠掐住了我逐渐缩小的、还带着她身体内淫汁的龟头,「小混蛋!一被你逮到
机会,你就欺负妈妈……我之前说过,以后只有我欺负你的份儿吧!」

  「……是是是……我错了!」我对着夏雪平连连求饶道。

  「错哪了?」

  「我……」

  我刚一迟疑,夏雪平的指甲便捏得紧了些,疼痛感从我的龟头一直钻到心脏。

  「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么难听的话……」

  「那我还是你的『闷骚妈妈』么?」

  「不……你……你是『可爱妈妈』、是尊敬的夏雪平大人!」

  她一时气急,松开了掐着我的龟头的手,站起身,对我分开双腿,把自己的
阴穴贴到了我眼前严厉地对我问道:「那这是哪?」

  「这……这是妈妈的美穴……我最喜欢的妈妈身上的地方……」我也是被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害怕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把自己的私处贴到我的
眼前……

  她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即便是我俩早就跨过最禁忌的那一步,这样做
也是十分不妥的,所以她脸上一红抿了抿嘴,又连忙用另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阴
穴,重新站好、并拢双腿,然后蹲下身子盯着我,看了看我的阴茎,揉了揉她刚
刚掐过的地方:「疼么?」

  「疼……」

  「哼!小混蛋……」夏雪平轻轻揉着我的龟头,举起花洒把我身上冲了个干
净,想了想又对我严肃地问道:「刚才我不理你了,你是不是又担心了啊?」

  「嗯……你吓坏我了……」我诚实地说道。

  她听了我的话,果然低下头,忍不住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搂着我的脖子,
让我把脸埋在了她的乳沟间,然后微笑着低头亲吻着我的额头:「秋岩,夏雪平
永远都是爱你的……你说你还怕什么呢?」

  我这时才发现,自从我跟夏雪平捅破窗户纸之后,我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尽管甜蜜的时候居多,但剩下的好多时候,她都是在故意让我的心绪忽上忽下的;
我想着就跟我一定会在跟她做爱的时候,想要用脏口刺激她、但实际上却并没有
从人格上轻薄、实则想用放肆表现出自己对她的依赖一样她一样,这种故意的欺
骗、撒娇甚至凌虐式的惩罚,对于她来说,可能是一种更想要与我拉进距离并紧
紧把握住我的方式吧。

  一想到这,我就再也无法抑制地搂住她的身体,舒舒服服地躺在她的乳谷间
感受着她身上的味道和温度。

  「哈哈,又开始黏人了是吧?妈妈都这么欺负你,你还黏着妈妈呀?」

  我一句话没说,顶着她的乳房在她的怀里点了点头。

  她满足地笑了笑,在手上挤了些洗发水,帮我抓着头发,接着说道:「哼,
真是的……明明这么害怕我生气,偏偏要逗我……就像你明明这么离不开我,当
初却偏要玩出走、装不认识我一样……」

  「夏雪平……」我搂着她,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她,「问你个问题。」

  「把眼睛闭上!也不怕洗发水杀到眼睛……」夏雪平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门
说道,接着为我仔细地拢起头发、按摩着头皮,「问吧,又有什么问题?」

  「我要是当初,刚上警专的时候,从一开始,我不跟你装不认识,而是直接
去找你,并且就这么黏着你,你当初,会不会跟我早早地就像我俩现在这样、同
意跟我做爱呢?」

  「你想什么美事呢!小混蛋……才几句话就没正形!」夏雪平带着羞臊地说
道。

  「我是说正经的,」我又问了一遍,「你说会么?我其实从小隐约就知道,
我一长大,就一定会对你产生这样的欲望和情感,那你呢?」

  夏雪平不免有些语塞,她想了想,对我说道:「可能……会吧,我也不知道……


  「哦。」其实对于她这个答案,我是内心毫无波动的,因为毕竟我问的是一
个极其不可能的状况——若是当初那个憎恨着夏雪平抛弃自己的何秋岩,知道这
个几年以后居然会跟夏雪平赤裸相拥发生母子乱伦关系、而且对夏雪平的迷恋已
经到了一种灵肉合一的上瘾,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小骚年会夸赞我还是会对我投以
鄙夷。

  但似乎我这一声「哦」在夏雪平的耳朵里,听起来仿佛有些失望,于是她又
耐心而温柔地对我解释道:「我现在有的时候回想一下,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跟
你这样走到现在这一步的——陪着自己的、自己喜欢的这个小男人,居然是我自
己生的;而且……而且我还能允许你对我这么放肆!呵呵……有时候觉得,或许
是一种必然的命中注定,可有时候又觉得这是一场怪诞的梦,怪诞,但又浪漫,
又真实得没处怀疑;而这种感觉,与在你小时候,你陪我去逛街,我哄你说『你
是在跟妈妈约会』,你童言无忌地跟别人到处讲你是妈妈的小男友,这又是不一
样的东西……所以,你要是问我你刚上警专的时候,我会不会对你这样,我又怎
么能说准呢?」

  我搂着夏雪平,侧脸紧贴着她的左乳,欣慰地笑着。

  她看着我,放下了喷头,对我说道:「但我现在能肯定的是,你那时候要真
像是此时此刻这样黏人啊,那我肯定给你关在笼子里,脖子上再给你套个圈!哼,
『冰雪小狗』……」

  「汪汪!」我故意抬起头,对她生动而滑稽地吠了两声。

  「哈哈!行啦!快点,给你把头发冲干净,你再帮我洗头——我看你现在是
真不饿了!洗完了澡我还想去吃饭呢……」

  听罢,我便低下了头,让她用着温柔的手指,拢起我的头发,为我用温热的
水流在额头上冲刷。

  洗完了澡,我和夏雪平相互为对方擦干身子,但她又嫌弃我不大会使用吹风
机,因此她便让我先换上温泉山庄提供的日式浴衣和干净拖鞋出了卫生间,自己
又裸着身子重新给自己吹着头发。等重新回到外屋的大床上,我便看到她刚刚躺
过的地方放着一小瓶矿泉水,在隔着一拃远的枕头边,还有韩橙送给她的那只小
皮包,再不远处的床头上便是她自己那只黑色背包。我回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卫
生间门,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小皮包,拉开了拉链,仔细往里一瞧:里面是两瓶
昨天晚上夏雪平在我身上用过的花蜜润滑液,一对儿蓝牙双耳式耳机,一个拥有
蓝牙功能的视频音频播放器——我轻轻解开屏幕锁,只见上面的定格画面,是一
个长相尚可的姐姐在拿着一个假阳具倒膜,仿佛进行着讲解,暂停时所显示的字
幕写的是「通过刺激你的男友的前列腺使他达到射精和性满足」,而视频的标题
是《Xmo快乐实验室——男性丁丁按摩操(详解版)》——看名字我便知道,这是
网络上这位比较著名的性知识科普达人「Xmo酱」,所录制的的系列视频,我之前
听说过但并没有耐心看过,我没想到原来居然在跟着她的视频偷偷用功学习,怪
不得,夏雪平迎合我的、和欺负我的性技,居然会突飞猛进;除此之外,皮包里
还有一支形状看起来像口红一样的震动棒,一小包某品牌的卫生棉条——但是好
像从我住到她那里之后我一直都没发觉到她有来过月经,包括她着凉发烧的时候,
以至于有时候我都忘了女人还会有月经这种事情;以及一小瓶看起来像指甲油、
但却并不粘稠的东西,上面还用一串英文写着这东西的名字——但我除了一个
「Anal」以外,其他的基本不认得,于是我迅速地拿起手机查了一下——「Inte
stinecleansingoralliquid,forclinicaltrialandanalintercoursepropose」,
翻译过来就是「清肠口服液,为临床测试与肛交专用」。

  我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昨晚会突然毫无缘由地拉肚子,原来果然和到家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夏雪平非要让我喝下的那瓶矿泉水有关,而那水里肯定是加
了这个东西——夏雪平呀夏雪平,我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坏!只不过,这东西能
帮你对付我,同样也能帮我对付你的,嘻嘻……

  没过一会儿,夏雪平便也穿好了和服浴衣、踩着干净拖鞋从洗手间里走了出
来。她的头发也是用塑料大爪竖夹夹成一个发髻,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那位在
歌坛曾经跟安室奈美惠一时瑜亮的日本御姐女演员,只不过我个人觉得我的夏雪
平要更漂亮更性感。

  「干什么呢?怎么还看起来电视了?」

  「好久都没看电视了么,随便看看……」

  「嗯。你稍等一下,我收拾好了,就一起去吃饭啊。可别看太入迷。」

  「我现在又不是小时候,为了看个『百变小樱』可以连饭都不吃的我了。」

  「嘿嘿,你还好意思说呀!」夏雪平专门走到门口,笑着瞪了我一眼,然后
又走回床上收拾着东西——对我而言,夏雪平的瞪眼便是魅眼。

  此时的我,正假装坐在卧室隔壁客厅里的榻榻米上看电视,但至于电视上演
的是纪录片还是广告,我其实完全不知道,对我来说也完全不重要;而夏雪平也
并没有注意到,榻榻米围着的电暖桌上摆着的杯子少了一只,我的手里却一直在
握着一个本来装有薄荷糖的密封铁盒。看着和服下夏雪平挺拔又曼妙的身材,尤
其是那翘挺的臀部,再想想等一下我要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做的事情,便是
无比的心花怒放。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9 21:28(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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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夏雪平手牵着手,从长廊走到了自助餐厅——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更
像个体验式博物馆,说不清楚是室内庭院摆放着餐桌木椅供人饮食,还是一个餐
厅里长出了奇花异草,而每一桌都摆放在一座传统仿古凉亭里,全都由纱帐和木
屏风隔开,而餐桌的下面,则是一条人造河流,水面小荷才露、莲叶碧绿,水中
鱼虾相戏、蟾龟争鸣;而这里虽然叫做自助餐,但每一份餐食都需要跟侍者到每
一个装饰成古雅楼阁或者船舫点餐,然后接取电子号牌,等餐备好会专门有服务
员端上;食客吃在凉亭里,但选餐的地方却像个微缩的古镇一般,上面很细致地
铺上青石板,并很夸张地还有一头眼睛晶晶亮的小毛驴在拉着现磨豆花的石磨,
还有一个贴上山羊胡子的男服务员牵着两只机灵的小猴子叫卖着红枣大碗茶和冰
糖葫芦,而至于主菜,八大菜系、刺身骨汤、炸鸡猪肋,可谓琳琅满目、应接不
暇,现炒现卖,且又多又精,弄得我和夏雪平咽着口水,却都不知道吃什么。

  「二位,要不要试试咱们今天的海鲜套餐,正好就剩两个人的定量,您二位
正巧赶上,点一份海鲜套餐绝对吃到饱!」

  夏雪平看着那日料档口摆着的冰冻帝王蟹和那半化开的已经切去一半的红吞
拿鱼,又与我对视一眼,我一看她极力板着脸但仍挡不住欣喜的表情,再加上正
如我之前第一次强吻她的时候那样的看起来波澜不惊却蕴藏渴望眼神,便知道她
已经对这套餐动了心,可她嘴上却用着平静的语气对厨师说着:「好吃么?」

  「好吃得很!」那留着络腮胡子的厨师自豪地看着我和夏雪平说道,「不是
我自吹自擂,在咱们山庄,我们家的日料那是招牌;吃一次,保证你二位这辈子
都忘不了,可以完虐外面你们所能见到的所有日本料理——咱们家的海鲜,可都
是深海的,上了桌后所有你眼前能见到食材,全都是本周周日进的货,绝对不会
留超过七天,七天之后,我们全都收拾收拾卖给饲料厂,或者附近鱼塘去;而且
您看好,咱们这的辣根,那可不是青芥辣的酱,而是新鲜山葵磨成泥,最好两三
个小时之内吃完的,就图个新鲜……」

  「你说这么好,那怎么到现在这个时间了还能剩两个人定额呢?」夏雪平谨
慎地问道,似乎完全把这位切鱼生的师傅当成嫌疑人了。

  「还不是因为冲着『自助餐』这个噱头,想吃点别的么!」那师傅想了想,
又对我和夏雪平问道:「您二位,在咱们山庄准备住多久啊?」

  「五天。」我说道。

  「哎哟,五天呢!有的是时间吃别的!我跟您二位讲,吃了咱们的套餐,你
们连主食都用不着吃,绝对吃到饱!看得出来,您二位还没结婚呢吧?」

  「没有呢,刚在一起。」夏雪平对切鱼师傅自然地说道。她这样一说,倒让
我感到不胜娇羞。

  「是不是!这么着,反正不吃也搞不好会浪费掉,我这也准备下班了——我
再送二位一份柠檬酱油拌海参,给女士吃的,美容养颜;再来二十只生蚝,给小
伙子吃的,让小伙子『强身健体』,是吧,为了您二位的浪漫恩爱『再接再厉』!
怎么样啊!」

  夏雪平听罢,脸色绯红、眉飞色舞地看着我笑着,「二十只生蚝哦!」又转
头对切鱼师傅说道,「行啊,谢谢您成全了。」然后直接拿了两只号牌,带我去
占了个座位。

  就这样,我和夏雪平又等了将近十五分钟,六名服务员为我和她端上了满满
一桌子菜,我不知道夏雪平是什么感想,但我是被这一桌子海鲜看傻了:一大盘
统计起来共有一百零八块的刺身拼盘,两份姜苗油醋汁蔬菜沙拉,一盘用合在一
起差不多有巴掌大的虾仁切段制成的炸虾天妇罗、佐以茄子片、芋头和西蓝花天
妇罗的天妇罗拼盘,两只开好壳的清蒸帝王蟹和一锅与金针、海带结、杏鲍菇、
豆腐、白菜、魔芋丝、扇贝煮到一起,用酱油锅底调味的汤锅,两碗配了胡萝卜
丝和芹菜末的蛋花瑶柱杂炊粥,以及那一碗柠汁酱油拌生海参和二十只生蚝——
果不其然,最终剩了差不多半桌菜。事实上,这每一道菜都非常好吃,山葵末的
味道虽然也是辛凉,但并没有那种蛰刺舌头的感觉,而每一口鱼生、生蚝、海参
里,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海腥味,但同时也能吃到那海鲜蛋白质里原本的甜味来,
到也并非夸张到能「完虐所有其他日本料理」的程度,「敦盛」居酒屋的东西就
跟他棋逢对手,但是一下子吃到这么大的量,还是很痛快的;而最惊人的便是杂
炊粥和汤锅,用夏雪平的话说,几乎能把人的灵魂鲜美到九霄云外去。可就算再
好吃,仅凭我和夏雪平在餐桌上的战斗力,也不可能把所有食物吃得精光,」…
实在是受不了,咬肌都吃累了。」我放下第十八只生蚝的壳,不由得感叹道。

  「我都已经有些吃困了……」夏雪平掩口打了个哈欠道,又看着我面前的生
蚝笑了笑,「就剩两只了,两只还吃不掉啊?快点吃,不吃完不让你回房间去!」

  「啊?为什么一定要我吃完啊……」

  「嘿嘿!」夏雪平又突然来了精神,睁着大眼睛盯着我说道,「我不是怕你
最近『累得闪了腰』么!而且我也想看看,这二十只生蚝对你这个小混蛋能不能
起什么作用呢!」

  「哼!坏雪平……」我嘟囔着,又拿起倒数第二只生蚝。

  夏雪平抻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小混蛋,你先在这吃着,我再去看看有
没有什么助消化的冰点或者甜点之类的——你想吃冰淇淋或者冰沙么?」

  「没关系,你看什么了,帮我多拿一份就行。」我也来了精神,因为我知道,
我这个小混蛋「使混招」的机会终于来了。

  「嗯,好。」夏雪平说着,离开了座位。

  我看着她远去,窃喜着从自己的浴衣裤兜里掏出那只原本用来盛装薄荷糖的
金属密封盒来——里面原本的三十多粒薄荷糖早已被我倒进了套间起居室电暖桌
上的一个瓷茶杯里,而现在这里面的,则是被我偷偷拿到后倒了小半瓶的清肠口
服液:刚刚在我假装看电视的时候,我已经在网上搜到了这东西的说明,只需要
两滴,便可以让服用者清除掉肠道内所有的东西,并且不会让对方感受到疼痛或
者其他不适。我小心翼翼地往夏雪平面前那碗凉拌海参里滴了两滴,然后又用筷
子迅速搅匀,接着安心地吃着自己的生蚝。

  没过多一会儿,夏雪平便端着一份潘趣布丁和一小碗百香果冰沙回来,她看
着我,对我问道:「还吃的下么?刚刚我问服务员了,她说吃不了的可以提供免
费餐盒。」

  「要不然,努努力,再吃一点吧!」我假意说道,「你看,刺身就剩下这么
几块,天妇罗和汤锅里的固体物可以打包,再然后就剩下你那几块凉拌海参和我
这最后一只生蚝了。别的打包了,可以放进冰箱里,明早用套间的微波炉加热一
下可以当点心,但是生蚝和海参打包了,估计时间一久也都不好吃了。」

  「这倒也对……那我把所有的海参吃掉,你把生蚝和这三块刺身吃掉好吧?」
夏雪平对我商量道,「再多我是实在吃不下去了!」

  「没关系,我只需要你把海参吃光就好……」我大口地咀嚼着那最后一块生
蚝,暗暗在心中奸滑而得意地笑着。

  不出我所料,在我俩回去的半路上,夏雪平就开始捂着自己的肚子,而陪在
她身边提着打包盒的我,隐约还可以听见她肚子里「咕噜噜」的响动。

  「夏雪平大人,等下要不要泡温泉汤呀?我看了,我们后院的温泉池里好像
是含天然硫磺的,似乎可以助眠、缓解疲劳,很养人的呢。」

  「嗯……那是一定要泡的啊。只是晚上不会下雨吧?」

  「下雨也不怕啊!你没看到在温泉池的上面与房顶等高的地方,还有变色钢
化玻璃做的雨挡啊。晚上下雨的话倒是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不过等阳光充足的时
候,透过雨挡照射下来倒不会刺眼,白天下雨了还可以一边泡汤一边赏雨呢!」

  「哦……那倒是不错……」夏雪平看着我,把自己的肚子捂得更紧了一些,
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

  「那我可要跟你一起泡哦!你不让我也不管!」

  「一起泡……随你吧……」

  夏雪平似乎觉得自己的肚子更难受了,因为从餐厅到我们俩的套间并不远,
这个时候我和她已经到了门口,于是这时,我才适时地装作不知道情况,对她问
了一句:「夏雪平,你脸色有点不太好,怎么看起来像是有点不舒服呢?」

  「我……我也不知道……就感觉肚子里有些涨涨的感觉,很想上厕所……也
不知道是不是吃海参吃坏了肚子……」

  「哦……也可能是海鲜汤加上冰沙遇到一起了吧?」我假装很担忧地看着她。

  夏雪平难为情地看着我,对我说道:「哎呀,我不听你分析了,我先去了……」
她捂着肚子准备往洗手间里面走,想了想又停下脚步,纠结地看着我,商量般地
跟我说道:「要不……我先忍忍?万一……万一你等下要去洗手间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等一会一定要去洗手间呢?」我装作不明就里地问道。

  「因为……」夏雪平本来就有三急,被我这样一问却更紧张了,她灵机一动
对我说道:「你不是也吃冷饮、喝热海鲜汤了么?而且你昨天就已经闹肚子了啊……


  「哦,没事的,我要是想去我就去餐厅旁边那个了,离这也不远。」我安慰
夏雪平,并赶忙对她劝说道:「你就别担心我了,好雪平大人,你快去吧。」

  「那……」她又转了转眼珠,对我说道,「你等一下要是口渴的话,我包里
又瓶清水,你……你一定要喝哦。」

  「哦,我知道了!」

  「你一定要喝哦!」她已经走进了洗手间,又忍不住回头对我叮嘱道。

  我当然知道她的用意,要怪我也只能怪身为一个男生,居然会长出前列腺这
么个东西,又不像女生的阴蒂就长在阴道的上面,偏偏前列腺的位置正对着男人
的直肠末端。但既然她喜欢,昨天在我被迫强试了之后其实感觉……哎,不想承
认,但还真的有些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于是我硬着头皮壮着胆子,直接拿过那瓶
肯定是加好了料的矿泉水,当着夏雪平的面拧开,一口气就喝了半瓶。夏雪平这
才狡黠地一笑,匆匆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我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喝下另外半瓶,然后丢了空瓶直接带上门卡,迅速跑
到餐厅旁边的洗手间等着我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当我蹲在马桶上的时候,我又
突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思考中:夏雪平从韩橙那里拿到这个什么清肠药,是为了
挑逗我的前列腺,而她这么做,似乎又是为了按照性技巧讲座视频里的招数,为
我俩之间找更多的乐趣;

  我给夏雪平的海参里下药,一半的目的是出于小小的报复心理,而另一半,
却也是想在她这里试试我之前基本不怎么愿意尝试的肛交,动机肯定没有夏雪平
设想得那么纯粹,但是也算得上是为我俩的性生活找些不一样的乐趣——也就是
说,我和她都是为了取悦对方的身体,可是现在,我和她却弄得像相互算计。

  「如果不是母子该多好……」我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普通的成熟情
侣,可能就会直接跟对方明明白白地提了吧?」

  等松松快快地释放完体内的「自然之力」,我又回到了套间里。此时夏雪平
早已脱光了衣服,拿了四条浴巾,其中三条干浴巾被她堆到了温泉池的边沿处,
有一条被她枕在头下,而在她的身上还裹着一条,跟她一起泡在温泉水里。除了
客厅里和门厅的灯以外,她就只开了温泉池里的LED灯。她惬意地平躺在水里,仰
头望着深邃的夜空,今夜晴朗得很,繁星在我俩的头顶闪烁着静谧的光芒。

  我也立刻脱了衣服,光着身体踏进了温热的水池里。看着被那条已经浸湿得
半透明浴巾遮挡下的夏雪平的玲珑曲线,我由衷地对她赞叹了一声:「好美。」

  她此时脸颊红得想个苹果,接着她又拉着我的胳膊,随即双脚踩在池底,搂
着我的肩膀与我拥吻。一瞬间,一股酸涩中夹杂微甜,但并没带着多少辛辣和清
苦口味的液体,从她的口中缓缓灌进我的嘴里,接着她神色迷醉地勾住我的脖子,
张口向我的鼻翼下呵出带着玫瑰香一样的浓厚酒气——这时我才看到,在她枕着
的浴巾旁边,放着一支已经空了的红酒酒版瓶子。

  酒精会在我和她的身体里做出怎样的化学反应,她其实早就清楚,但是伴随
着这唯美的星光与月色,陪伴着佳人沐浴在温热的泉汤里,不来一口美酒,岂不
是辜负了这美景良辰么?一口美酒不多也不少,我和她都知道自己的大脑清醒得
很,只是身体醉了,两颗紧贴着的心也醉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酒精作为钥匙,把附着在我俩血液里、器官里和灵魂深处
的妖媚暂时释放。随着酒精被吸收,我和夏雪平的身体也愈加滚烫,明明浸泡在
温泉水里,却突然感觉到周身的水竟然开始变凉,能让人觉得暖和的,就只有彼
此的身体,我和她便更紧密地拥抱在了一起。我用力扯下裹在她身上的浴巾,端
起一捧乳肉,大张开嘴巴含住了那座肉丘的整个顶端,恍惚间我似乎感受到了在
她的乳头上,貌似有甜丝丝的汁液在分泌,我激动地以为那会是她的乳汁,但是
室外的光线着实太暗,而当我捧起另一只乳球的时候,并没有尝到那种甜得戳中
人心的味道,有可能那只是她身上的香汗淋淋,因此我也觉得有些失落。我从小
到大都没喝过她的乳汁,倒是在出生之后的第二十一年吃到了她的淫水,但我永
远都会觉得缺了些什么,于是我开始更放肆地用牙齿轻轻敲着她的其中一轮乳晕
和一颗乳头,而对于另一边则连捏带拨,然后用着大拇指压着乳头沿着乳晕的轮
廓轮番以顺逆时针不停地揉。与此同时,夏雪平的手也早已紧紧握住了我的阴茎,
一手紧攥住之后开始上下套弄,另一只则先是用手心盖在了那颗巨大滚烫的肉枣
上面,微微蜷起自己的指骨,让手心握成一个正好能容得下我龟头的掌窝,又用
着那只掌窝挤压着,并摩擦着龟头上最敏感细腻的表皮,又从马眼上挹取了几滴
比这温泉水还清澈的精水在手掌上,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嘬食,紧接着那只手又回
到了我的男根处,从根部到阴茎尖端,用手指拃开丈量并感受着我的尺寸,又温
柔地攥着那装着两颗肉丸的阴囊,弹奏乐器一样用指尖拨弄敲击,把拇指和食指
握成圆环套在阴囊根部,在另一只手于阴茎前半段抚弄的时候轻拉着我的睾丸,
并且用自己的小腹和大腿紧贴着我的阳具,摆动着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肌肤刮蹭
我海绵体上的神经;在她做出这一切的动作的时候,她的嘴里又像是在为自己洗
脑一样地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还不停地变换着修饰词,复习一般地呢喃着在她
心里我的另外两个称谓:「秋岩……儿子……啊——啊……小混蛋……啊啊……
我的最爱的秋岩……喜欢……欺负妈妈的……小混蛋……」

  她在心神迷醉的时候所说出的这些夹杂着淫声浪呓的话语,更让我意乱情迷,
我颤抖着身体激动地搂住她的肩膀,直接张口吸吮住她那上面还带着那木楠花气
味精水的舌头,她便趁势推着我的胸口,按着我的身体让我坐到了她对面的大理
石池沿上。正像我所预料的那样,她在吸吻足我的唾液之后,长长地从我的下巴
上行云流水地舔到我的小腹处,又缩回舌头扳着我的阴茎放在手中把玩,然后亲
吻着我那一从茂密的黑亮阴毛。我记得昨晚睡前,我还问过她如果她想,需不需
要我把阴毛剃光,而她却说她可不想看着我的下面光秃秃的,躺在床上她搂着我
悄声对我说,她觉得我那里的毛毛长得茂盛是我长大了的体现,她会觉得很骄傲。
想到昨晚她搂着我,双目中流露出的无限娇羞与对我的溺爱,再看着现在她正张
开嘴巴,主动地用我的肉棒搓弄自己面部肌肤的模样,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摸
着她温热湿润的头发。

  她一边把我的阴茎当成了瘦脸按摩器在脸颊上揉搓着,一边用跟昨天一样的
动作先为我的阴囊按摩,又用左手拇指震颤着我的会阴肌肉,我以为接下来仍然
会是那一套按部就班的教学动作——一双拇指轮替按摩、画圈、轻轻抚弄、缓慢
手淫,但没想到这一次她却很饥渴地攥住了我的阴茎根部,张大了嘴巴直接把我
的阴茎一次含到底;可是,尽管她十分渴望吃进我的肉棒,但我体会得出来,她
对于口交这种事情的经验实在是太过于匮乏了,只是第一下她含入的速度便是如
此之快,以至于她的喉咙并没有及时打开,结果一口就把她呛到眼泪直流。我心
疼地捧着她的脸颊,站直了身子缓缓把肉棒从她的嘴里退出了一些,在缓慢地拔
出的同时,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在主动地用牙齿避开刮到我肉棒上的脆弱皮肤,
再看着她难受到流泪的样子,我的心早已彻底融化。

  「雪平……别急……先用舌头……」我调整了一下在她嘴里的位置和我的坐
姿,然后对她说道,并伸出双手按摩着她的下颌关节,同时用其他的手指爱抚着
她的耳后。她眯着眼睛直视着我,按照我的指导只吸吮下我膨胀的肉枣,然后用
舌头在马眼上面来回画圈,从龟头转入到睾丸和肛周传来的阵阵酥痒,让我不得
不大口吸着气;我抬手拨开她的头发,轻抚着她的额头,继续对她指点着,而一
开口,我却感觉自己的声音竟也可以是那样的柔软轻浮:「嗯……你也可以……
事实转动头部的……你试一试……快试试……」夏雪平怀疑地看着我,然后开始
缓缓摆动头部,扭动着含住我的龟头,并且她似乎想到了她之前看过的某些讲座
的内容,顺着龟头圆滑的形状,侧着身子开始用嘴巴进行最右的嘬弄,然后美美
地眯着眼睛开始缓慢吞入,又吐出,再吞入,然后含着口水用舌头顶开马眼,似
乎试图想往我的输精管里灌入她香醇的口津,然后再吸吮出来;

  「哦……妈妈好乖……儿子的鸡巴好舒服……」我得意又欣赏地看着她,故
意放肆地说道,可我依旧我说不准究竟是我俩谁被谁征服,又依旧觉得自己对她
的所有都已经上瘾。她托着我的阴囊,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猛地往前探着头,
将我的龟头吞得更深,并且微微咬合,不仅让她的牙齿嗫到我的海绵体,还让她
口腔的内部构造把我的龟头箍得更紧些,我立刻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也
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这种快慰,嘴里只会发出「哦哦——」的淫叫声。
而在她吞吞吐吐的时候,正像我早已预料到的一样,她放开了那只托着我阴囊的
手,把食指继续戳到了我的菊门处,并且另一只原本扶正着我阴茎根部的手也在
的到了闲暇之后,来到了我的屁股缝处轻轻翻开了我肛门处的肉褶。为了我接下
来的进一步动作,这一次我把心一横,直接抬起了屁股,迎合着她的手指活动着
自己的盆底肌和括约肌。她的手指有所感知之后,伴随着我放松的节奏,顺着那
个原本有些肮脏的洞口顺利地插了进去,在这一秒,我的下体仿佛被无尽的欢喜
侵犯,在夏雪平果断戳到那块像果核一样的部位后又尽情温柔地隔着我的肠道壁
或上下或转圈地摩挲,这让我全身都如同接通了电流,且这电流分明就来自我的
身体深处,它让我的整副屁股与大腿都感觉到入骨入心的痒,又想让我努力地抬
起屁股,不停地把肉棒插进夏雪平逐渐由生涩变得熟稔的口腔里;而她也毫不客
气地往自己喉咙深处吸吮住我的宝物,哪怕我的身体受到快感的震颤,她也丝毫
不会放松,并随着我的身体上下调整自己身体和头部的位置。

  「啊……啊啊……」在我毫无防备的一瞬间,夏雪平的手指在我前列腺上用
力一挑,一股汹涌的热流从我的阴茎里喷薄而出。我大叫着搂着夏雪平的后脑和
头发,双腿粗鲁地夹着她的两肋,后腰紧贴着她滚烫的乳房,任凭我的灵魂一滴
滴送入她的喉中。这一刻,只有她的肉体的触感、体温、她可以为我主动口交又
可以主动去为我开发身体的情感是真实的,天地万物对我而言都是虚无。

  她的嘴里接了满口的精液,似乎弄得她都快噎住,于是她主动地往肚子里连
连吞咽了三口,才把手指从我的屁眼里拔出,并张嘴放开我的肉棒。看着从她嘴
里拉出一条浑浊的白色丝线,她的眼神里竟满满都是依恋不舍。

  而我拖着飘飘欲仙的身体站起身,深情地搂着她的身体,企图对准夏雪平的
丰腴嘴唇吻下去,却被她转过头躲开了,可她的双手明明把我搂得更紧,但见她
张开依然带着满口黏腻的双唇,对我用冷峻掩盖着娇羞说道:「唔……才不让你
吃到……」

  「好吃么?」我对她笑了笑,改为亲吻着她的额头。

  她低下头仔细地舔干净了自己嘴巴,又看着我娇媚地笑着点了点头。

  「嘿嘿,那我吃点别的行么?」我轻抚着她的乳房,努力打起精神对她问道。

  「小混蛋,想要吃什么呀?刚才吃饭还没吃饱么?」夏雪平低垂着眉眼,仔
细瞧着水中我那根有一次昂首挺胸的肉槌。

  「当然是轮到我吃你了,我的夏雪平大人!」我兴奋地搂住她的屁股,强吻
住她的嘴唇,又把她推回到靠着主卧落地窗的那一边。她假装挣扎着身子,口中
叫着「你干嘛呀!不行!不可以!」可她却主动把手勾在我的腰际带着我往后退,
而在我将要抱着她的屁股把她扶到那垫好了浴巾的温泉池边沿处的时候,她自己
主动向上一蹬,完全是在我双手托着的情况下自己坐了上去,在我准备把头凑近
她那魅惑又整齐的私密丛林的时候,又只是象征性地用力抵抗着我的双手,却很
快在酒精和她自己身体那邪恶毒素的作用下抬起后腰大开双腿,并且把那两条笔
直的双腿搭到了我的肩膀上,轻轻抓起我的头发。

  我轻轻对着她那从整齐的容貌吹了两口气,惹得她笑得花枝乱颤,而接下来
我便伸出舌头,抵在她的玉穴口,按照往常惯例,为她的阴唇、阴蒂和微微张开
的洞口周围的蛤肉镀上一层我的唾液。而接着我又挪开嘴巴,把两只手掌盖在她
的阴阜上面,学着她昨天的动作,仅仅使用自己的两根大拇指,用手指肚轻轻拨
弄着阴唇边沿,然后用指甲和指肚中间的缝隙,沿着她的阴唇轻快地画着轮廓——
果然,敏感如伊,很快就开始震颤身体。

  于是我又用双手沾满了温泉水,贴着她的阴蒂开始轮替着点在那颗肉玛瑙上,
然后顺着两片阴唇内外转着圈,为她洗净所有的缝隙,接着我又伸出舌头,贴着
她的阴道系带往下舔,趁她一个反应不及,便舔到了她的后庭美臀之间的那颗可
爱的花朵上。

  「哎呀!那里不要……脏啊……」

  我没有说话,轻轻地用舌头顶开了她的阴穴,沾了些许淫水之后,继续把舌
头拔出来,沿着她整条肉缝活动着,并且依旧用双手轮流在她的阴蒂上面转圈,
紧接着,又一次把舌头戳碰到她的肛周。

  「哎呀……你又不听话……小混蛋又不乖了!」夏雪平脸红着,满脸担心地
看着我,「不让你舔的……脏死了!」

  「不碰了、不碰了,听你的……」这一次我本来就没想让嘴巴做太多的功课,
我便果断地站起了身,搂着夏雪平的身体轻吻着她的脸颊和香唇,然后用自己又
一次勃起且比刚刚更硬的铁茎戳碰到她的蜜缝处;为了把前戏做足,我并不着急
插入而是在把她的舌头勾弄得七荤八素的同时,分别捏着她的乳头和阴蒂,直至
完全充血的状态,于是夏雪平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她搭在我身上的双脚也在
不断紧绷。

  说巧不巧,就在我俩的性器相互触碰、挑衅又挑逗的这段沉默期里,在竹篱
笆的另一边,响起了明显的脚步声;夏雪平整个人显得很慌乱,但是因为自己无
法控制的性欲和生理反应,她一时又不愿脱开身体,而我则觉得更加兴奋,心想
在几乎一墙之隔就会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还可以与夏雪平裸身相拥,这也算我俩
共同拥有的又一个刺激的「第一次」吧。

  没想到这个时候,外面的匆忙脚步声突然停下,只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焦急
地说道:「你等下我,妈妈!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外面突然沉默了下来,紧接着那个稚嫩的声音说道:「我还有话想对您说呢!…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有啥话回去说吧……别搁这儿,万一里面有人被听见了呢!」那女人说起
话来虽然本地口音很重,但嗓音倒是很动听,并且稍稍带着一点烟酒嗓,可也能
听得出来那语气里带着几分知性和高傲。

  「里面都没亮灯,肯定没人!——我不管,我就要在这说!你要是再往前走
一步的话,我就不认你当妈了!」

  「嘿,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那女人心急如焚骂道,她一定是异常愤
怒,但是怒骂中却带着一丝哭腔。

  「你还要打我么……打吧!反正从小到大,你除了打我你也不会干别的了……」
那个稚嫩的男孩咬着牙说道。

  在温泉池里搂着我的夏雪平对着我的嘴唇,朝前抬起,待我的嘴巴上钩准备
要对她的香唇吻上去的时候又离开,而一见我的嘴唇离开,她又立刻急火火地迎
了上来,主动吻住我的嘴巴,用额头顶着我的眉骨,低声学着外面的那个妈妈对
我说道:「『小兔崽子,你真是反了天』……」

  我搂着她开心地笑着,只听外面的对话又开始了:「你浑蛋!你说这话你知
不知道我多伤心?你爸不要我俩之后,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在外面受了多少
委屈你知道么?我为了让你高兴、瞒着你们老师说你感冒发烧,请病假带你出来
玩!结果你这找茬那找茬,你……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那还不是因为这次出来玩,都是那个男人请的!我不想让你见那个男人……」

  「你楚叔叔怎么了?你楚叔叔人多好?你都不知道跟他讲点礼貌……刚才非
要当着他那些朋友面前那么跟他说话是吧?那也是妈妈的朋友!你怎么就不知道
尊重别人?」

  「哼,姓楚的对妈妈什么心思,妈妈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我就是要跟他作对!
他要是不远离妈妈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你听听你说的话!你上学、迁户口,妈妈生意做砸了的时候家里的吃穿用
度,哪个不是人家楚叔叔帮着你弄的?你妈妈我现在给人那几家酒厂做经销商,
路子不还是你楚叔叔帮着探出来的?臭小子我告诉你,你妈妈我现在跟你楚叔叔
一点关系都没有!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妈妈跟楚叔叔有点什么了,也跟你没关
系!」

  「谁说没关系!有关系!就是妈妈你故意装糊涂而已……」

  「能有什么关系?你都没成人、你就是个孩子,你了解大人的辛苦吗?你了
解大人之间的事情么?你就是……」

  「我就是喜欢妈妈!」那男孩决绝地说道,「我想要跟妈妈谈恋爱!」

  「你……小凯……你……你说什么?」

  「妈妈你还在跟我装傻!我连续三年情人节都给妈妈买的是仿婚纱的衣服,
我还在我的生日和妈妈的生日时候送给妈妈情趣内衣!和妈妈用情侣之间才会用
的滤镜照情侣照!并且我按照网上那些男生只会写给女朋友的信息在妈妈生日的
时候发给妈妈,妈妈还不明白么?」

  「我……小凯……妈妈寻思……寻思着那是你故意在捉弄妈妈……妈妈以为
你是嫌乎我才……」那个妈妈的语气,明显慌乱了。

  「我并不讨厌你啊妈妈?我……」男孩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讨厌妈
妈?否则你说我为什么会每次都偷看你洗澡?为什么我会在我的枕头下偷偷藏着
妈妈的内裤和乳罩?」

  「那……那你也不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啊……就算……就算你喜欢妈妈你也不
能那样……」

  「妈妈……柳红梅,我爱你!」

  「小凯……你……你不许这么说……」

  「我想让妈妈做我的老婆!我只想让妈妈做我一个人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小凯你闭嘴!」

  听着这对母子俩一方求爱表白,另一方矜持又手足无措,我和夏雪平相拥着
会心一笑,夏雪平醺红着脸颊,搂住我的脊背贴着我的耳朵,对我悄声问道:
「小混蛋……之前我跟你也是这么滑稽的么?」

  我亲吻着她的双乳,又抬起头冲她笑了笑,低声说道:「嘿嘿,有过之而不
及呢……」说完,我便挺进着身体用龟头在她的阴道口处研磨着。夏雪平忍不住
「哼」地叫了一声,整个人一惊,又连忙把那声音含回到嗓子眼里,看着我洋洋
得意地笑起来,气不过在我的屁股上扭着皮肤猛掐了一下,我也立刻咬牙忍着痛,
轻轻挺进了一些,夏雪平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同时轻拍了一
下我的左臂。我笑着对她比出食指示意她安静,可下体在她的桃源处分明感觉到
从她身体内涌出的潺潺溪流。为了我等下的进一步侵犯,我一定要想办法令夏雪
平的阴道得到快感的同时在心理上进一步放开,我仔细听着外面母子二人的吵架,
立刻心生一个计划。

  但听得篱笆外的母子继续吵着:「我不管!我……」男孩憋足了气说道,
「我今晚就要肏到妈妈!妈妈你要是同意你就过来亲我的嘴巴!你要是不同意,
你就自己回房间去吧!」

  「小凯,你这是跟谁学的!你怎么可以说这么恶心的话?」

  「你同不同意吧?」

  「不是……这大晚上的,夜里还要降温,你能往哪跑啊?」

  「你就别管我会去哪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算跑到金阿林里被老虎吃掉、
掉进会宁江里喂鱼你都别管我了!」

  「可是……我……可这世上没有母子做的出这种事情的啊!」

  外面又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我找准了这个机会,朝着夏雪平的美鲍深处一插到底,然后大声地叫了出来,
给夏雪平都吓了一跳,受到惊吓的她的阴道括约肌突然收缩了几下:「啊——妈
妈!你的水好多啊!阴道里面好滑好暖和啊!儿子好喜欢啊!」

  我这一嗓子似乎没把握住音量,给外面那对母子也都齐齐吓了一激灵:「里
面不是没人么……怎么突然有动静?」

  「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没开灯就……也看不到里面……」

  「你干什么!」夏雪平拉住我的胳膊,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好雪平大人,咱们帮帮他俩吧!也算又成就一对儿你我这样的母子了。」
我低声对夏雪平说道,并且在她的蜜穴里开始了轻盈缓慢的抽送,「要是那孩子
真没想开,脑子一热……嗯……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嗯……咱们俩还都是警
察,良心上能过得去么?」

  被我抽插中的夏雪平,目光低垂着陷入了深思,但是身体上的快感却由不得
她产生任何理性的思路,她的嘴里也不断地开始哼叫了出来。于是我又接着对她
问道:「嗯……妈妈……儿子的阴茎插进去了,妈妈舒服么?有没有弄疼妈妈?」

  「儿……儿子,」在我的诱惑催眠与她自己的畅爽感觉的侵袭下,夏雪平也
开始壮着胆子,哼叫着说道,「妈……妈……很舒服……嗯……嗯……儿子没把。
妈妈弄疼……」

  「不要脸!」篱笆外的那个妈妈似自言自语,又仿佛跟自己儿子低声讲解道,
「肯定是假的!」听到了那女人的咒骂,夏雪平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但是话又确
实是她说的,且自己看着现在正被我扛着双腿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的模样,她又
不好意思发作,于是她只能拿我出气,在全身震颤着、双乳摇晃着、口中呻吟着
的时候狠狠地掐着我的胸膛。

  「妈妈怎么知道是假的?」

  「肯定是听见刚才咱俩说话了,故意说给咱俩听的……你听这俩人说话动静,
估计俩人年龄差不了三五岁,一边干着这等丑事,还跟那一边装娘俩呢!」

  那小男孩脑子倒是特别灵光,马上追问了一句:「那妈妈,你说他们俩在做
什么丑事呢?」

  「就……就是丑事……小凯你别问了!」

  「不!你就得告诉我!你不告诉我你就自己回去吧,别管我去哪了!」

  「唉,你这孩子咋这样……就……他俩干的事情就是……就是你想对妈妈干
的……」

  「哦……我想对妈妈干啥来着?」

  「你还问?」

  「我就是要问!」

  「就……你……你刚刚说要肏我……你说你要肏妈妈……」不曾想,这个妈
妈居然也不含糊,对于这种我自己起先都不太好意思跟夏雪平主动说出口的事情,
这女人竟然张口就来,当然我也听得出来,这个女人虽然声音里的气质不凡,但
说起话来满口粗鄙之语。

  「妈妈……儿子爱死你了……让儿子用肉棒服侍妈妈……」我受到了这个女
人的鼓舞,对夏雪平说道。我幻想着什么时候夏雪平也可以让我说、并主动自己
说出「肏」这个字,可这对于家教相当严格的夏雪平来说是可能性几乎为零的事
情。我只好尽量放大了音量,但却像平常一样对她充满爱意地说道:「可爱的妈
妈……儿子好爱你……儿子从小最希望的……呵……就是有一天可以跟妈妈做爱……
妈妈我爱死你了……」

  「妈妈……妈妈也爱你……乖儿子……嗯……妈妈也好爱你……自己生的儿
子……和自己做爱……妈妈……妈妈也好幸福哦……」夏雪平说到最后,不由得
闭上了眼睛,兴奋地笑着——我不记得我小时候我听见过她和父亲的卧室里发出
过她叫床的声音,而现在在这山丘上的庭院里,她居然可以如此放开着肆意呻吟,
我猜她自己之前都想象不到她有一天会这样,尤其骑在她身上进出不断的还是自
己曾经那个乖巧听话的儿子。

  「夏雪平……呼……跟我一起……再说点更刺激的……嗯……啊……行么……」
我趴到夏雪平的身上,晃动着她的双乳,低声征求着她的意见。

  「是……是为帮助他们……是……是为了……不让那个妈妈伤心……啊啊……
不让那个孩子出意外……」夏雪平也咬着牙小声娇语,并且在水中努力抬起屁股
迎合着我的腰部激烈的进攻。温泉池遭受着我俩身躯的震动波涛汹涌,水池底下
找亮的灯光碎成一片璀璨。

  「对……哈……呼……我们这是在帮助别人……」于是我托住了她的屁股,
抓紧了她的臀肉,一手把她的上半身在池沿出按稳,并用力地搓弄着那一对儿巨
大的乳房,放开了声音对她说道:「妈妈的乳房好大……妈妈的奶子永远是儿子
的玩具……妈妈的小穴里面也好软……好紧……儿子都好喜欢……」

  而夏雪平的双腿则把我的脖子夹紧,在屁股向上挺动的时候,阴穴里面的狭
道也在不断用力紧缩着,并且她说出来的话似乎找到了另一个切入点:「啊啊……
儿子……儿子喜欢就好……啊……妈妈……妈妈不需要男朋友……妈妈一个人……
就是要让儿子拥有的……妈妈爱你……妈妈有儿子就好了……啊……好舒服……
让儿子跟自己做爱……妈妈最喜欢……最爱的就是儿子了……妈妈为了儿子可以
付出一切……包括把身体交给儿子……儿子的……小羞羞变大了……可以插入妈
妈的阴道了……儿子是男子汉了……妈妈可以把自己交给你了……用力……儿子
的……男子汉的阴茎……在妈妈的身体里进出……妈妈好喜欢!」她全身滚烫地
娇喘着,然后用手撑着大理石水池边沿挺起身子,用自己的屁股往我的身上一下
一下撞击着,用下面的小口一口一口吞吐着我的肉棒,然后她还轻声地呻吟着对
我问道:「这样……嗯哼……这样说……可以么?」

  「可以……」她的淫词浪语竟也说得半文半白,但与我所了解的平时那个高
冷惯了的夏雪平对比起来,她现在的样子淫荡十足又可爱至极。我亲吻着她的嘴
唇,抱住了她的全身,让她除了肩胛骨外借着温泉的浮力平躺在水面上,我大声
对她说道:「妈妈……我爱你……妈妈就是我的老婆……妈妈是我永远最爱的人!
让我射在你身体里好吗妈妈?好吗妈妈?」

  「射吧……宝贝……射进妈妈的子宫里……妈妈的身体都是你的!啊……乳
房是你的……嘴巴是你的……小穴是你的……子宫也都是你的!妈妈全身都是儿
子的!乖孩子……射进来吧!妈妈……妈妈每次都被你射得满满的……妈妈喜欢
你的精液……儿子的阴茎……啊啊……啊啊啊用力!儿子……儿子的精液本来都
是从妈妈肚子里来的……儿子要回到妈妈的身体里……啊啊啊……妈妈也爱你!
儿子……射吧!」夏雪平索性也不管不顾了,目光专注地凝望着我的双眼,甩动
着那一对儿丰润的胸肉对我放浪地命令道,「射吧……射满满的!欺负妈妈!好
儿子……欺负妈妈!儿子的大坏东西!用力插妈妈!插妈妈的下面!跟儿子堕落……
啊啊啊……快点!再快点!用力!啊啊啊啊……妈妈要高潮了!儿子!妈妈高潮
了!啊啊啊——」

  其实我本来是没有那么大的射精的欲望的,怎奈何夏雪平演着演着,也忽然
入了戏,而且叫唤着的同时她自己似乎也分不清有几句话是演给外面那对儿母子
听的,又有几句话是自己此刻真正的生理刺激的直抒胸臆,于是她开始双眼变得
迷离恍惚,腰身开始大幅度地抬起落下,并迅速地摆动着,她的阴道内部也开始
一阵一阵地快节奏抽搐,一股股似乎比着温泉水更滚烫的热流一浪接一浪地滋润
着我的阴茎,再加上我刚刚被她刺激了前列腺后又紧绷着大腿和屁股肌肉托举着
她的身体,于是我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直接射满了她的阴道,并且在我的抽动
过程中洒向了她的花心。

  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她的身上,搂着她跟她一起把半个身子跌进温泉池里。我
和她生殖器中分泌出来的液体,也滴入温泉池的最底部,融化后慢慢扩散开来。
伴随着这良辰美景,再加上这样一座足够十几个人折腾的温热水池,我觉得我和
夏雪平肯定不是第一对这样做的男女。

  而篱笆外面的气氛,似乎早已变得暧昧,甚至有点情色的意味,而非先前的
剑拔弩张、火药味充足:「唔……妈妈的嘴唇原来这么软……」

  「呵呵,小东西!油腔滑调的……」

  「妈,你的内裤里好湿哦!嘿嘿!」

  「你还笑我,小犊子!你这玩意还这么硬呢!……妈妈的身体是不是有点太
胖了?」

  「妈妈不胖!我就喜欢妈妈这身材!而且……而且妈妈的咂儿够大!软软的,
摸起来就很舒服!」

  「去!……小犊子!快跟我回屋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啊?你怎么还要收拾我?」

  「傻小子……妈被你现在弄得都受不了了,不回屋,咋的,就搁这跟你弄啊?」

  「妈!……我爱死你了!」

  「瞧给你高兴的!……以后对妈好点,知道么?」

  声音逐渐远去了。

  夏雪平眯着眼睛,搂着我的脖子满心欢喜地看着我,对我欣慰地笑道:「听
起来,好像又有一个『小混蛋』诞生了呢!……你怎么那么坏呢?你自己欺负我,
还撺掇别人家孩子欺负妈妈?坏死你得了!」

  我也搂着夏雪平笑着,但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用一只脚在水里踩着池
底,一跳一跳地绕到她的身后,轻轻托起她的屁股,揉着那浑圆的紧实臀肉,抓
起自己的阴茎打起精神,用龟头当做笔尖,对着她的下体开始划着道道。

  「怎么又想要?……秋岩,说正经的,可别累坏你的身体!」夏雪平眼神里
充满了期待,但嘴角的摆动和呼吸的节奏,都说明她也实在对我的求索无度十分
担心。

  「没关系……你喂了我酒了……我还吃了二十只生蚝,总不能把这点东西全
浪费吧!」我说着话分散着她的注意力,然后从她的尾椎开始朝向肛门滑动,然
后贴着她的阴唇系带绕到她的蜜缝处,戳到了她的阴蒂之后又往上紧贴着她的阴
毛,然后我用双手在水里按揉着她的乳峰,调整了几个姿势,将两只手又换到她
屁股上,但同时我又用龟头戳着她的两片阴唇,继续分散她的注意力,「而且谁
刚才说,『妈妈全身都是儿子的』?」

  「那……那你也不能把你的精气全都用在我的身上……」在她说话的时候,
我已经用自己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扒开了她的肛门,但由于阴茎肉柱还抵在她的水
帘洞口研磨,于是还是把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阴道上,所以当我移开了阴茎、
对准了她的肛门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任何警觉,而还在投入地转过头,对我低
声说着:「要是真把你累坏了——啊!别……那里脏!」

  「脏什么?」我奸笑着对夏雪平说道,「说道脏,我的棒棒不脏么?你的美
穴也都是尿尿的地方,我俩都相互吃过了;而且我的屁股就不脏?你还用手指戳
进去了呢!」

  说话间,我已经把龟头和手指并用,开撑了夏雪平的菊洞。她一着急,腰一
扭,翘臀一挣,倒是把我的手给挣开,不过这样一来她的后庭却彻底把我的龟头
咂住,我便正好可以扶着她的腰肢和小腹。

  「这……这不一样!你是小男孩,你……你身体里有前列腺……我是女人!
我该有的都在前面了……身为一个妈妈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要干嘛啊!
痛!痛啊!别这么样好吗秋岩?」夏雪平惊恐地对我说道。

  「你还说呢……哪有女生插男生菊花的!你还总说我欺负你,结果昨天给我
喝了那种喝完就会拉空肚子的水……今天你夏雪平大人也把肚子拉空了,我岂有
不开发一下的道理?」说完,我又往前挺进了一下阴茎,此时她的肛门已经吞没
了我的整颗龟头,我似乎可以体会到她的肛门里面的直肠部位要比阴道里面宽一
些,但就菊门那里一处而言,实在是紧得让人想要欢呼——算起来被我开苞过的
处女,除了美茵之外好像也没几个了,而她们的处女穴,貌似都不如夏雪平的肛
门能让我觉得如此刺激。

  「啊?你……你都知道了……原来我拉肚子是因为你……」

  「是啊……呼……我给你下完药,我也喝了你让我喝的拉肚子水了呢!坏雪
平,小混蛋做得公平吧?」

  「哎哟……坏雪平和坏秋岩……嗯……坏妈妈和坏儿子!」夏雪平羞臊得彻
底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看我,并且眼角中还挤出了两滴泪水。

  而我的心此时已被色欲包围,坚硬如铁,于是我拽着她的双臂自然让她抬起
了头,并在龟头被她的肛门含入直肠里的情况下站起了身,用牙齿咬着取下了她
头发上的发夹,让她的飘飘长发散落开来。我嗅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后背,
又用力地往里推了一下。

  「啊啊……别啦!秋岩别这样……是妈妈……妈妈之前贪玩了!妈妈玩得过
火了……妈妈屁股这里真的好痛的……」夏雪平焦急地对我求饶道,「秋岩,拔
出来吧……拔出来好么?妈妈的前面还不够你用的么?你……你拔出来……你以
后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你想对妈妈怎么样妈妈都同意好么?你……你想我说
脏口妈妈也配合你……好么?秋岩乖!拔出来啊……」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呀?」

  「你说,妈妈一定说实话!」——我从没见过夏雪平如此卑微,她就是这样
爱我爱到骨子里才让我看到她的这一面,而这更加激发我的淫欲。

  「妈妈的屁眼,以前有被这样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所以妈妈才会受不了……拔出来吧,秋岩!」

  我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若不是因为我,她其实本来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不
懂得矜持的女人,她是拉着我的手、躺在我的怀抱里一点点把她以前所有的条条
框框的「不可以」给瓦解掉的;

  可她不知道,在刚刚的闪念之间,一张和蔼老实的男人脸和另一个陌生又熟
悉的男人的两个字名字从我脑海中划过,留下了一道口子,而从那里流出来的,
是一种叫做「嫉妒」的黑色东西。

  「那既然妈妈的肛交还留着第一次,妈妈,就交给儿子这个爱你的小混蛋吧。」
——我也从未听过自己如此卑鄙,我利用着夏雪平对我的爱,逼迫她坐着她不想
要的事情。

  「啊——痛啊!」夏雪平难过地大叫了起来。

  而随着我的阴茎被我齐根推入夏雪平的肛门,龟头戳顶着她的直肠,并且依
旧能够感受到她子宫颈口的位置,我内心残存的理智也彻底灰飞烟灭;我开始欣
赏这个人卑鄙的、内心充满色欲和嫉妒的自己,因为夏雪平的直肠里和肛门那一
圈软肉实在是太让我舒服了,肛门处的褶皱自不用多说,直肠内部的光滑让我感
觉夏雪平的身体里仿佛藏着一只巨大的爽滑的布丁,尤其是在我完全插入肛门的
那一刻,夏雪平的全身绷紧,直肠和肛门括约肌也紧绷了起来,她两边的臀瓣也
开始往中间并拢挤压着我的阴茎根部。与女人的屁股如此这样紧致亲密地接触,
根本就是后入的阴道性交姿势所不能媲美的。

  「啊……」

  而自从她的后庭被我完全插入之后,夏雪平整个人便张着嘴闭着眼睛,完全
趴在了池沿上,浑身颤抖着,只会缓缓沉吟着而说不出一句话来。趁着她已然陷
入疼痛的感觉而无法进行任何的挣扎反抗,我便分开了她的双腿,把双手放在她
的阴道处,一手专心舔弄她的阴蒂小球,另一只手则为她的两片阴唇和蜜缝开口
处露出的湿润的肉穴壁,而我的嘴巴也贴到了夏雪平的耳朵旁边,舔弄着她的耳
郭,亲吻着她的头发和脖颈。

  「混蛋……疼死了……」夏雪平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清亮,我终于体会到她似
乎真的很疼,在嫉妒和色欲占据我心灵的同时,那对于她无私的怜爱之心又重新
回到了原位。可我又知道,这是我有性意识之后初次如此对肛交产生这么大的性
趣,而且对于夏雪平这之前从未试过肛交的肉体,这种事情也只有0次和100次的
区别。我清晰地知道女性的直肠部位本身就是末梢神经汇集的地方,而夏雪平又
是外冷内热的易敏感体质,我再稍稍狠一狠心,再多刺激一下她的敏感带,这种
疼痛一定会挺过去。

  「别怪我,妈妈……多纵容我这一次好么?」我哄着她说道,同时加快了手
上慰藉她女阴部位的速度。

  「小混蛋……我恨你!」

  「可我爱你,夏雪平。」我舔着她后背上那一块块伤疤。

  「我恨死你了,何秋岩……死儿子!」她说完,斜曳着眼神侧目看着我,她
的音量似乎也恢复了,并且也有力气骂我了,在温泉里她的阴蒂再一次充血,而
且在她的阴道里,似乎也有一伸一缩、一跳一跳的迹象,我便知道她的痛感应该
已经开始被性器官的快感遮盖了。

  「可是我爱死你了,妈妈。」于是,我也开始试着紧紧搂着她的身体,缓缓
地在她的直肠里感受着那里的形状和宽窄,并尽量精准地找到对应着她子宫颈口
处那里的直肠壁,「妈妈快放松吧,儿子已经把肛门献给妈妈了,妈妈把屁股交
给儿子,从今以后我俩就是对对方毫无保留的了,难道不好么?」

  「坏蛋儿子……居然在弄着妈妈的屁股……哦……哦……」夏雪平完全睁开
了眼睛,对我斥道,但是紧接着她又不禁眯起眼睛,转过半边身子,回手扯了一
把我的头发,「你弄妈妈屁股很过瘾是吗?……坏小子,妈妈全身上下都被你欺
负遍了!先是穴穴……嗯……然后是嘴巴……现在有是……哦……又是屁股……
妈妈这辈子算是栽到你这个小混蛋手里了!」

  「妈妈被小混蛋弄屁股,难道不舒服吗?」我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试着把一
根手指插入了她的阴道,然后用那只手上的大拇指不停按压那颗可爱的阴核,然
后弯着腰,活动着自己的阳具,开始一下一下地轻轻抽送这自己的肉棒,并且每
一下我都会轻轻地戳准她花心软骨所对迎的位置,因此,随着我的抽动,夏雪平
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哼诵了起来:「嗯——嗯——嗯——哼……哼……才……才不……
舒服呢!嗯……嗯……也就……你这样……哎哟……哎哟……也就你这样变态的……
嗯嗯——嗯——也就变态的小混蛋……啊……啊……会喜欢吧!啊……啊呀……
痒啊!里面怎么会这样痒啊!」

  「哪里痒啊……妈妈……」只是听着夏雪平这样前所未有的娇吟,我就已经
把持不住了。

  「啊……里面……里面啊……穴穴里面……和……和屁股里面……好像都有……
「夏雪平难为情地说道,但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掩盖的喜悦,即便她皱着眉毛。

  我立刻松开了刺激着她阴道的手,然后抓着她的双手与她十指紧扣,然后我
站直了身子,按着她一侧的腰部,然后把阴茎拔出到仅剩一个龟头的距离,再次
往她的直肠里对着子宫颈口的位置一插到底——这一下,直接让夏雪平尿在了温
泉池里。

  「哎呀……坏死了……坏死了……非要插妈妈的屁股……啊……别啦!」

  「那……那我拔出来吧!」我故意不知所措地和她商量道。

  「不……不行……你……你再在里面待一会儿……」此刻她的说话语气,想
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那你不是不舒服吗?」

  「嗯……不……不舒服……」

  「那我就拔出来咯?」我说着,又把阴茎从她的肛门里往外退去。

  「别……哎呀!舒服……舒服……非……非要我承认……你坏死了!坏儿子……
「但实际上我并不是把阴茎拔出,而是试着用插入阴道时的「九浅一深」方法运
用在直肠里,果不其然,在我用阴茎前端默默刺激着夏雪平的肛门周围那一圈的
时候,她的身体又在不住地颤抖着,似乎在阴道内迎来了第一次高潮,并且像我
被玩弄前列腺时一样,她的臀部肌肉和大腿也开始用不上力气,能够站起来,完
全需要我的双手扶着。她冲着前方淫叫着,并且依旧嘴硬地说道:「坏蛋!小混
蛋……啊——啊——啊……弄哪里不好……哎哟……啊哼……啊哼……偏偏弄妈
妈屁股……弄得我难受死了……啊……又来了……啊……又来了!来了!」

  我的天,我这才没抽插十几下的功夫,都没缓过神来夏雪平就又来了一次高
潮,原来她的肛门深处竟是如此的敏感。我想了想,换了个招式,用龟头的伞缘
研磨着她的肛周内壁,然后用前端在她的后庭口浅插三五下,然后一下子戳进直
肠深处,然后再缓缓拔出一些,重复着动作,而且我还用一只手紧抓着她的乳房,
刺激那颗挺立的乳头,而这一次,她又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只剩下急促的娇喘和
呻吟;但再这一次高潮之中,我发现她居然在向后退着,迎合着我的抽插,我的
兽性便被彻底激发,抱着她的腰用力地在她如此干净光滑的谷道间奋力抽插;她
的菊门越攥越紧,而且直肠处和盆底肌也在不断挤压、蠕动,吸附力要比阴道还
要大、收缩得还要紧……

  而在这一刻,似乎在我身体内的那一处果核形状的东西,与在她的直肠周围
蜿蜒的末梢神经和她的子宫颈口产生了共振,从我的屁股、大腿与阴囊里,也感
受到了一阵欲仙欲死的震颤。

  「坏儿子!坏蛋!玩妈妈啊……大坏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哎哟——
啊啊哈啊……哎呀啊啊!」

  「妈妈……我也要来了……妈妈!」

  「来吧……射进来……射进妈妈的子宫里……」她都没意识到她说错了话。
我猜此刻夏雪平的脑子已经被这股欢娱的电流击打到混乱,或者虽然我进犯的是
她的肛门,但是在她的阴道内部的感觉要比直肠里更加激烈。

  「射进去了……啊啊啊……来了……妈妈!我爱你!」

  「坏人!……坏蛋……啊——老公!」

  一股热流喷洒进她的肠腔里,浇灌得她翻起白眼;同时两股温热的浪潮同时
从她的尿道和蜜穴中涌出,融汇在一起,在夜空下温泉池的蒸汽中喷洒而出。夏
雪平满意地笑着,把身子靠在我的胸膛,大口大口吸着气,在高潮中晕厥了过去。

  疲惫不堪的我立刻抱起着她的身躯,第一次在心底油然而生出这样的成就感——
她终于把那个我求之不得的称谓,对我脱口而出。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9 21:28(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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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09)

  「夏雪平,你可不能玩吃了吐啊!那天晚上我明明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听清楚了,但是我可不记得了呀!你看看,你在警校学的也是万事都
要讲究证据吧!你有证据么?」夏雪平挑衅式地看着我,眼神里竟带着小姑娘般
的顽皮。

  「我……你……你这事儿上还要跟我讲证据啊?」我想了想,指着落地窗外
的温泉池说道,「那……它能给我作证!」

  「哦,是么?里面的水都早就不是那天的水了,它能给你作证?」夏雪平见
我说不过她,立刻换上了眉飞色舞的表情。

  「我……我说的是水池上的大理石!」我「据理力争」地——在那四个字的
每一个字后面,都应该打上一个括号,并分别填写上「胡搅蛮缠」四个字——对
夏雪平说道。

  「哦……我听听——」夏雪平隔着窗玻璃,假装冲着外面聆听着,接着又转
过头说道,「你猜它跟我说什么了?它说:它证明,何秋岩是喜欢欺负妈妈的小
混蛋!」

  「你……我不管!我……哎呀,我求求你了!夏雪平大人!好妈妈……求求
你了!」我强硬的招数用不上,就只能来软的。

  「求我干什么呀!」夏雪平叠着衣服,然后把衣服往行李箱里面放着,看着
我噘着嘴又忍不住咬牙笑着。

  「……你……你就再管我叫一声『老公』呗?求求你了!我也没别的过分要
求,就想再听一声!就一声,好不好?」我缠着她说道。

  夏雪平转过头对我横眉冷对,怒目圆睁,让我一下子不知所措,便立刻向后
躲了两步,但她依旧生气地看着我。于是我只能默默退出卧室,跑到起居室里安
安静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就在我正叠着衣服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包围在我的身上,我身后的夏雪
平胜利般得意地笑着:「哈哈!小笨蛋……刚刚是不是又吓到你了?嘿嘿嘿!」

  「……你……你还说我坏?你又这样!」

  「嘿嘿……」夏雪平说着,把自己的侧脸脸靠在我的脸颊上,温柔亦正式地
对我说道:「老公,妈妈永远爱你!」

  说完,她又亲了我的脸颊一口,我也无法忍受地瞪了她一眼,又一把搂过她
的身体与她舌吻在一起。可紧接着我的大腿上又传来一阵剧痛,在我「嗷嗷」地
叫苦不迭的时候,夏雪平有绷着她那丰腴的嘴唇对我警告道:「瞧给你美得!仅
此一次!否则下回再敢这么占我便宜,我绝对掐得你永远不会走路!」

  「好好好!我知道了……」实际上她这一声「老公」,已经够我受用一辈子
了。

  「今晚老老实实给我睡客厅,老老实实睡觉!不许对我有任何企图啊!」

  「我知道了,夏雪平大人!别掐了……饶了我吧!」

  夏雪平立刻松开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灿烂地笑着:「嘿嘿,小混蛋,要乖乖
的哦——」说着便自己走进了房间里,把卧室门一关。

  没办法,说道就得做到不是?——主要都是为了明早还要去赶火车。

  这一连几天来,我和夏雪平的起床时间都是下午一点钟左右,一起床都是我
腰酸背痛,她双腿发软,用她自己的话说,走起路来像企鹅一样,所以还得缓个
好一会儿,我俩才好意思走出套间;负责收拾房间卫生、打扫庭院、为温泉池清
理换水的清洁工们对我俩的一件倒是相当的大,知道我俩是贵客,没好意思当着
我俩面前说三道四,可每每我和夏雪平外出回来之后,总会在房间门口或者走廊
里听见那些大妈们偷偷唱着什么「老牛吃嫩草,夕阳无限好」,「肥沃了土地累
死了牛」这样的顺口溜,或者「二十的儿那个五十的娘,火烧火燎的在胸膛;芙
蓉暖帐内个良宵夜,一腔汪汪骚春水,洒满床也么洒满床」,「雨覆云翻不休眠,
夜夜春耕双股间;娇姨含情展玉户,痴少俯首吻良田」这样露骨的二人转荤段子
或者打油诗。

  起初我以为夏雪平并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也就没介意,之后有一天夏雪
平在感谢那些辛苦清理房间、脸上也异常尴尬的老大娘们之后,眉头紧锁脸色苍
白,甚至晚饭前既不想理我也不想让我碰她,于是我也开始对这帮本来我还因为
耽误人家工作充满歉意的大妈们心声厌恨,我却也没办法发火——实际上她们也
并不清楚我和夏雪平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们这么在我和夏雪平的背后嚼
耳朵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倘若单纯是因为我和夏雪平起床晚耽误了她们
清扫,那可真有点过分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便在第二天准备和夏雪平去巴尔扎克广场的圣苏菲大教堂
之前,把茶杯倒扣了过来,在下面放了两张五十块钱小费,然后又用记事贴和圆
珠笔写了一张字条:「您几位唱的真好听,不去『马大帅剧团』当二人转演员真
可惜了!」自打那天之后,那几位大妈再看见我和夏雪平便都老实了许多。

  夏雪平也就那天听到了那几句顺口溜和荤曲之后,心里不舒服了一阵,估计
也应该是听了害羞、被臊到了;但是经过那天晚饭时我多哄了她两句以后,她又
恢复了笑脸,还是该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吃完了饭跟我一起散步、一起坐在电
视前看了喜剧电影,一起望着星空吹着晚风洗澡泡汤,共赴巫山、颠鸾倒凤也没
耽误。

  而自从我和她都给对方解锁了后门,每一次发生性交的时候,我俩就必定会
在对方那平时自己都嫌弃的部位下好大的功夫,算得上是出于羞怯时沉默中的默
契,夏雪平又在网上订了两瓶那种清肠剂——当然,收款人的名字写的是我的,
而我也找了几款可以给肛门处进行护理保养专用的护理液和润肤乳,收款人写的
也是我的名字——但当然,这些是同时给我和夏雪平使用的。

  我原先对肛交这种事情的性质一点都不高,更别说给女生用舌头伺候小菊花
了——细细数数,之前我给美茵舔过一下,但也就是象征性的一下;某次跟小C单
独出去之后,她把自己浑身洗得香喷喷的时候,我这么干过一次,小C为此还激动
得哭了,她说我是第一个「可以把她爱到含在嘴里的男人」,当然大白鹤那个可
以顶着「人中黄」而上的家伙如果在的时候,打死我我都不愿意这么干的。夏雪
平的肛门现在对我而言似乎没有经过任何的磨合或者隔阂期,就已经成为了我的
心头好,她身上每一寸都是梦幻般的完美,我却唯独开始对她的屁股情有独钟,
地位甚至超过了她的丰润巨乳和柔软嘴唇,这不禁让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
已经开始产生了某种恋物癖。在逛了一天的我俩都疲惫不堪之后,当她无法应承
我无休无止的打桩运动、我其实也腰酸腿疼的时候,我还是会把勃起的肉棒插进
她的肛门里、或者单单塞进她的臀缝中,再从背后搂住她、握着她温热的双乳,
一起站着或者靠着池沿半躺着,让身体保持着一种内在的性腺亢奋和末梢神经瘙
痒,在性感知达到半山腰后保持着彼此肉体的静止,泡在温泉池里静静地看着蓝
天白云或者夜空繁星。

  所谓性爱好像并不只是那种刻板印象里,那种酣畅淋漓的进进出出,两个全
裸的人单纯地把私密处紧贴在一起,享受着对方的搂抱、各自身上的味道和温度、
感受并努力铭记她身上每一寸部位的形状、颜色、触感、以及触摸那里时她的反
应,似乎是一种更浪漫的乐趣。

  我总感觉我后门被夏雪平攻陷的次数要比她自己丘涧谷道失守的次数还多,
尽管我没仔细统计过,而且我也发现了夏雪平这平时好高在上的冰冷女王顽皮的
那一面:晚上说好该睡觉了,结果她趁我不注意,在我身后突然一发「千年杀」
入魂;早上起来见我晨勃了,她说想让自己的中指「攻入鹅城」当一次「腺长」,
要「让子弹飞一会儿」,可她见我早上没晨勃,又说要帮我检查检查身体,看看
我某些功能是不是因为「过度操劳」导致「失灵」或者「宕机」,而且每一次她
都要主动帮我含住我的龟头——口交吞精这个项目,在我这彻底成了围城建设:
之前的时候我总幻想高冷的夏雪平如果可以含住我的阴茎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而
现在见她每次都来吃我的香肠,我还真怕这样下去我会不会被她吸干。

  ——亲生儿子被妈妈弄倒精尽髓竭这种事情,好像挺美妙,但同时又是乘以
二倍的恐怖。

  有几次我半夜睡着了可能呼噜声太大,她半夜被我吵的睡不着了也要找我弄
一次我的前列腺,一边弄还一边埋怨似的诱导我对她说一些屈服的话,我明明不
是个受虐狂,但是夏雪平好像从来都特别喜欢我这么黏着她、顺服地被她欺负,
我在她面前好像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她的小M,但经常也可以反杀的,所以她怎么欺
负我我都愿意配合她;

  只是,与此同时还有个事情我很在意:我老爹何劲峰,那是时事传媒集团里
有名的「哼哈八大将」——时事传媒有八个能打呼噜的老爷们儿,其中何劲峰老
太爷就荣幸地占得一把交椅,每次集团出差或者集体旅行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愿
意跟这「八大将」同屋休息,因为这八个人的呼噜声已经不能单纯用「大」来形
容了;我和美茵对此也算是深有体会,家里刚被艾立威放火烧掉、我和美茵、父
亲三人借宿到父亲朋友的一个小房子的时候,父亲每天晚上的呼噜声简直像军事
演习一般炮火连天,吵得我和美茵都睡不踏实,所以那时候父亲没办法,夏天到
了就只能在院子里睡,而冬天到了就只能自己先熬着,等我和美茵睡熟了他再睡。
之后换了大房子,尽管分了上下楼,但是偶尔在楼上,我还是能听到父亲如低音
炮一般的鼾声——想到这,我又不禁心疼一波陈美瑭阿姨来;美茵也跟我一起睡
过,但我打呼噜打得厉害的时候,也不至于完全把美茵吵醒,她也作证说过,我
打鼾声音最大的时候也比不上父亲平时的呼噜声。

  那么好歹夏雪平和父亲在一起同房休息、同床而卧十一年的时间,虽说这之
中父亲还经常去外地或者外国出差,但夏雪平居然能忍得了父亲的喊声却受不了
我的?这倒是件怪事。而且,好像在我记忆里,小时候的我和夏雪平一个被窝睡
觉的时候似乎都比父亲和夏雪平同房的次数要多;而我跟美茵对于父亲都有一个
共识,那就是「何老太爷」最喜欢躺的地方是沙发,这是我俩打从有记忆那天起
就注意到的——所以夏雪平受不了我的鼾声这件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我
也没傻到去拿这个问题跟夏雪平直接问或者跟她调侃这件事,除非我存心想跟她
找不自在。

  正想着,此时夏雪平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我想了想,也关了起居室里的灯。
榻榻米式的沙发倒也舒服,而且盖在我身上的这台只能暖桌也是能调节温度的,
虽然没有盖被的踏实的触感,倒也很舒服。可我就是睡不着觉,一半是因为我仍
觉得充盈的性欲无处安放,另一半是因为偶尔不抱着夏雪平睡觉,真的有点孤单,
分房睡对我来说都成了异地恋。

  「睡了吗,我的小平平?」我故意连调戏带卖萌地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之后我分明听得清楚,她的房间里传来了翻身掀被子和拿手机的声音,但手
机对话界面里却依旧安安静静,接着就又听见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手机,我想她是
不想回复我,即是她也肯定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说不定她也在忍,但她就是下
定决心今晚好好睡觉,因此我想我也别去讨那个人嫌,就让她好好睡罢。

  不出所料,十分钟左右之后夏雪平的房间又安静了,隔着门还能听见些微的
小鼾声。听着夏雪平可爱的鼾声,别提在我的心里有多么踏实和幸福,可这样的
我依然全无睡意,于是我又鼓捣了一会儿朋友圈。

  看得出来这几天里,我的那些列表好友们的生活过得还是多姿多彩的,有的
事逗得我捧腹大笑,有的人犯二到让我同情;初中同学里有人在聚会上重新见到
了心仪的对象,牵手在一起,有人却因为聚会而被自己的另一半猜疑,但是忙碌
的仍然忙碌,游手好闲的依旧游手好闲。大头似乎是在那个收了自己前妻做情人
的律师的帮助下,跟他那个风华绝代却毫无教养的前妻达成了和解,带着牛牛搬
了新家,从照片上看起来地方依旧不大,但至少要比牛牛之前那个乌漆抹黑的蜗
居令人舒心不少。警局里好像又来了新人,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没看懂,但总感
觉又是迎新又是参观的,弄得局里热闹非凡。修德馨更是幸福,自己的老婆生了
二胎,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长得很像老修,这一脸好几天修德馨都晒着自己跟
小宝贝的自拍,而就在这一会儿他又发了一张小姑娘熟睡的照片,我也跟着高兴
得忍不住留了言说:「老修,你小心点,再这么笑下去容易把嘴角咧到耳朵下头。」
老修马上回复了一句:「哈哈,半夜换尿布,越看闺女越开心!等小处长回来,
我闺女该满月了,到时候小处长一定得赏脸啊!」

  「看您说的!到时候我一定包大红包!修大哥,恭喜了啊!」留完了言,我
往下翻看着,于是我便看到了整个朋友圈里最让我不知所措的一组状态,那就是
小C发的,而且这几天的朋友圈状态,似乎都是仅限我可见的:「『Abde我叫小c
':我是柠檬精」快哭了「。他出发了,却没跟我打个招呼。开始想他」快哭了
「。」——11月8日;

  「『Abde我叫小c':她不在F市的第一天,想他,却又不敢打扰他和『他的她』。
说好分我一些的好,可如今我一点都要不到。」——11月9日;

  「『Abde我叫小c':疯狂想他」凋谢「。分享歌曲《找不到》—S.H.E。
《奇幻旅程》。」——11月9日;

  「『Abde我叫小c':突然觉得他不在的时候,做爱像是在做作业。唉,我为
什么要去嫉妒一个我一定比不过的女人的,而且她的确很完美啊……想他。」——
11月10日;

  「『Abde我叫小c':单身节,两个人,却感觉既不如三个人,也不如一个人。
无比想他。」——11月11日——我是从这一条和前一天那条猜到,她肯定是屏蔽
了所有人只让我可见的,因为她的好友列表里有夏雪平、又有丘康健,还有一些
其他的鉴定课的同事,她得有多大胆子敢在他们面前说出「做爱就像做作业」这
样的话?其次在昨天,也就是11月11号这天,大白鹤先发了一张小C走在前头、自
己在后面牵着小C的手的照片,还有配文:「『太上老君の小徒弟』:光棍节,跟
我家小主一起出来撒狗粮」龇牙「,开心就完事了!」

  随后小C给大白鹤点了赞,之后在自己的朋友圈也发了一条公开的状态,也是
那张照片,配文是:「我家奴才非要我出来『虐狗』,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龇牙「」

  看着这些状态,我心里五味杂陈,但是手指在点出键盘之后,却又不知道该
评论些什么。最后的最后,我只好在他们俩的那两张合照下点了赞。然后接着往
下翻着其他人发出来的东西。

  刷新了一遍之后,我赫然发现,今天竟然是韩橙和张霁隆的相恋纪念日:
「『敢笑荆轲胆如鼠』:今天是我和小橙的纪念日。风风雨雨十二三年,能够让
我遇到你、得到你,是我最大的的荣幸。我最亲爱的老婆,你是我此生最闪亮的
星星。」——张霁隆很浪漫地带着韩橙「打飞的」去了趟意大利,在维罗纳吃了
顿大餐、看了一场关于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传说的歌剧,第二天清晨又去了罗马
的特莱维喷泉,在那里两个人一起在许愿池投下了幸运硬币,然后又迅速返回了
F市。张霁隆秀恩爱的方式倒真与众不同:要么单纯是自己和韩橙那佩戴着婚戒的
两只手搭在一起,旁边简单滴地摆放着一盘蒜香面包和两杯Mojito,要么是一瓶
红酒上面,隐隐约约可以见到穿着深色晚礼裙的韩橙的身体倚靠在穿着礼服的张
霁隆的身上——我一直觉得韩橙的外貌看起来其实更像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有时
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要比美茵和琦琦更加天真稚嫩,所以红酒瓶上的倒影,
倒有些像《这个杀手不太冷》的人物剪影;张霁隆自己也说,他和韩橙在罗马逛
街的时候,还被好事的当地人怀疑是一个大叔拐了一个小姑娘。一系列的照片,
风格简约、浪漫却又别出心裁,毫不落俗。

  点赞的有老爸、美茵、琦琦、陈绮罗、胡晓芸、魏三、花豹,以及网名叫
「半座城池」的韩橙自己,唯独不见那个每一次张霁隆一发些什么、哪怕简单转
载某些新闻报道也会在下面活泼发言、ID总被我误以为是夏雪平的「元气女侠夏
凌霜」,这个网名的主人便是杨昭兰。

  细想一下,自从我到Q市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没跟张霁隆说过话,若一直不理
会人家确实说不过去,于是我立刻点了心,然后留了一句言:「祝霁隆哥与橙姐
百年好合、地久天长!」很快张霁隆回复了一个「抱拳」表情,我心里的石头才
稍稍落地。

  至于为什么我几天都没联系张霁隆,且我还这么心有戚戚,还得从我刚到Q市
那一晚说起。在我把夏雪平身上的最禁忌的肛门部位打开之后,我搂着夏雪平回
到了床上,看着由于初次肛交而陷入高潮的夏雪平全身无力、目光迷醉而朦胧,
再加上酒精的同时作用,并且因为我托着她身体的时候几次都触碰到了她的性感
带,在我把夏雪平放在床上之后,她竟然自己又高潮了一次,而我也忍不住在她
的后庭和蜜穴里有各射了一次,直到夏雪平在无尽的畅快中沉沉睡去。

  那时我虽然全身软绵绵的,但是精神太过亢奋,我便如今晚这般毫无睡意。
看着夏雪平睡得香甜,我不忍再折腾她,便只好下了床去了起居室里找我落在电
暖桌上的手机,只见张霁隆已经给我发了两条微信、又打了三个电话,却不知张
霁隆有何急事,但我一见,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钟,于是我试探着回复道:
「霁隆哥,睡了么?刚刚有什么事?」

  「能睡么?一直等着你呢。而且你说我找你有什么事?」

  我这下才想起来张霁隆托付给我的事情,于是我连忙从头到尾把我怎么遇到
那一对儿看着像年轻情侣的男女、然后跟他们上车开到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农家院,
然后在农家小院里遇到的那个姓侯的的体貌特征,包括这个姓侯的把另外的两封
信都给烧掉了这些云云之事,全都打字告诉了张霁隆。张霁隆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才回复道:「你和夏警官,现在住的温泉山庄,是不是叫『萃青休闲山庄』?」

  「就是这个名字。」

  「像你们住的这样的度假村,侯劭彧在全东北还有八家。有L省首富招待你,
你小子可真是偏得。」

  ……我的天,我竟然没想到那个看着容貌平平甚至有些贼眉鼠眼的光头男人,
竟然会是侯劭彧!哈哈,不过也怪不得坊间传言,说侯劭彧从不在镜头上露脸是
因为他对自己的容貌太没信心……

  正在我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张霁隆给我发了一大段话:「秋岩,我知道,你
跟夏雪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和她都拿出了很多勇气,你也克服了很多困难、
克服了你自己很多毛病,所以你会为了你的夏雪平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管不顾。
只不过,同样身为一个男人,我有必要提醒你:女人和情感固然重要,但是千万
你千万别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你纵是忙着与夏警官如胶似漆,告诉我关于今天你
去见侯劭彧的所有过程的工夫总该有的,对吧?你休息吧,好自为之。」

  这段话真是说出来难听,写出来难看,看完了之后我是憋得一肚子的火——
我心说,无论是你张霁隆还是徐远,本来就是让我和夏雪平来度假的,首先我不
知道你们二位都在人前背后琢磨着什么大业,其次这种事情不是我在帮你张总裁
做的么?我道是这事情并不重要,本来也就想着什么时候张霁隆问我我再告诉他,
却没想到反而他要我主动上报,告诉得晚了他还给我训了。退一万步讲,我也不
是他张霁隆的小弟马仔,他也不应该跟我这么说话,尤其还拿夏雪平跟我的关系
说事——怎么他和徐远都这样呢?

  我刚准备给他发几句我此刻心中所想,但转头一想,我又不禁叹了口气放下
了手机——因为他说的倒也是,自从他开始帮我调查艾立威……不,应该说自从
他第一次见到我,收拾了准备欺负美茵的唐书杰那帮小崽们的时候,我就已经开
始欠他人情了,再往前论,他和韩橙还总帮着我和老爸照顾着美茵,而自从徐远
把我拉进他俩之间对弈的局里,我跟他之间的关系算是扯不干净了。他之前都把
我的事情当做他的事情,那么现在他交待给我的事情也就自然成了我的任务;而
且我确实是贪欢一时,只恐痴迷误了贤;搞不好,他在等我的消息的时候,旁边
还有人在一起跟他商量着事情吧?

  会在哪?床上?跟谁?韩橙么?还是杨昭兰?还是两位嫂子一起?哈哈……
想想很刺激,但也不可能这么简单;难不成在他的霁虹大厦?某一处写字间或者
会议室?对了,那个陆冬青陆教授跟他的团队是不是还在张霁隆那儿么?陆冬青
是张霁隆请去帮着杨省长连任的,他又搞得是大数据……陆冬青,会对徐远的事
情感兴趣么?说到底,徐远让我和夏雪平围着Y省绕来绕去的,又搞暗号接头、送
鸡毛信这一套老旧电影里的东西,他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呢?

  ——在脑海中经历了一次枯燥的头脑风暴后的我,依然睡不着。

  电视里播放的大都是怀旧的华纳兄弟动画片和老套的家庭伦理言情剧,简直
无聊透顶;18+频道里,身子骨单薄枯瘦娇小的日韩萝莉少女们,躺在床上的惺
惺作态,还有丰乳肥臀、满身花刺青的欧美Bimbo类型的大洋马们,则是发了疯似
的简单粗暴、也不论自己面前的都是什么竟也照单全收,这让我隐隐觉得有些不
舒服,况且在我拥有夏雪平之后,其余女人的魅力似乎都对我绝缘了,乃至于我
跟夏雪平在Q市的大街上压马路的时候,有几个长相标致、身材性感的白人小姐姐
冲我狂送秋波我都没反应过来,在我身边的夏雪平反倒觉得出乎意料,并且有些
担心我是不是被她给「累到出了故障」。

  回想着夏雪平当时略微带着醋意的怀疑,再加还有那么一丝丝惊恐的可爱表
情,躺在沙发上含笑合眼的我,手里的遥控器一下子就送了,至于我有没有关掉
电视,我也不大记得……

  「哼!昨晚睡得挺好啊!」

  再一睁开眼睛,夏雪平正面色羞红地抄着一只枕头站在我面前,在我还没来
得及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那枕头已经糊住了我的脸;我拿开枕头揉揉眼睛,此刻
已经天亮,但见电视屏幕上,Ladyfyre和Leyafalcon正在争抢着吸吮一只纯白白
长屌,同时又在摆出勾人的神色自摸着,最过分的是,这部片子还是第一视角拍
摄。

  我连忙关了电视,并对夏雪平解释道:「不是……不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我……」

  「你要是喜欢这样的,你就自己留在Q市吧!巴尔扎克大街上不到处都是这种
么?前两天你还跟我装像说不喜欢这种,今天就露出尾巴来了!」夏雪平看着我,
气哄哄地说道,说完了就转身要往卧室里走。

  我连忙站起身从背后抱住了她,而这两天我有些习惯于在搂着她的时候不是
抓握乳房就是掰她的翘臀,所以此时我的双手仍然条件反射一样地罩在她的酥胸:
「别生气哦!我……我真没看,我就是昨天睡不着乱翻的频道,也不知道怎么就
调到这个了……」

  「别碰我了!」夏雪平恼怒地扳开我的双手,又大踏步向前走了两步,但当
我再一次搂着她、捉住她的乳房、并且握住的力道比刚刚更紧的时候,她却只是
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嘤咛了一声,带着些许娇喘随我训斥道:「你……你
不是喜欢那样的么……嗯哼……我才没有那种身材呢!你去找那样的吧!」

  「夏雪平,我真不喜欢这样的——我就喜欢你这种身材的!实际上,我现在
就喜欢你!你的身材对我来说是最完美的!我就喜欢夏雪平!」

  「哼……你就会说!你这个坏小子!」夏雪平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背,转过头
斜着眼睛看着我,我搂着她的身体,迎着她的嘴巴亲吻上去,她也毫无保留地张
开嘴巴,然后微微伸出舌头等待着我的侵袭。亲吻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哭笑不得
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宠溺,只是脸颊上的颜色依然红润,她想了想又对
我说道:「小混蛋……你真觉得我的身材比那些女人的要好啊?」

  「不只是身材,而且是身体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对我来说都是完
美的!」我捧着她的脸说道。

  「舌头倒是真甜!」夏雪平捏了捏我的鼻尖,嘟着嘴看着我。

  我这时才注意到,以往向来不修边幅的夏雪平,今天居然擦了些粉底液、又
涂了润唇油。我喜欢不加任何多余修饰的素颜的她,但是此时她只是在脸上加了
一些点缀,整个人看起来竟的确年轻了更多,若外人看起来,或许会觉得她也就
比我大了七八岁而已,以至于一时间让我看得呆了。

  ——在出席赵嘉霖婚礼那天她都没这样过,她是为了我才化妆的么?是我潜
移默化地改变了她么?看着这样美丽,却又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的她,我内心中
立刻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怜惜,我喜欢她这个迷人的样子,又生怕她会失去了之前
她那种坚毅和高傲。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凝视她的时候,她又追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你就没对你
苏阿姨有点什么想法、或者留恋?」

  这问题直接给我问傻了——自从苏媚珍被徐远开枪打伤后,夏雪平就没问过
我关于我被陈美瑭从背后打晕之后、在警局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不过她要是想
知道的话倒是很简单,直接去现场用肉眼看便是了。她这时候问我,我估计她是
看刚刚屏幕上Ladyfyre的身材与苏媚珍的十分相似,她见了必然万分吃醋;只是
这问题,我觉得我怎么回答都会掉进陷阱。可既然她问了,我是绝计不能以沉默
了事的,我还是作出十分果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怎么可能呢?她哪点比你
好?」

  ——其实我把话说到这就足够了,我猜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也没办法跟我发
脾气;但这节骨眼上我也着急,于是我就没控制住自己犯了傻,多说了半句话:
「我是被她强奸的,我能对她有什么『留恋』啊?」

  如果我在未来哪天写回忆录的话,我一定会在引言里加上这么一句:多数反
派死于话多,何某亦如是。我很后悔,但是我最后一个标点符号都已经落地了,
就算捡起来舔舔灰再咽回去也来不及了。

  夏雪平听了我这话,我想她自然会多心,也必定是不悦,可她却也并没发什
么脾气,对我的话也没什么评语,只是说道:「快去洗漱吧,洗漱完了吃早饭,
还要赶火车呢。」

  于是这一早上她都没说话,无论吃早饭、侯先生亲自来把车钥匙和信用卡拿
回的时候、他派专车走专门的通道去专门的休息室送我和夏雪平上火车,以及上
了火车之后——上了火车之后,因为我和夏雪平的头等座车厢本身就没几个人,
夏雪平坐在我旁边没多一会儿,想了想,又去了隔着过道的另一边靠窗子的座位。

  「不……你这是干嘛?」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从一上车就望向车窗外的夏雪平,
并想起身坐到她身边,却听到夏雪平冷冰冰的声音:「你让我安静一会,我想休
息。」

  恰巧这时候,一个染了紫红色的短发、穿着性感而时髦的白色紧身夹克和深
蓝色迷你裙,还套着黑色裤袜,全身哪里都长得靓丽迷人但就是没长眼睛的女孩
子从车厢的最后一排走到了我身边:「帅哥,你里面的位置有人坐么?」

  「有。」我看了那女孩一眼,对她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你坐吧!」夏雪平却抬起头,对那女孩说道。

  却没想到给那女孩吓了一跳:「呀!这还有个人呐!刚从后面过来根本看不
到……阿姨,这没有人吗?」

  「嗯,没人,原本那个座位上的人下车了。」夏雪平平静地说道,又转过了
头。

  那女孩笑着看了我一眼,仿佛跟我认识了好久似的,高抬着腿,用大腿内侧
蹭着我的裤管踏进了我左手边那个座位的区域。而夏雪平冷笑着看着我这边,待
我转过头望向她的时候,她又十分置气地别过头,漫不经心地瞥着铁路两旁的风
景。

  其实从夏雪平的眼神和嘴角变化,我也能看出来她对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也有
些后悔;而在这一天的很久很久以后,夏雪平才告诉我,其实在这一天早上之前
好几个夜里,夏雪平都做了一个恶梦:她梦见苏媚珍醒了,然后一下子复制出是
个苏媚珍来,那些「苏媚珍们」把夏雪平浑身上下剥得精光,又往她的身上泼满
了屎尿和鲜血,把她拉到大街上围观;而在众人围着夏雪平骂着脏话的时候,在
人群里那十个苏媚珍竟然脱光了,然后拉着我到她身边为众人表演起活春宫来,
于是那些围观的人一边往她身上丢着粪便、垃圾,一边为苏媚珍们和我抛上鲜花。
埋在苏媚珍们的肉弹中的我,居然也开始骂起她来,并且还对她炫耀着自己可以
左拥右抱那些苏媚珍们肥硕淫媚的身躯。

  而与夏雪平隔着一条过道和一排座位的我,我总觉得自己其实没做错什么,
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做错了。于是,这天早上成为了我和她开始了母子禁恋之后
第一个令人觉得难过的早晨,这个早晨充满了难过、痛苦与尴尬。

  一路上,旁边这个女生一直在跟我找话茬搭讪,我基本上没说几个字,而这
姑娘基本上快把自己七大姑八大姨的底子都交代了。车厢里只有我、夏雪平和这
个小女生,但听起来却像是十几个人在一起说群口相声似的。小丫头是Q市人,某
个寄宿制国际学校的高中生,马上要到美国留学上大学,而今天刚满十八岁,于
是她奇思妙想逃课一天,期待着在高铁上来一场艳遇——对于她的说辞,就算我
是个单身男性我想我也会对此产生怀疑:若真是想要艳遇,最好的方式其实是买
一张卧铺列车的票,一下子就能在车上待七八个小时的那种,想怎么遇都行;我
又打量了眼前这姑娘,双眼漏神、一脸的按照日系美妆浓妆艳抹的粉底和腮红、
一身看着不起眼但满是大Logo的名牌,再加上她说话时满嘴的「Xswl」、「Awsl」
这些她要是不解释我都听不懂的代码,让我的心里多少放下了一些戒备;可这姑
娘实在是太能自嗨,她跟我说话的时候完全是自言自语,但是越聊越高兴,越聊
话越多,我实在觉得吵闹,于是我拿出了自己那副入耳式耳机,警告她别再出声,
那姑娘立刻用着又惊又喜的目光看着我,在我还没把歌曲从手机里点出的时候,
俨然听到她在一旁悄悄说道:「妈呀……好爷们儿的小哥哥,太男人了……要是
能陪我出国做我男朋友就好了……」

  我侧过脸翻了个白眼,却听到另一旁的夏雪平,正冲着我这边窃笑着。

  再没过一会儿,乘务员开始为乘客端上了水果、糕点、冰水和果汁。我正端
着手中的那杯苹果汁,正调弄着手机上的浏览页面,那姑娘端着矿泉水瓶便直接
朝我的杯子撞了过来:「小哥哥,干杯!」但我手中那杯子却是那种软塑料杯,
本身我端着冰凉饮料的时候就得小心翼翼地,在我的注意力完全在手机上的时候
被她如此猝不及防地一撞,苹果汁一下子就洒处了一大半到我的牛仔裤上。

  「呀,对不起啊!对不起!」

  我瞪了一眼那姑娘,丢了杯子收起桌板,便站起了身。眼见着那姑娘委屈地
喝着那瓶乘务员刚递上来的矿泉水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也没好发作,只是把手机
揣好;因为最近的两个洗手间里此时都有人,于是我只能憋屈地走向了隔着两节
二等座车厢的洗手间。

  我抽出几张卫生纸擦干了裤管表面的果汁,又高抬腿用烘干机烘烤着裤管。
正在这时,隔着洗手间的门板,我听到了两个男人在鬼鬼祟祟的对话,出于条件
反射,我立刻放下了腿,然后轻轻拉开了洗手间门栓,让门锁在外面看起来是绿
色「无人使用」的状态,并仔细偷听着那两个人的对话:「下药了么?」

  「都搞定了。」

  「没被别人发现吧?尤其是乘警?」这个声音,我似乎在哪听过。

  「别的乘警在后面几节车厢呢,有个老乘警要退休了,他们在帮那个老头办
欢送活动;茜茜现在已经被我药翻了,等帮你们干完事,我再把她肏了,然后我
假装跟她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她头脑简单,再加上她平时就对我挺有好感的,我
估计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嗯,那等下我在E站就下车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摆平。记住了,我只要一
等座第一排左手边那个女的;要是那个男的有醒过来的迹象,有必要的话,你可
以用这个把他勒死!」之后,其中一个人似乎给了另一个人什么东西。

  「明白了。你在五号车厢等着,那有一个弃用的医务室,我一会儿就把人带
去。」

  「你小心点,那俩人可都不好对付。」

  「知道了。」

  ——一股冷汗同时从我的前胸后背和四肢冒了出来:一等座第一排那个男的,
不就应该是我么?而左手边那个女的,现在虽然是那个吵闹的女生,但本来,应
该是夏雪平。

  我心里十分着急,但却也没急着从洗手间里出去,我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出门
就是在「送人头」。但听见此刻确有一个脚步声往五号车厢那边远去,而另一边,
突然走来一个中年妇女,开口问道:「小伙,我问一下,你们这车上哪有接热水
的地方啊?」

  「您好,二号车厢和三号车厢的饮水器里发热电阻都坏了;四号车厢和餐车
里都有热水。」——刚刚那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听起来这人应该是这趟车上
的男乘务员。

  「哎我的天,这么费劲啊!怎么整的,饮水器还坏了……就你们这趟车还是
优秀列车组呐?」

  「不好意思啊……这样,乘客,您先回到座位上等候,稍等一下我叫我的同
事那暖水瓶给您倒热水行吗?请您耐心等候。对于给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万
分抱歉!」

  「那行吧……阿姨看你也是个有礼貌的,也不计较了。快着点啊,我孙子还
等着喝热果汁呢!」

  「实在不好意思……」

  听着那乘务员跟那中年女人离开,我才悄悄从厕所里面走出,但见一个一米
七左右的穿着西装制服的男列车员刚安排一个烫了卷发的矮胖妇女坐下,脸上微
笑着,手里还拿着一只看起来像是小纸卡片的东西——我认识那东西,警院的元
旦晚会我年年都是场务副导演,那东西便是弹奏吉他、小提琴,或者古筝、扬琴
所用的钢丝琴弦。想必是因为那大妈过去跟这乘务员要热水,因此他还没来得及
把这琴弦拆包。

  我该怎么办?

  ——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下意识往后腰一摸,但那里是空的;徐远交给我的那把手枪被我放在了风
衣里怀口袋里,而就算是手枪被我别在腰后,此时我的身份也只是个普通乘客,
那手枪还没消音器,所以这一刻就算有枪在手我也没办法用。

  我该怎么办……

  我在心里一边问着自己对策,一边摸了一下手机,我本想着联系夏雪平,但
是下一秒我却像着了魔一般,看到在一个空座位的桌板上放着一个带盖瓷茶杯,
于是我并没有去掏裤兜里的手机,而是直接捏着茶杯上的盖捻,把杯盖握在手里,
然后加快了脚步紧跟着那个乘务员。

  那男乘务员走到三号和二号车厢中间的时候,一边往一号一等座车厢里望去,
一边对着垃圾箱口拆着那包琴弦的纸质包装。我看准了他身后那洗手间里已经没
人,于是我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回过左手打开了身后洗手间的感应门锁,
紧接着用屁股把洗手间们顶开了一个门缝,然后抬起左手猛地捂住那乘务员的嘴
巴,右臂用力地锁住那人的脖子,用力往后一退,直接带着他就往厕所里窜。

  那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带进了洗手间,见我抬腿踢上拉门,他一面不
停挣扎着踹着厕所门,一面把头往后一撞,正好撞到了我的眼眶上。我的眼前一
黑,疼得双眼都流出清泪,听着他在不停地用脚踹门,心说要是他把别人招来可
就麻烦了……

  我其实心里慌张得很,慌张到阴囊上满是冷汗、阴茎都萎缩了、大腿内侧像
是发烧一样滚烫,但另一边我晃了晃头,脑袋里清明得很,我来不及多想,照着
不锈钢洗手盆把右手里握着的瓷杯盖拼命一砸,接着又握着那陶瓷碎片对准了那
人的脖子,从他的颈部左边的大筋狠狠扎了进去,接着也不知道从哪给我的那么
大力气,让我往右拼命一划,在我耳边只听见「咔哒——咔哒」两声,仿佛吃烤
鸡时嚼动那三角脆骨时嘴里发出的声音,又听那男人拼命往上挣扎着,在我怀里
闷咳了一声,然后便断了气。

  半秒之中,「呲」的一声,一股血流便从那划口中喷出,溅到了洗手间门上、
镜子上、水槽里、地面上,还有我今天穿着的这件白色衬衫上……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我杀人了。

  眼前这个男人,死不瞑目,尸身未凉。

  这一刻我的一半灵魂想要瘫坐在地上哭,而我的另一半灵魂却引导着我冷静
地推着那个从脖子里还在往外喷血的尸体,把他扶到马桶上后将他的衬衫脱了下
来,绑在他的脖子上勒紧,这样便暂时止住了从这人尸体里往外喷溅的血液;接
着我在他全身上下仔细摸着,果然摸到了一把形状怪异的凹口钥匙,上面还用透
明胶贴着一张纸签,上面写着「Wc通用」。

  厕所的空气中此刻除了樟脑球的清香和一丝丝尿骚味道之外,彻底充满了血
腥的气息;我深吸了口气,然后淡定地从身上脱掉那件被染红的白色衬衫,用衬
衫擦干净了洗手间门上、镜子上,以及其他所有沾血的地方全部擦干净,又淡定
地洗了把脸——我刚准备在手上和脸上打满清洁泡沫,可看着两只手上流出的殷
红鲜血,我突然忍不住把手放到了自己唇边,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但再抬起
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我又连忙放下了手,吐掉了嘴里的东西,然后迅速地挤
压着清洁泡沫器,把手疯狂地用水流冲洗着。我用自己的已经变成血红色、已经
开始氧化发硬的衬衫擦干自己的双手和面部肌肤,又用它包裹起卫生间里所有的
陶瓷碎片。紧接着,我迟疑了片刻,又从那人的裤兜里摸出了他的手机,连按带
砸,总算是给那部手机关了机。

  我深呼吸了几十个回合,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出了卫生间,此刻正好没有人从
这里路过,而前后两节车厢的人大都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看手机看电脑,于是我
乘人不备用,那把钥匙把厕所门锁紧,又拧了两下门把手、用手触碰了两下触发
式门锁,确认这厕所门不会被人轻易打开之后我才转身匆匆离开,将手里的衬衫
和陶瓷碎片还有那部手机一股脑丢进了垃圾箱里。

  回到一等座车厢里,看着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却满身冷汗的我,夏雪平也
愣住了——而此时,夏雪平正单膝跪在我的座位上,焦急地顶着那个聒噪的女高
中生,轻轻抬手拍着那姑娘的脸颊;那姑娘脸颊苍白、口吐白沫,但呼吸节奏还
算稳定,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大碍。

  「怎么了?」夏雪平看出事情不对,也一改刚刚的冷漠,担心地攥住了我的
胳膊,「你衣服呢?」夏雪平问完,立刻转身抬手搬下行李箱,帮我找那件高领
保暖衣。

  「……我……我杀人了!」我大喘着气,低声对夏雪平说道,又目光呆滞地
看着她身边那个已经被药昏过去的女孩。

  夏雪平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愣了一秒,紧接着赶忙站起身,抬手搬下行
李架上我的那只拉杆箱,从里面翻出了我的那件白色高领打底衫,然后她有条不
紊地迅速把打底衫给我套上,又握着我此刻冰冷的右手,把我拉到了座位上拍拍
肩膀让我坐下:「你先坐下缓缓。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继续说道,但此时的我已经语无伦次:「有人……
刚才好像我听见有人想要把你带走……不知道给刚刚在别的乘务员派发对我矿泉
水里下了什么药,那人以为你昏过去了,是准备抬你的……另一个人说,还要他
勒死我……那瓶水被这小丫头片子喝了……」

  夏雪平听罢,眼神里充满了担心和紧张,同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刚刚
吐了差不多两杯水似的东西……但没什么大碍,现在睡着了而已。」我转动了一
下放在我座位上和我左手旁那个女高中生桌板上的乘务组赠送的矿泉水瓶,只见
在瓶身上全都有一个微小的针孔,但因为那针孔太细小,如果不挤压瓶身,从那
里几乎根本不会漏出一滴水,而且那针孔是扎在水瓶商标的加粗行楷字旁边的,
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而再看夏雪平刚刚坐着的座位上,她那瓶水根本都没
打开。

  夏雪平继续对我追问道:「秋岩,对方那两个,都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是乘务员,被我杀的那个……他好像有个同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五号车厢有一个医务室,那个人在那等着他把你抬过去。」

  夏雪平沉吟片刻,又对我问道:「你杀掉的那个,尸体处理好了么?——你
先冷静一下,再好好给我讲讲刚才你听到的、看到的,以及你怎么动的手。」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喝着自己从温泉山庄里带出来的矿泉水,把刚刚听到
的那两个人的对话和杀掉那个乘务员的过程都跟夏雪平说了。夏雪平想了想,又
对我问道:「那男的那串钥匙呢?你扔了没?」

  我赫然发现那串钥匙竟然还被我握在手里,于是我来不及多想,直接把钥匙
递给了夏雪平。

  夏雪平拿了钥匙,便转身准备离去。

  「我……我跟你去!」这时候,我已经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了自己那把手枪。
我心想,夏雪平应该可能是要去五号车厢跟那已经死去的男乘务员的同伙交手,
于是立即紧张起来,但即便我惊魂未定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冒险。

  「收起来!」夏雪平瞪了我一眼,又果断地对我命令道,「我不是去那个医
务室!待在这儿别动!」说完,她的身影便顺着座位之间的过道迅速远去。

  我无力地跌在椅背上,把刚刚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鼻翼下,贪婪地
嗅着……

  刚杀了人之后的我,此刻当然害怕:因为就在刚刚我捂着那个人的嘴巴让他
产生窒息与绝望心理,在我的怀里痛苦挣扎,而我将那杯盖碎片插入他的脖子中
的时候,咬牙切齿、全身冷汗的我,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畅快——甚至这种畅快
要比阴茎插入膣户或肛肠里来得更舒服、更直接;在那入注血流从那人的颈动脉
里喷涌而出的时候,在我的身体里所分泌出的多巴胺,似乎要比夏雪平每天晚上
为我按摩前列腺时都要多上十几倍……血液中那种鲜甜的气味,以及从伤口里喷
薄而出时的声音,对我来说竟是一种莫名的享受。在那一刻,我赫然觉得自己身
体里的某一部分被激发出来,仿佛一颗被深深掩埋许久的种子一瞬间破土萌芽,
又仿佛沉睡在棺椁一般茧房里那形容枯槁、面目犁黑的干蛹得到了滋养,在霎那
间破茧成蝶——我似乎害怕的不是杀人这件事本身,而是我发现我自己对于杀人
这件事似乎并不畏惧,并且,在我的内心还产生了一丝小小的上瘾的感觉——而
我所以为的,我期望的只是当我面对着段亦澄、面对着苏媚珍、面对着艾立威的
时候才应该产生这种毫无负罪感的快慰和笃定;而明明昨天以前的我,昨天以前
那个对什么事情都得过且过的何秋岩,连踩死一只蟑螂都心有余悸。

  十五分钟之后,夏雪平又回到了我身边,她什么都没说,平静地拉着我的手,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把我拽到了她一直坐着的右半片靠窗的座位,让我安静地
坐好,然后她一把搂过我的头颈,让我枕在她的结实的肩膀上。

  「乖,小混蛋,没事了。」夏雪平轻抚着我的头发,用脸颊贴着我的额头对
我说道。

  「你刚才是干什么去了?」我疑惑地问道。

  「那个值班女乘警不是也被下药了、其他乘警不都不在么么,我就潜进值班
室,把关于你刚刚动手时候那段监控录像删掉了。」夏雪平亲吻着我的额头对我
再一次安慰道,「没事了。」

  「那……」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继续对夏雪平轻声问着,「等一下到E站
的时候,要不要赶紧下车?我害怕……」

  「傻孩子,E站到G市还有一百多公里,你我临时怎么找车子?这个时候下车、
再找车,肯定会被人怀疑;刚刚我已经删掉你你在二三号车厢之间的监控录像了,
还有我刚刚潜进去时候的,只留下你在三四号车厢、还有那个男乘务员跟他同伙
在一起时候的记录,这样的话,就算是有人怀疑,也应该不会怀疑到你头上,而
是怀疑到那个同伙身上。你现在千万别过度担心,要冷静,明白么?」夏雪平耐
心地对我说道。

  「那要不要在探探他那个同伙……」我话还没问完,车已经停到了E站。

  「看样子,那人应该是下车了。」夏雪平叹了口气,站起身回过头,望向车
中那一条笔直的过道,摇了摇头。她看着后面几节车厢内的情况,忽然眉头一皱,
然后那处自己的手机,调节了一下保存的视频,接着对我问道:「小混蛋你看看,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偷车贼!」

  但见视频上的我刚刚走进洗手间,没一会,之前刚被我杀掉的那名男乘务员
便在洗手间门口与一个高颧骨、塌鼻梁小眼睛的男人说起话来,我立刻对夏雪平
点了点头:「对,就是他!欸?等一下……」

  ——我终于想起,这张脸,我不止是那天晚上在夏雪平的车子旁边见过:
「干什么的?」

  「诶呦!……他妈的吓死俺了!你他妈的管我干什么的?……有病!」那是
一张同样鬼鬼祟祟的脸,仔细打量着夏雪平公寓的门,还不停地从廊窗往屋子里
寻觅着。

  「你骂谁呢?到底是干什么的!」

  而当我那天把手枪顶在他的脑门上的时候,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悲忸、慌张、
可怜,可现在想想,他的眼里分明没有丝毫恐惧:「兄……兄弟……俺这实在对
不住,我说话就爱带点啷当……我就是想问问这是不是12栋302?」

  「『债主』……『王毓芬』?『地址:F市长胜路馨园小区12栋302』……你
走错了,12栋再往前一个楼才是。」

  「……谢……谢谢啊!……这城里人可都不好惹……一个个的脾气贼大啊!」

  他的语气里确实充满颤抖,但我现在才记起来,在他说完之后,他还很侥幸
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出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得意,和对我的挑衅意味。

  ——「夏雪平,你记不记得……」我抿了抿嘴,有些羞怯地看着她,「你记
不记得我第一次强吻你的那天,我跟你说过在走廊里我遇到了一个问路的?」

  夏雪平听了我的前半句,脸上立刻一红,还冒出一丝带着愠怒的笑意,接着
她严肃地看着我:「记得啊。那个『问路的』也是这个人对吧。」

  我点了点头担忧地看着夏雪平:「看来他老早就盯上你了。」

  「这不稀奇。」夏雪平屏住呼吸闭着眼,又缓缓坐下搂着我的肩膀,「没事
的,我估计经过这一次,短期内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了。」

  「他会是来杀你的么?和艾立威找的那些黑道杀手一样的?」

  「或许吧……」夏雪平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想要杀我的,真的太多了。」

  「不对,那个人应该不是想杀你,他是想把你掳走,如果想杀你在这就可以
做到了。」

  「无所谓了……」夏雪平说完,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直接又把我的头按到了
她的肩膀上,呼吸着我的头发的味道,而她身上的发香汗味,又何尝不是侵袭着
我的嗅觉。

  就这样地沉默了片刻,我又忍不住开了口,却没想到在她的嘴里同时也说出
了一句话:—「你没事就好。」

  —「我更担心你呢。」

  我抬起头看着夏雪平,刚刚在我心中因杀戮而留下的阴霾,在这一瞬间被夏
雪平似彩虹一样绮丽的笑容驱散,早上因为我所面对的电视上播放AV画面而令她
心生的羞怒,也就此不见——我正想到这,只听夏雪平又说道:「以后不许看那
些乱七八糟的!一个个的多丑……」

  「嘿嘿,我不看了!——我就看你,你哪哪都比那些漂亮!」我轻声说道,
依旧倚着夏雪平的肩膀闭着眼睛;但我心里仍是惴惴不安,生怕下一秒那洗手间
里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下一秒就有乘警过来把我铐走,而我明明差点被杀却有口
说不清。

  恰在这个时候,一直昏迷的那个逃课的女高中生正巧醒过来,她揉了揉自己
的太阳穴,抬头往我和夏雪平这边一看,那姑娘马上很自责地拍了拍自己脑门:
「……好好的晕个什么车啊!已经到手的小哥哥,居然也能被漂亮怪阿姨抢走!
可真是的!」

  躺在夏雪平身上的我简直哭笑不得,夏雪平也跟着轻轻笑了两声,继续抚摸
着我的额头,然后拿出了自己那部iPod,给我塞上了一只耳机,让我跟她一起听
着那些舒缓的情歌,慢慢地把紧绷的神经放松。

  可是事情却的确按照夏雪平所预估的那样,列车于E站短暂停留十五分钟之后
再次发车直至到达G市,几乎完全没人发现在这趟车的洗手间里有一个被人割了喉
的死尸;中途月台上的清洁工直接换下了垃圾袋,那原本装着那部被我捣毁的手
机和被血衣包裹的陶瓷碎片的塑料袋,被那清洁工阿姨直接扎紧口子丢进了电瓶
垃圾车,里面的东西连看都没看一眼;偶尔有几个着急去洗手间的,走到那个门
口,只见厕所门是被锁着的、且门口的指示灯显示的是「使用中」,倒也没人在
意。

  而这期间,的确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乘警,在另一名满面媚态的女乘务员为
乘客倒水的时候,在一号车厢后半阙来询问过一次:「璇璇,看见高宇了么?」

  「高宇?」那女乘务员带着满脸了然一切的表情,对女乘警讪笑道:「高宇
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呢么?我还以为大家都趁着给老顾做欢送会,你俩单独在值班
室里,嘻嘻……『朝朝又暮暮,嗯嗯又啊啊』!」

  「瞎说什么呢?我能看上他?就他那人,三句话离不开被窝的,我看着他就
恶心!」那女乘警话虽如此,但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明明眼睛朝右下看去,分明
是脑子里在想着谁人似的的痴态,接着她回过神又问道,「我是着急找他,他好
像把我那串钥匙拿走了,还没还我呢!车钥匙我倒是可以问4S店再配,家里钥匙
怎么办?——我爸妈跟着单位旅行团去外地玩了,我要是没钥匙我进不去家门啊!」

  此刻我手心里冒出的冷汗,让我还没发觉,夏雪平却先感受到了,夏雪平为
了安抚我,紧紧握了两下我的手,然后又让我枕在她的乳房上面,她一把揽过了
我的身子,像在我小时候她哄着我睡觉时那样,在我的后背上轻轻拍着。这个动
作的确令人感觉幼稚得很,但又令此刻的我心中特别的踏实。

  「你还能把钥匙给他?那他真不一定拿去之后干啥了,更不一定什么时候还
回来。」那个名叫璇璇的女乘务员不屑地说道,「上次我借他的对讲机他还没还
我呢,那可是咱乘务段发的,公家的东西呢!就因为这个我还被罚了半个月工资!
茜茜,我劝你啊,对于高宇那样的人,还是趁早离远点为好。」

  那个叫茜茜的乘警抿了抿嘴,没接这个话茬,四处环顾了一遍然后心急如焚
依旧地说道:「哎哟,现在也不是讨论他是啥人的问题啊……晚上我没地方睡觉
了怎么办?」

  「呵呵,那你来我家住吧!反正我也离婚,我家就我和小伦俩人——我说茜
茜,你还不明白么,这高宇就明摆着是想把你钥匙藏起来,等到了G市之后让你去
他家!趁人之危你懂吧?」

  「唉……」这个茜茜警官依旧不跟对方往话题上聊,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
「你说这高宇他啥意思,他也别躲着我吧?我整趟车都找遍了也没发现他在哪?」

  「他不能是在厕所呢吧?」

  ——我心中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夏雪平闭着眼睛皱着眉,用力在我肩头连连抚摸了四五下,又像弹钢琴一样
用食指和中指指肚在我的脸颊上,跟着那首梁静茹和黄品冠版的《Waybackintol
ove》的节奏轻轻点着,于是枕在夏雪平左边乳峰上的我,轻轻嗅着她身上的体香
和那浓郁的仿佛奶油蛋糕的香水芬芳,继续逼着自己淡定地假寐着。

  「不知道……我刚刚挨个敲门了,要么里面没人回答要么里面不是他,我给
他打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茜茜警官全身上下都写着「担心」二字,接
着对女乘务员追问道:「璇儿,你说他不能有事儿吧?」

  「有事儿?嗬!要我说啊,他准是在E站下车了!刚刚肯定在车上看见了哪个
小姑娘,这个功夫,正跟着那小娘们儿风流呢!」女乘务员说道,「你不总问当
年他追我的时候,我为啥没看上他么?这下你知道了吧?我虽然也不是啥贞洁烈
女,但是对我而言,也不是啥男的都能让我投怀送抱的,尤其高宇这么恶心的东
西。」

  「他……他不能吧?我看整趟车上,他就跟一个长得个不高、看着像乡下县
城来的一个男人总聊天来着?……一路上我……都盯着他呢!」

  「呵呵!你说说你哈,还说讨厌他,还总盯着他;你盯着他还双眼漏神——
就你刚才在办公室里打盹的时候,在7车厢里他就跟……」

  ——听到这,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女乘务员和女乘警相伴着离开了,
而她俩之间的对话我也没必要再听下去了:既然这个天真到有些缺心眼的女乘警
一心认定那个叫高宇的男人一整趟车就只和那个早就盯上夏雪平的假农村人说话
聊天过,而她身边那个女乘务员又一直在给她进行错误引导,让她以为那个死人
高宇已经猎艳得手下了车,那至少在火车停站到G市之前,对我来说这趟车上的所
有的隐性威胁就都不存在了。

  那个女乘警肯定想不到,实际上此刻她的钥匙还在夏雪平的口袋里揣着。

  车头辅一缓缓驶入G市火车站的地界,我和夏雪平就已经收拾好衣着行李,车
子刚停稳,我俩已经站到了车厢门口。车子一停、门一开,我和她刚准备下车,
却被刚刚那女警伸手拦住了:「您二位是龙锴宇和荀柠惠么?」女乘警严正地问
道。

  「谁?」我因被对方突然拦住、心虚异常,所以还没反应过来,而夏雪平已
经察觉到了这姑娘说话嘴里拌蒜。

  「嗯?不是龙……哦哦,抱歉,说错二位的名字了!龙宇锴和荀惠柠?」

  「是我们。」我到吸了一口气,警惕地说道,「警官,我们俩着急赶路,请
问您有何贵干?」

  「您二位是为F市警察局徐远局长办事的吧?我叫谭佳茜,是徐叔叔嘱托我,
让我送您二位的。」女乘警脸上堆着笑说道。

  我和夏雪平相顾无言,彼此心里肯定是多少有些尴尬。我刚准备跟这个谭佳
茜客套一番再婉拒——在Q市,徐远煞有介事地找了那个女乘务员送我和夏雪平出
站,事后我和夏雪平都觉得这其实有些多此一举:出站的时候也不安检;所谓的
「乘务组通道」其实也就是一部特别标注扶梯,总体算下来的出站时间并不比正
常搭乘普通电梯下楼再出站的时间快多少;并且,出站之后还是需要我和夏雪平
自己叫出租车,所以就算是没有我在车上杀了那个高宇,我和夏雪平也没再打算
让然送出站。

  可还未等我开口,谭佳茜却热情地抢着说道:「但是不好意思啊!我的钥匙
不见了,您二位也没办法坐我的车子了……」

  「那正好,谭警官……」

  我这边上牙刚粘上舌头,那边谭佳茜又突然冲进了车厢里,夏雪平见状刚准
备拽着我离开,眼见谭佳茜又牵着那个叫璇璇的女乘务员走了出来,边走边说:
「……你既然都准备留我去你家睡了,就顺便再帮我这个忙吧!晚上我请你和小
伦吃大餐,行不行啊?」

  「可是我……」

  「哎呀别可是了!反正今天这趟车也不跑了,明天开始检修,大后天才跑车
呢!你明天再回来检查卫生也无所谓的!出了责任我担着!」谭佳茜给女乘务员
打保票说道。

  女乘务员虽然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轻浮的媚态,但是做起事来倒还是有些许
认真严肃的,只是一听谭佳茜如此一说,心中也动摇了:「行吧,这可是你说的
啊?」转过头来,她又看了我和夏雪平一眼:「就是这二位?」

  「对——龙锴宇、荀柠惠,」接着又对我和夏雪平笑着说道,「这是我所在
乘务段的副乘务长步璇。」

  我不知道夏雪平此刻的心理状态如何,我反正是倍觉尴尬,除了刚刚杀过人
和这个女乘警对于那个被我干掉的高宇心口不一的感觉,再加上又一次叫错了我
和夏雪平的化名——现在我已经开始有点记不住我和夏雪平的化名到底都叫什么
了,还有便是她不由分说便做起相互介绍来,可明明无论是我和夏雪平跟她,还
是我俩跟步璇,也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分明用不着这么热络。

  那步璇听了我和夏雪平的化名,便很客气地对我俩问候一声「你好」,可能
是夏雪平也觉得谭佳茜有些唐突,这次并没纠正谭佳茜的口误,而简单地对步璇
点了点头,我便也跟着点点头。

  「行吧,正好我准备接我儿子去。」步璇爽朗地说道,「老娘好不容易回来
一趟,想死我家那混小子了!下午就不让他在幼儿园圈着了,带他出去玩去!」

  我和夏雪平随后便跟着这两位离开了站台,我和夏雪平跟谭佳茜对了一下徐
远通知的目的地,便直接上了步璇的那辆大众宝来。

  在车上,由于我刚杀过人,还是跟前这二位的熟人,在紧张的同时我的心情
还是颇为压抑的,于是我便躺在座椅靠背上继续假寐;眼前这谭警官话匣子一打
开,可不比刚刚列车上坐到我身边去的那位女高中生安静多少,而夏雪平倒似乎
是因为这两人都是女人,她跟这两人勉强算得上是聊得来:「荀姐,你也是警察?」

  「没有,就是给徐局长跑腿的,帮他办点私事。」

  「哦,我还以为你们俩跟我一样,也是警察呢!平时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时事传媒上班,节目摄制组编导。他是隆达集团的,市场营销专员。」—
—这是我和夏雪平出发之前那天晚上光着身子相互搂着的时候,突发奇想的说辞。

  「哦,隆达集团,那挣得应该不少……龙先生是荀姐的男朋友?」

  「嗯。」夏雪平面不改色地说道。

  「嘿嘿,真好!看着就挺般配的!」谭佳茜一脸羡慕地看了看我,又看着夏
雪平赞叹道。

  「谢谢。」

  「唉……我也想谈恋爱啊……」

  夏雪平想了想,眼神里突然闪出一丝如见到猎物一般的锋锐:「刚刚听谭警
官管徐远先生叫『徐叔叔』,听起来,谭警官好像跟徐局长的关系不一般。」

  「哦,我父亲跟他是警校同学。我父亲现在在M省省厅工作。」谭佳茜自豪地
说道。

  警校同学?——那搞不好还跟我外公有关系呢,这个谭佳茜还得算是我们家
的世交。那这样看来,我杀了那个给她下了药有准备睡了她的高宇,算得上是一
种善缘了。

  「荀姐,我们茜茜的父亲可不一般:她父亲可是G市大名鼎鼎的『谭半山』,
现任M省的警察厅厅长!」开着车的步璇说道,「有个人不知道荀姐和龙先生听没
听说过:他叫夏涛,应该是你们F市人吧?全国媒体当年都给他个名号叫做『捕王』,
当年可是全国一时无两的人物:两党和解之前镇压过暴乱分子,后来还进首都,
组织了十三省的『警务工作大会』,后来扩大成全国十九省、四市、三自治区、
一特区的『警检法工作代表大会』,再后来还救过过渡政府的女总统、红党当时
的副主席——夏老爷子当时,那算得上是咱东北人的骄傲了吧!咱们茜茜的父亲,
当年那就是『捕王』夏涛亲传弟子。」

  听完步璇的讲述,我立刻来了精神,转头看着夏雪平。夏雪平给了我一个眼
神,表示步璇说的是真的,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仿佛特意避开关于外公
的话题对谭佳茜说道:「哦,怪不得,原来谭警官的父亲是当初G市的模范英雄。」

  「嘿嘿,荀姐也挺说过我父亲?」谭佳茜面有得色,很是自豪。

  「呵呵,当然,我是做也算得上是做媒体方面工作的么。」夏雪平干笑着说
道,她眼神黯淡了片刻,又接着打起精神问道:「步小姐这么年轻,知道的倒是
也不少么?有些事,我这个F市本地人都不知道。」

  「嗨,荀姐你不清楚这些到也难怪,我知道这些那也是因为我们家老爷子的
缘故:我们家老爷子,现在在M省卫视做台长的,当年夏涛先生名震全国的时候我
们家老爷子还是个小记者,但还真有幸采访过夏先生,专门搜集过他的一些资料——
那些资料当年就无所谓了,可放到现在,谁敢搜集谁就是犯法,那安保局的人,
怕是就要请谁全家去『吃杂粮炒饭、喝大麦茶』了。」接着步璇脸上一红,又补
充道,「嘿嘿,还有就是吧,我小时候看过夏老先生年轻时候的照片——嗬,长
得真帅!有人传言说夏老爷子年轻时候挺风流的,我就总幻想我要是能早生几十
年……啧啧,对吧?」

  「哈哈哈!璇璇,你还有这幻想呢?你倒是不羞!」谭佳茜在一旁调笑道。

  而在一旁的我,又把身子靠回到椅背上,难以自已地长吁一口气:我从小到
大只知道外公在全国都算得上赫赫有名,但关于外公的这些具体的影响过政局的
事情,我之前从未听任何人跟我讲过,夏雪平和父亲如此、徐远、沈量才这些所
谓的外公的门生如此,警校那些曾经或多或少见过或研究过外公的教官们也是如
此。外公的形象在我的心里是那样亲近,但同时又那样的遥远。他的名字在F市的
历史上是那样的光辉无比,可当像我这样后生晚辈们想去细究起来的时候,关于
他的某些事迹,似乎都在被人或有意或无意地模糊了,以至于好多在他身上或者
与他相关的事情都成了谜,以至于到现在,他的死因还是如此不明不白。

  接着,步璇又问了一个让我和夏雪平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但明面上我俩还都
得咬着牙不让她和谭佳茜看出来有什么情况的问题:「夏涛先生还有个女儿叫夏
雪平,不知道你们二位认不认识?」

  「不认识。」夏雪平很自然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想了想,也跟着凑了一句:「我只是见过面而言,但不熟。」

  「唉,夏涛老先生倒真是晚景凄凉,自己被人暗杀,全家被人屠戮。现在倒
是就剩一个女儿或者,可以点都不让人省心呢!」步璇感慨道。

  夏雪平表情未变,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我心中倒有些不快,于是我便问道:
「步小姐何出此言?我只听说那个夏雪平警官嫉恶如仇,素有『F市第一女警』的
美称,为什么步小姐会觉得她不让人省心?」

  「本来就是的呀——你看看啊,她到现在,怎么说也得四十多岁了吧?听说
十年前就离婚了,抛夫弃子一个人美其名曰复仇,可到现在也没听说夏涛先生的
死因被谁查出来;而自己呢,十年前杀了一个身世可怜的嫌疑犯,听说当时F市的
警察本身是要叫谈判专家的,她倒抢先一步把人杀了,这不最近,又是一帮人成
立了什么『反恶警同盟』、『反女警救世军』之类的各种网络组织么,还搞出来
一个『桴鼓鸣』连环杀人案,听说策划这个案子的那个人,是她手下、还是她前
男友,好像是姓段什么的……反正也是你们F市的一个警察;最有意思的是,好像
还撺掇了F市本地电视台跟她一起演戏、引凶手出现——你说她能折腾不?就这样
一个女的,你说说也不顾家、也没做成什么事情、完事什么事在她那儿都搞得那
么大发、轰动,这不是让人不省心是什么呢?」

  夏雪平微微一笑,别过头去看着车窗外,没有说一个字。

  我咬了咬牙,对步璇说道:「我说步小姐,我可能跟你看法不太一样啊:我
觉得这个夏雪平是不是有自己的苦衷呢?你看像你刚刚说的,夏老先生不少事情
现在对于政府而言都是讳莫如深的东西,她想报仇、想查,可能也是比较困难的
吧?而且至于你说的其他事情,我觉得你不知道各种细节和前因后果,是不是就
这么做评论有些武断?」

  「哎呀,还什么细节不细节的?就她那点事,别说咱东北本地的报纸杂志了,
虎扑天涯、网易豆瓣,南港的高登、南岛的Ptt、卡提诺,早都把她那点事扒得一
清二楚了!并且现在那些东西我都看腻歪了,一天天都让我烂眼睛……」

  「我倒是觉得她活得挺累的。」在一旁的谭佳茜说道,「一个女人活得那么
累干嘛呢?一天天拼死拼活,到了四十几岁什么也没得到。我觉得女人就应该享
受:趁着年轻,多购物、多旅行、多交朋友,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不能把自己
绷得太紧。我现在虽然也是警察,但我感觉我就没有那种每天都水深火热地生活
在前线、在刀尖和子弹上跳舞的感觉。人活一世,不能太跟自己过不去。要是我
的话,能报仇就报仇,报不了仇我就远走高飞,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说的就是么!活那么累,看着是比男人强,可其实又有什么用呢?你说她
一个人,什么都得不到,反而……哎哟,怎么说呢?就有的时候我就觉得,社会
上本来对她那些负面新闻就够多了,她还往前冲,她这么做是给谁看呢?给自己?
忙活了一辈子,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一点也没做成,女人该得到的她也没得到。你
说她这不是让人不省心又是什么呢?」

  「女人对自己好一点,总归没错的。」谭佳茜说着说着,又把话题带上了就
坐在她和步璇身后,但打死她们俩也认不出来的夏雪平身上:「荀姐,你说对吧?」

  夏雪平苦笑了两声,对步璇和谭佳茜说道:「我也说不好了,我不认识,你
们说的这个人,而你们当警察的事情,我没体会过,也不好说。」

  「荀姐不一样,荀姐一看就很幸福!」谭佳茜看着夏雪平,灿烂地笑着说道。

  步璇也在一旁附和道:「荀姐这多好,还有小龙先生陪着,俩人一看就恩爱。
小男友也挺好吧?我现在就寻觅着,也准备找一个小男友,家境殷实的富二代也
行,有奋斗进取心的平常人也行——这小狼狗型的男友不像那帮上了岁数的老狗
逼们,小狼狗贴心啊!」

  这句话一说,车里的四个人都笑了出来。

  可接下来步璇又说道:「反正我是出于站在夏涛先生和一个做父亲的角度啊,
我觉得夏老先生泉下有知,知道他那个女儿能这么折腾,估计肯定会很痛心——
这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女儿跟丈夫儿女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呢?唉……不过话又说
回来,她后找的那个丈夫,倒也不见得合她心思,据说那个夏雪平当年本来是准
备跟那个于锋结婚的,可谁知道那个于锋马上出了那么大事……」

  我心头顿时一震。

  我抬起头看着夏雪平,这时夏雪平已然面如死灰,低头沉默不语——夏雪平
差点跟于锋结婚?她之前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尽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波澜,对步璇追问道:「哦,是么……那个于锋,
当年出了什么大事啊?」

  在我说话的同时,夏雪平有些慌乱地把自己的手握在了我的手上,她侧过脸
斜着眼睛看着我,但她在握上我的手的时候,我已经把话说完了。

  「我也是看网上有人说的,说俩人是有准备结婚的可能吧,这个事情我还真
不清楚——不过于锋出的事情你居然……也对,这个事情本身知道的人可能就不
多,要不是我听我家老爷子说,我也可能就不知道了。」接下来步璇说的话,不
仅再次激起我内心的波澜,而且一下子让我的脑子有些晕:「——当年的红党总
书记在你们F市接待朝鲜外宾的时候,被于锋给狙杀了。」

  「啊?」我又不禁有些震惊,接着我又不安地看了一眼夏雪平。

  听到这,夏雪平用鼻子缓缓呼着气,低着头,迅速地把自己的手从我的手掌
中移开。

  「还有这档子事呢?」谭佳茜也惊讶道。

  只听步璇绘声绘色地说道:「具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知道了,我只是
有那么点儿印象:那是在我可小的时候,那天我本来是感冒发烧在家请病假没上
幼儿园,出事的那个点,我跟着我奶奶一起看电视呢,但就看见电视上突然切入
快讯说,红党总书记廖京民在F市市府广场会见朝鲜第一书记的时候,突遭刺杀,
随后电视上就开始播放廖京民的讣告和于锋的全国A级通缉令——当时我还小啊,
也不知道啥是讣告、啥是通缉令,反正那播音员的语气倒是给我吓的够呛……但
是通缉令第二遍刚播放到一半,就突然中断了,电视上又接着放偶像剧;再之后
当天晚上的新闻里,对这事情提都没提,半个月之后才说廖京民是因病逝世。」

  「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因为我就小时候总听我爸我妈说什么,
在我两三岁的时候,全国媒体通讯有一次大范围的洗稿、撤稿,跟国内某个大事
件有关,我爸说得挺隐晦的,但我也能明白好像跟什么暗杀有关。」谭佳茜也说
道。

  「后来吧,我也听我爸跟他同事聊过这个事情:我记得好像说,当时那个于
锋,是F市安保局方面的护卫队负责人,结果哪成想自己倒成了保卫隐患,传说他
是收了国外金主的钱让他做的——刺杀党政领导人,胆子倒是不小;不过这个人
现在在哪,是死是活,谁也说不准。当年夏涛先生本来可以有机会竞聘省警察厅
厅长的,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自己主动放弃晋升机会,此后倒遇害之前,夏先生
一直在F市警察局做副局长。」

  「那要这么想,我觉得那个夏雪平倒也挺可怜的啊,马上要结婚了,结果自
己男朋友却闯出这么大祸来!」谭佳茜感叹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闯祸呀!别的男的顶多在结婚之前搞个外遇、赌博欠个高
利贷什么的,这可是杀人,而且还是政治颠覆和叛国!换成是我的话,我宁可他
出轨外遇了……」步璇说道。

  正说着,步璇的车子也开到了我和夏雪平所需要赶赴的「九旺实业集团」的
大厦门口。

  「她说的是真的么?」待步璇的车子走远,我便迫不及待地对夏雪平问道。

  「你问哪部分?」夏雪平站在通往大厦大门的斜坡上,侧着身体对着我目视
前方。

  「全部,但主要我还是想问……」

  夏雪平转过身白了我一眼,对我用着迅疾的语速说道:「关于你外公的事情,
有对的地方、也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关于于锋刺杀执政党前总书记的事情,大部
分是对的,好多事情我也没搞清楚。至于她根据网上传言说的,我当时准备跟于
锋结婚的事情,你是信她的话,还是信我的?」

  我感觉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我当然更愿意相信夏雪平跟我说的,她跟于锋早
就分手的事情,而且步璇叙述的关于夏雪平的事情,的确有太多错误了——她居
然能把段亦澄和艾立威混淆成一个人;只是如果说于锋的事情,步璇说的是错的,
刚刚在车上,夏雪平又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

  「哼,这事情我跟你解释什么……就算我现在在跟你玩恋爱游戏,我也是你
妈!我不是那些小姑娘!」夏雪平压低了嗓音,却有些气冲冲地对我质问道,
「我有必要把过去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么?」

  她要是不生气就无所谓了,她越是生气我越觉得她在心虚、我心里也越是生
出带有陈年谷糠味道的酸涩,于是我也反问了一句:「我想多了解你一下还不行
吗?」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你所谓的『多了解我一下』,就是用别人的谬言来
质疑我……」夏雪平转头看着我,咬了咬牙,又低下头把嘴里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自己转身走到了大厦门口,见到门口有一只垃圾箱,夏雪平抬手便将高宇从谭佳
茜那里偷来、我又从高宇身上摸到交给夏雪平的钥匙丢了进去。

  我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也跟在她后面走进了大厦里,接着跟她一起进了
电梯。我和她都安静下来之后,心平气和地想想,她不提这件事也自然有她的痛
苦;我同时也隐隐有一种感觉,夏雪平那天在车里跟我说的关于于锋的事情,很
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其实她真的很有可能当时很爱那个叫于锋的男人,
而且他们俩在一起相恋绝对不止夏雪平自己叙述的那么短的时间,而且搞不好,
真的有可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原因无他,首先夏雪平从听到、或者说看着我
从别人嘴里听了那么多她和于锋的事情到现在,她的表现十分地不能自持,其次
之前在局里我几次偷听到丁精武跟李晓妍、徐远跟沈量才的谈话也提到过于锋,
从字里行间中,我或多或少会感觉到夏雪平当时跟于锋应该是很恩爱的一对儿,
即使算不上如胶似漆,也应该可以说相敬如宾;但正因为如此,在那个于锋做出
了刺杀国家领导人的事情之后,从小受到外公教育和熏陶的夏雪平才应该会对于
锋这个叛徒败类产生无比的困惑和痛恨,同时内心也会感受到莫大的折磨,于是
我想现在在夏雪平的心里,她对于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剩下什么好感。或许,真
的是我吃干醋罢了——何秋岩啊何秋岩,夏雪平现在认定的「小老公」是你啊,
你还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凹在一起的馊醋干嘛呢?

  因此我便主动凑到她身边,缓缓伸过右手,用小拇指和无名指去勾她的手掌
心。

  她全身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侧目看着我,眼见着她的眼睛里正闪动着委
屈的泪花——看着她的泪光,我觉得她再也不用解释了,我也知道我不会再去问
了;再问也只是让我心中徒增痛痒,外加把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撕开而已。

  「我错了,夏雪平……我以后只信你,不信别人啦。」我哄着她说道。

  夏雪平把眼睛往右斜下瞥了一眼,又挑回眼神有些愤怒又委屈地瞪着我。

  「你开心点,说句话好不好?小平平?」我继续哄着她,然后把嘴巴也凑到
了她的脸颊处。

  可她却对我「哼」了一声,轻轻地往电梯角落处闪躲着,并一把推开我的身
体,恰逢此时电梯门打开,夏雪平便自己先出了电梯间。她定是正在气头上,当
着外人的面,我若是黏着她肯定是有失体统,我只好在她身边默默跟着,又保持
一定距离而不多说一句话。

  「您好,」夏雪平清了清嗓子,按了一下楼层接待处的指示铃,然后对正在
办公室里开茶话会期间,跑到前台来拿零食的接待员打着招呼,「请问,郭勇邦
先生在么?」

  「您有预约么?」女接待员拿出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飒眯了我和夏雪平
各一眼,然后嗑起了手里的五香葵花籽。

  「没有,但是……」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郭董事长今天没空。」接待员嗑着瓜子凝视着我,
就仿佛我就是她嘴里头被她咬开葵花籽壳、用舌头顶着取出来的瓜子仁一般,看
得我满身都要长出葵花籽了。我下意识地往夏雪平身后撤了一步,那接待员才抬
手一甩,把瓜子皮丢进了前台座机电话旁的白瓷烟灰缸里。

  夏雪平赶忙说道:「抱歉,可能我没说清楚:我是F市警察局局长徐远先生派
过来办事的,我姓荀,我身后这位先生姓龙。郭董事长应该清楚的。」

  接待员上下打量了夏雪平三个来回,同时也嗑了满嘴瓜子仁,在嘴里面细致
地咀嚼着,差不多将要给那一口的瓜子仁磨出香油的时候,她才对夏雪平言语了
一句:「F市来的是吧?等会儿吧。」旋即她又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座机话筒,
拨打了一个号码,悠哉悠哉地等着电话接通跟对方说着话:「喂——崔秘书么?……
呵呵,没干嘛,想你了行么?……你干嘛呢?又跟人事处哪个丫头撩骚呢?……
嘻嘻,就你平时啥样我还能不知道?……讨厌!你再这样我下回可不理你了啊!……
嘁,不带我去拉倒!有的是人想要带我去呢!……呵呵,那就看你表现了……行
啊!今晚我就有工夫!……可不咋的,你要请吃饭我还能不去?——欸,不过我
可不去上次那家什么怀石料理了啊,吃完嘴里除了腥味啥都没留下来……我要去
吃『乙支文德』,听说他家猪骨汤不错,还有分米鸡和炸鸡块……行,你定呗……
呵呵,还想带上谁啊?……她?你咋看上她了啊?……就她?呵呵,我告诉你,
她就是装!狐狸没成精,纯属骚得轻!……不信?行,我可告诉你,你可准备好
了,今晚我就让她现原形……」连着卖骚卖萌加调情,到最后嘴里那瓜子仁被这
女招待嗑得连味都没有了,她这也才终于想起正事来:「哦,对了,有俩从F市来
的,好像说是给F市哪个局长跑腿的,要来找郭董,有这回事么?……嗯……嗯……
好,知道到了……嘻嘻嘻!臭流氓!晚上等你呀!」

  放下电话之后,这女接待员又换上了那副「睥睨天下」的态度,对我和夏雪
平指了指自己右手旁的茶几和上边连垫子都没摆的沙发形红漆木椅:「喏,你们
俩就现在那坐一会儿,等等吧。」

  「好,谢谢啊。」「谢谢。」我和夏雪平连忙对她道谢。可这女人却连客套
话都没有,直接捧着那袋子瓜子进了里面的办公室,重新加入了龙门阵里。

  我和夏雪平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只好拉着各自的行李箱走到了长椅前。我从
小到大是没见过这样如此慢待他人的接待员,夏雪平见多识广,但我觉得这样的
人,她见到的也不会太多。夏雪平二话不说就要坐下,我伸手拽住她的衣袖,然
后再弯腰往长椅上一摸,果然那椅板上面冰凉无比,东北话讲形容为「拔手」,
夸张地表示感觉能把手直接冻到那上面贴着、且腕臂分离,这要是一屁股坐上去,
是个人肯定都会受不了。于是我连忙往背后藏了藏自己的手枪,然后脱下身上的
风衣,对着袖子叠了一折,在椅板上铺好,让夏雪平坐下。

  「还算有点良心……」夏雪平嘟着嘴看着我,然后又抿着嘴唇坐到了风衣上
面。她坐下之后又不住地盯着我看,想了想又气鼓鼓地对我问道:「你把外套脱
了,冷么?」

  我没说话,灵机一动,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冲她摆了摆胳膊:折腾这么一趟,
我确实觉得有些热,再者就是想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哄她开心。

  「行了,别晃悠了!以为自己是萌化的小螃蟹么?」夏雪平绷着脸瞪着我,
又拿出了自己的iPod听起歌来,而我在一旁闲的无聊,只能拿出手机瞎看,看了
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我便走到前天准备跟这家集团的人索要Wifi密码——结果可
好,我站在前台按了半天铃,才发现原来那接待台里面的办公室已经锁门了,此
刻这一个楼层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我见着没人,直接翻进接待台里,用那里的
电脑查了一下他们的无线网络口令,顺便从显示器旁边顺了两包红茶袋,然后回
到了长椅边上,插上了饮水机的插销,给我自己和夏雪平各泡了一杯热茶,又从
我的背包里拿出两条「三加二」夹心饼干,之后便悠闲地玩起游戏来。

  「你这是干什么呢?」夏雪平似乎是听了半天歌以后也觉得无聊,然后就像
一头母狼一样,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又用自己的脸颊靠着我的胳膊。

  「这不玩游戏呢么。」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

  她默默地在一旁看了半天,有对我问道:「这什么游戏?看着感觉挺好玩的。」

  「吃鸡。」

  「什么游戏?」

  「吃鸡游戏啊。」

  「哪有鸡啊?」夏雪平眨着她那双凌厉的大眼睛,不解地对我问道。

  「哈哈哈……」我笑过了之后,给她讲解这这个游戏的含义和玩法,夏雪平
依靠在我的肩膀上,看似忍着仔细地听着,可基本上我讲几句,她就会突然来一
句「诶,死了!」「等会,你死了。」「欸,又死了。」而一边给她讲解着游戏
一边跟人对狙的我,基本上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就会被人三枪爆头,甚至有一回合
我刚一落地,就被附近的对手用拳头直接砸死。夏雪平看着我一回合一回合的重
来、一回合一回合地变成道具盒,下半边脸仍是冰山一般,而她眼睛里却都带着
坏笑地对我说道:「我感觉这游戏本身应该挺好玩的,被你一演示,我感觉一点
意思都没有了。」

  「坏雪平,还不是我在这跟你你解说分心的么!『土厌』!」我假装生她的
气,然后从她身边挪开了些许,隔着一个屁股的距离斜着眼睛撇着嘴瞪着她。她
一见我这样,也来了脾气,拿着自己的iPod继续转过头去默默听歌。

  没想到当我卖了几件时装,再点开一回单人排位的时候,游戏里在我面前出
现了一个扎小辫的小姑娘,脑门上顶着的ID赫然写着「何秋岩是小混蛋」,然后
这个小姑娘便在游戏开始之前,一直追着我对我扇巴掌。我咬牙忍着笑,故意不
去看她,然后在游戏里跟她开始抡拳头对糊,没几回合前往海港城的飞机便起飞
了。

  「你准备往哪跳啊?」我盯着屏幕对她问道。

  「你管我呢?」夏雪平依旧冷言冷语对我说道。

  我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紧接着我降落到了军事基地,小心翼翼地半蹲着双
腿佝偻着后背开始捡拾各种装备;而就在我到处搜集资源点的时候,但见左上角
的滚屏上写满了「何秋岩是小混蛋枪杀XXX」、「何秋岩是小混蛋砍杀XXX」的字
样,在我还没开张的时候,夏雪平似乎就已经在游戏里干掉了七八个人。

  正在我惊叹之余,一个人在我身后正用着Uzi对我的后背打招呼,可我身上除
了一个背包以外却完全没有任何防护装备,而复杂得地形让我根本找不到那射击
点在哪;就在我以为我将又一次成盒的时候,一只装备盒从天而降,随即屏幕上
写着「何秋岩是小混蛋击杀XXX」的字样,接着一部越野车停在了我身边,随即那
个「何秋岩是小混蛋」便从车上跳下,举着一把UMP9对准了我。

  「哎呀,别杀我、别杀我!夏雪平大人!放过我吧!」我连忙对夏雪平求饶
道。

  「哼,你说你平时开枪倒是还挺准的,在这里面怎么跟个没玩过射击的人似
的?」夏雪平嫌弃地说道,「跟我上车吧!」

  「要不我开车吧?行吗?你的车,我来开,就像平时我开车带你一样?」

  「你算了吧,刚刚看你玩的几遍,都是往人家枪口下跑,我可信不过你!」
接着夏雪平又问了我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这是什么『排位赛』么——你好
像都玩了很久了,我是什么青铜级别,你怎么还能在这个排位模式里遇到我呢?」

  她这一句话,把我问得想删游戏。

  就这样,我便和夏雪平一起在单排里玩起了大逃杀,每次我都跟她打赌看谁
到最后杀的人多,可即便是我跟她一起结盟,我却仍然撑不到最后,而夏雪平却
每一把都能加冕吃鸡。在这样的心理压力和她在我耳边不断地进行精神攻击、说
我枪法太差、为K市丢脸之后,我欲哭无泪地退出了游戏。

  可夏雪平却来了兴致,非要拽着我让我跟她一起玩游戏,我想了一下,还是
给她删掉了「吃鸡」,安装了Moba游戏,射击类我实在是玩不过她,而对于Moba
我自认为是自己的强项,并且以前我就经常带着喜欢玩法师和射手类英雄的女生
一起玩,我觉得自己既有经验、又可以在她面前炫耀,怎么着也可以用我经常玩
的坦克和辅助类英雄找回来点刚才丢失的面子。

  可万万没想到,夏雪平在按照我所说的跳过游戏介绍、还没等我给她推荐英
雄的时候,就直接选了个上单坦克。

  「你……你上来就选亚瑟?」

  「我倒是想选这个花木兰,但是这怎么还需要拿钱买呢?游戏人物不应该都
是免费选的么?」夏雪平又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我,疑惑地问道。

  「我的女王大人!这都什么时代了,虚拟网络经济都是时兴产业了,你还以
为这是我小时候我舅在电脑上玩的单机格斗么?」我埋怨道,「关键我不是都告
诉你选小鲁班或者孙尚香都行的么?」

  「我看这不都选射手的么,选太多有点俗了;而且我还不太喜欢这个长得像
狗似的小女孩……」

  「那个是妲己……」

  「哦,原来是狐狸啊?……不说了,开始了。」

  万万没想到,夏雪平第一局0杀0死,0辅助,最终却自己靠着推塔和清理兵线
带领全队赢了游戏,连我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局之后夏雪平还嫌不过瘾,
我便直接支付点券送了她一只花木兰和胡萝卜皮肤,而她依然是一通乱操作,没
有杀人也没有被杀,完全靠着自己补兵线、推三路防御塔,最后还竟然拿了个Mv
p。

  「唉,不玩了不玩了,这个游戏我感觉更无聊——佟德达、邵剑英那帮老头
们平时下棋不就跟这个游戏一样么?不就是先把那几根小柱子打碎、再把最后那
个大水晶球敲碎,游戏不就结束了么?」夏雪平说完,甩了甩手腕,又端起茶杯
来喝了两口说道,「你说说你们这帮小孩,平时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可干啊!
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还成天成宿的玩,巡逻队、制服组那些男男女女因为打这
个还有旷工流岗的……我真是理解不了你们。」

  我被夏雪平说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好像这个时代的Moba游戏,也就是换
了一层皮的下象棋,本质上这些叫嚣着五排开黑跟对方死磕到底的少年们,跟街
边楼下背着手、拿着扇子,对着楚河汉界大吵着「炮五进三」、「卧槽泥马」的
糟老头子们似乎真没两样——被夏雪平戳破了被我们自己用各种所谓的「信念」
包装出来的泡沫,我突然觉得我过去的生活似乎也真是无聊透顶了,而我却还在
沉浸其中……

  「嘿嘿,怀疑人生呢吧?」夏雪平端着纸杯,靠在我肩膀上得意地坏笑道。

  此时竟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半,那些前台接待员端着自己的水杯、或补着妆
回到了办公室,之后继续吹水唠嗑,对我和夏雪平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饿么?」我对夏雪平问道,「我看街对面有一家麦当劳,要不……」

  「不是有饼干么?再等等吧。」夏雪平从两个游戏十五连胜的喜悦中脱离出
来,耐心地对我说道,又看了看接待台后面的办公室。

  恰巧在这个时候,在夏雪平左手边那侧的走廊尽头,走出了一个穿着改良汉
服长褂的英俊中年男人,互送着一对儿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出门,在那男人身后还
跟着两个毕恭毕敬的年轻男子。这一整天,那男人都跟身边的两个跟班待在那办
公室里,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因为那扇办公室门上和周围都没挂铭牌,起初
我和夏雪平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后来我和夏雪平一商量,反正这一次见面也不搞
接头也没有神秘人物接待我俩,而是我们直接登门拜访,于是夏雪平便问徐远要
了一张这九旺集团董事长郭勇邦的照片,我俩这才确定那个穿着长褂的男人就是
郭勇邦,但看着他忙里忙外、频频接待访客的忙碌样子,我和夏雪平也没敢贸然
打扰,只好坐在长椅上喝着已经泡没了味道的红茶,打着手游。

  只听那男人一边客套着一边送那对老夫妻从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电梯下楼:
「哎呀,受益匪浅!你二位这个棋局,学生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我寻思着这「棋局」二字,该不会是对商界局势策略有所指代,但听得那老
先生说道:「勇邦,其实你刚才在第七十二步的时候,是可以赢了这盘的,你之
前下『小尖』,走得不是好好的么?奈何你这孩子啊,太过于纠结『提子』和
『打劫』,我从第七十二步开始我连压了你好几手,你都没发觉自己该挡拆了,
七十九步的时候被我封死了还不认输,最后怎么样?被我一扫一大片吧?」

  「老师手段高明,学生愚钝!我就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劲儿呢!哈哈哈!」

  在一旁的那名老妇人看着那英俊男人,对他说道:「勇邦啊,你记住:戒骄
戒躁,别过于计较一时得失。」

  「学生记住了,老师教诲的是。」

  「行了,你也别送了,我们俩自己溜达溜达就好。你忙吧。」二位老人笑笑,
自己进了电梯。

  男人笑着对电梯招了招手,电梯门刚一关,那男人便转身骂道:「俩老阴逼!
就没有一次能让我赢一盘的……」

  我这才听明白,原来这男人真是来找那两位老人下围棋的。

  在我身旁的夏雪平也按捺不住了,我和夏雪平早上那顿饭就是凑合着吃的,
中午就喝了一杯茶水、一人一包饼干,勉强能将就着垫补肚子,却根本算不得吃
饱。我和她同时站起身,走到前台拍了半天提示铃,没过一会儿上午接待我和夏
雪平的那个女接待员才慢悠悠地捧着自己正在公放古装言情网剧的平板电脑,然
后不耐烦地看着我和夏雪平:「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看你们郭董事长刚刚好像送客人出门了吧?」夏雪平对接待
员问道,「我们就是来给郭董事长送一件东西的,不会耽误太久时间。」

  「不好意思,按照郭董的时间表,你们两位还得继续等等。」接待员白了我
一眼,就继续看剧了:「妈呀,这个东华上仙比赵又廷和杨洋的都帅……」

  「我说姐姐,我们俩在您这等郭董等了差不多快六个小时了,咱们这没人理
会我们俩一下……」

  我刚发了一半牢骚,却被对方打断了,扯着脖子筋眯着眼睛对我说道:「那
谁让你们二位来之前不预约的?实话告诉你们吧:郭董事长这一周时间表都排满
了,你二位要是想见他,要么就等他自己走到前台来,要么就回去预约,下周再
来。」

  我倒吸了一口气,正咬着牙捏着拳头的时候,夏雪平又伸手在我的手腕上握
了握,然后平和地对接待员问道:「那不好意思,麻烦您给我二位看一下郭董的
时间表好么?这样的话,要是预约我们也好掌握世间。」

  女接待员头都没抬,从鼠标旁边的档案架上拿出一本塑料皮档案,直接往夏
雪平面前一甩,随后一言不发,又捧着平板电脑退回到办公室里去了。

  「这什么人?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这么欠揍的女人!」跟这个前台女接待员
一比,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关着的孙筱怜、夏雪平手下的王楚惠以及我第一眼所见
到的李晓妍,她们仨简直是天使圣女。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夏雪平翻找着郭勇邦今天的日程安排,边查也边说
道,「不过这前台管理可真是够疏忽的,你翻进去看他们电脑没人管,我这就问
了一句日程安排,她却直接把行程表丢给了我。如果你我都是商业间谍,那这集
团岂不是完蛋了?」

  正说着,夏雪平的手指便点到了郭勇邦今天的通告安排,看完之后,我和夏
雪平全都说不出话来:上午8:00至10:00臧画家艺术收藏品鉴赏10:30至12:30刘
会长书法培训+古诗词曲赋讲解课堂下午12:45至2:20午睡2:30至4:00莫家夫妇
围棋训练4:30至5:45王教授水墨画补习鉴赏……

  「呵呵,这是个宋徽宗啊,一整天的日程安排没有一件事跟正经工作有关!」
我讥讽地看着日程表对夏雪平笑道,「咱们俩来的究竟是金属钢材集团,还是艺
校啊?这样的人是怎么掌管这么大一个企业的?」

  夏雪平深思了半分钟,最后决定拉着我和我俩的行李箱,直接去敲郭勇邦的
门。看夏雪平的表情,我想她肯定也准备好了被郭勇邦的跟班马仔骂一通,没想
到敲了半天门,里面连应答一声都没有。我不再犹豫,直接拧动了那办公室的门
把手打开了门,领着夏雪平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结果发现这办公室里面还有一
条狭长的小门廊——走了这么多地方,我算是发现了这帮生意人都愿意把自己的
办公室搞的极其雄伟,而且都愿意在办公室里面堆砌出一条门廊,张霁隆不也是
这样么?

  不过张霁隆的办公室,活像一张白纸,若是哪天张霁隆穿上一身白色西装,
进了屋里恐怕只能看见一颗人头一双手在一片纯白中飘着;而这郭董事长的办公
室,简直是一大块围成房间的披萨饼:在我和夏雪平面前近乎所有肉眼可见的地
方,除了窗户之外,全挂满了各种字画卷轴,那上面的字迹我是看不懂写得是什
么,倒是在每一幅卷轴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块红印,上面用小纂字体刻着「天生我
才,郭勇邦印」。看着这一张张书法和水墨画,夏雪平也忍俊不禁,她没说话我
也基本上能知道她在笑什么:以前舅舅在世的时候,舅妈、外婆和夏雪平总会拿
出来舅舅从八岁到十二岁时跟外公学书法的练习稿出来臊舅舅,舅舅在夏家还有
个绰号叫「蜘蛛侠」,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外公在批评舅舅的书法的时候总会说
一句「把蜘蛛泡墨汁里再放到宣纸上,都写得比你的好看」,而说实话,我觉得
眼前所见到的这位郭董的墨宝,还不如舅舅写得好看呢——这要是再早几年,如
果这位郭董跟夏家人结识,估计怎么着也得得到个「蚁人」的绰号。

  而当我和夏雪平再往里走的时候,我就更晕头转向了:靠近郭勇邦办公桌的
地方,挂着好几张长近一米八、宽约一米五的他和几个嫩模的合照,那些嫩模或
穿着白色泳装、或穿着白色旗袍,一个个身材火辣,前凸后翘,脸上挂着工业医
疗化的妖冶——我觉得羞耻却并不是因为那些性感的嫩模,因为虽然她们每一个
身材都很惹火,露肉却都不多,那些泳装说是比基尼,其实更像是运动内衣,而
那一件件旗袍看起来,却有些宽大得吓人;主要是因为在那些嫩模身上穿着的白
色衣服上,竟也满是郭勇邦歪歪扭扭、七零八落的手书,而那些潦草的字迹在模
特的巨乳蛮腰、翘臀以及骆驼趾上,看起来更像是武侠小说中某位武林高手在纸
上画下的迷你小人拳谱,每一个字多盯两秒,都会让人误会这个字是不是能动起
来。

  而当我和夏雪平走近了办公室里的三个人的时候,正中间背对着我俩站着的
郭勇邦正洋洋得意地看着自己刚写出的一幅笔墨,而他身旁那两个魁梧健硕的年
轻男人,已经满头大汗,却还在绞尽脑汁念念有词:「咱们郭董的字,真的是……
蔡邕怕是都比不上!」

  「比不上!绝对比不上!我跟你说,这要是岳飞知道咱郭哥今天又给他誊写
了一遍《满江红》,那绝对感动到痛哭流涕!」夏雪平之后跟我说,若是当时这
男人不说,她还以为这郭勇邦写的是泰文。

  「可不么?所以说啊……就那书法家协会那帮人,就是目不识丁!咱们郭董
的字,他们根本欣赏不来!」

  「不好意思,能打扰一下吗?」我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敲碎了两个马屁精为
郭勇邦营造出来的美梦。

  郭勇邦整个人差一点就被吓得窜到天上去,他诧异地看着我和夏雪平,开口
问了一句:「你们俩什么时候进来的?」

  「抱歉,郭董事长,刚进来的。」夏雪平赔礼说道,「我们俩是从F市来……」

  「行行行,先别说别的——」郭勇邦不等夏雪平说完,直接把自己那幅我也
说不准是什么字体的《满江红》举到了我俩面前,激动地对我俩问道:「您二位
帮忙评价评价啊,就说说我这书法,写得好不好?」

  「呵呵,郭老板笔力造化神秀,颇有……」

  其实在我和夏雪平看到那满墙和照片里嫩模所穿衣服上满身的书法作品,我
就已经预测到这郭勇邦肯定会让我和夏雪平对他夸赞一番,因此我也早已在肚子
里打好草稿,只等着把「颜文忠之气魄、蔡元长之狂傲」这样的词往出蹦,却不
想夏雪平在这一刻突然开了口:「实不相瞒郭老板,你写得真不怎么样。」

  听了夏雪平这话,我连惊愕的工夫都没给自己留,直接往自己腰间摸手枪,
做好了充分的打架准备。夏雪平刚跟对方见面就这么打人耳光,搞不好这自恋到
往嫩模衣服上写字还要弄个巨幅写真合影的郭勇邦,得跟夏雪平和我玩命。

  那两个马屁精一听,理所当然地对夏雪平怒目而视:「你哪来的?怎么说话
呢你!」

  郭勇邦脸色也确实变了,但他的脸上看起来并不是愤怒,主要是一股失落。

  「呵呵,我就是说实话而已。」夏雪平面不改色地看着郭勇邦,继续说道,
「我们是F市的徐远派过来给郭老板送信的,上午10点18分就已经到了前台旁边,
一直等到现在也没听说郭老板要见我们。郭老板日理万机,我们俩也舟车劳顿,
您有您的闲情逸致,我们的事情紧急却也耽误不了您几分钟,所以我俩只能硬闯
进来。等了这么长时间,我二人已经人困马乏,实在是没有闲心编几句谎来夸赞
郭老板您,所以就有什么说什么、看到什么说什么了。郭勇邦先生,就您写的字
确实不怎么样。」

  「你这娘们儿……」

  郭勇邦身旁的两个跟班刚要骂,被郭勇邦抬手拦了下来,收起了刚刚的眉飞
色舞说道:「行了,你们俩,去给这二位倒茶吧。」

  接着郭勇邦又让我和夏雪平坐到了他的办公桌对面,对夏雪平问道:「你是
说,你们二位是F市的徐远先生派过来的了?」

  「是。我这有封信,需要交给郭董您。」说完,我便把自己背包里的那封信
递给了郭勇邦。

  郭勇邦捂着额头看着信,看着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怎么说也得五十多岁的
男人,竟然捂着额头流出了眼泪。刚给我和夏雪平奉上两杯茶的那两个跟班也都
迷惑了,想了想,拿起了郭勇邦手里的信看了一遍,然后无奈地瞪了我和夏雪平
一眼,又面面相觑,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一旁为郭勇邦递上纸巾擦眼泪。

  郭勇邦擦着眼泪,看着我和夏雪平,对我问道:「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么?
这封信,真是徐远先生托你们二位给我的?」

  「是。是徐远亲自递给我的。」我说道。

  「只是信上内容,我们俩都不知道。」夏雪平跟着说道,「当然,我们俩也
不感兴趣,徐远跟您郭老板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不知道,当然也不想知道。我们
只是来送东西的。」

  郭勇邦低着头,想了想,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看起来许久未使用的金
属打火机和上面积满灰尘的玻璃烟灰缸,当着我和夏雪平的面点火烧掉了那封信——
手中烧着信,嘴里还念着李煜的词:「『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呵呵,也罢、也罢……」等那封信彻底烧成灰
烬之后,郭勇邦整个人似乎轻松了许多,接着对我和夏雪平说道:「能不能麻烦
您二位,帮我跟徐远先生带句话?」

  「请讲。」我说道。

  「嗬……」郭勇邦长吁一口气,接着对我和夏雪平幽幽说道,「您二位就跟
徐远先生说,说我郭勇邦很后悔,后悔十二年前活下来的……」可接着郭勇邦又
摆了摆手,改口道:「不不,这句话不太好……这么着,跟他说,我郭某人欠他
徐远的,这次还清了!」我刚准备答应,哪知道郭勇邦又要了摇摇头,然后进闭
着眼睛侧着身子,看着墙上自己跟那些嫩模的合照,想了良久,才说道:「算了,
您二位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您二位可以走了。」

  我和夏雪平对视了一眼,便准备起身——这郭老板性格和举止乖张怪异,而
且说实话也太不懂礼数。我倒是没指望能在他这占到什么便宜,只是我和夏雪平
从下了火车到现在粒米未进、等着见他郭董等了六个小时,然后他把信读了之后
说送客就送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郭勇邦号称「G市三大亨之首」,可他的
为人跟Q市的侯先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等我和夏雪平走到门口了,他似乎才反应过来,于是连忙招呼自己手下那
两个跟班帮我和夏雪平拿东西,说是要带着我们去他们集团下属的宾馆住下。我
的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而夏雪平却依旧面无表情。

  结果到了他们安排的所谓「宾馆」,我练练想要大呼被骗:这间所谓的「宾
馆」其实就是一个建在路边的小招待所,我和夏雪平所被安排的「双人间」,除
了四张餐桌大的小卫生间以外,勉强摆下了两张单人床,一个电视柜,电视柜旁
边的窗户,一侧打不开,另一侧关不严;两张单人床就更奇葩,两张床,两只纤
维素纤维枕头,却只有一床被子,而这两张床就算拼在一起,可能也只够一个人
来回翻身的,且以夏雪平的身高,估计躺在床上脚跟都能露在下面床沿外,若是
我躺在上面,恐怕小腿都得耷拉着。而整个所谓「宾馆」,还被分出了一半出去
做大众浴池和麻辣烫小吃店使用。

  「那个……咳咳,您二位也别嫌弃,我们这条件确实差了点。」郭勇邦其中
的一个秘书说着,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两张饭卡,「这个是我们集团食堂的饭卡,
足够你们两位这几天在G市用餐的,您二位拿好吧。」

  「不用了吧?」夏雪平看着我,对我问道。

  我也对着夏雪平点点头,然后对那人说道:「不用了,你收起来吧。我们俩
只是为徐远办事,没想着蹭你们郭老板什么。」

  「不是,姐,兄弟,你们二位都误会了,我们……」

  「收起来吧,你们也误会了。」夏雪平对那男人说道,「无功不受禄,我们
没为郭董做些什么,郭董也大可不必非要给我俩安排吃住。倒也是辛苦你们二位
了。」

  那俩人叹了口气,听夏雪平为他们集团和他们的郭董找补足了面子,也就不
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只好对我和夏雪平点了点头:「那……行吧,您二位自
便,在G市期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九旺集团找我们郭董和我们俩,我姓崔,他
姓燕,能帮的我们绝对帮。」

  之后二人便离开了,我冷笑着看着二人的背影,和夏雪平没商量两句,便拉
起行李箱离开了这家看起来还不如蜗牛壳的「宾馆」。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9 21:29(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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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蒅星宸 金币 +4 认真回复,奖励! 2018-4-22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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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10)

  在这个互联网和多媒体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又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
每个人生活的时代,很多事情对于我们而言应该不成问题;

  可哪知道,明明不是旅游城市的G市,在这个也明明不应该是旅游季的时候,
一个干净的、条件和地点差不多的宾馆双人间,竟然如此难寻;哪怕连最一般的
快捷酒店或者钟点房也几乎处于满员的状态,剩下的那些屈指可数的空房,所属
旅馆的位置却不是处在工厂、货仓,就是靠近火车站附近——别说因为之前F市火
车站附近的情况让我对全国的靠火车站的宾馆都不抱什么希望,就算是没有那些
暗娼或者童妓,谁在靠着铁道的地方,听着列车轰鸣而眠也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情。

  我抓着头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焦急又苦恼地搜着同城类App的每一个页面,
夏雪平则靠着椅背看着街边的人来车往,猛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千忍万忍,终于
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得出来经过一天的折腾夏雪平肯定也是又疲又饿。

  其实我是很想建议夏雪平跟我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再说,但是夏雪
平却多少有些洁癖加上夏家平素的迷信、或者说是家规,那就是如果是出差旅行,
到了一个地方以后,一定是要先去洗澡再吃饭——也不知道外公当初为什么会想
出这么一个规矩来,但就是这个规矩,据我所知不只是夏雪平和舅舅,甚至于外
公的亲传关门弟子徐远,和自诩是外公门生的沈量才,每次去外地也都是这么做
的。

  何况这个时间又赶上G市本地工薪族们的下班时间,满街可以进食的地方,从
烤串摊子到7-11,从各种苍蝇馆子、小吃面馆到Kfc和金拱门,从星巴唧到各种正
餐餐厅,全都排出了长龙。我和夏雪平都相互害怕对方饿伤了胃,但却又不敢吃
得太饱,于是我俩走了好远找到了一部卖冰糖葫芦的倒骑驴推车,卖了两串红薯
块和四串山药豆的糖葫芦充饥。

  「再稍等一下啊……」我歉疚地对夏雪平说道,「夏雪平,很快就好!」

  「没事,不急,我就是打个哈欠而已,正常生理反应,我并不是累。」夏雪
平故作轻松地看着我微笑道。

  她这么说明显是在宽慰我的心,我便更加无法淡定,我抓耳挠腮地抢着点击
订旅馆的页面,但仍旧满屏的「已订满」,于是我气馁地用拳头连捶着长椅的木
梁并且叹着气:「唉……」

  「别这样,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么。既然好些地方都预定出去了,那么就算你
把这长椅砸塌,也不可能给你凭空出现一间屋子让我俩歇脚吧?」夏雪平故意逗
着我笑说道。

  「我就是太有挫败感了!」我无法接受地对夏雪平说道。我看着身前的车水
马龙,转过头看着她,试探地对她问道:「要不然,我联系一下张霁隆在G市的朋
友?要是幸运的话,咱们俩还能蹭个高档公寓、豪华酒店或者别墅什么的住住。」

  夏雪平听罢,脸色有些未变,她对我说道:「小混蛋,我知道那个张霁隆不
是寻常的那种黑道份子,他可能在你眼里除了是个黑社会老大,还是个仗义疏财
的商人,但对我而言黑道就是黑道。我不会跟他这种人接触太多,我自然也不会
接受他或者他所认识的人的恩惠。你要是稀罕那些什么公寓、酒店、别墅,那你
去好了。」

  「那你呢?」

  「我就在这坐着,哪都不去。你要是回来找我,我就在这,你也不用担心。」

  夏雪平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愤怒的意思,可她却板着脸,缓缓扭过头然后
目视前方,她若是这个样子,必然不仅是生气了,还肯定有点伤心。

  「哎哟,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别这样喽!女王大人,小平平!你不喜欢我就
不找他们了嘛!听你的,我不联系他们了!」我这样哄着夏雪平,夏雪平总算撇
着嘴笑了起来,捏着我的鼻头对我质问道:「没正经,你怎么这么大胆,敢叫我
『小平平』?」

  我揉着鼻子笑了笑,但紧接着却不禁失了语,这骨气虽然保住了,但现实还
是让我不免唉声叹气——一想到明后两天还有几封信要送,我就觉得头大:「这
算个什么事哟!谁知道我这刚跟你以我俩现在的关系在一起,然后这样出来旅行,
结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夏雪平,我俩总不能就这样一起流浪吧?咱俩接下这些
天就真一直都坐在这?」

  「嘿嘿,我俩一起流浪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啊?」夏雪平看着我笑道,
我知道她也是在故意逗我笑,她接下来又说道,「况且我跟你又不是没在街边长
椅一起过夜过呢!我……嗯。」

  「嗯?」夏雪平说着说着,突然沉默了。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之前一起也这样流浪过?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就……你小时候的事情呀。」夏雪平含糊其辞地说道,接着又低下了头,
表情跟今天上午在那个叫步璇的女乘务员的车里、听到她提起外公和于锋的时候
的阴郁如出一辙,「就是你那时候太小了,你记不住。」

  「夏雪平,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追问道。

  「哎呀,什么怎么回事……我就是随便说说、让你轻松轻松而已!快点快点,
我还要找地方洗澡呢!」她可真有意思,又跟我玩了一把吃了吐。对于她性高潮
时忍不住叫我「老公」的反悔算是我和她之间的小情趣,而关于这个我一点印象
都没有的所谓的「流浪」,则有些耐人寻味了。

  夏雪平正说着话,我手里的我的和夏雪平的手机,双双黑屏了……下午的时
候我和她玩手游玩得太过于投入,于是我俩都没注意手机和充电宝的电量,结果
到了现在需要干正事,电量却彻底枯竭——可真叫一个「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我俩相顾无言的时候,我抬头看到了斜对过有一家成人用品店,店里似
乎还很热闹,我抓着头发迅速在脑海中展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头脑风暴,瞬间想起
一个地方能让我和夏雪平住进去的、而这个地方恰巧不在刚刚我所查询的手机Ap
p上面。

  「嘿嘿!女王大人,你在这照看一下东西,我去去就回来!」

  「呃?你要去哪?」

  「去打听住的地方,女王殿下,您在这好好歇着,小的去去就来!」

  我边走边给了夏雪平一个顽皮的笑容,从红绿灯过了马路,走了差不多八百
米,然后进了那家成人用品店——一推开电子门,门口那个蜡黄色《辛普森一家
人》里、玛姬太太卡通形象的热感电动毛绒裸女娃娃一说话,倒是给我下了个激
灵:「Oh!Fuckme!欢迎光临!插进来啊!やめて!気持ちいい!」

  「我的天!呼……老板,不好意思,请问距离这里最近的情趣成人主题酒店
在哪?」我一进门,便对那成人用品店的老板说道——对方竟然还是个身材十分
标致的年轻女人,看起来三十岁不到,手中正捧着一本叫《自我安慰》的书,这
书我连听都没听过,但我猜那并不是一本色情小说或者性生理方面的书籍,因为
它的作者叫西塞罗——开着成人用品店,又是个三十岁不到的漂亮女人,却在看
着西塞罗的书,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行为艺术;待她一抬起头,我再一看,只见
在她的脸部右侧,竟留着一条从眉梢经过眼睑直达颧骨以下、嘴角上端的月牙形
刀疤,纵使今天我刚杀了一个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也会觉得可怖。

  「你刚进店里。」听着她说话的语调,我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对我询问还是在
描述我的行为,却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很像一只唱歌很好听的百灵,柔而不
媚,声音会让人觉得心动,却丝毫不会引起办点淫欲的苗头。

  「嗯……对啊。」我说道。

  「那你是准备买东西么?你要是买东西,我就告诉你,你要是不买,请你出
去。」女人眨了眨眼看着我,平静地对我说着,并且还没等我回答,便不由分说
地为我介绍道:「里屋都是色情片的样盒,按照货架号码,单号是日本出品,双
号是欧美货,1到5号是新货,6到12号是稽古作品,但有新到的立花里子和东清美
的合集,选好了哪个,上我这来领光碟——我们这只卖不租;外面都是道具、玩
具,靠货架这这边是保健品和催情药品——多说一句,我们这不卖『生死果』,
本姑奶奶也不伺候客人,这里是卖成人用品的,本姑奶奶是『成人』,但不是
『用品』。」

  「我其实就是……嗯,我知道了。」

  看着这女老板强硬的态度,我只好悻悻地走到货架旁随意看看,准备随便买
点什么然后再继续探路;而当我走到女用玩具区域的时候,我不由得感叹,真是
「想吃海鲜,天上下了虾米」:一连几天我都在想,如果在我从后门进入夏雪平
的身体的时候,能够有一根自慰棒可以同时进犯她的阴道,那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很有趣很刺激?但问题在于之前一直跟她出街购物的时候,我是完全不敢
提出去一趟成人用品店的,生怕她恼羞成怒;而今天不正好是个机会么?嘿嘿,
我的夏女王大人,儿臣会好好在床上服侍您的!

  而正在我满心欢喜且带着些微的奸诈挑选一根根电动假阳具的时候,店门又
打开了,在那十分鬼畜的裸女欢迎布偶嘈杂一阵过后,走进了一个穿着墨绿色大
衣的中年男人,一开口,中气十足:「老板,有Zoeyholloway的新片么?」

  「啊呀……」女老板这一声,竟唤得有些喜出望外。

  「嘘!」那男人立刻对那女老板示意让她噤声。

  这男人若是不「嘘」这一声到也无所谓,他一「嘘」,再加上刚刚女老板的
感叹,倒是勾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扭头抬眼往门口收银台那里望去,恰好与那
男人四目相对……

  ——这个男人我见过,就是那个在我第一次来G市的时候,疑似跟踪我的那个
男人。

  当时他被我发现了,而且很快没了踪影,但是第二天,在G市安保局就发生了
一次爆炸案。我不能证明什么,当时的欧阳雅霓和安保局肖站长也证明不了什么,
可我隐隐感觉,此人跟夏雪平最不想让我提到的那两个字有关,他若不是那个人
本人,想必也肯定是那个人身边的什么角色;当然,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有
些多疑,因为那个人犯下过那么大的案子,如果这个身材高大、气场显眼的男人
就是那个人的话,他敢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出现在一家情趣用品店里么?
或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也说不准,只是我两次到G市两次都见到他,是否有些
太过于巧合?今天刚杀了人,而我杀掉的那个叫高宇的乘务员,又是跟之前在夏
雪平家附近出现过两次的男人接过头,所以此刻再出现什么不明身份的熟脸,我
根本不会对此掉以轻心。

  我觉得先静观其变,于是尽管我手里已经拿了一盒电动阳具,我却依旧继续
在货架上假装翻找着。

  「嗯……先生,你……你到里面那间,前面的第二排货架上就有。」

  「好,谢谢。」

  「不会。」

  男人很自然地与那女老板说完话,然后很认真地路过我的身边,看了看那些
摆放在假阳具货架对面的仿真女阴自慰杯,还不由得惊叹了一声,「现在的新品
做得都这么好了么」,随后与我擦肩而过,进入了里面的影碟室。上一次我遇到
他的时候,他完全就是拿出了一副战备状态来盯着我,明明是他疑似在跟着我,
但却让你深感他是一只猫而我才是一只老鼠,而这次,他却对我视若无睹,让我
对空气中那丝不寻常的气味更加敏感。我壮了壮胆,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夏雪平
讳莫如深的那个人,还是决定会一会他。

  走到影碟室门口,我犹豫了片刻,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相机功能,准备给他偷
拍个照片,可他却距离我很远,完全背对着我,而在他从一个货架走到另一个货
架旁边的时候,他的衣领还有手上捏着的、不断在他耳边呼扇的碟片盒,全都成
了遮挡自己脸部的最佳道具。我几次想找个角度按下快门,可惜都被他正正好好
躲开。我着实气馁得很,便把手机放回了自己的裤兜里;可当我刚把手机收起,
他居然立刻转过身,并且向我正面走来。在这男人的眼神里,除了沧桑和深邃之
外,还带着一股无比的桀骜不驯,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在我身体里似乎有种被人
把一块刚从火炉里取出、又撒上满满的辣椒面的炽热炭块塞到我嘴里一般;当然,
这一刻我认为我自己起码表面看起来对他是无所畏惧的,可在心里我又清楚,从
气势上我已经输了他一大半,或许更多。

  「小伙子,打扰你啊!《佩格姨妈》系列你知不知道在哪?」

  「Auntpeg,呵呵,我也不知道,老板娘刚说的,6到12号架是稽古作品,双
数是欧美产的类型片,您可以去那边看一下。」我看着对方说道。

  「哦,好,谢谢啊。我看一眼。」男人看着我,礼貌地点点头。

  我没放过这个机会,继续跟在对方身边问道:「刚刚我听您问那女老板,您
不是要找Zoeyholloway的片子么?」

  「喏,这不在这么。」男人倒是很大方地把手里的DVD盒递给了我,但我现在
对于那位贵妇气质十足的尤物人妻没什么兴趣,只听那男人说道:「至于《佩格
姨妈》,那片子还是我在二十几年前时候看过的,呵呵,那时候我偷偷买了一整
套光碟,可大部分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我给弄丢了。我还是喜欢过去拍的啊——
现在这拍的,无论是日本的、南韩的,还是北美欧洲的,整容的一群一群,玻尿
酸成吨往脸上注射,哼,作假的太多;这过去的片子,拍摄手法差了点,但毕竟
无论是胸前四两,还是脸上轮廓,那都比较真实。我喜欢过去的老日子。」

  「哦,所以您是想找回过去?」

  「算是吧。我有点想找回过去丢掉的东西。」男人直起身子看着我,对我抬
起左嘴角微笑了一下——这个笑,让我不禁觉得他似乎有些在可以模仿我的样子,
继而想从这种方式上来嘲讽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对方故意还嘴式地说道:「大叔,有的东西啊,找不回
来就别找了。丢都丢了,说明这个东西跟您可能就无缘,很可能它命中注定就不
是您的。别太介怀了。」——哼,管这男人是不是我所想到的那个人,先怼为敬。

  「哦,是这么回事么。」

  「就是这样。」

  男人又直起腰,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又投给我一个微笑,对我点
点头:「嗯,谢谢你了。我自己再找找。」

  我也假笑着跟对方到了别:「哦,行,您慢点。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再次?」男人听了,又站起身对我问道,「我们之前见过面么?」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冲着男人僵笑着,但在很短的时间内我又突然冷
静下来,于是我选择不戳穿他,而是对他说道,「那算了,您如果不记得了,就
当做之前没见过吧。您慢慢找吧,不打扰您了。」

  男人看着我,老实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蹲下,一丝不苟地翻找着他所想要的
那些片子。

  出了那影碟室,我变想着,若是细数起来,在我从八月末那天在「金梦香榭
丽」里面重逢夏雪平,到现在我跟夏雪平以母子情侣的关系在一起,这中间我遇
到过至少得超过一百个与我聊过几次天的路人,在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些路人;
我总感觉我在此后我很可能会跟面前这位大叔产生些什么故事,但我是实在不想,
于是我在心里由衷地恳求着老天爷,就让这个中年男人成为我和夏雪平故事里的
一个龙套就算了。

  「喏,我买好了,可以告诉我,距离这里最近的情趣酒店在哪了吧?」付完
款之后,我对女老板问道。

  女老板依旧捧着那本《自我安慰》,但是我却觉得她在这会儿工夫里,注意
力完全不在那本书上,因为此时店里又来了些其他人、离开了几个人,开门关门
的时候外面的冷风朝屋里一吹,书页都被翻过去好几张,可她却完全没发现,依
旧用手指捏着硬质书皮,装模作样地在收银台后坐着。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从收款机屏幕旁的名片盒里随手取出一张递给了我,
我这才发现那些情趣酒店的名片也好、宣传单也好,就在那里放着,但是由于旁
边就摆着《Asahi芸能》《Irène》《Odiseo》这些来自全世界的色情画报栏的后
面,位置也是十分隐蔽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被注意到。我回过头看看里面
那影碟室,想到那男人刚进来的时候,这女老板一副亢奋得想去拥抱那男人的样
子,知道他们俩肯定是故交,此刻这女老板这里摆了这么多摞宣传广告,她却只
给我一张名片,那么假如那个男人要真有别的心思,他一问便可知我和夏雪平去
了哪。于是我伸出手去,直接每一个店的广告或者名片都拿了一张。

  「你拿那么多干嘛?」女老板果然有些怒又有些慌,并且把书放到了面前的
桌板上,似乎想伸手制止我。

  「欸?什么情况?姐姐,这些广告放在这,那不就是让人拿的么?怎么,您
是想让姊妹商家挣不到钱不成呀?」我微笑着对对方问道。

  女老板果然说不出来什么,只好继续捧起书本,三心二意地读着西塞罗,发
现行目不对之后,又猛地往回翻着书页。

  随后我便连忙把那支电动自慰棒刚回到背包里,拿着那叠广告迅速离开了这
家成人店。夏雪平大老远就看见我捧着这打广告,便也清楚了我的意图,脸上瞬
间变得红扑扑的,而且如少女一般忍不住夹紧双腿,却眼睁睁盯着我有些难为情
又娇痴地笑着看着我——那广告上面,尽管没有太出格露骨的内容,可单单是每
一类型的房间的照片,看起来就会让人心里蠢蠢欲动。

  「这……这里也行的么?」看着那些或堆满像古代刑讯室一样的器械、或贴
满了写真女郎限制级艺术照的房间,夏雪平整个人都变得不知所措起来。有些房
间里压根连床都没有,就只是一架秋千、一台性爱椅或者一张渔网绑在两根柱子
上组成的吊床。

  「没事的,而且也没办法啊,反正咱们俩只是找一个地方落脚休息不是么?」

  我一点一点对着上面的地址,查找着手机导航上的地图坐标,才发现这些地
方距离这条街都不算远——虽然我曾做过一个月的风纪处处长,或许不应该说这
话,但此刻的我真是好讨厌该死的《防伤风化条例》,两党和解以前,在那个一
党执政众口难调的时代,情趣酒店在各大导航软件的地图上是可以被搜到的,结
果两党和解了,媒体舆论所宣传的民智开化了,结果这些合法的供成年人释放压
力的地方却在地图上消失不见了。

  在我选着酒店的时候,我仍不住地转头往那成人用品店的门口望去,人来人
往,却不见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出现,于是我便拉起行李背起背包,带着夏雪平迅
速离开。

  根据地图上的位置,我选定了一家两个街口之外的一家叫「凤求凰」的情侣
酒店,地点不错,旁边是G市的美术学院,还有省立艺术中心以及一个住宅区,这
里在晚上的时候绝对不会喧闹,而且周围的绿化装饰都还不错,几乎遍地胡杨;
而再往北两个路口,就是G市著名的美食街,等待会儿夏雪平洗漱过了之后,也消
耗不了多少体力,我俩就能步行到那附近,刚刚查地图的时候发现那里居然有一
家开到后半夜两点半的「文昌黎记」肉骨茶,同时还经营海南鸡饭——想想看,
在腹中空空的时候吃上满满一盘鸡肉和蒸鸡油炒米,或者喝上一大碗满是当归、
黄芪、铁观音和胡椒芳香的排骨汤,在佐一杯百香果冰沙或者蜂蜜薏米水,那滋
味可别提多惬意;并且他们家的星级评定竟然还达到了四星级,看起来装修很豪
华、而且也很干净,住起来必然会很舒服。

  只是有一个问题:这里账面上要求只能一天结算一次房费,而一晚上的费用
是四百多快,住一次或许不会觉得很贵,但是我和夏雪平如果在这住满四夜,也
的确是一笔让人肉疼的花销,而且今晚是夏雪平拿自己的现金付的款,这让我的
心里更加不舒服:「你干嘛非要抢着付钱呢?……哪有来情趣酒店住宿是让女人
花钱的?」

  「瞧你的话说的,怎么,你之前总带女孩子来这种地方吗?」夏雪平似笑非
笑地看着我。

  「我……我可没有!」我确实没有,因为在全国这种地方的普遍价格都是四
五百块钱,而且说实在的,我之前还真没能遇到一个值得我花这份钱带她来这里
的女生,但自从我把夏雪平身心一并拿下的那天晚上,我就畅想着有一天可以牵
着她的手来这里住上一住。

  「哼,谁知道你这小混蛋到底有没有……」夏雪平斜眼笑着看看我,又对我
温柔地说道,「在我们俩回去之后,你慢慢努力工作,等到你拿的工资更多的时
候,你再花你的荷包请我吧!」

  「唔,那好吧。」

  「嗯,那么挑什么样的房间可就得听我的了!」夏雪平看着我,露出了胜利
者的目光和笑容。

  「呃?……哦。」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当然知道她只是为了自己拿钱才这么说,但是这样一来我依旧觉得有些扫
兴,因为我还真挺想和夏雪平试试那些性爱椅、秋千、还有吊床的。而她面色绯
红地一页页看着酒店手册,略过了那些装潢看着就很大胆淫惑的房间,思来想去、
端详许久,终于选定了所谓「文化主题套房」里面的一个名叫「空中花园」的房
间。从照片上看起来,作为一个以挑逗男女情欲为目的的情趣酒店的卧房,或许
有些不合格,但单纯以住宿来说还是尚属佳品的:单纯的一面金色的墙下摆放着
一张豪华的用镂空成城堡图案木板围起来的床,四周都是实打实用水泥和瓷砖砌
成的微型花圃,里面还真的填了泥土,种满了馥郁芬芳的各色玫瑰花,由于房间
在最顶层,于是在阳台上还有一大片花圃;而在双人床与洗手间的位置,贴着墙
还建了一个小型的室内音乐喷泉,据服务员介绍,喷泉还可调节水流温度,我听
着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夏雪平虽然亦是如此,但她却觉得似乎很有情调,因此她
觉得这一间房间肯定会让她很满意。

  我俩拿了钥匙,来到了最顶层,打开了房门之后,夏雪平进了门,不禁大呼
「啊呀——被骗啦!」而我在看了房间里的陈设之后,连忙反手关上了门并且锁
紧,搂着夏雪平得意地笑着:「嘿嘿,房间可是你选的呀!我的小平平大人,就
是这间啦!」

  我买到过夹馅除了蛋黄酱之外什么其他馅料都没有的包装三明治,也买到过
只有汤粉却连脱水冻干蔬菜都没有的方便面,于是「图片仅供参考、以实物为准」
这几个字在我心里一直是负面的存在;而今天,这间屋子却彻底把这句话的含义
在我心里扭转——酒店手册上的照片太过于朴素,因此我在进门前确实以为这就
是一间在普通房间里种满玫瑰花的屋子,且以此来太高房费而已,却没想到实际
上,这房间里却是别有玄机:首先把房卡插上去,那个所谓的「音乐喷泉」就会
开始播放音乐,而那些音乐,全都是欧美系配以男女性爱时呻吟声的催情音乐;
其次,我一早就猜中,那个所谓的大理石「喷泉」,根本就是一个浴缸,且在它
的旁边就是卫生间,而卫生间完全是用透明的钢化玻璃隔开的,一个人在里面洗
漱也好、便溺也好,在卫生间外面的人会一览无余,就连卫生间里喷头周围的防
喷溅拉帘也是透明的,噴頭下面還有一條又寬又長的水晶質透明坐檯,並且,卫
生间的门根本没有锁闩;

  这还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那花圃下面、那双人水床周围的木板上,以
及那面金光灿灿的幕墙上面,全是男女裸体交合的浮雕,工艺和豪华程度虽不及
我和廖韬在喜无岸会所里看到的那面巨型翡翠屏风,但也足够让人血脉贲张——
那上面雕刻的,是苏美尔神话里,爱与战争女神印娜娜入地狱,与自己的姐姐、
地狱之主艾莉什琪迦尔斗法的一整套故事。

  在我看过的所有译本苏美尔神话上,都这样晦涩地写道:野心勃勃的美女印
娜娜,在进入地府单刀赴会之前,略施粉黛,头戴王冠,手持天青石法杖,颈上
佩戴浅蓝宝石珠链,把水晶珠花与胸前别好,金手镯套在手腕;在华贵的衣袍外
面又披挂上护心铠甲,系上披风,样子威风凛凛。等到了地府门口,地狱守门侍
卫按照艾莉什琪迦尔的命令,摘取了印娜娜的王冠;而到了第二道门,那里的侍
卫又拿走了她的法杖;到了第三重门,印娜娜又被脱去了披风……地府一共七重
门,等印娜娜走到姐姐艾莉什琪迦尔面前的时候,已经是赤身裸体。随后印娜娜
被七位侍卫和七位法官包围,他们嘴上说着甜蜜的语句,热烈欢迎印娜娜的到来,
可是很快,从他们的身体里,却向印娜娜「不停地射出『死亡之光』」,随后,
艾莉什琪迦尔也走到了印娜娜的身前,从印娜娜的身上每一寸肌肤上,都吸吮出
她的灵魂,最终印娜娜倒地,像一具死尸一样,被魔鬼们将四肢挂起,每天都接
受地狱中魔鬼们的「惩罚」。

  印娜娜最亲密的手下、服侍她沐浴、方便和睡觉的将官安舒贝尔立刻去众神
议院请求天神帮忙,找到了智慧之神安启,安启用泥巴捏造了两个同时具有男女
性征的中性人,让她们拿着生命之水营救印娜娜并嘱托要给艾莉什琪迦尔奉献
「清水」与「谷粒」,才能向她索要印娜娜的身体。两个中性人通过与魔鬼们进
行「特殊交易」潜入了地狱,找到了艾莉什琪迦尔,此时艾莉什琪迦尔正躺在床
上「赤身裸体」,「不遮不盖」,「不停地呻吟」,两个中性人面对同样貌美绝
伦的艾莉什琪迦尔,却都不敢紧身,只好离得老远,当艾莉什琪迦尔娇嗔着念叨
「哎哟……我的心」、「哦……我的身体」,两个中性人也跟着低吼着「嗯……
你的心」、「呼……你的全身」,并紧接着奉上「清水」与「谷粒」。看着袒胸
露乳、私处毫无遮拦的两个中性人,孤独痛苦的艾莉什琪迦尔感到一丝安慰。于
是,「『清凉的河水』如甘泉滋润了她干渴的心田」,「『香甜的谷粒』如丰盛
的粮食填满了她的肚子」。地狱女王面露喜气,两名双性人一见时机已到,立即
厉声厉色地要她交出女神印娜娜的肉体。起初地狱女王,但他们死死纠缠,艾莉
什琪迦尔「碍于情面」,只好同意。

  印娜娜获救,地狱鬼判要求一个人顶替她在地府的位置,起初印娜娜无视,
于是地狱放出鬼怪来到人间,他们「把妻子从丈夫怀里夺走,把吃奶的婴儿从母
亲的奶头上抢走」,于是印娜娜妥协。在回到都城后,印娜娜发现自己的丈夫、
牧神都姆兹端坐在树下,他穿着典雅,却手执一支「竹笛」,「正吹着欢快的乐
曲」。印娜娜一见丈夫都姆兹对她的命运如此漠不关心,实在令人不能忍受,一
腔怒火在胸中燃烧,于是地狱侍卫用锁链把丈夫套走,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觉得书本上的这个故事是有问题的,而今天我
似乎终于在这一座座春宫浮雕上,看到了整个故事的原版。

  夏雪平则一点都不好意思看这些浮雕,我知道,其实这个故事最早,就是我
很小的时候从夏雪平那里听来的,而夏雪平又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从外婆那里听来
的——外婆是当做睡前故事讲给夏雪平听的,我和夏雪平第一次听,真的都以为
这是一个教育小朋友要勇敢忠诚、且勿图贪妄的寓言故事。

  看著我和夏雪平共同的童年回憶就這樣,如此赤裸直白地展現,在我倆的心
裡,都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滑稽感和隱隱的興奮,而這兩種感覺,直讓我和她都笑
得有些合不攏嘴。

  「我說,我的小平平女王大人,您不是要洗澡麼?快去洗吧,洗好了我們就
去吃飯!」我其實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欲火,雖然肚子裡開始有些飢餓的感覺,
但比起肚子餓,我更覺得性神經的飢餓更讓我難忍,於是我靈機一動,對夏雪平
煽動式地說道。

  「我……要不然,我先不洗了吧?」夏雪平十分猶豫地看著眼前的这间卫生
間。

  「那你還準備一直不洗呀?而且你下了火車就一定要洗澡的,這不是你的老
規矩麼?」我繼續壞笑著說道,「怎麼,需要小的服侍你麼?」

  「你別催我行吗!你这孩子……全世界好像都在帮你捉弄妈妈一样!」夏雪
平看着我嗔怒道,又非得在这时候拿出点身为母亲的威严来,接着她微撇着嘴角、
轻咬着牙齿,又对我发号施令,「去!给我……给我把窗帘拉上!」

  我连忙照做,而夏雪平这厢,已经把自己身上那件黑色衬衫的扣子手忙脚乱
地解到了肚脐,但见她抬起头,睁大着眼睛,嗫嚅着嘴唇看着我,脸颊的颜色已
经比着满屋的玫瑰更红;而当她又害羞地低下头,再三犹豫下把衬衫一展后,我
的口水都差点掉在地上:夏雪平今天的那件黑色衬衫里面,穿的竟然是我给她买
的其中一件露乳头的文胸!——怪不得今天我觉得她哪里好像有点怪怪的,在我
杀了那个高宇后枕在她乳房上面时,觉得她的内衣今天似乎好软好舒适;在那之
后我总想跟她提醒一句,她的胸部在衣服里面好像晃动的幅度有些大,在我看起
来既诱惑又可爱,不过会不会在外人眼里看来有些不雅观,但很快我又都觉得,
可能是我太过于注意她的身体了,而有些过分敏感而已;现在看看她的样子,在
鼻腔里都觉得有些上火的同时,我也有些不大理解她的脑回路,因为就在那薄纱
软罩杯中间、原本可以让她那两颗可爱樱桃钻出来的豁口,却被在她的胸尖贴着
的两张黑色花朵形无纺布的乳贴给挡住。看着她这对似露非露的傲人双峰,我既
觉得诱惑又觉得逗趣,并且已经兴奋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因此我马上奔到她身边,
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吸吻着她的嘴巴,嗅着她身上的汗香,然后又把双手按在她
的胸部处,隔着情趣内衣和胸贴为她的肉丘坐着按摩。

  「哼……小馋鬼!还是小色魔!」夏雪平脸上红扑扑地笑着嗔道,呼吸也瞬
间变得浑浊起来。

  「没毛病,就是我!嘿嘿,话说之前谁嫌弃我买的这件来着呀?」我故意逗
着夏雪平问道。

  夏雪平也不回答,只是「哼」了一声,然后修得把自己的脸埋在我的胸口,
双手扶在我的髋骨上面。我故意隔着乳贴用手指肚在她乳头的轮廓上画着圆圈,
弄得她奇痒难忍,恨得她直掐我的腰肌,我忍着痛按住她的后颈,然后直接把舌
头怼进了她的嘴巴里,只要她掐着我的手指一用力,我的舌头和抓着她乳房上的
手便也跟着同时用力。或许我一下子把她抓得太痛了,于是她睁开眼睛猛瞪了我
一眼,接着又在我嘴唇上狠狠啃了一口。

  「哎呀!疼!」

  我连忙逃离她的嘴唇,她也吓得有些惊慌无措,马上轻抚着我的脸颊,仔细
勘察着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好在只是在我的口腔壁上留下浅浅的齿痕而已。见
我没事了,夏雪平又对我堵气说道:「哼!下回直接给你下嘴唇整个咬掉!」

  「您先别惦记我的下嘴唇了,我得采访您一下,『荀惠柠女士』:你这是怎
么想的,给自己把这好好的情趣内衣穿得跟网购店模特似的?嗯?给您这对儿
『小可爱』还贴了个『小窗户』!」

  「主要是因为……穿着真的很舒服啊!没那么勒紧,而且,这布料看起来似
乎不怎么样,但穿着真的很舒服,还挺透气的……」

  「嘿嘿,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小乳贴呢!」

  「之前在巴尔扎克大街逛街的时候,趁你不注意偷偷买的……」

  「嘻嘻,贴着感觉更诱惑!以后没事的时候,你在家多贴几次给我看看呗?
好可爱的!」

  「去去去!得寸进尺!」夏雪平听了我的话,还忍俊不禁地瞟了一眼自己的
乳房,又咬着嘴唇笑着对我厉声问道:「小臭混蛋,你刚才管它俩叫什么?」

  「小可爱呀?嘻嘻!」

  夏雪平低下了头,抿着嘴巴说道:「……明明是『大可爱』,哪小了?」

  她似乎还意识不到,她自己就是个「大可爱」——这还哪是我记忆里那个抛
弃全家、公然扇我巴掌的妈妈?这还哪是人们印象中那个不近人情、铁石心肠的
「冷血孤狼」?

  「你说你现在这样,要是被别人知道还了得啊!」我把双手扣在了她的蜜桃
臀肌上,亲吻了一下她的乳峰,「——F市第一女警,『冷血孤狼』夏雪平,西装
衬衫里穿的竟然是一件性感惹火的情趣内衣……」

  「而且还是她儿子给她买的……」夏雪平像喝醉了一般,打断了我的话语,
拼命地亲吻着我的脸颊,并同时在我耳畔呢喃道:「她还跟着她儿子一起在情趣
酒店里面住……允许她儿子跟自己上床、跟自己洗澡、每天都跟她进行了性爱……
她还管自己的儿子叫过『老公』,她还稀里糊涂地爱上了自己儿子……」

  「『妈妈老婆』……我可爱的『妈妈老婆』!」我也说不清,此时我故意这
样称呼她,究竟是故意在逗她,还是我内心中的真情流露。

  而她的双手也一直在我的腰间、小腹部和臀部上方徘徊,却始终没能放下心
理负担和小自尊把那双温柔的手放在我的敏感部位上面,而且嘴里还说着:「你
个小混蛋!嗯……我是不会再管你叫那个称呼的!坏孩子……」

  「让我看看你的『大可爱』行吗?」

  夏雪平没说话,而是一直搂着我的头,亲吻着我的鼻梁、眼睛、眉间和额头。
而我一手稳稳搂着她的后脊,另一只手探入情趣文胸软软贴贴的薄纱罩杯里面,
轻轻揭掉了那张小花形状的乳贴,在揭下乳贴的一瞬间,夏雪平那带着汗水的柔
软乳晕和乳头,像一颗娇艳欲滴的浆果果肉一样,从连着的外壳中被慢慢剥离,
而正十分饥渴的我,在剥离了那果壳之后,瞬间捧起她的乳肉,把那两颗乳头轮
流含在嘴里,贪婪地品尝着那丰富多汁的果肉。我渴望地张开大口,果然把那薄
纱布料也一同吃进了嘴里,布料被口水浸湿,继而也变得更加透明。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她的上半身里面穿得如此含蓄却又放飞自我,那她
下面会是什么样呢?

  「妈妈……」我一边解着夏雪平的腰带金属扣,一边对她问道,「下面湿了
么?」

  「嗯……」夏雪平颤动着她曼妙的身躯,娇羞地对我说道。

  「你怎么这么容易湿呢呀?」我半挑逗地对她问道。

  夏雪平的回答倒也直接:「坏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妈妈?总被你这么欺负,
我……我就没个干爽的时候!」

  我听了这话,直接把夏雪平的手放在我的裤裆上面,反呛着一般地对她说道:
「明明就是你自己的缘故——外表看起来像一个又烫又坚硬的石头,实际上,里
面全都是水做的——你就是闷骚!闷骚的漂亮妈妈!」

  「小混蛋……就是因为成天被你这么鼓弄……还倒打一耙!哼——啊……」
夏雪平此刻的脸上已经灼热不堪,依旧控诉着我,却开始任我摆布起来。

  然后我顺利地抽出她的皮带,解开了裤子边沿的裆扣,拉下了拉链;果然,
此刻正包裹着她那柔软又弹韧的阴部的内裤,也是跟这件文胸成套的半开裆情趣
内裤,正对着她阴唇中间的位置上,有一颗用黑色绳线编成的中式如意结扣,而
正如她所言,穿在她外面的厚牛仔裤的裆部那里,确实湿漉漉一片,就像刚刚被
雨水淋过之后又被暖洋洋的日光晒着一般。我轻吻了她的嘴唇一下,贴着她的嘴
巴满足又开心地笑了一下,紧接着,我开始用着手指来回在那条被如意结扣起的
内裤开口上来回按压,于是那颗绳结马上嵌入到她的阴缝里,并且还让她的阴唇
内翻入阴道口处,原本就已经充血的玛瑙豆也立刻暴露在阴阜包皮外面。我故意
用手掌揉压着那颗阴蒂,然后用手指肚摁着绳扣,在她的阴道边缘有节奏地一戳
一戳的,丝毫没有让人失望,从她的体内,温热的蜜液便源源不断地涌出,浸透
了那件蝉翼般轻薄的内裤。

  「嗯哼——」夏雪平呻吟着,对我说道:「秋岩,乖……我们到床上去吧!
我有点要站不住……哎哟……」

  她不说不要紧,一说我反倒有些想要捉弄她,于是我故意把她的身体扶正站
直,不让她靠着我的肩膀,同时刺激她玉牝的动作也开始变得有节奏起来,夏雪
平立刻受不了这种刺激快速哼叫了起来,然后整个身子一晃,双腿一软,又被我
立刻扶住,同时我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在她被我扶着站好之后,我又继续刺
激她的阴道口和阴蒂,而她双脚一软,又险些站不住,继而再次被我扶起。

  「哎哟,你个小坏蛋!你是故意想让我摔着对吗?」夏雪平咬着牙,皱着眉
愤怒地看着我,她也立刻发了狠,在我的侧腰肌上狠掐了一下后,也很粗暴地解
开并扯下我的皮带,直接拽开了我的裤子,薅着我的内裤往下扒,眼见着我涨大
的阴茎从内裤里「啪」地一声拍在肚皮上,仿佛示威一般昂首挺胸,她忍受着自
己下身处越来越明晰的热痒快感,气恼地在我的阴茎下段掐了一下我的阴囊表皮
和阴茎包皮,然后开始从我的龟头上揩下几许前列腺水,涂抹在整根铁茎上,开
始为我上下撸动,「哼啊……臭小混蛋,我倒要看看……咱们俩谁先站不住!」

  再几合毫无章法的上下套弄之后,夏雪平开始把自己的四根手指和手掌半握
在我的海绵柱上,然后用手指在阴茎脊处套握着进行按摩,她的大拇指则继续围
着我的马眼挤出几滴精水后,贴着我的龟头和人字尖开始打圈,弄得我脚尖直绷,
也忍不住开始叫了起来。

  「还说明妈妈闷骚……我要是闷骚,你就是明骚!」夏雪平在接受着我的刺
激的同时也开始加快手上的动作,并且怜爱地捧着我的下巴在我的脸上一通亲吻,
又于我耳边轻轻说道,「小混蛋!——知不知道你被我弄得叫唤出声的样子……
嗯呀……好可爱呀!声音像小宝宝一样!」

  我听了之后,学着她刚刚的样子说道:「明明是『大宝宝』!哪里小了?」

  「嗯呀……你就是我的『小宝宝』、『小混蛋』!小小的……」

  「啊啊……你说什么?」

  「我说『小小的』!嘻嘻……呀!啊啊……别!真要站不住啦!」——听她
故意说我「小」,虽然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拿话气我逗我,我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
丝小怨怒,开始解着她内裤裆布中间那颗如意扣,并将自己的手指探进她的嫩滑
美穴中,把她内翻的阴唇从滋润的阴道口勾了出来,因此在我解扣子的时候,手
指即可刺激到那两片的充血花瓣。在我解扣子的时候,夏雪平就已经浑身舒服得
发抖,而当我把手指伸进去、用指尖的肌肤沿着她的引导内转圈的时候,随着汨
汨淫液沿着我的手指洒落,她的双腿已经彻底软了下来;好在我对我右手的臂力
很有信心,找好了支点,一把手托着她毛茸茸的维纳斯丘,顺利地让她向前瘫在
了我的身上。

  看着她迷醉的眼神、桃花盛开的脸颊、和跌在我肩头后那几欲亲吻在我脸上
的朱唇,我得意地对她说道:「嘿嘿,这叫一把将你『捧在手心里』!」

  她索性脱下了我的裤子,然后张开嘴巴把舌头刺入了我的口腔里,也向我对
付她下面那张嘴一般,用舌头在我的口腔壁上来回滑着,并且不停地够弄着我的
上颌处的波浪形褶皱,搞得我扁桃体和颅内倍觉酥痒;而在她一手轻抚我的肉棒、
刺激我龟头的同时,她又将另一只手轻轻地在我左大腿根部内侧与耻骨交汇的夹
角上,如弹奏筝瑟那般,来回地在那上面的肌肤拨弄着。

  「你!啊呀!……夏雪平,你不帶用這招的!」我含著夏雪平的舌頭,嗚咽
地對她抗議道。

  夏雪平没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向我嘴里吐着舌头笑着,然后继续呵痒痒一般
地抚弄着我的大腿根。

  这是这几天她新开发出来我身上的一个敏感区,这几天以来,每一次她在跟
我进行性爱的时候,她都会在为我进行手淫的时候抚弄那里,有时她背对着我女
上位坐在我身上的时候,也会把一只手伸进去,抽插到激烈的程度时,她还会在
小指侧面涂抹上润滑液,然后命令我用大腿根部夹紧她的手侧,她便可以在那里
来回抽插。我很困惑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可每一次在她刺激到那里的时候,我想
要射精的欲望就会更加强烈、身体所获得的酥痒感觉也似乎翻倍,且每次射出来
的精华也要比我往常的输出量更多——难不成这跟我被她从肛门处调弄前列腺有
关么?这几天在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也会偷偷为自己进行半套手冲,在阴茎勃
起且全身达到某种程度的兴奋后,我也会用相似的力道用手刺激自己的鼠溪夹角,
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给自己弄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是跟她在一起
的时候,通过气味和唾液的交换,全身的荷尔蒙被调动得更加活跃,也可能是因
为她的手指纤长、温度适宜、而力道温柔,且那是一个来自身体之外的行为,真
心让我欲罢不能。

  我暗暗在心中产生了与她一较高下的心理,于是我手上的花活也玩了起来,
专心地用中指和食指伸进她的阴道深处去找她嘴里的那条带着小舌头的软肉,无
名指和拇指辅佐着在她的厚实阴唇上弹拨着;站不稳的双腿在瑟瑟发抖、酥麻的
温香软玉在瘫软在我的肩头和胸膛,但她阴道内部却一张一合,强而有力又不停
歇地吞食着我的手指。结果就在我戳弄着她阴道深处、那块软软的敏感点十几下
的时候,逐渐累计的瘙痒感让我根本承受不住从身体内窜出的不安分热流,浓稠
的液体子弹吵着夏雪平的肚脐下面喷发着,尽数撒在了她的肚子和黑森林上面。
似乎是因为我的射精给她带来了心理上的冲击,在我射出第一泡精液的那一刻,
她的尿眼一下子把持不住,温暖的骚泉顺着她自己的大腿和我的手掌喷了出来,
瞬间浸湿了她的裤子,而在她羞耻地潮吹之后,我感受到在我的指尖还有大量的
蜜水跟着喷涌而出,一并撒在我的手心里。

  但再射完精子的那一刻,我的双腿也开始发软,而她高潮后,呼吸开始更加
浑浊、浑身的重量又似乎增加,再加上我的灵魂已然舒服得出窍,于是我整个人
控制不住地向后倒下,但我生怕她也摔在地上,我便在倒地前的一瞬间用着之前
一直护着她后脊的左手搂住她,右手从蜜壶中抽出,但依旧托着她的阴阜与小腹,
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继而让她整个人趴在了我身上。夏雪平在高潮过后的一段短
暂时间里,快则十几秒,慢则半分钟到一分钟出现因性高潮余韵而有些神智迷乱
的状态,因此此时趴在我身上的她,像一只嘴馋的小猫咪一样,看到自己手中握
着我的阴茎、且那上面沾满奶白色的精污,她便渴望地转身爬到我的肚子上,握
着我的阴茎开始美美地吃起我的精子来,我收到她的刺激和鼓动,也开始抬起刚
刚那被尿液和淫水打湿的右手,放在鼻子下面尽情地嗅着,放在嘴里享受地裹吸
着,而她见了,又立刻抢过我的右手放在自己嘴里舔舐,然后用自己的嘴把我俩
的体液混合物,送进了我的嘴里——在亲吻她的时候,我这样想到:在外人眼里,
这对母子绝对是肮脏得很;但我却很享受这种肮脏,我宁愿我和夏雪平化作两坨
污糟黏腻的稀泥,这样的话,我和她便可以永远融合在一起,相互中都有彼此,
永不分离。

  「小混蛋……你怎么把我变成这样了?嗯?」夏雪平在一阵亲吻过后,趴在
我的身体上渴望地看着我,又有些幽怨地对我问道,「我活了四十年,从来都不
是这样的;你怎么就把妈妈变成这个样子了?嗯,告诉我啊小混蛋?」

  「因为你爱我呀。」我怜惜地看着她说道。

  「你还知道呢!还算有良心的……」夏雪平也欣慰地与我对视,「再说一遍。」

  「因为你爱我。」

  「因为什么?」

  「你爱我。」我理直气壮地说道,就仿佛夏雪平是另一个女人,而我眼前的
她却如同我的情敌一般。

  「那你这臭小子,还在九旺大厦门口凶我!」夏雪平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
看着我,然后抬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又捧着我那沾满尿液和淫汁的手,张嘴咬
了一口,在手背上留下了清晰的一排牙印。

  「我以后不了,雪平,我也爱你。」我真诚地对她说道。

  「成天气我!小混蛋……」夏雪平把自己的双乳搭在我的胸脯上,抚摸着我
的额头,然后又把耳朵贴在我的右胸口,聆听着我的心跳,接着对我问道:「在
列车上杀人了,你害怕么?」

  我犹豫了片刻我心说还是别把自己的真实感受告诉她,免得她觉得我有心理
问题或者被我吓到,于是我对她说道:「有点吧……之前在伯爵茶餐厅那次,虽
然也是在你的帮助下我击杀了段捷,但这一次……我还是害怕。」

  夏雪平听了我的话,抚摸着我的肚子对我说道:「嗯,你击毙段亦澄那次,
既是应激反应,又是职责所在;这一次你是遇到了看起来有点无辜的人,第一次
这样做,心里肯定会有负罪感。别怕,没事的。」

  负罪感——那是在我和美茵与小C的事情被夏雪平得知之后,还有那次为了跑
到火车站前旅馆补觉,结果被动与一个未成年少女做爱后,才有的东西,也是在
我收了仲秋娅老太太那么多美元、结果既花不出去、又不知道怎么藏、怎么分,
还一下子不能存太多,想还回去却又不知道在她们香青苑被屠戮殆尽之后该还给
谁是,我所拥有的东西。

  可这一次,负罪感……我或许只对我发现杀人原来是一种很有趣的事情,才
会产生负罪感。

  「别想了,小混蛋,乖啦!」夏雪平笑着看着我,抓着我的鼻翼对我说道。

  「夏雪平,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这样么?」我对她问道。

  「嗯……」夏雪平娇喘着,调节着自己的气息,等调整好了之后才平静且认
真地说道,「但其实更多的是觉得可气。」

  「可气?」

  「我第一个杀的非涉案的人,是一个黑道杀手,为他老大报仇的。我那天刚
出完任务,着急去接你放学,于是防弹背心就忘了摘;结果那杀手一枪打在我右
胸口上,因为有防弹衣我才逃过一劫,所以我也立刻反手给了他一枪。那杀手死
前却嘲笑我说,『夏涛的遗女也不过是靠着防弹衣才活下来,也就这点本事了』。」

  「你管他嘲笑你干嘛呢?」我抚摸着夏雪平的头发问道,可我知道她的骨气
是一种比山石还顽强的存在。

  夏雪平用头发在我的胸口像小猫一样蹭着,继续对我冷静又带着几许自豪地
说道:「几年之后,艾立威找来的所谓『四大杀手』里面的第一个,居然是之前
那个杀手的双胞胎兄弟,结果那天我又是刚出完任务、又是忘了脱防弹衣就回了
家。那杀手在走廊里大老远就喊话,继续嘲笑我、嘲笑你舅舅和你外公。于是我
一气之下,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脱光了,然后在房间里跟他用手枪对射——等到
那时候,我的身手和枪法早已比刚当刑警的时候有了很大进步,即便那次我也挨
了子弹,但我还是把对方击杀了。」

  「所以在那之后,你每次自己在家或者喝多了到家之后,你都会全裸着?」

  「嗯。」夏雪平俏皮地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我,「是我记错了么?这个问题
你之前好像问过我吧?」

  「啊?有过吗?」我叹了口气,隔着她的衬衫摸着她便是疮痍的后背:「你
呀,夏雪平,你这是何苦哟!」

  「因为那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对一切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而现在不一
样了,我现在有你这个小混蛋了!」夏雪平拍拍我的脸颊对我说道,「不说这些
了,我们去洗澡吧,然后去吃东西,我确实有点饿了。」

  「嗯,那走吧。」我拍了拍夏雪平的屁股,示意她起来。

  「但……你得抱我起来……」夏雪平脸上倏然更红,对我羞涩地说道,「我……
本来我就走了一天了,刚刚又被你这样……我现在双腿有点站不起来……」

  这让我一下子担心了起来,我连忙答应了她,然后用双臂努力撑着身子坐直,
接着自己先站起身,然后托着她的后背和膝后关节一挺,她立刻幸福地笑着,把
自己的头埋在我的怀里,心满意足地看着我。我想以她的身体素质,挖了一夜的
土坑之后还能继续跟野狼搏斗,这点锻炼和身体刺激绝对对她算不了什么,但我
也确实很享受她的这种故意撒娇。

  我把她抱到了淋浴间里那个足有单人床那么宽的水晶台上后,捎带手也给她
来了个一条龙服务,帮她解开了皮鞋的鞋带,脱下了她的鞋子和袜子,然后还碰
着她的双脚吻了一会儿。我鼻孔中的气息喷在她的脚心和脚趾缝上,让她忍不住
咯咯地笑了起来:「嘿呀呀呀……嘻嘻嘻!你别这样呀!难受死了!哼——」说
着,她还摆出一副故意想要踢我的架势,被我又一把抓住那厚实的脚掌。她身高
不矮,因此双脚也很宽大,但是确像刚出笼屉的玉米面馍馍,形状又美观、手感
也很不错,那十根染萌的足趾就像是点缀在点心上面的可爱果实,唯独在于她的
脚趾和大趾骨下面,结着坚硬的茧壳,这些厚茧并不让我觉得厌恶,反而会让我
想起她的奔波劳碌、想起她的出生入死,于是让我更加心疼。一想到这里,我便
不由自主地捧起她的双脚亲吻着,又把她的脚趾轮流含在我的口中。

  「哎呀,坏蛋!」夏雪平起初还想挣扎,但她感受到我对她的双足是真的呵
护倍至,于是也开始慵懒地伸出双脚任我抚慰。她幸福滴享受着我的舌头为她做
着足底按摩,又有些羞涩地看着我问道:「小混蛋,你是不是有点恋足啊?」

  恋足?我还真没有吧。其实对于我来说,只要属于我我喜欢的人的,她的每
一个部位,哪怕是指甲、哪怕是一根毛发、哪怕是私密处的一颗痣都会让我心水
不已,我并没有去特定又广泛地喜欢所有女性身上的某一处部位。所以,我对夏
雪平说道:「你想让我恋足我就恋足,只要是你身上的我都喜欢。」

  「哼,小混蛋!就你嘴巴甜!都让我尿裤子了……」夏雪平羞耻地恼道。

  我也跟着她半取笑半羞赧地笑了笑,伸手帮她脱掉了裤子。

  「你坏死了你!怎么办啊?」

  「我给你洗呗,洗完了正好晾在阳台,我估计下午就能干。实在不行,现在
这里投一下,投洗干净了再找个洗衣店,连洗带烘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哟,你还挺有招儿?那你给我出出主意,等下要是去吃饭穿什么呀?」夏
雪平故意刁难着追问道。

  「你不是还有别的裤子么?」

  「别的裤子都脏了!我不想穿!」

  「那……要不我去给你找地方买一条?」

  「这个点儿了,哪有好地方卖裤子的?」夏雪平嘴角含笑地反问道。

  「那要这么说的话,」我其实心里也憋着坏,「我的夏雪平大人,那等下您
就裸着下半身出去吧!没事,您的臀型和『小森林』的形状都很好看、很迷人,
您得有点自信!」

  「去你的吧!一天天的,净气我!」夏雪平猛抬起脚,却又轻轻地在我胸口
上踢了一下。

  「我就是逗你玩呢!」我对她安抚道,「就算我光腚出去,我也不可能让你
这样呀!实在不行,待会儿我就找我的裤子给你穿。」

  「我才不呢,我还有别的裤子呢!你那些裤子长得都能摩天大楼穿了,我才
不要!」

  接下来我给也给自己脱了衣服,把我俩所有的外套鞋子放在卫生间外摆好,
然后多取了一双拖鞋拿进了卫生间里,又找了两只大浴巾叠在一起,给夏雪平枕
着,主动请缨帮她沐浴。本来我的意思是让她穿着情趣内衣洗澡的,但她一是不
好意思,二来又怕过热的水温会把这套薄纱内衣洗坏,于是她自己主动把身上的
内衣脱了下来,叠好后挂在门把手上,然后重新躺在水晶台上享受着我对她的服
侍。

  「夏警官,当女王的感觉舒服吗?」我继续故意逗趣道。

  「嘿嘿,当然舒服!」

  「小岩子伺候您伺候得还周详?」我拿着淋浴喷头在她身上冲水时,继续问
道。

  「嗯……有待观察!」夏雪平说完,睁开眼睛,满目春意地看着我,接着眼
神中似乎多了几许惆怅,接着她很正经地对我问了个问题:「秋岩,嗯……你说
你会一直都这样黏着我么?」

  「还用说么?那是肯定的!」我对她笑着说道,「黏着你黏到地球不能住了,
到时候我俩再搬到别的星球上去,让那帮外星生物也体会一下,啥叫『吃醋』,
啥叫『虐单身狗』!」

  「那要是有一天我不能动了的话,那个时候,我的身体也不像现在这样……」

  没等她说完,我还以为她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于是我连忙打断了她:「呸
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呢?——你别忘了,你是F市版的『神奇女侠』!你是金刚
不坏、万夫莫敌的『冷血孤狼』!你怎么可能动不了?」

  「——我没说那些什么不吉利的,」夏雪平继续认真地问着我,「我的意思
是,万一等我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你这小混蛋到时候会有什么打算么?」

  我这才明白她准备问什么。

  「你瞎想什么呢?——你说你跟我,咱们俩才差多大?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
我那时候也五六十岁了,也从一『小混蛋』变成了『老混蛋』了。」「哈哈……」
听到这,夏雪平会心一笑,看她开心起来,我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接着对她说
道,「那到时候我能有什么打算?最大的打算,还是希望我俩都可以身体健康,
做一对儿人见人羡的『母子老伴』呗!你要是不能动了,我当然要照顾你咯,然
后每天在床边陪着你,或者用轮椅推着你到处溜达,照顾你的一切——何况我之
前又不是没照顾过你,你中枪住院、你淋雨发烧,不都是我在你身边陪着呢么!
你说你还担心什么。」这些话说得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窝心,同时也觉得有些别扭:
我确实没想过我五六十岁、夏雪平七老八十的时候我俩会是什么样,刚才的话都
是我临时畅想的——我从来都不会幻想我老了之后会什么样,甚至我连在二十五
岁前后的我会是个什么样子。只是这些话一说出来,再仔细一想想,能跟夏雪平
就这样相互手牵着手到老,说不定那时候还会有更年轻的母子俩为他们之间产生
的情愫苦恼困惑、或者秘密地隐藏且幸福着,被老年的我和夏雪平发现之后,我
俩用自己的经历分享给他们、开导他们,再吓他们一跳……嘿嘿,好像这样也不
错呢!

  躺在水晶台上的夏雪平幸福地看着我,抿着嘴唇,眼睛里却突然有些湿润,
她想了半天才说道:「担心你这小混蛋,又会天天不老实呗!」

  「哈哈,那是必须的!谁让你做了我的女朋友呀!你可是我的『妈妈老婆』!」
说着,我便把左手捂在她的34E规模的乳房上捏了两捏。

  「嘁!手拿走!」夏雪平努着嘴,用手轻拍了我的手背一下,「说两句话就
没正经……对了,沐浴乳和洗发水呢?」

  跟着她快乐地嬉闹了多半个小时,我这才想起来沐浴乳和洗发水、护发素却
都没被我拿进来:「啧,在我包里呢!你等一下,我去拿!」

  我立刻出了洗手间门,忍着没了热水汽护体后侵袭全身的冷空气。夏雪平也
坐了起了身,穿上了拖鞋,背对着我拾起淋雨喷头为自己洗着头发。看着她结实
的背部肌肉和臂膀,还有紧凑又浑圆的蜜桃臀与颀长的美腿,刚刚射过一遍的阴
茎再次有了反应,我知道我和她此时都有点饿肚子,这个淋浴最好洗得速战速决,
但面对着这样一朵经历过枪林弹雨和刀山火海洗礼过、依旧可以保持妩媚的铁玫
瑰,我哪里还保持得住,只愿既可化作春泥,亦可采得花蜜;同时我又发现,自
己刚刚买的那支电动阳具正巧是防水的,而且电量充足,此刻的夏雪平又正是放
下防备的时候,对我来说,不正是个让她浅尝这新玩具的好时机么?于是我灵机
一动,在心中默默琢磨处一个念头——我趁她不注意,在拿出洗发水沐浴露之后,
拆了假阴茎的包装,然后又从我的背包里取出了事先装在包里、本身是准备在列
车上休息时用的眼罩,然后將这些东西悄悄放入了那個裝著沐浴乳和洗髮水的塑
料洗漱袋,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卫生间;刚一拉开透明浴帘,我便把眼罩直接给她
戴了上去。

  「欸?你干嘛呀?」夏雪平转过头,伸手便要摘去眼罩,我立刻攥住她的手
腕,亲吻了她的侧脸,然后把硬挺的肉棒贴到了她的臀缝上,几天下来,她似乎
也习惯了我对她的双臀的眷恋,于是也很自然地轻轻弯腰,挺起桃臀,并把股肉
贴到了我的肚子上。

  我先在手上打了些洗发水,为她的头发涂抹均匀并耐心地帮她按摩头皮,
「我想让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我呀!」

  「又玩什么花样……那你快一点,我真的有点饿了。」

  「没问题呀!」我藏着坏笑答应道,用左手五指帮她按摩着头皮,右手持着
花洒迅速地冲洗掉洗发水的泡沫,再帮她打了一遍护发素,又再次冲洗干。洗完
头后,我对夏雪平问道:「头发洗得舒服吗?」

  「舒服,当然舒服,」夏雪平微笑着对我夸赞道,「你这小混蛋还挺会照顾
我的,你要是洗得不舒服,我也不会让你帮我洗呀。」看起来,夏雪平应该是对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半点怀疑。

  我笑了笑,把花洒挂在墙上,然后在手中压满了沐浴液,然后从她下腹部和
阴阜那里开始转着圈擦着沐浴乳,把沐浴乳擦成浓厚的泡沫,然后开始从下往上、
从前往后、从躯干到四肢涂抹泡沫,把她揉搓成了一个美丽的雪人少妇;处理完
了其他的地方,我才继续用泡沫搓洗这她的阴唇。

  「啊……小混蛋,你又捉弄妈妈!这个地方有必要擦这么久的?哎!哎呀……」
在我用手指肚蘸满湿滑泡沫、故意在她的两片阴唇上按压的时候,夏雪平的呼吸
又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被点缀得白花花的乳房快速而有节奏地起伏着,她的双
腿又突然有些发软。

  「冤枉啊,我的夏雪平大人!我就是想帮你洗得干净一些……那你说说,自
从大上周开始,咱俩在一起……就……每天都会在一起做爱,我很爱你,爱你这
个人,我也同样爱你的身体,我就想帮你呵护一下你的『小妹妹』么!阴唇这个
地方,里外两侧都要洗干净的,要不然有皮屑、毛发、衣服碎屑、尿液或者白带
残留物存着的话,搞不好你里面会发炎感染的。我怎么样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你
自己会难受的啊!」其实夏雪平的私处平时就很注意卫生,用不着我这样洗也本
就干净得很,而我说这些话,多是出于哄她,我就是为了故意挑起她的性欲而已。

  「哼……你这坏小家伙,懂得还挺多呢!」夏雪平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然
后赞许死摸着我后脑勺的头发。

  我没回应,又继续地为她的阴唇和阴道口擦着沐浴乳,等我分明感受到她的
阴蒂与阴唇已经充血,在她的嘴里又传出微微的呻吟声后,我才从她的阴唇系带
往她的股沟处开始涂抹泡沫:首先从她的耻骨处开始往肛周涂抹,然后环着她的
蜜桃臀由中央到四周开始用手掌打圈,继而涂抹均匀,在掠过她的菊门的同时,
我也依旧会用手指轻轻在肛周那里的软肉上轻按轻戳。此时的夏雪平,必须用手
扶着那水晶台才能站稳,而她弓着腰、抬着屁股,咬着下嘴唇又昂着头的样子,
彻底融化了我的心、勾住了我的魂。

  我连忙站起身,往自己的手里加了两小捧沐浴液,将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
借着泡沫和沐浴乳的滑腻开始在她的双峰上尽情抓揉,并将自己再次膨胀的那条
邪恶肉龙贴到了她的臀沟上前后摩擦。这是这样的擦边球动作,一时间却让夏雪
平的声音防线崩塌:「呀!啊——啊哼——啊啊——啊啊啊……小混蛋,我就知
道你不会安分!啊……哎呀……哼……哼……小混蛋!哦!」

  「舒服吗?呼……雪平……哈……舒服吗?」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故意在她
耳边呵着粗气。

  「不……嗯……嗯!——啊!……不舒服!……嗯嗯哼……嗯嗯哼!」尽管
已然欲火难耐,夏雪平却还在嘴硬,并且还侧过脸对我张嘴吐气如兰。虽然她的
眼睛被盖在湿漉漉的眼罩下面,但我能感觉到眼罩下面那两双闭着的眼睛里,蕴
藏着哀怨又渴望的光芒。

  我没着急进犯,而是把一只手放在她的阴阜上,因为她身高和姿势的缘故,
我一下子就用食指和中指夹到了她那已经从探出头来的勃起肉珠,然后我连着轻
轻揪起带挑弄又揉捏,在她胸部运动的手掌又开始专心地照顾起她的乳头和乳晕
来。「呼……这下呢?雪平?舒服么?……嗯……我要你舒服……我想要你舒服!
舒服好不好?……哦……跟我一起舒服好不好?」

  「哦……好舒服……啊啊……已经很舒服了……」她娇吟着,忍不住用舌头
勾着我的下巴。

  ——她终于松口了,于是我知道任由我自由发挥的时候到了。

  我轻啄着她的香舌,然后把刺激着她阴蒂的手移到了自己身前,扶着阴茎用
龟头对准着她的后庭,断断续续地对她问道:「啵……让我弄一下吧……啵!妈
妈,让我弄下好不好?妈妈……我好想要啊!给我好不好……」

  「哎哟……你别!啊啊啊——别呀……秋岩乖!啊哟!小坏蛋……听妈妈的
好么……先别弄妈妈屁股……里面脏的!今天还没喝清肠剂呢……」

  我倒是真不在意夏雪平的后庭里面的世界此刻脏不脏,对于别人我会产生心
理不适,但是对于她,我却真不在乎下面的这条肉玩具会不会变成「巧克力棒」,
我反倒觉得若是真的把我的阴茎在她的直肠里面弄脏了的话,给她可能会带来更
大的羞耻感,于是也会让她更加刺激,她也会对我更进一步卸下心防,于是我鼓
动她淫叫着:「没关系的……啊……快呀妈妈……老婆妈妈快呀……快让我弄吧!
反正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再说了,反正我们俩也是在洗澡嘛!嗯……弄
脏了可以洗干净的的对吧?嗯!快给我哦妈妈!啊啊……求你了!……求你了,
我好想要啊!」

  「嗯……小混蛋……你要弄……就弄妈妈前面吧……先别玩妈妈屁股好不好?
听话……乖……」夏雪平一紧张、一咬嘴唇,连忙对我央求道,「妈妈前面……
好想要啊!」

  我窃喜地问道:「妈妈的想要什么啊?」

  夏雪平的回答很果断:「想要秋岩小混蛋……嗯……想要儿子老公的大棒棒……
总之先别玩妈妈的屁股好吗?妈妈给你前面!」她说完便回手握住我的阳具,然
后主动转过身坐上了水晶台。

  我的心中已然炸开一片璀璨的烟火,但我还不至于得意忘形,我先给她献上
了一个湿吻,然后让她松开了握在我阴茎上的手——要不然就会穿帮的——并亲
吻着她的脸颊说道:「那我先把你下面洗干净……沐浴乳刺激边缘皮肤和里面的
薄膜的。」

  「嗯……我家小混蛋对我真好……」夏雪平突然对我撒起娇说道。

  紧接着我从墙上取下了淋浴喷头,把细雨水流调节成粗水柱,冲洗她阴穴的
同时也可以给她来一个很好的按摩前戏,然后我拉开臂展,够到了那根电动阳具。
我迅速按照说明书上说的,开启之后找到了调节温度的功能键,稍等了十秒钟,
那根硅胶肉棒无论是触摸起来还是温度体验都跟真实的差异不大,而那整根从形
状到粗细长短都跟我身上这件原厂原装的十分相似。但我依旧没那么不管不顾地
长驱直入,而是先试探着用电动阴茎龟头下面肉突处抵着夏雪平的阴缝轻轻蹭了
几下,然后再用硅胶龟头那里在她的阴道口小心翼翼地研磨,看看她会有什么反
应。戴着眼罩什么都看不到的她,只感受到了一只温热的弹韧男根在骚扰着她的
禁地,起初她还条件反射式地夹了下腿,而接着她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把肉
壁迎得更为向上一点后,自己用双手分开了她的双腿,表情含蓄但口中大胆地说
道:「乖宝宝、小混蛋……快!哦……哦……快弄妈妈吧!不许弄屁屁哦!很脏
的……嗯……别逗妈妈了好么?妈妈都给你弄了……不可以弄屁股……」

  于是我带着一脸坏笑地说道:「那……啊……夏雪平,我进来了!」

  「啊啊……坏死了……」夏雪平幽怨地对着我的方向说道,「你个小混蛋!……
每次就等着欺负我的时候才管我叫『妈妈』……」

  我没分开精力理会她的控诉,依然对在手中这件电动硅胶玩具有些胆战心惊,
我试着端着那假阳具的阴囊部位,在夏雪平的阴道里轻轻抽插着,同时用着喷出
热水的花洒在假阳具与她阴穴的接合处冲洗着,以此更好掩盖那玩具阴茎的硅胶
质感,而夏雪平果然扔没任何怀疑,完全沉浸在我手上有节奏的抽插为她带来的
快慰与满足。

  我适时地停下假阳具的动作,重新挂好淋浴喷头,然后在手中再次压了一抔
护发素,然后一边加快着假阴茎的抽插速率,一边把护发素涂满了自己的真货,
然后把剩余的一部分抹到了夏雪平的肛门周围和洞眼处,正处在邻近精神巅峰的
夏雪平,因为肛周末梢神经被我抹了一下后,屁眼处的括约肌马上变得活泼了起
来,与此同时一股有一股的尿液从她的阴门顶端喷流不绝。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我在她正处于语无伦次的情况下打开了假阴茎的
前端转动按摩功能,于是不用我手扶着,那假阴茎便开始自己在夏雪平的狭长阴
道里呈波浪状扭动了起来。

  「啊啊——啊!哦……欸……怎么回……啊啊啊——」

  夏雪平正困惑着,她的谷道肉阙已经被我的右手两根手指撑开,而后我又迅
速地用自己的龟头撬开了她的的后庭,那温热又紧牢的肛门肌体先把我的玉根推
出了半边,接着她的谷关大开,又似突然把我请入一般,于是我一插到底,通过
她紧抓着我的直肠,轻松地戳碰到了她子宫颈口所对应的那块凸起。

  ——夏雪平绝对是第一次下面前后的两个洞被一齐入侵,因为我感受得到在
那一刻,她全身的肌肉都变得僵直紧绷,她脸上的表情都似乎因为一时又惊又刺
激又亢奋而稍稍产生扭曲;没过多久,直肠末端的肛周括约肌、上面的盆底肌和
正死命夹着假阴茎的阴道括约肌,一并开始微微抽搐起来。而实际上,在她的谷
道里,我还真没体会到有什么会倒人胃口的东西:在上午吃完早餐之后,在候车
大厅里她已经去过一次很长时间的卫生间,而今天中午她总共就吃了两块饼干,
所以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

  我激动地扯下她脸上的眼罩,她这才看到在自己身上,正插着两根粗大的东
西,于是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而委屈起来。我兴奋地笑着,猛地亲了她一口,
她也毫不顾忌地紧紧抓着我的臂膀,狠狠吻着我不放,半天我才好脱离她的嘴巴,
然后对她笑了笑:「怎么样,现在我身上长了两条坏家伙……都在你身体里……
幸福吗?」

  「呃嗯!哼——」夏雪平直接在我的胸口猛砸了两拳,然后她的表情更加委
屈,呜咽却又呻吟着责备着我:「呜呜……你……啊……你不听话!你不听我话
就算了……还拿这么坏的东西欺负我……你简直坏透了!我……啊啊……我不跟
你……啊啊啊啊啊……哎呀……我不要跟你在一起啦!」她的话虽然这样说,可
什么蜷缩着的一双大长腿却立刻勾住了我的腰和屁股,并越夹越紧,同时她的表
情也越来越难过、越来越委屈,已经有明显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而在眼泪真
正涌出的那一刻,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狂喜的笑容,并且主动用双臂撑着身体,前
后扭动着屁股,配合我在她直肠内对她子宫颈口不停地撞击,嘴上也改口道:
「快……用点力……啊啊……妈妈好喜欢……小混蛋……你好会啊!啊啊……快……
我爱死你了……雪平……小平平爱死秋岩了……快点哦……用力……永远都要这
样好不好!永远不离开妈妈好不好!啊啊啊……继续!啊啊……嗯舒服……妈妈
不离开你……夏雪平永远爱你……我什么都给你……你不准离开我……你是我的……
啊啊啊啊啊……快啊……啊啊啊……」

  说实话,我听着她带着无比清醒诉求的迷幻淫语,虽然在我现在被性欲支配
着的身体听起来,更加能刺激我的快感,而且我当然愿意与她永不分离、愿意去
呵护她;但在我心里我却愈发地对她产生心疼,而这种感觉与激烈粗暴的以肛交
为主要内容的性爱是矛盾的,这让我无法冲刺、这让我停滞不前。于是我能做的,
只有拽着那个阴囊形状的硅胶底座,与我从肛肠那里隔着盆底肌刺激她子宫颈口
区域的同时,让我的人造外援,以错开的节拍从她的湿滑阴道里交替着直接撞击
她的阴道深处软肉与子宫入口。三大股淫水决堤般地从她的身体里喷涌而出,随
即,夏雪平除了无尽的原始浪吟之外,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于是她只能大长
着嘴、勾动着舌头,挺着自己的屁股迎合着我手上和我下腹处两腿间的双重攻势,
并一遍又一遍地从欣喜若狂变成委屈痛哭、在眼泪涌出的一刹那再次欣慰地、双
目充满爱意地看着我。

  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少了觉得不尽欢娱,说多了我却觉得自己像是
在凌辱欺压她,于是我也只得低下头,把舌头探进她的香口中,任凭她用舌头乱
顶乱勾、任凭她牙齿狠刮轻咬——她也很狡猾地发现了我的上颌处最中心的位置,
竟然能与我的性神经发生共鸣,于是那条调皮的舌头在嬉闹了好一会儿之后,便
开始专心致志地调弄我上颌处那些波纹形的肉褶……

  阴囊中和上颌处同时产生了一股电流,直达我的大脑,让我感觉在我的颅腔
内部都产生了那种比蚂蚁爬过还要让人经受不起的酥痒,我彻底沉醉在你们这种
感觉里,因此在不经意间,我竟然一边抽插着,一边在夏雪平的肛门里面射了两
番,直至阴茎开始疲软,整个人也开始头重脚轻。夏雪平猛地逼迫着自己收紧括
约肌,从我的身体中挤压出最后一滴滚热的精华后,双腿也想脱了线绳一般瘫软
了下来。

  我用自己的脑门贴着夏雪平的额头,她的眼睛里依旧流着泪水,而嘴巴上却
早已笑开了花。直至二十几分钟之后,她才收起笑逐颜开的样子,脸上红透了,
自己拔掉了还在她阴道里蜿蜒、让她一直就没从高潮的感觉中脱离出来的那支电
动肉棒。她气恼地随手一扔,然后对着我的胸口连掐带锤,哽咽着又严肃地说道:
「何秋岩,你这么能对我这样?」

  「我……」我依旧心花怒放,但我知道我这一次也确实有点玩太过火,于是
我主动抚摸着她的后背,对她说道:「对不起啊,夏雪平,我只是觉得……我想
让你找点新鲜感觉……」

  「你停!你先等下,你……你认什么错啊?你都这么做了你还不敢认么?」
夏雪平满脸怨气地看着我。

  「那……那我……那我不认错?」我疑惑地看着她问道,「那你喜欢这样么?
我其实就是太爱你了……」

  「哼!你都欺负我了,还好意思说太爱我了……你把我当什么啦!你真是一
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夏雪平低下头,眉头深锁地控诉着。

  这下我彻底不知所措了,我有点不清楚她是因为刚才在被我进行着双重进犯
时太过失态、现在在故意找补,还是她的这些话语里另有深意,她希望我做的事
我却完全没领会到。可我知道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着她,任她责骂任
她控诉;而在我抱紧她后,她居然也不再那样有点无理取闹的架势反倒比以往把
我抱得更紧,她的姿态似乎比以前更加温柔,而且还有意无意地在我的左乳上轻
吻了一口,然后继续侧耳聆听着我的心跳。过了许久,她才恢复了体力和冷冰冰
的语气对我命令道:「你把我抱起来。」

  「抱着我的女王大人去哪呀?」

  「当然是马桶上面啊!我现在……屁股里面都是你射进去的坏东西……臭小
子,现在我是你女王大人了,你刚才把我当什么了?」夏雪平抬起头,表情幽怨,
脸上温度滚烫。看着从她肛门处流出的微微泛黄的精浊,我调皮地亲吻了一下她
的额头,结果我自己的脸蛋还差点被她在脱离我的亲吻后咬一口,我瞬间笑着躲
开,又连忙先拉开浴帘跑了出去,放下了马桶圈,然后迅速回到她身边把她一把
抱起。在我把她的屁股对准了马桶,轻轻地将她柔软的身躯放下让她端坐在马桶
上面之后,我又被她勒令继续去洗澡:「尤其你得把你那条坏东西洗干净,洗完
了我检查——告诉你,不洗干净,我今晚让你睡阳台!」

  紧接着,她像故意折腾我一样,连着让我洗了三次。

  「哎呀差不多了吧,我把『小坏棍』也洗干净了,全身其他地方也都洗干净
了,再洗我就快要被洗成带皮酿鸭子了!」

  「哼……小鸭子可比你可爱多了!还好吃呢!」坐在马桶上的她又故意带着
愤怒的小情绪、假装嫌弃地对我说道:「你过来——把搓澡巾和浴花拿来!……
蹲下点,显着你个子高呀!」夏雪平努着嘴,用手指甲在我的腰上猛挠了两下,
接着又温柔地帮我搓了后背。

  最后我彻底洗干净了之后,她装出一副要扇我嘴巴的气势让我把脸凑到她面
前,但最后贴到我脸上的不是那凶狠无情的巴掌,而是她那湿润的双唇。

  「啪——」「啊哟!」

  ——但那一巴掌,还是拍到了我身上的某一处地方,一根早就从高大粗壮的
邪恶流氓变成了身形瘦小软骨头的「小宝宝」。

  「哎呀……你也不怕打坏了!坏雪平,你咋不趁着它犯坏的时候这么对它?」
我咬着牙斜眼瞪着夏雪平。

  「我就是愿意趁这个时候欺负它!你都是我的,对于你我都是想怎么欺负就
怎么欺负!」夏雪平憋着笑看着我,「再说了,你不是『长了两根』么——第二
根还是带按钮电动的……」

  「嘻嘻,刚才是不是被吓了一跳?」我故意调皮地问道。

  「什么吓一跳……我……」夏雪平羞红了脸说,「你进到那家卖乱七八糟东
西的商店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小混蛋肯定得买点什么——就你那心思,想在
我身上干点什么,我还看不出来么?但……刚才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怎么样呀?」我追问道。

  「我为什么要说出来给你听呀!」夏雪平拧着我的鼻子对我又怒又笑,「扶
我起来吧。」

  我又扶着夏雪平走进了淋浴间,帮她重新冲洗了一遍后穿好了浴袍,自己也
系紧那白色长浴袍腰间那条毛茸茸的棉质腰带。趁我不注意,本来这会儿走起路
时身子都容易晃悠的夏雪平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了那只正因底座吸
盘吸附在地上而挺立的假阳具,她摸了摸那上面的硅胶龟头,又咬着下嘴唇看了
看我,脸上略带羞涩,接着眼珠一转,笑着盯了我半天对我说道:「跟你的还真
挺像的哈?——我没收了。」

  「没收?」我心中突然一凛,「不行,你要干什么?」

  「你管我干什么……哼哼!」夏雪平满脸都透着让我倍觉危险的俏皮。

  「你……我……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不给你没收!你还我……」

  「我不还!——我要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知道这种话说出来,我和她都会脸红心跳,但是相较之下,我觉得我会比
她更为羞耻,于是我也不搭话,直接准备伸手去抢。

  「哎,你敢抢,我从今天起就不让你碰我、也不会再跟你说话了!你还抢么?」

  我撇了撇嘴,卑微地蹲在她身前,微微低头盯着她,又摇了摇头。

  「嘻嘻,小混蛋真乖!」夏雪平终于彻底笑了出来,伸手爱抚着我的头发。

  夏雪平陪着我走街串巷劳累了一天,刚才又被我那样折腾,此时的她却是有
点迈不动步子了;而我经过刚刚高强度的性爱,外加我今天也疾步前行了一整天,
送了趟信、杀了个人,此刻也同样身心俱疲。我给那家肉骨茶餐厅打了个电话,
好在他们是可以送外卖的,所以我和夏雪平最终都决定躺在房间里犯懒。

  他们家动作倒也是更快,十五分钟后,外卖送到了前台,前台又派服务员送
到了房间门口。两大碗肉骨茶、四根油条、外加一份整套的海南鸡饭,刚刚摆上
小桌,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知道夏雪平和来电用户犯冲,为了不影响她的食欲,我准备站起身去阳台
接电话。

  「就在这接呗。」坐在床上正开着肉骨茶汤盒盖子的夏雪平对我说着,接下
来又追问了一句,「谁给你打的啊?」

  「那个谁……咳……」

  「是那个黑社会吧?」夏雪平头也没抬地说道。

  「是他。」打电话的人,正是张霁隆。

  「嗯……你就在这接吧,外面怪冷的。」夏雪平说完,自己拿起塑料勺子和
竹筷,夹起一段油条泡在汤里,然后放进勺子里又送进嘴里。此时室外,北风正
起,呜咽而过,吹得落地窗玻璃一阵颤动。

  我想了想,冲夏雪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摁了接通键,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结果却毫无预料地,我的耳郭居然撞到了「免提」功能键,那边张霁隆一说话,
也被夏雪平听了个一清二楚:「秋岩,还没睡吧——不耽误你和夏警官浪漫快活
吧?」

  「呃,霁隆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我的话还没说完,正低头持着海南
鸡饭里配的糖醋黄瓜片的夏雪平,也开口对张霁隆打了个招呼:「张总裁这么大
的人物打来电话,怎么可能耽误我们呢?」

  在听到了夏雪平的声音后,张霁隆那头先是一怔,紧接着他轻笑了一声,然
后说道:「叨扰夏警官了,您见谅。我找秋岩,有要事相谈……」

  「你是找秋岩,来问问他和我今天都去过哪、见过谁了吧。」夏雪平盯着手
机,悠然地拿着筷子从棒骨上拆卸着排骨瘦肉和板筋,「无所谓,你们谈你们的。」

  张霁隆听了夏雪平的话,颇有几许无奈,又对夏雪平问道:「是秋岩告诉你
的?」

  「用不着他告诉我——安保局的奚越、国情部F市情报局的石杰鹰、税务局稽
查处蔺晓燕、检察院的初淮薇、法院的臧芝娆,还有我们局经侦处的廖韬,不都
是你的人么?他们的之前跟你联系的时候,跟你让秋岩交待给你的信息,都是一
种模式一个套路的。」夏雪平说完,夹起排骨肉蘸了蘸黑酱油和黄灯笼椒辣酱,
用米饭接着送进嘴里。

  这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夏雪平看起来,平时对于除了查案子以外的其他事
情毫不关心,但她居然知道这些被张霁隆安插在各个执法单位的内线;而且我更
没想到,那个看着成天有些吊儿郎当、只知道滥情盘小姐姐的廖韬,竟然就是张
霁隆埋在市局的那条水线子。

  「嗬,不愧是夏雪平啊!」张霁隆的语气,听起来复杂得很。

  「你放心,你跟徐远之间的恩恩怨怨,你们俩下了十几年的棋,跟我都没关
系;我认识的人里面,有哪个跟你们隆达集团关系紧密,我也不关心,我只关心
案子。」夏雪平轻描淡写地说着,「但你不许欺负我们家秋岩。」

  「哈哈,夏警官,我把秋岩当朋友、当兄弟。有你这位『冷血孤狼』在,我
怎么可能欺负他?」这句过后,张霁隆也不再跟夏雪平继续交谈,而是转而对我
询问着正题。我看了夏雪平一眼,见她头都没抬,只是一心一意地喝着肉骨茶,
我便也把我所见到的九旺集团郭勇邦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张霁隆,包括我和
夏雪平被怠慢、进到办公室里后看到的那些狗爬猫抓一样的软笔书法作品,以及
那个疯子似的郭勇邦的言谈举止全都说给了张霁隆听。

  「你等会……所以勇邦没请你们吃饭?真的只给了你和夏警官两张他们食堂
的饭卡?」

  「没错。」我对张霁隆说道,「我还没吃饭,夏雪平正吃着呢。」

  「你不早说——你反正也开了免提,你边吃边说。」于是我坐下打开了白饭
的盖子,夏雪平马上把碗里的一大堆排骨肉全都拨到了我的碗里,对我小声说道:
「你多吃点,我喝汤吃配菜就好了。」

  「你也多吃点啊?」

  「我不吃这么多肉,会发胖的。再给我两块鸡肉就好了。」说着,夏雪平又
夹了一块油条,泡在了排骨汤里。

  而张霁隆这边似乎陷入了深思,他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住的地
方,也不是勇邦给你们安排的地方?」

  「不是,我……我和夏雪平现在是待在自己找的别的地方住着呢。霁隆哥你
是不知道:他给我安排的所谓他们集团的招待所,看起来跟老鼠洞一样!而且还
很吵,楼下是个大排档也不是什么地方,另一边是个大众浴池,风扇和锅炉的转
轮就够吵的了,还特别潮湿,我看他给我安排的那个房间里,床头板后面还都长
苔藓了。说是双人间,夏雪平174左右的身高,那张床都躺不下,你说换成我呢?
而且还是张单人床,完后给了俩枕头结果就一张小薄被,屋子里窗户还关不严……」

  张霁隆似乎彻底困惑了:「……勇邦现在的条件已经这样了么?」

  「霁隆哥,我听你一口一个『勇邦』称呼那位郭董,您跟他认识?」我敏感
地对他问道,「而且他还说……当然最后他还是反悔了:他让我和夏雪平给老狐
狸带句话,说自己后悔十二年前活下来,怎么回事?」

  听到我的问题,夏雪平嘴上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然后她拿起一张纸巾
擦了擦嘴,看了我一眼,又盯着我的手机,等待着张霁隆的回应。

  电话那头响起了张霁隆那柄电子烟斗的按键声响,只听他吸了口烟雾,然后
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已经知道徐远准备干什么,并且我也猜到了你和夏
警官手里剩下的那些信要交给谁了。秋岩,之后几天,你就专心跟夏警官在一起
散散心、好好玩玩吧,暂时不用再打电话联系我了。」张霁隆顿了顿,补充道,
「如果你和夏警官信得过我,我奉劝你们俩,剩下的信,别交出去了,今晚就找
个地方,把那些东西都烧了。」

  「张老板,你什么意思?」夏雪平对张霁隆质问道。

  「我没别的意思,就这意思。」

  「你们江湖人士确实是有你们的说话方式,但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和秋
岩哪知道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夏雪平升高了一个声调追问道。

  「有些事情,我其实不方便说得太透,夏警官跟小橙关系不错,我把秋岩当
兄弟看,但毕竟你们两个是条子、是徐远的人。我本就站在你们、站在徐远的对
立面,有些话我说出口,倒像是我在挑唆离间一般。但我又不得不提醒你,夏警
官,你刚刚说你只关心案子,但是这件事现在你们俩收手、不帮着徐远干,或许
还来得及;如果执意做下去,你夏雪平从今以后,办案子和为夏涛老先生报仇的
机会可能都没了。」

  「霁隆哥,这怎么回事啊?」我没听明白,但张霁隆的说辞让我为夏雪平异
常担心起来。

  夏雪平沉吟片刻,好像有些茅塞顿开,对着手机说道:「你是说……」

  「我不仅跟郭勇邦认识,我们俩还算得上是经常往来的生意伙伴。」只听张
霁隆娓娓讲述着,「郭勇邦那时候还只不过是九旺集团的一个采购经理,我那是
也只是我大哥陆锡麟所在物流公司的一个总务部门经理。十二年前,Y省行政议会
陆副委员长和省政府一帮执政党高层,串联了L省和M省,准备策划政变独立,准
备再制造一个伪政权,那时候九旺集团,就是帮着这帮政变叛党们向海外洗钱的
最大机构。更多事情,现在国情安保都还没解密,我不能再多说,总之那时候,
勇邦拿到了一份掌握这些叛党命脉的资料,他早知道自己可能要被人追杀,于是
一路南逃到F市想寻求我的庇护;可当时我在K市,并且,当时跟我在一起手下的
兄弟也都死了,我是踩着一条血路、躲进了泔水桶里才活下来的。而勇邦,则机
缘巧合在徐远的帮助下,捡回来一条命。」

  「于是,你、徐远、还有这个郭董,当年与国情部和安保局从首都来的代表
合作,才粉碎了当初的那场政变,对吧?」我问道。

  「对,后来我因难逃牵连,即便有立功情节,但还是在监狱里待了八年。而
这八年里,勇邦和徐远走得越来越近,跟我的关系倒是疏远了。再后来,等我的
隆达集团起来了,我也才知道勇邦竟然成了九旺的掌门人,所谓的『M省大亨』。
可我很清楚,勇邦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但以他的才学和能力,根本不可能
在这十一二年就做到这种高度。」

  「嗬,张老板还真是以己为尊。」夏雪平揶揄道,「你说别人不行,可你张
老板不也仅仅是在四年间就成了F市的黑道豪强,把你的隆达集团给拉了起来么?」

  「夏警官,别忘了我们家杨儿她爹是谁。」张霁隆直白地说道。

  「对,我当然知道你的背后是执政党……你的意思是?」

  张霁隆又吸了口烟雾,继续说道:「那场政变之后,九旺集团这个半国企半
私营的实业集团,就开始逐步从执政党的手中转移了一些股份交到了在野党手里,
而之后的那几年,新上任的M省财政厅厅长,人倒是对国家忠诚,但是也着实好骗,
他为了不让在野党在类似九旺集团这样的改制企业里得到太多利益,便拉了几家
欧美外企入股,可他哪里知道,那些欧美外企,也都是跟在野党穿一条裤子的——
从上世纪到南岛时代,蓝党最不缺的就是给欧美财阀当买办的人。而面对各方利
益,执政党需要一个乖巧的布偶,在野党和那些外企需要一个可以哄各方开心的
和事佬,于是勇邦也自然成了他们的人选。」

  「那……徐远让我和夏雪平……」

  我的话又一次被打断,而张霁隆接下来的话,让我有些瞠目结舌:「秋岩,
夏警官,你们两位的上司徐远局长,实际上就是个亲在野党的份子——他在试图
用自己的力量,去左右明年年初的大选。说我张霁隆是生意人也好、是黑社会也
好,我组织帮助执政党参选,那都是没有问题的:但你们二位别忘了,自打两党
和解之后,国家修订的一系列法律都有明文规定:一切法治部门的在编公务员,
如果从事涉及、影响、操纵政治事件、政党或政体的行为活动,免职倒是小事,
搞不好,可是要判刑坐牢的。」

  夏雪平倒吸了口气,闭着眼睛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夏雪平,自己胸前冒出了一股冷汗,抿了抿嘴后我又对张霁隆问道:
「我说,霁隆哥,你不会有点危言耸听吧?只是送几封信而已……」

  「几封信而已?你和夏警官倒也真是老实,如果我是你们,我一定会找机会
拆开一封信看看。徐远要求你们去见的那些商人、名流,全都是是与在野党有关
系的人物。徐远的构想,就是利用地缘进行舆论包围,因为本身在Y省周围这几个
省,现下在野党的声望明显要高于执政党,他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要让那些
看似中立的资本家阶级参与到这个游戏里来,为在野党造势,这样的话,便可行
程对Y省的舆论压制。我也是刚查到的:你们俩在Q市遇到的侯劭彧,尽管表面上
他与执政党党员议员私交众多,但是他本人,却是国内几个资助在野党的大掮客
之一,他祖上就是作为当初蓝党在东北组织土匪绿林建立所谓『先遣军』的军事
特派员;而你们在Q市没见到的另外三个人,或是本身就有政治倾向的商人,他们
四个一联手,L省商界,基本上就会被染成蓝色。而至于勇邦……」张霁隆吐了口
气,对我和夏雪平说道,「勇邦本来就是在野党的提现木偶,如果他自己可以有
点勇气,主动与执政党靠拢,其实他还有救;但是他不敢,而徐远又是他的救命
恩人,他有要求,勇邦必然是不会违背的——他这人太讲良心了,所以他只能帮
着在野党做事;可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得很,只要M省由蓝党主政,他在九旺集团
持有的那一点可怜的股份和权力,就全得交出去,任由蓝党和欧美外企瓜分——
先在在九旺集团,本来就已经不是由他这个当董事长的说得算了,他卖名义上被
人称作『大亨』,实际上他自己倒欠下了在野党M省党部和外企几千万的债务。」
所以他才会看起来吝啬的让你和夏警官去吃食堂、住耗子洞一样的招待所,所以
他才会说那句『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听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与夏雪平对视半天,相顾无言。

  「我没有太过分的意思,夏警官,秋岩,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位被蒙在鼓里,
对此我有些不吐不快。咱们这么想:退一万步说,来年的全国地方大选,蓝党大
获全胜,Y省、东北,乃至整个北方都是蓝党的天下,你们觉得那时候的司法调查
局、国情部和安保局有多大几率会不追究徐远的所作所为?蓝党会保全徐远、进
而保全你们母子么?这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秋岩,我老早就跟
你说过,用不着跟徐远抱着一起死,作为一个知情人,我是真心希望你和夏警官
平平安安的,毕竟夏警官自己、你自己、你和夏警官之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实属不易。你们两个应该相互珍惜彼此,至于徐远他自己的理想,本来就应该让
他自己实现,你们说对吧?」

  我欲言又止,如鲠在喉。夏雪平闭着眼睛,倒开口对张霁隆说道:「谢谢张
总裁告知我们这些事情。」

  「夏警官客气。那我不打扰你们二位了,祝你们玩的愉快。」张霁隆说完之
后就挂断了电话。

  一桌子的餐饭依旧冒着热气,而淫糜的房间里,赫然按揭安静得冷清「夏雪
平,该怎么办呢?」我对夏雪平问道。

  夏雪平忍受着腿上肌肉的酸痛下了床,双腿发软地走到了背包旁边。

  「哎,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啊!」我也连忙跑到了她身边,只见她从背包里
拿出了其中一封信,捏在手里凝视半天。

  「要拆么?」夏雪平转头对我问道。

  「……先回床上坐着吧。」说着我搀扶起她的身体,把她抱回了床上。而她
依旧看着这封信,半天不说话。

  「要拆么?」我又对她问道。

  夏雪平没对我回答,直接当机立断,用指甲轻轻捏着信封的边沿将信封撕开,
从里面取出信纸展开。只见信上写道:「崇舟吾弟:一别数载,见字如面。

  回想六年前与弟相逢与F市『荟庆楼』,当日觥踌之乐一如昨日,愚兄不胜感
怀。当今天下,朝堂赤营顽守而不思进取,地方官吏僖颓而腐败,民智虽开而不
知正视听,国家仍似兴隆而败相已露:下视章法规则为无物,上仅图小利而枉民!
若无胸怀大志之能者力挽狂澜,不知国运当何如?我运当何如?

  兄知弟现虽已富比陶朱、更为我燕肃之地名流、商界之中流砥柱者,然仍心
有抱负而久不得志;当日愚兄借酒直抒胸臆,贤弟曾言愿与余同往,兄不胜感激,
愚兄今日是振奋,盖贤弟良言勉励。今兄有一策,望余弟扶助:今谋天下之器,
非金非刃,而民望也;民望者,盖舆论所向也。以弟于M省之势,连结合纵贵地才
华横溢、执笔若刀者本如反掌之易。若弟可执贵地媒体之牛耳,则可辅弼蓝党有
识贤明之君成事,贵地将穹明水澈,乃弟之幸事、亦民之幸事!

  愚兄知弟之贤才,M省万事,全随弟心所愿;若需愚兄,兄定竭力舍命而为。
望弟可事此事如事家,经略贵地若经商,则大事必成。

  兄拜叩。

  ——山途」

  看样子,张霁隆说的话确实是真的。

  「先把这信放下,把饭吃了吧。」夏雪平对我说道。

  「听张霁隆说完话,再看完徐远这封信,我有点没胃口了。」我有些忧愁地
唉声叹气着。

  「那也得吃,没胃口也得吃,而且还得吃饱。」夏雪平说着继续端起了米饭,
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在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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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11)

  我和夏雪平的身上都只穿着白色浴袍、袒胸露乳地躺在水床垫上;尔后又脱
了浴袍,双双泡进那「室内温泉」里——当然,在这喷泉造型的水池里泡汤的时
候,夏雪平很守规矩地让我问前台要了一只浴帽戴在了头上;然后,我俩又回到
了水床上,接着彻夜未眠。

  然而,这一夜,我俩除了偶尔的搂抱和亲吻几下,各自都完全没有任何跟对
方做爱的意思,都怪张霁隆的那一通电话和徐远的那些封信,浪费了这情趣酒店
房间里的美景良辰。人就是这样,在危机面前能岿然不动那叫稳健,但是在危机
面前依旧贪欢玩乐,那就当真是逃避了。

  司马文王与禅宴,为之作故蜀技,旁人皆为之感怆司,而禅喜笑自若……他
日,王问禅曰:「颇思蜀否?」禅曰:「此间乐,不思蜀。」

  若不是张霁隆这一通电话打来,以详实告知,在这几天偶尔恍惚的时候,我
都感觉我自己已经忘了F市的那些事。

  「怎么办?」

  「我还想问你。」

  这样一段充满彷徨的对话过后,我和夏雪平不约而同地相对着往前窜了一下
身子,然后向后一仰、再往下一躺,近乎前后一秒钟的时差,都将自己的整个人
头埋进了温热的水里——十多年都没跟任何女人这么玩了,哪怕是跟小C和美茵。
我了解,她肯定依旧是闭着眼睛在水里沉思的,这个很极端的放松方式,还是她
教给我的,她说人在水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安静,一个人所能感受到的
时间也会变得缓慢,于是很多自己想不通的事情,或许都会因为水的温柔,说不
定迎刃而解。可我从来就没在水下想通过什么事情,小时候我只是觉得在水下闭
气好玩有趣,尤其是在我试着睁开眼、适应了水温对眼瞳的刺激后我发现我可以
在水下视物,并且每一次当我转过头的时候,都会看到夏雪平那整洁的毛绒绒、
软乎乎的黑森林,有时候还会看到她的夹着那两片蚌肉的柔软阴缝,只是小时候
那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那时候的我更喜欢她的屁股、大腿、阴毛和乳房,甚
至那标志着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条刀疤都要比双腿间那个似乎只是用来尿尿的
神秘地带更吸引我,再加上她经常很有意地坐直身子或者并拢双腿隐藏自己,于
是那时的我一直在错过她身上那最美好的东西。而现在,我仍旧睁开眼睛,侧过
身子,她双腿之间的美屄正被我一览无余。

  ——唉,有徐远的那些信在,我总觉得天一亮就会是我和夏雪平的世界末日
一样,所以现在欣赏夏雪平的裸体,似乎就成为了我仅剩的一点慰藉了。

  闭气差不多有一分半钟,夏雪平连忙用手往水池底一拍,从水下抬起了头探
出了水面,于是我也连忙钻出水面,感受着空气中的冰冷,然后马上站起身,拿
了浴巾和浴袍裹在自己身上,走到空调开关旁打开了暖风,然后对正在扶正着自
己浴帽的夏雪平问道:「想出来怎么办了吗?」

  夏雪平叹了口气,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时候若是真无奈,一定会咬
手指的,而她此刻却只是在水池里抻着放松自己四肢的肌肉。

  「你不是想不出来,对吧?」我走到夏雪平身边,往她的后背上掸着热水,
「——你是想到了怎么办,却不知道该不该那么做。」

  夏雪平点了点头,回身拍了拍我的手,又从热水池里面站了起身,让我把浴
袍地给她,接着把浴帽一摘。在我直接帮着她擦干净身子穿上浴袍的时候,夏雪
平对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张霁隆这个人么?」

  「为什么?」

  「他功利心太强了。」夏雪平把浴袍穿在身上后,重新躺在了床上,并且掀
开被子,让我一并躺下。

  「功利心……」我深吸了一口气,侧着身子躺到了水床垫上,夏雪平轻轻地
抓了抓我的头发,然后又将我的额头揽到自己怀里。我接着说道:「呃……怎么
说呢,关于他这个人我记得我跟你讨论过不下三次了,你说的话,我事后也都仔
细思考过了:确实,他不是一般的黑社会、江湖份子,当然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商
人。商人的本质确实就是盈利,最近跟他相处起来,我也觉得,这个人……」我
说不好,于是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跟夏雪平讨论道,「但你说他功利心强?这
个,我是跟你有不同看法,起码他知道咱们俩帮着徐远送信,会给咱们俩带来多
大后果,而且还告诉了我们——你对人家意见多大呢?而且至少,他知道你我现
在的情况,但却没拿着这事情来要挟你我吧?」

  「这倒是……我那天其实也万没想到,徐远会拿我跟你躺床上的事情说事儿。
他挺让我心冷的。」夏雪平直言不讳道,「但这也不代表张霁隆就干净——他是
让你我觉得他义薄云天,于是按照这个思路,我和你就不会再帮徐远做事了,而
且从今以后回到F市回到局里,搞不好以我的脾气和你的性格,我们俩还会事事都
跟徐远对着干;而这不就是张霁隆最想看到的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抿嘴叹着气,对夏雪平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倒是真欠考虑了。

  于是我和夏雪平,现在就陷入了一个困境:我俩都是警察,是警察,跟张霁
隆交朋友可以,但是不能跟他站在同一个队伍,否则一不留神就是勾结黑社会,
若有一天中央警察部严查、或者省警察厅的人故意找茬织罗罪名,张霁隆倒不一
定会怎样,我和夏雪平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那么既然如此,我们俩就必须得拥
护徐远,而如果若是拥护徐远,在接下来继续帮他送信那就是大势所趋。可是这
样做,假设在我Y省和邻近这几个省的大选阶段,或者未来某一天,国情部安保局
这两大机关若是查起来,万一真查到了徐远在里面搞了些什么猫腻,那可真就会
像张霁隆所说的那样,夏雪平和我都会被处罚、被判刑……徐远这样用自己的力
量介入选举,扶保蓝党执政,他的目的能是什么呢?他这么做,自己不也会担着
触犯法律的责任么?他说过他觉得Y省有些东西应该改变了,那他想改变什么呢?
难不成是想让蓝党在上台之后,用政治干涉法治、让那些政客逼迫聂仕明改革、
再去弹劾胡敬鲂?若真是这样,他的想法倒是好的,可是操作起来不见得会好办
吧,毕竟这不是两党和解前的旧社会和新政府,至少现在,警务和政治是不好相
互干涉的。

  不过,徐远既然敢去参与支持在野党的选举计划,以他的智商、能力与城府,
他对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孤注一掷,如果有哪方面的人查到他的头上,他应该有
办法全身而退;可是我和夏雪平就不一样了,能够让我俩依靠的,到时候,就只
有早已亡故的外公的那点余威了。

  ——这世间事,还真他妈的都能用莎士比亚的那个话来概括:Tobeornottob
e、这么着还是那么着、生还是死?

  而就这两个看似相反实则是个闭环的选择题,熬得我和夏雪平睡也睡不着,
醒着却也没有半点别的什么欲望。

  我是没那么多耐心往细了想,于是我对夏雪平——当然也是没话找话了——
问了她一个跳出这个怪圈的问题:「夏雪平,你是更想让现在国内的这几个党派,
哪个党执政啊?」

  「我?」夏雪平盯着我的眼睛,摸着我的侧脸,想了想说道,「我还真没想
过。对我来说,什么红蓝黄,其实都差不多,都是政客。而政客也无非两类:做
事的和不做事的,正如当警察就分成办案子的和混日子的一样。政治这个东西对
我来说,我会了解,但并不觉得它有趣。」接着夏雪平又对我问道,说着还笑了
笑:「那你呢?你们这帮小男孩,应该都幻想过当官或者建功立业吧?」

  「我么……我很小时候喜欢红党,红党的初代主席、总设计师、第三代第四
代第五代,一个个看着其实都挺和蔼的,笑容可掬,总给人感觉很平易近人;蓝
党的也就『小青天』先生看着能让人舒服了,再就是『红辣椒』奶奶,年轻时候
应该是个美女吧?——当然那时候我只是个孩子,也就会看脸了:那个假日本鬼
子看着让人觉得吓人,剩下的包括他们先总裁也好,除了长得帅,我也没觉得他
们会让人舒服。再后来我国中和警专的时候,喜欢过蓝党,当然也是受了一帮网
络快餐文章和影视剧的影响吧,再加上蓝党的一个个说话都附庸风雅、以汉唐宋
明遗风自居,不欣赏是不可能的……再后来感觉还是红党好点,最主要的是,那
帮成天声援蓝党的人,说话写文章漏洞百出,而且仔细研究一下蓝党建立政权执
政的时代,那也并不怎么好啊!——包括历史书上,也包括现在他们蓝党的人总
会给我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夏雪平摸着我的脸颊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也看着夏雪平在夜幕中脸颊的轮廓,思索片刻又对她问道:「我突然想到
一个问题——你说外公的死,以及舅舅舅妈姥姥被杀,会不会跟他们这帮政治家
有关啊?」

  夏雪平睁大了眼睛,却依旧没说话。

  我咬了咬牙,一边设想一边说道:「我也是突发奇想:你想啊,外公当年,
号称『捕王』,本身就树大招风;在全国政局处于关键历史时刻,有过那么大的
行动——两党和解前,全国都有一帮游行团体和暴徒准备制造事端,外公愣是能
把全国的警察部门负责人集结到一起,后来搞了个什么警检法大会,把各地的局
势全都稳定了下来,你说这里面,外公能不伤害到某些人的利益么?再后来,那
个于……」我说到这,看了一眼夏雪平,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
「再后来,红党的总书记当着朝鲜领导人的面被刺杀了,刺客跟外公又有关系,
你说这个事情,能不在执政党那帮人的心里留下点根儿?」

  实际上今晚好几次有一个问题溜到我嘴边,又被我好几次和着口水咽进了肚
子里——我一直想问夏雪平一句,那个于锋到底长什么样;但我也知道,不管夏
雪平现在对于锋是什么感觉,也不论当年夏雪平和于锋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这
问题只要我问出来了,我跟夏雪平之间可能就要就没有好日子了。所以在这个时
候,我又吞下一口唾沫。

  「那照你这么说,红蓝两党,在你外公这件事上,可能都不干净?」夏雪平
问道。

  「对呗。反正自从我上次协助省厅,查办的市一中原溯和陈旺胁迫女学生卖
淫的案子,再加上知道了那个想要算计你失身的那个刘公子的嘴脸,我现在对那
些政客议员们,无论红蓝,都无感了。」

  「那天还真是多亏了你这个小混蛋……」夏雪平沉思着,继续说道,「其实
我也从这个角度切入过,但是最后什么都查不到,有些事情不是被存在首都的保
密档案库里,就是被他们两党的自己的保密机构给保护着。关于你外公和两个党
派往事几乎什么都查不到,而他们也就都有嫌疑。」

  「所以你才需要徐远能掌握的国家机密的密保级别?」

  「对。好多东西我明明能看见,但就是打不开。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答应徐远
走这么一遭的原因。」

  聊到这,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也就是说,在明年的
省级大选、或者说接下来的这几天,无论我俩是按照徐远吩咐的做、还是张霁隆
告诫的做,搞不好,我们都是在帮着……至少说是帮着可能是当年与外公对立的
那一派。可以这么说吧?」

  「对。」

  「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夏雪平,无论是蓝党红党,咱俩谁都不帮。」

  「谁都不帮?那是该怎么办?」

  我坐起了身子,对夏雪平说道:「是这么回事,我说的不一定对啊,你帮我
想想看:首先,咱们俩如果把这些玄之又玄的信全都送出去了,不管司法调查局,
也不管国情安保那两个部门,也别管省厅和咱们市局,并且也忽略张霁隆和执政
党的动作,按照徐远的预期,Y省周边这几个省对Y省造成舆论合围,那么在Y省,
蓝党会赢,对吧?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咱们俩假如从头就没答应徐远送信的事
情,靠着张霁隆,再加上我一直忘了跟你说的还有个叫陆冬青的经济学教授在帮
着杨省长,那么在来年大选,杨省长连任的机会肯定很大。」

  夏雪平用双臂撑起身子,不经意间袒露出自己的乳沟,沉思片刻,对我点了
点头:「是这么回事。」

  「如果我们俩想在这中间找一个平衡点,那么我们俩想达到的状态,则是既
不想让杨省长连任得太轻易,同时也要给在野党的舆论围城留出一个缺口;但我
们俩没多大本事,就眼前的事情考虑的话,也就是说,我俩既不完全听从徐远的
安排,也不完全听信张霁隆的告诫。」

  夏雪平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接下来我们俩还得把M省
的信送完,但是蒙东T市的和R省C市的信就不送了?」

  「我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这样了。」我考虑了一下,又对夏雪平说道,
「这事情如果咱们俩不知道内情到罢了,张霁隆既然已经告诉我俩,那咱们给徐
远只把M省的东西送完,那就算仁至义尽。既然在L省,我们已经把信送出一拨,
又在G市这儿送出去了一张,如果真有司法局、国情部和安保局的人要查,我俩现
在临时收手肯定来不及;而且我觉得现在肯定还没有人盯上我们,如果有的话,
咱们俩来G市,不可能没有特工或者调查员跟着,说不定你跟我已经被人抓进去看
起来了。再之后的那些信,咱们俩明天就找个地方全都烧掉,T市和C市咱们照常
去:看看大草原、看看长城、看看夏泳山庄和观音寺,尝尝烤全羊、咸奶茶和饸
络面,但就不去替徐远送东西了,而且到时候你我直接不回复他的任何信息和来
电,对他的一切通讯保持静默——如果回到F市之后,他要是问起来,咱们就说,
我俩被国情部或者司法调查局这两国家级别的单位盯上了,这样的话,他也说不
出来什么。夏雪平,你看这么做行么?」

  夏雪平又重新躺下,看着窗外,此刻天边已然泛出鱼肚白,阳台上逐渐蒙蒙
亮了起来。经过了严肃的思忖,夏雪平点了点头对我说道:「倒不失为一个主意。
就像你说的,如果咱们俩已经被人盯上,那么现在收手可能也来不及了。在G市这
里还需要给出去旳信还有几封?」

  「算上你刚撕开的那封信,还有三封。」

  「那等下出门之后,还得找个地方买一张信封和一瓶胶水……」说完,夏雪
平又对着我舒服地抻了个懒腰,然后伸出手捏了捏我的鼻尖,「你这小混蛋,没
想到你的小鬼主意还挺多的呢!」

  而我看着她或许是因这两天几乎没经受多少风吹日晒,而渐渐显得有些白皙
的肌肤,她身上散开的纯棉睡袍和半包裹在里面、刚刚被热水滋润过的胸前的温
香暖玉与腹部那坚实性感的腹肌,我便按捺不住内心些微的情欲萌动,直接半扑
在她身上,把双手放在她的双乳处,温柔地揪起夏雪平的乳晕,然后握着她的乳
房。

  「呀!又不老实!」夏雪平说着,做出想要咬我的姿态,但她并没握着我的
手,只是在张嘴龇牙之后皱着眉瞪着我。

  「嘻嘻,谁让我的女神女王夏雪平大人这么完美呢?」

  「哟哟哟,我又成你女神了呀?」

  「你一直都是呀!」我揉够了夏雪平的胸部后,又开始温柔地用双手在她的
腹肌和侧腰肌处轻轻按摩着。

  「哼,那你对你的女神,就这么亵玩……」夏雪平说完,自己轻轻低了下头,
然后微微咬着嘴唇侧过了头,瞪了我一眼又继续转过头去,光线甚暗,但我也知
道她必然是倏然羞红了脸。

  我也不知道该对应着说些什么撩拨的话,直接把大拇指贴着那团柔软的黑森
林放到了她的阴缝上头,这个时候她才伸出手来制止我,声音软绵绵又急得有些
慌乱地对我训道:「哎……小混蛋,你还真得寸进尺!这都几点了?该睡觉了好
吧?」

  「嘿嘿,但是我……」

  「『嘿嘿』你个什么『但是』的?再不睡天都亮了……快躺下!」夏雪平眯
着眼睛斜视着我,「我命令你,快点!躺下好好睡!敢不服你的女神管束是不?」

  说实话,我此刻淫心虽是萌动,但是经过前半天舟车劳顿、半路上在列车里
还杀了个人、跑到九旺集团周璇、再加上后半天跟夏雪平走了那么多路,我的体
力也有点支持不住,但是夏雪平这成熟温暖、充满迷人体香和完美的理想女人的
气息的肉体,对我而言,就仿佛是一种毒品,是一株罂粟;她的外表与灵魂就是
那令人百看不厌、爱不释手、欲罢不能的娇艳花朵,她的唾液、汗水、爱液甚至
是疑似尿液的那甘甜的潮吹洪水,正如那可以熬制处鸦片膏的诱人罂粟汁;而我
就是那个卑贱的、宁可不吃饭、不穿暖、不要尊严,也要吸嗅一口的瘾君子,吸
食的时候我觉得她让我的灵魂得到升华,接着在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令我
从头到脚、让我身上的每一处汗毛孔、每一个关节都酥痒难耐。

  所以在我躺下之,我仍然忍不住一只手去抓她的肉峰、另一只手探向她双腿
中间的溪涧。

  「哎呀,好好睡觉!」夏雪平闭着眼睛嘟着嘴,缓了片刻又睁开眼睛抓着我
的手在我手背上轻拍了一巴掌,然后气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既愤怒又哀怨地
对我控诉道:「累了一天了……刚刚已经让你撒野了那么好一会儿了,还不消停!」
厉声呵斥过后,她自己又嘟囔道:「臭小混蛋!坏死了……」

  「夏雪平——小平平——」我看她真的困了,也就不再想折腾她了,但我心
中的那股子痒麻愈发强烈起来,于是我哄着她说道,「我……我不干什么嘛!我……
我就想摸摸乳房睡……睡得踏实……」

  「哼!……哈哈哈……哎哟!」背对着我的夏雪平都已经被我气笑了,她回
过头瞪了我一眼,然后把我的右手绕着自己胳膊拽到了自己胸前,把食指和中指
放到了自己的乳头上,对我说道:「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好好好!给你摸!
这下总该好好睡觉了吧?」

  我用手指夹了两下她的乳头和乳晕,从背后亲吻了一下她的脖子,嗅着她的
发香对她说道:「嗯,睡吧。好梦,我的夏大人!」

  「嘁……」夏雪平对我嗤了一声,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我又揉了两下她的胸,正准备睡着,结果正好我的小兄弟贴在了她的屁股沟
处,于是瞬间勃起了。其实我是想调整一下姿势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既能摸
着她的乳房又不会蹭到她敏感区域的姿势,避免打扰她休息,可真没想到,越避
着什么越来什么,我一动屁股她也跟着扭了两下胯骨,结果就这么一下,我的龟
头就顶到她的肉缝当中去的。

  「哎哟……真是的!精神头还真足……」夏雪平含糊而有气无力地对我说道,
「行吧……我是真困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动作慢点轻点……」说完她还
打了个哈欠。

  我也其实真挺想为自己辩解一下的,因为我也觉得自己累,但得到了她对我
放肆行为的容许之后,我又突然有些不甘心,于是借着引子我便将那根阴茎缓缓
推进了她的阴道里,其实她的阴道里面湿得很,也让我觉得很舒服,于是我轻轻
抽插了两三下之后,重新调整了一个我觉得能让我省力、能让她觉得舒服而不会
对她疲惫的身躯产生多大冲撞的姿势,然后继续深插到她的阴道深处、用马眼含
着她子宫颈口前海绵体上那块半充血的舌头形状的软肉,然后又接着把手叩在她
的丰乳之上,嗅着她那如鲜花般清甜的发香。

  紧接着,我却似乎听到我自己也打起了鼾……

  ——没办法,虽说有时候性欲可以压制其他的感觉,但却永远战胜不了饥饿
和困倦。我相信就算在此刻给我灌两口白酒,让我体内那点残存的「生死果」毒
素挥发,我想我该睡过去还是会睡过去。世上没有能永远称霸的力量,人如此,
激素分泌和生理机能也是如此。

  我再次睁开眼睛,是完全因为被阴茎上,尤其是龟头伞缘周围的紧握感唤醒
的,而夏雪平的娇柔呢喃,则完全充满了我的耳朵。我微微抬起头定睛一看,只
见夏雪平那只被压着的左手正在揉捏自己那逐渐涨硬的乳尖,而另一边她将我盖
在她乳峰上的右手夹在了自己的腋下,又用着自己的右手伸到双腿间,轻轻触摸
着我的阴茎根部与那只皱巴巴的阴囊。

  我浑身燥热地把她搂紧,从她身后吻了一下她的脖子,含住了她的耳垂:
「吸溜——早安,我的坏雪平!自己偷偷干嘛呢?」

  她之前似乎正闭着双眼,结果就这样被我的惊醒吓了一跳,随即脸上变得更
红,她咬着嘴唇、秀眉微蹙地埋怨着:「还不……都是你这小混蛋害得?你知道……
嗯……你知道这一晚上……我都做的什么梦么?都是因为你!」

  「所以你一睡醒,就忍不住玩自己了呀?」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小混蛋真讨厌!」与此同时,在她的阴穴里,一
汪热流从那可爱的尿孔中喷洒到了她的鼠溪、手心、以及我的睾丸上。

  「让我想想你做了什么梦……」我试着小幅度地前后推送着那根阴茎,对她
说道,「我猜猜呀——你是不是,梦见有两个何秋岩小混蛋,在跟你做爱呀?」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明明不说梦话的!」

  「嘿嘿……昨晚咱们俩洗澡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会做这个梦了!」我奸
笑着对她说道。

  「哼……你坏死了!哎?啊啊……啊啊……」本来在被我吓了一跳的时候,
那娇嫩的阴道就冷不防地紧抓了我的阴茎一番,而又因为那尿水洒满了我俩身体
交接处,再加上我现在和她进行的语言刺激,她的心中必然更觉得羞涩,又忍不
住用蜜穴的括约肌紧抓、她身体内那些肌肉似乎也在控制不住地挤压着。于是没
一会儿工夫,她的里面就来了一场地震式的痉挛,一股股暖乎乎的温泉从她的沙
漏形状的阴道深处止不住地涌出;

  而我的精神和理智还完全没清醒,下体本来就燥热得想要发泄,经过她这一
番刺激,我更加难以自持,但觉从屁眼经过盆底肌再到肉棒,从下至上,所有原
本出于半紧绷状态的肌肉一时间全都松懈了下来,我紧贴着她后背的心脏一下加
快了跳动,全身都像过电一样,且那股电流一直冲向大脑,于是在眼前一片天鹅
绒般的纯白中,我那酥麻的输精管就像是坏了泵栓的水管,顽皮又亢奋的精液滋
溜溜地全部窜进了夏雪平的子宫里。

  「你……小混蛋……你叫得比我还夸张!」夏雪平身体颤抖着回过头来,也
不知道是在揶揄还是在训斥。

  「……我哪有!而我看着她微皱着眉、双目失神、满面春潮的样子,心中又
气又怜,我二话不说,直接用自己舌头堵住了她的香口。

  正在我提着铁枪准备重振旗鼓、再一次直捣黄龙的时候,房间的门铃被人摁
响了:「先生女士?打扰了!您二位该交付今天的住宿费了!并且我们的阿姨也
要打扫卫生的!如果您二位不准备继续住宿、或者迟于下午两点钟交付今天的住
宿费的话,我们会从你们的押金里收取50%的房费,并且或许请您迅速离开的!先
生女士?打扰了!」

  「这才几点就来催……」我嘟囔着,拿起床头夏雪平的手机,这才看到此刻
已经是中午12:47,因为外面阴天的缘故,我和夏雪平还都以为现在才八点多。在
夏雪平的手机锁屏上,还有徐远发来的三条未读信息。

  我只好连忙把自己的小分身从夏雪平的肉体里拔出,和她着急地起了床、先
穿上了内衣——夏雪平的速度确实比我快,三下五除二就先把自己行李箱里的干
净打底毛绒衫和薄棉裤袜穿在了身上,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而我抵不过那前台
女服务生的催促,只好在穿上背心内裤之后,外面披着那白色浴袍,匆忙地去前
台交了现金。回到房间之后,两个清扫工大妈正在清理着那喷泉浴池,并在房间
四周喷洒着干燥剂,见我这身行头,也非常和蔼礼貌地暂时走出了房间。眼见着
我和夏雪平此刻什么都不能干了,而且这一出被窝,肚子里的饥饿感开始占据着
我俩的所有感知,于是我和夏雪平快速洗漱打理了一通,收好了个人物品、穿好
了衣服,然后才将我俩的行李箱存到了前台,背着包出了酒店。

  外面的天空虽然阴霾一片,但是冷冷的空气里却十分湿润甜凉,偶有东北风
刮过,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凛冽,即便从袖口衣领钻进衣服里,也吹得让人舒服。

  「小混蛋『童鞋』,准备带你『玛麻』我吃点『神马』呢?」夏雪平挽着我
的左手,笑眯眯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对我问道。

  「嘿嘿!你还卖萌!」我被她这副娇憨模样,逗得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圆鼻
尖。夏雪平咬着嘴唇向后躲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张嘴朝我的指尖啃了过来。我连
忙缩回了手,看着她哈哈大笑,她先是故意用瞪眼皱眉、绷着嘴巴摆出一副愤怒
的样子,随即也跟我一起笑了起来。我搔了搔头,跟她商量道:「要不,还是昨
天晚上肉骨茶?我昨天订餐的时候,看说他们家咖喱蟹、椰浆饭和叻沙米粉也不
错。」

  「还是换个口味吧。这地方离我们住的地方这么近,留着当做这几天吃夜宵
的地方呗?」夏雪平认真地计划着。

  「嗯,倒也是……欸,前面有家中州菜馆,烩面、胡辣汤、葫芦鸡、油泼面!」

  「这个可……」我和夏雪平正在讨论着这大中午的吃什么的时候,夏雪平放
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连着震动了四五下,「你等我一下,有微信。」

  「是那个吃肉不吐骨头的老狐狸吧?」我不耐烦地问道。

  夏雪平伸出手指对我轻轻指了一下,然后那根手指又在她的手机边沿上点了
点,接着她认真地读起了那些信息。过了几分钟,夏雪平放下了手机,理了下自
己的飞舞的发梢,看着街面上来往的车水马龙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咱们的大局长徐远警官,刚刚把其余三封信的收信地址一并发给了我——
他要求我们俩在今天,于七点之前,就把关于G市的所有信都送去。」说完之后,
夏雪平的脸上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扯淡!」正跟着夏雪平双双饥肠辘辘的我,一听徐远有这要求,瞬间气不
打一处来,「就他老狐狸所托非人,还好意思跟我俩加急?真当我俩是快递公司
的啦!……本来还幻想着来G市,能吃顿烧鹿尾呢!」

  「行啦,你也别这么说了。我想那个郭勇邦现在的窘境,徐远可能还不知道
吧。」夏雪平抚慰着我说道,「你要是想吃烧鹿尾,咱们俩晚上就去吃呗?」

  我其实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夏雪平却当真了,于是我连忙说道:「别别,
那倒是不用,我瞎说的。这要是正经八本吃一顿烧鹿尾,你半个月工资搞不好都
搭进去。」

  「这么贵呢?」

  「可不是?况且鹿肉不比牛肉好吃多少……」我偷偷咽着口水说道,「等一
会我涨工资了再说吧。」

  其实一天之内把三封信都送出去倒也不难,从F市出发之前我闲着没事,用手
机导航看了几遍G市的地图,为了帮徐远送东西,也为了我和夏雪平在闲暇时刻找
几个著名景点游玩,再加上上次欧阳雅霓的手下陪着我玩了一圈,诸如影视城、
汽车博物馆、伪皇宫、净土寺这些著名建筑,在我脑海中已经大概标下了坐标。
只是依照徐远做事向来稳扎稳打的秉性,一股脑让我和夏雪平像吃豌豆那样把所
有事情都办完,着实太反常。

  「夏雪平,你说这老狐狸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急了呢?」我警惕地问道,
「昨晚张霁隆打电话过来,今天他就这么做,他是不是察觉到了我俩会什么异常?」

  「我问了,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急,」夏雪平边超过了我半步,在我身前紧贴
着我走着,边回过头对我说道,「但他却也没跟说明,只是回复了一句『切记万
事小心』,他还说他自己在忙,让我俩该休息好好休息,之后这几天他会改在晚
上9点以后给我俩发信息留言。」夏雪平低头想了想,对我说道,「看他这么说,
我倒认为不是他发现了我俩如何,说不定是F市执政党和在野党那些政客那边出了
什么问题。」

  我低头仔细想了想,然后追上前去,拉住了夏雪平的手并跟她十指紧扣,对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可能。这几天里,公共类媒体、各个党派控股的媒
体的视频节目、网站、公众号我都在看,F市确实已经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政治宣传,
可是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派祥和的歌舞升平,张霁隆和陆教授那边,蓝党所找到
的那位『骊沫』女士也都没什么动作。所以我认为不可能是这方面有什么麻烦。」

  夏雪平紧攥着我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在夏雪平身边与她并排走着,
并且同时也仔细地分析着:若是排除以上两个因素,那么能让徐远这么着急的,
搞不好就只有局里出了什么事。我拿出了手机,拉住了夏雪平:「稍等一下,我
找个人打电话问一下,问问局里的情况。」

  「要不我问吧。」夏雪平回过身看着我。

  我思前想后,对她摇了摇头说道:「假如真是局里出了问题——咱们假设如
果是安保局或者司法调查局来人,你尽量别有什么动作。你『冷血孤狼』名声在
外,一帮人恨你、看你眼气、等着找你的茬呢,你这时候假如一个电话打回去,
万一被人注意到,那肯定会有人有意见、提问题——你一个二级警司组长,休个
假期为什么要长时间?——然后就会把你的资料查个底朝天,哪怕查不出什么,
也会玩莫须有那一套,说你搞特殊化、说你渎职。你说你这不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么?而且,这重案一组出了个艾立威,在你的下属里面开了这么大一个天窗,在
全国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件事,我估计永远会有人借题发挥。」

  「这倒是……」夏雪平听着我的话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故意跟我开玩笑
道,「行呀你个小混蛋,有事没事就爱冲动,没想到你对这方面事情的分析倒是
有一套的。非当小偏执狂跟我在市局混,不去省厅内政处真是屈才了!」

  「怎么着?你想撵我走?我告诉你,夏雪平,等我回去以后,就算是我被贬
职去清洁部工作,我也常年只打扫你的办公室、你的办公桌,到时候什么徐远沈
量才、什么聂仕明胡敬鲂的,当然还有你,都别想撵我走!我就拎着水桶墩布,
在你办公桌旁边站岗!」我一边刷新着朋友圈一边对夏雪平说道。

  「哟,你还傍上我了是么?」夏雪平把她那一双大眼睛贴到了我面前,面带
桃花地看着我。

  「那可不!」

  「你就知道瞎捣乱!」夏雪平瞪了我一眼,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我还以为她怎么突然生气了,一抬头却发现她正靠着墙壁,低着头默默地乐
开了花。

  我也笑着低头看着手机,正巧看见庄宁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六小龄童扮演的
孙悟空,背着手站在堤坝上、配着「猴无聊」三个字的恶搞表情包照片,我心说
这时候应该是风纪处上班的时间,他还这么闲,索性拨通了他的电话:「喂,庄
宁,你这是怎么着?是准备『文体两开花』么?」

  「啊……处长!」听庄宁的语气显然是有点慌,紧接着就听见他那边三次推
门的声音,然后才恢复了正常语气,「哎呀处长,我……我就是发个牢骚!——
你不知道,最近风纪处的工作是又累又无聊!我这边刚准备秒删,结果就被您看
见了。」

  「哼哼!行啦,别装了!我在风纪处的时候你就总开小差,你以为我不知道?
还有,以后别叫我处长了,等我再回市局,我估计我肯定是要回重案一组给夏组
长当差的。」说着,我抬起头看了看夏雪平。夏雪平没把话说出声,只是对着我
摆着嘴型,用唇语说道:「瞧把你给美的!」

  「好吧……那,我叫您『学长』总没问题了吧?」

  「嗯,学长这个称呼好!」我笑了笑,听他刚刚说起风纪处最近的工作,我
倒是有些好奇,便顺着他的方向往下问:「你们最近都在干嘛呢?」

  「唉,您是不知道,这风纪处最近都不怎么去扫黄、查违禁盗版刊物了,局
里给我们派了将近一万来份的警员档案,要我们风纪处的、还有咱们档案股的、
再加上安保局情报处调查课的人,按照上面的警员资料一一核查,咱们风纪处牵
头;说是牵头,实际上所有担子都压到了咱们风纪处的头上,他们安保局的人,
到现在连领资料都没来!那咱们局里档案股那些人哪够啊?唉,沈副局长说,这
是省厅派下来的任务,后来又有人传说,这个任务也不知道怎么的,涉及到了中
央警察部——嘁,中央警察部能管到一个省会城市的警察局?也不知道有谱没谱……
总之最近,咱们这帮人一个个全都焦头烂额的——你说明明交给各个分局和派出
所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咱们做?理解不了……」

  「一万来份档案?什么档案啊,怎么这么多?」我疑惑道。

  「说出来估计您能笑死——都是从七年前开始退休的老警察的档案,也不知
道核查个什么劲!」

  「退休?」我揉了揉眼睛,对庄宁问道,「退休警员的档案,为什么不让省
厅老干部办公室去弄,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谁说不是呢?也真不知道省厅抽什么疯!」庄宁咒骂道。

  我想我遇到这种事,肯定也会像庄宁这样一肚子苦闷,可我做过他上司、又
是他警院的学长,我总不能教他怠工懒责,因此我也对他劝解道:「庄宁,你记
住,你是个警察。警察的职责,第一是保卫社会、服务民众,这第二就是服从上
峰命令,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扫黄抓暗娼是任务、拿枪协助其他部门工作是
任务、让你们核查警员资料也是任务。风纪处的职责,可不仅仅是扫黄,今后还
会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任务,知道吗?」

  「我明白了,学长。」

  在一旁的夏雪平听到我这么说,伸手用食指和中指,用手指肚在我的脸颊上
搔了一把,然后又很温柔地踮起脚摸着我的头发,欣慰地挽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她的眼神仿佛再说:哟嚯,这还是那个吵个架就出逃的小混蛋么?

  我无奈又羞臊地看着她,然后侧着头跟她的额头依偎了一下。我俩这一套动
作,弄得旁边一帮出来逛街的女孩子们又嫉又羡,等经过我俩身边之后,在一旁
偷偷地尖叫连连。

  我轻轻挣开夏雪平的双臂,搂着肩膀将她半抱在怀里一边走到那家中州小吃
饭馆的门口,沉下一口气,接着对庄宁开始问着正题:「除了咱这风纪处,最近
局里有没有什么状况?」

  「呃,我想想啊学长……」庄宁咂咂嘴,然后帮着我细数道:「……状况么:
警局最近开始扩招了,好像每个部门都多了二十个警员编制,制服巡逻警好像是
增加了五十人编制……邵剑英处长好像之前犯了一次高血压,在医院住了两天没
事了……呃,那个重案二组原本要去度蜜月的赵姐,上周跟鉴定课的小C姐在食堂
里吵了一架,不知道因为什么,后来差点打起来,沈副局长和丘课长俩大老爷们
拉都拉不开。」

  「唉……她们俩……」听到这件事,我心中真是觉得荒诞又感慨,再一想到
小C朋友圈里发的那些仅对我可见的状态,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哦,对了!昨天司法调查局来了两个调查员,在咱们局里待了两天了,
伍大哥去跟着局长一起接待的。」

  「司法调查局?」我念叨了一句,当然我也是重复给夏雪平听的。果然一听
到这几个字,夏雪平也不免紧张起来。

  「对,来了两个调查员,好像现在还在徐局长办公室里呢。」庄宁说道。

  「知道他们是来查什么的吗?」

  「不太清楚。唔……可是……」庄宁清了清嗓子,似乎用一只手拢着电话话
筒和自己的嘴,小声又神秘地对我说着,而我在电话另一头则悄悄打开了扬声器,
让夏雪平跟着一起听,「——我是听保卫处的一帮人传的哈:他们说估计还是来
查徐局长跟苏媚珍苏处长之间的那点事;听说苏处长除了配合艾立威那狗东西刺
杀夏组长之外,还好像涉及一些什么泄密的事情,省厅还有中央警察部的官僚们,
似乎对这个事情很敏感!……反正咱们全局现在都知道徐局和苏媚珍、而苏媚珍
自己在网监处和省厅、还有跟检察院、法院一帮人的那点事了。还有人说,徐局
长这次可能是因为这个事,或许没办法继续再当局长了。」

  我心里不免一震,我抬头看了看夏雪平,夏雪平已经在分析着庄宁说的话,
我继续问道:「你说的这些可靠么?」

  「不知道,但反正保卫处的人最近都这么说,他们算是咱们市局内部的锦衣
卫了,他们的话怎么的也有点可信度吧?哦对了,最近保卫处内部好像分成了两
伙人,一伙支持徐局、一伙支持沈副局,每天都能看见他们的人在走廊里、食堂
里、还有宿舍和健身房里斗嘴。」庄宁想了想,呵呵一笑对我问道:「学长,你
说这徐局,帽子戴得还挺稳当的哈?苏处长那女的,看着就骚,明显不是什么省
油的灯,你说徐局居然也能看上这样的贱货……」

  夏雪平听见苏媚珍这样被人贬损,即便之前苏媚珍差点就会杀了自己,夏雪
平仍旧觉得不舒服,于是她便向后退了半步,动了动嘴唇却不说话。我连忙喝止
庄宁道:「去!别乱说——我问你小子:苏处长之前和徐局的事情、还有跟什么
网监处、检察院的人的事情,你看见了?」

  「我……我没有啊……」

  「没有就别乱说!你们刚来市局的时候,我怎么和你们说的?听见有人传谣、
一听一个过,就算是亲眼所见也别跟着瞎传!徐局现在毕竟还是局长,你别管你
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你觉得就你这些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可能给你这么个实习
学警好果子吃么?」

  「这……我……学长,您可别把我的这些话跟徐局汇报啊!」

  「知道害怕了是么?你放心吧,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我不会坑你的。我就是
怕你大嘴巴,把你自己的前程断送了。想想你这还没从警院毕业就能来市局风纪
处,再想想你那些同学在派出所实习的,你应该珍惜;老实做人、本分做事,其
他人还有上峰们复杂的私事,能装傻尽量装傻!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学长教诲!」庄宁说话的时候都带着颤音,听起来这孩子
是真怕了。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别跟别人说我给你打过电话。」

  「嗯,我明白。学长,等您回见。」

  「看样子,那老狐狸到底还是有麻烦了。」我对夏雪平说道,「夏雪平,你
觉得呢?」

  夏雪平想了半天,咬着自己的食指,最后摇了摇头说了三个字:「不见得。」

  「怎么说呢?」我放好了手机,牵着夏雪平走进了那家小吃店,拿了两份菜
单,跟她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一起坐下。

  夏雪平再次认真地思量了片刻,继续说道:「司法调查局的名声不响、规模
不大,但是他们的手段不比安保局差,甚至还要更谨慎更严密。如果他们真是来
查办徐远的,那么徐远现在应该已经被监禁调查了、或者至少出于半失踪状态;
但是,他现在还能继续通过给我发信息来发号施令,这说明他的问题不大。很有
可能,司法调查局的人,并不单纯是冲着徐远去的——苏苏的那些桃色传闻,说
不定只是个幌子。」

  「不是冲着徐远和苏媚珍的,那能冲着谁?艾立威死了,他身边也没人了……
难不成是冲着你我么?」这句话说完,我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担忧,更别提我对
夏雪平。现在对我而言,对付一两个小蟊贼绝对不成问题,若对付艾立威和苏媚
珍那样有头脑的罪犯,或许会有难度,但我仍怀有信心;但是如果让我对付安保
局、国情部和司法调查局这样的权力机构,搞不好我只有认怂的份儿——可倘若
他们要是想对付夏雪平呢?事情还没发生,我就已经陷入了苦恼。

  「或许吧……很可能能也不是。」夏雪平笃定地说道,「徐远和沈量才在安
排风纪处和那么多部门一起核查六、七年前退休的警员信息,这件事情看似鸡肋,
实则大有来头:你要知道警务系统的中高级别的保密资料,解密年限是二十年;
在这个时间点,司法调查局派人过来,说明那些老警察里面,有人出事了,很可
能还是大事。」夏雪平说完,眼神又一下子变得黯然无光,她低着头叹息着,然
后对我说道:「吃什么你定吧,我吃什么都行。买点方便外带的,我们俩路上吃。」

  「用不着,咱们俩就稳稳当当在这吃完再出发,」眼见着夏雪平突然情绪低
落,我果断厚着脸皮托大做主说道,「徐远的信耽误几分钟再送过去能怎的?是
能等死人么?咱们俩先吃个饭再去送信,他老狐狸还能把咱们俩处分了不成?没
事,吃!——服务员,一碗胡辣汤、一份炸酱面、一份油泼面、半只葫芦鸡,来
个芥末墩,再来一芝麻酱油麦菜。饮料要鲜榨沙棘汁,要凉的……」

  我大概知道夏雪平为什么情绪会起这么大的波动:庄宁现在所核查的七年前
开始退休的那些老警察,其中有一批人,算得上是外公当年的手足袍泽,有些延
迟退休或者经由省厅人事局返聘的老先生老夫人们,从年龄上来说还算得上是外
公的前辈。倘若外公十年前没遇害,想必也应该是他们那些老年警察里面的一员
吧——穿着老年衫、带着软质沿帽、拎着保温水杯,另一只手上可能会拄着一根
文明棍、举着一部收音机、或者提着一个装着八哥百灵的鸟笼,走到外公外婆家
原来住的那个小院外,跟着一帮当年的兄弟下棋、喝茶、唱戏,带着外婆到广场
上跳着交谊舞,或者找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去晒晒太阳、钓钓鱼;而我和夏雪平,
可能会在他们身边,明里扮演着对他们孝顺无比、我俩之间看起来又毫无代沟的
女儿和外孙,暗地里则偷偷摸摸地牵着手、相互搂抱、进挪挑逗、甚至趁着二老
一个不注意偷偷接吻的禁忌情人……这种生活平淡如水,但却十分地踏实幸福。

  可能在夏雪平的心里,她也曾经这么想过吧,只不过残酷的现实留给她的只
有幻灭。所以,这顿饭从头到尾,夏雪平都没跟我聊一个字,只是偶尔她会主动
把手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满目萋萋。

  她一直以来都很疲惫,却只有我看到了她的脆弱。

  于是在买了信封、将那张被我和夏雪平看过的信纸塞进信封里、又送完那三
封该死的信之后,我立刻又买了一只打火机和一瓶香油,直奔距离我俩当时最近
的伽蓝寺,趁着僧侣香客们不注意,直接把我手中剩下的所有信全都丢进了香炉
里、浇上芝麻油,随即一把火烧掉。那天晚上,在影视城那边还有G市电影节的开
幕式活动,我们俩虽然因为没有入场券没办法进到影视城园区里面,但是也在外
面的樱花广场观看了烟花晚会。看着那满天散落如雨滴坠下的璀璨星火,夏雪平
总算是流出了眼泪,但同时她也搂着我的身躯枕在我的肩膀上笑了出来。

  这天晚上我俩依旧彻夜未眠,但总算是对得起这满房间的浮雕春宫画、那温
热的喷泉水池和富有弹性、且可以辅助身体摇摆扭动的水床垫。回房间之前,夏
雪平还特意要我买了一小瓶芬芳的玉冰烧,在电梯里我就喝了半瓶红、而她抢过
了另外半瓶,然后把那充满酒香的舌头送进了我的嘴巴里;于是一进房间里,我
俩仅存的那点理智,便随着身上的衣物一齐脱光。而在做了第一轮之后,被我狂
插着阴穴、蜜壶中水花四溢的夏雪平,仍旧挣扎着爬到背包旁边,取出了那一小
瓶清肠剂,而后过了二十秒,她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屁股马上跑到了马桶上坐下,
于是我也跟着她进了卫生间,取下了淋浴喷头调了水温,一面冲洗着夏雪平正在
排泄的身体,一面将自己刚刚射过浓精却还没软掉的肉棒塞到了她的嘴里。等再
过了一会,伴随着马桶冲水的声音,我又将她刚刚用嘴巴清理完毕的肉茎送到了
已经用温水冲干净的屁眼里。夏雪平疼痛地叫了一声,又斜眼满足地看着我,然
后整个人像一只爬行动物一样,缓缓地引导着正进犯着她后庭的我去往她的目的
地走去——那里还是她的背包,她全身颤动、咬着下嘴唇、呻吟着从里面翻找出
我买的那条硅胶阴茎,随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期待地微笑着把那电动玩具交给
了我。我在此时心里留存的,只是想在最大的程度上征服她、并给她带来前所未
有的快感,于是在用这只硅胶棒从轻到重在她的乳尖处抽打了八九下之后,便不
由分说地塞进了她的嘴里。并猛地往她的喉咙里顶去。夏雪平似乎被我弄得有些
不知所措,以至于那硅胶龟头顶到自己喉咙的时候,她似乎有了想要呕吐和些微
窒息的反应,我这才从那邪恶的药效中清醒了些许,但没想到夏雪平深吸了一口
气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位置,并把嘴巴张得更开了一些,似乎很快就适应
了嘴里的异物,而在她的屁股那里,菊门处那一圈皱巴巴的软肉也开始不断吮吸
着我的阴茎;可我却不敢再折磨她太久,在我感受到夏雪平身子前后猛烈地颤动、
迎来了一次高潮之后,我就把电动阳具从她的嘴巴里拔出,让她呼吸自如了一些,
然后又将那沾满她黏唾的东西开启了按摩马达,对准了她的屄蕊轻轻捅入。夏雪
平张着嘴、微微伸着舌头,恨恨地举着我的胳膊对我咬了一口,又在我的臂弯处
吸出了一个草莓印,遂后才平复了心中的怨怒,带着满口香醇的唾汁吸吻着我的
嘴巴。在我连续在她的谷道里射了三股热精,我又拔出那条假阳具,对着她正往
外排出精液的可爱后庭花心戳了进去,然后从床垫上坐起,把她的身子放稳后,
又从她的蜜蕊处、蘸着我和她各自的汤汁不停地顶开着她的阴缝,折磨着她饥渴
的灵魂……

  第二天我俩十点半左右才睁开眼睛,虽然比前一天醒得早,但各自的精气神
似乎更加充沛。可我和她刚要下床、分别去便溺和洗漱的时候,我俩才发现各自
的四肢都酸麻无比,我肿胀的阴茎似乎不会萎缩了,麻木地插在她的阴道里不能
动弹;而她的阴道里此刻干涩无比、我咬着牙坚持着往外扯一下,她都会觉得疼,
而更为尴尬的是,那条已经没电了的假阳具,还插在她的肛门里。我在这一晚上,
就是这样压着她的身子睡下的,她在连续高潮了十几次之后整个人都晕厥了,自
然对这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夏雪平的全身都羞红了,而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几乎吓得要死;

  「这……这怎么办啊……」我真的是头一次见到夏雪平如此慌张,脸上红红
的,眼睛里水汪汪的,眉头纠集在一起、嘴唇绷着、梨涡浅现。看着她如此可爱
的样子,我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要不咱们俩就这样吧?以后你跟我穿两件衣服一条裤子,咱俩就按照一个
人那么生活,嘿嘿,好不好呀?」

  「小混球!」夏雪平咬着后槽牙,举起了那麻木的右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我的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撇着嘴巴对我控诉道,「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
捉弄我、开我的玩笑!哼!呜呜呜……」

  假哭了一会儿,夏雪平突然默不作声,但是脸上更红了,并且连忙低下了了
头。

  「怎么了……」

  「我……憋不住了……」

  我忍着坏笑对她问道:「前面还是后面?」

  「你不许问!」

  「我说正经的呢!前面还是后面?」

  「前面……」

  「那你就在这吧!赶紧的!这样的话我拔出来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疼了!」

  「在这?……在床上?」夏雪平皱着眉头,羞骇地看着我。

  「对啊——哎哟我的夏雪平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床上不床上?反
正这是情趣酒店,他们必然是要清洗并给被褥消毒的!」我收起了玩笑的态度,
认真地对她说道。

  夏雪平低着头、绷着脸、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最终还是因为夏雪平的膀胱发力,并在我的劝诱下,夏雪平羞得不敢看我、
释放了一股热乎乎的尿液使她的肉穴变得湿润了一些,而我趁机调节了几下呼吸,
才将我俩的身体分离开来。

  此后为了维护她的形象,我再没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过,只是趁她不注意的时
候,看着她的侧脸或者背影,我回想起她当时窘迫却娇萌的可爱模样,因而在一
旁偷笑着;可她似乎对此事总是耿耿于怀,每天我和她做完最后一次的时候,哪
怕她自己再困再疲劳、或者再是因为性高潮令她欲仙欲死,她也会在闭上眼睛之
前挣扎着对我命令,让我把我的东西从她的美穴或后庭美臀中拔出;另外,不论
在外面还是在房间里,每每只有我俩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她都会无缘无故地变得
娇羞无比,并且搂着我、亲吻我的态度也更主动、主动的次数也更多,她黏着我
的甜腻感要比我黏着她更甚。而那些南来北往的陌生男人们,在窥到她和我那些
甜蜜的瞬间之后,纷纷向我投来羡慕和敬仰的目光。

  我并未因此虚荣,而是在开发并满足她身体和欲望的同时,以最大的程度去
填补她的心灵和精神世界。我每天都会带着她去各处的名胜游览参观,在伪皇宫,
我给她买了一套她最怜惜的那个疯子皇后,在一生当中最美丽时刻留下的一套写
真影集;在影视城那边,我又给她补买了一张李香兰的CD,她还故意讥嘲地问我
「是不是这CD带回F市之后,又要被我拿来练习射击打靶」,弄得我脸上跟小米辣
凉拌蒜苗一样,青一块红一块。

  「也是有趣哈,我上次在咱家那么闹、那么开枪,另外苏媚珍都拿着狙击步
枪吓阻艾立威了,你那楼层左右的邻居怎么都不投诉呢?」我对夏雪平问道。

  「因为压根没人住。」

  离开G市之前,我本来想问问夏雪平要不要去见见欧阳雅霓,但几次话到了嘴
边,全都叫我咽了下去,毕竟欧阳雅霓跟夏雪平当初关系再好,现在她也还是安
保局「一百单八将」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血仙姑」,若是知道了我和夏雪平为
徐远送东西的事情,她会维护自己之前这个闺蜜、还是去履行作为一个特务的职
责呢?而且,我和夏雪平现在如此亲密的关系,在她面前如何可能不流露出来呢?
万一欧阳雅霓热情好客,安排我和夏雪平去她可以安排的地方、或者直接去她家
住,那我还能继续跟夏雪平同床共衾么?最简单的,如果见了面,欧阳雅霓若是
问起我俩住哪怎么办?她非要去我俩一起住的地方看看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她知
道我和夏雪平一直都睡在情趣酒店的双人水床上、每天都看着满屋子的性爱浮雕
起床吧?我反正是不想在回到F市之前,就提前把我和夏雪平的甜蜜关系藏着掖着。

  ——可这些,其实都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最让我心里不舒服的,其实
还是苏媚珍中枪倒下前说的话:「欧阳雅霓那个小娘皮,她喜欢的可不是于锋;
但你知道她一开始为什么会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么?——给你一点提示:你猜在学
校的时候,为什么有人会故意管她叫『欧蕾雅霓』?」

  我上次来G市见到她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个漂亮妩媚的女杀手头子其实
是个「蕾」,这几天于锋的名字、那个可疑的在成人店里与我「偶遇」的中年男
人的背影,已经在我的心里成了我用不敢触碰的噩梦;若是此刻,再让欧阳雅霓
这位看似「妈妈的美艳朋友」、「女友的妖冶闺蜜」式的诱惑、实则却是烫手山
芋般情敌的人出现,我可招架不住。

  所以,即便在我和夏雪平去伪皇宫和影视城,当路过G市安保局的时候,我看
到了坐在车上的夏雪平两次目不转睛地盯着安保局大院的门口,眼神里写满了怀
念、忧思和依依不舍,我也用手紧紧捏住了我的髌骨、硬是横着心没把「你要不
要去看看欧阳阿姨」这句话对夏雪平问出口。

  后来去T市那天,我和她故意躲掉了为我俩接风的乘务员的护送,找了个当地
的旅行公司,请了一位蒙古族女伴游带我们俩去草原游玩。那蒙古族伴游小姐姐
起初一听说我和夏雪平只是要求她做导游,而不做什么出格的事还很诧异,并多
次明示,自己虽然是异性恋,但是可以接受跟女生同床,而且尽管自己还没应付
过情侣,但她愿意一试;我和夏雪平也吓得够呛,后来夏雪平果断提出不会少了
她的小费,但我们俩并不是冲着那种不礼貌的事情才找的她,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并未问我和夏雪平多要钱,还很好客地把我俩带到了自己家的蒙古包里做客——
当然在上路之前,她还是很诚恳又可怜地乞求我和夏雪平别把她工作上的龌龊说
给她的父母听。那天晚上我和夏雪平喝着马奶酒喝到吐,在吐干净了肚子里的东
西后,自然在蒙古包里云雨一夜;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那伴游姐姐家里
的牝马生下了两只小马驹,而那匹牝马怀孕的事情,他们全家都毫无察觉。

  「看样子,这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带来的喜兆啊!您二位帮着给取个名字吧?」

  我和夏雪平商量半天,最终决定把那只小母驹取名叫「秋雪」。那只小公驹
则叫做「夏禾」。

  就这样,一个月差不多过去了,我和夏雪平也到了该回到F市的日子。临走之
前,我和夏雪平特地买了两份驴肉火烧和包子,还有两大杯热枣茶,坐到了夏冰
山庄的门口,坐在山里看着落日吃着晚餐。

  「没想到C市这么大,玩都不玩不够。」看着山庄气派又不失内敛的庄门,喝
着热枣茶的我不由得感慨道。

  「旅游旅游,不就是这样么,那可能让你哪都玩个遍呢?」夏雪平看着意犹
未尽的我,吸了口甜丝丝的枣茶,凑到我的耳边问道,「你要是没玩够的话,那
等咱们俩再休假的时候再出来玩好不好呀?」

  「那当然好啊!你想去哪?」

  「嗯……我有点想去日本。」

  「日本,好像不错,你喜欢日本么?」

  「也谈不上喜欢吧……纯粹好奇。你外公的藏书里有好多关于日本文化的书,
以前总听你外公说大阪和京都都很漂亮,小的时候曾经幻想过如果我生活在日本
会是什么样,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去亲眼看看。」

  「行啊!我还没出过国呢!……啧啧,但是现在你我都是警察,想出国好像
并不是很简单。」我是听从夏雪平的想法的那一个,但是一想到我俩不会很轻易
地去日本,我反倒是更失落的那一个。

  「没关系,」夏雪平握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嘴边呵着暖呼呼的气,「以后总
有机会的。」她刚说完便大张开嘴,我还以为她又想咬我,但她只是打了个哈欠。

  我看着她困倦的样子忍俊不禁,但随后我自己也打了一个时间更长的瞌睡,
并且还流出了眼泪,一阵难以承受奇袭着我的全身,头脑的清醒瞬间完败。

  「你困么……夏雪平……」

  「这枣茶……有问题!」我听到夏雪平在这样咬牙嘶吼,我看到夏雪平的上
下眼皮在打架,她紧捏着我的手想让我清醒,自己的手劲儿却也逐渐放松……

  等我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我的眼前却仍旧一片漆黑。

  「夏雪平?夏雪平!」

  我全身挣扎片刻,然后又挣了挣双手,才发现自己的双腕此刻被一双冰冷的
手铐铐紧。

  「我在……」夏雪平深吸着气,平复着自己的思绪道。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听着她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我试着伸手去碰她,接着又
一把抓到了她的风衣衣袖。而就在这时候,在我的耳边又突然响起了几个强健有
力的软底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然后但听得一声响指,我的身子就被几双粗糙
的手抓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大声吼叫着,刚想对夏雪平喊些什么,
嘴巴上突然就被人用沥青胶布贴得死死的。夏雪平应该听清了怎么回事,但她却
一言不发,我知道她此时肯定是在思考对策。

  我在嘴唇被贴了封条之后又被那双手拖了十几米,并大概是被他们拉到了另
一个房间,因为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尔后又被丢到了一把木椅上,之后我嘴巴
上的封条和眼睛上蒙着的眼罩——他妈的,似乎还是一副卡通眼罩——都一一被
除了去。可我所处在的这个房间里,还是伸手不见五指,当然我能听得出在我面
前,有人在行走、站定,然后缓缓坐下。

  一瞬间,在我面前亮起了两盏瓦数超大的灯泡,炽热的灯光一下子刺入我的
双瞳,我疼痛的眼眶里立刻涌出两股清泪。我连忙扭过头闭着眼睛,冷静了片刻
后对那灯泡后的至少两个人影呵斥道:「你们是谁?这是在绑架和非法拘禁你们
知道吗!」

  「哼,我们是谁?」一个声如洪钟的男人冷笑了一声,对我幽幽说道,「我
们,是政府秘密执法部门的!非法拘禁?呵呵,我们是有执法优先权的,更何况
你犯了法,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吧?」

  一听到「政府秘密执法部门」,我心说可能要坏。刚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我着急想了解夏雪平的安危,结果她的真实姓名就被我脱口而出了——倘若把我
和夏雪平绑来的这帮人真是什么部门的,确实我俩就算再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也
没有用,可万一对方是什么不法分子、黑道组织、犯罪团伙故意讹诈我们的,那
他们不也正好可以就坡下驴么?我真是失策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
头皮跟他们周旋下去:「秘密执法部门?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安全保卫局?国家
情报调查院?总该不会是那个故弄玄虚的司法调查局吧?」

  灯泡后面的两个人影对视一阵,然后那个洪亮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们就是
司法调查局的,何秋岩警员。」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说吧,何秋岩警员,你和F市警察局重案一组组长夏雪平,一路从Q市、G
市、T市来到我们C市,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是来见谁的、给谁送什么东西的、
谁让你们来的,请你从实交待!」

  我心虚地眯着眼睛,看着那藏在台灯后面的两个身影,鼓足了勇气对他们说
道:「我俩就是来旅游的。不见谁、也没给谁送东西。你要是非问谁让我俩来的,
那我只能说是局里批准的——你要是司法调查局的。你应该能从我们Y省警察厅的
通报上了解,我和夏雪平刚刚合力破了一个大案。」

  「撒谎了吧?你们真是来旅游的?」

  「啧——荣国府公园门票的票根还在我口袋里揣着呢!不信你上我裤兜里来
掏。我俩到这要不是来旅游,那还能是来干嘛?见贾宝玉?」

  「你严肃点!」那人拍了下桌子,突然吓得我全身一颤,可随即听着他突如
其来的愤怒,我在心里莫名有点想笑。只听那人接着对我质问道:「你和夏雪平
警官,你们俩是母子关系?」

  「没错。」

  「既然是母子关系,那干嘛还要扮作情侣呢?『荀惠柠』、『龙宇铠』,用
的还是从你们局里伪造的身份证!你们在C市看了几场情侣电影、吃过一次情侣西
餐晚宴,在T市你们申请导游服务的时候、填写人身旅行保险的时候关系写的也是
『情侣』,在Q市你们俩也出双入对的,但在Q市,你们俩倒是没什么可以之处;
不过,在G市你们俩就过分了,分明是母子,住的却是情侣酒店、你还去成人用品
店买了情趣用品——呵呵,为了掩人耳目,你倒是真挺用心!」

  我这才知道我和夏雪平从F市一出发,真的就被人盯上了,好在他们先入为主
地认为我和夏雪平是「假扮情侣用以掩人耳目」。只要不被他们看出来我和夏雪
平的真实关系,一切我就都能说得圆全:「没错,身份证确实是假的,我俩的关
系也在故意扮演——没办法,你们司法调查局只知道查内政、查贪腐、查虚假错
案,但是却不知道保障警察的人身安全啊?『桴鼓鸣』的幕后黑手是被击毙了,
但是他们余党还在;何况夏雪平当了差不多十八年的刑警,为了社会、为了这个
国家得罪了不少人,黑白两道她都有仇家。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万一被仇人
盯上呢?为了保障她的安全,我俩只能这样,这假证件也是我们局里上峰主动提
供的,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至于我买的成人用品,我想警员去那种地方买东
西,既不犯法也不属违规行为吧?做戏做得充分一点,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在台灯后面,那另一个瘦高男子模样的身影听了我的这些话,一言不发地站
起身,从他身后的一个门低着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在那扇门关上的那一刻,那个洪亮声音的主人用左手在左耳按了一下,我猜
测他此时应该正戴着一只耳机。只听见没过一会儿,那个男人对我说道:「别装
了何秋岩,你和夏雪平是给你们警察局的局长徐远警官送密信的,这一连一个月,
你们分别见过了Q市的地下皇帝侯劭彧、G市的富豪郭勇邦、女富商柏剑悦、前任
文化局局长司马霄鸣,和美籍商人易汉东——在Q市你和夏雪平住的是侯劭彧的温
泉山庄;去见郭勇邦的时候你们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了差不多六个小时;见司马霄
明的时候是在他家,当时他妻子刚炖了乌鸡汤、做了地三鲜和松鼠鳜鱼庆祝他女
儿考试成绩排名全校第一,于是他们全家都要留你和夏雪平一起吃饭;见柏剑悦
的时候,照顾她多年的私人助理楼诚正在向她求婚,她答应了;而见到那个美籍
商人的时候,他差点把你和夏雪平当成他夫人招徕的私家侦探,因为在他办公室
里面的小卧室里,床上正躺着三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一个G市本地人、一个黑人和
一个法国白人女人——这些我都没说差吧?这几个人,跟各地的蓝党或多或少都
有一些关系,你们徐局长,是不是想要操弄明年大选?」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而这恰恰说明除了我和夏雪平被跟踪以外,我们所见过
的这些人的周围,肯定有不少被他们收买或者本身就是他们安插下去的眼线。

  但正在我以为一切都已经彻底糟糕的时候,对方紧跟其后说出的一句话,引
起了我的注意:「你放心,你只要告诉我们你们局长要干什么,我就可以放你跟
你妈妈走;你们的责任,我们是不会追究的。」

  ——我一下子便听出来,此人在「诈和」。

  我之前确实没接触过司法调查局的人,但我知道他们是纠察全国警察的内政
的部门,而在警校的时候,我就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警校内部纠察。在警校的时候,
那些面目可憎的教官们就经常用着能把人耳朵喊聋的音量告诉我们,内部纠察没
有商量,要么伏诛、要么连坐、要么清白释放,像刚刚这位的「议和」性质的诱
供,那是对待犯人的;何况我和夏雪平帮着徐远介入蓝党选举的事情,如果真的
被人查出来,罪名可不轻,哪可能像他说的不受到追究?——这就说明,审讯我
的这个人他实际上并不知道、至少并不确定我和夏雪平送的那些信里面的内容;
最后,他先前明明定义了「徐远操弄大选」,现在又突然问我「你只要告诉我们
你们局长要干什么」,这说明实际上他们连徐远的真实目的都处于猜测状态。审
讯这种事情,并不是审讯者的姿态越高就越容易成功,也不是话说得越多就越会
给人心理压力——他只用了一句话,就把自己手里真正的三张底牌报了出来,这
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反面案例,也真得算给我上了一课。

  司法调查局的人,向来神秘而缜密,他们说话做事应该不会这么疏忽,这个
人绝对不是司法局的,搞不好是安保局或者省厅的,只有他们才如此地想找夏雪
平的麻烦。

  我转念想到了突破他的审讯的招数,而在我开口之前,刚刚那个离开的人重
新打开了门,站在门口死死盯着依旧在审讯我的那个洪亮嗓,我看不到他的脸,
但从他呼吸时全身起伏的程度和频率,我想他应该很是愤怒。

  「那你们手里到底有什么确切证据呢?呵呵!」我故意轻蔑地对对方笑了笑,
「这位同仁,我不论你到底是不是司法调查局的,只要你是为政府办事的公务人
员,你若是想抓人就必须得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抓人,你们这是渎职!不管你们
是哪个部门的,中央警察部、中央司法部,你们的状我可向他们告定了!若你们
不是具有执法权力的公务员,那你趁早给我和夏雪平放了!否则,管你是军警宪
特还是土匪恶霸,我发誓,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站在门口那个男人从脸上摘下了眼镜,气馁地伸手揉按着鼻梁处的睛明穴,
然后又朝着门外打了个响指,然后从我被拖过来的那个门处,两个扎着马尾辫和
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人护在夏雪平的周围,将她引来了我的身边,又搬了一把
椅子让夏雪平坐下,紧接着,我的手铐也被人打开了。

  「小混蛋,你没事吧?」夏雪平皱着眉头对我问道,又抬起头瞪了我身后那
三个穿着西装的女生一眼——我这时也终于看清,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靛青色
的西装或者立领制服。

  「我没事,你呢?」

  夏雪平摇了摇头,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不屑地斜视着我身后这几位蓝衣女生,愤怒地讥讽道:「老百姓有句顺口
溜,『黄皮儿的靓妹、蓝底儿的娇娃』,呵呵,我觉得这句话可名不副实。」其
中一个扎马尾的女生还被我认出来了,那是之前跟我上过相同三门课的孟莉娜——
这帮人根本不是什么司法调查局的调查员,而是国情部F市分局的探员。

  事后我对夏雪平一问,夏雪平便告诉我她在另一个房间被人审讯的情况:他
们的思路倒是清晰,针对我的这边,采取了搬出司法调查局的招牌企图吓唬我、
并试着通过抓住我的恐慌逼我就范;而在另一拨人针对夏雪平的时候,他们则用
的是「呆若木鸡」式的心理战方式,就是单纯一味用复读机式的方法重复提问
「你来到G市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见谁?」而在夏雪平对她们发问「你们是什么人」
的时候,她们依然置之不理。于是后来夏雪平索性不说话了,最后弄得那几个姑
娘先自乱了阵脚,轮番开始对夏雪平详细追问了一通,结果其中那个短发女探员,
估计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被夏雪平认出来。随即夏雪平化被动为主动,对那几个女
生呵斥了一番后,又利用她们的所做所谓实则非法的辞令成功地唬住了她们,并
成功勒令她们几个为自己解开手铐、关掉那刺眼的灯泡。

  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把眼镜重新戴上后,走到了刚才他做得位置上,旁边那
个声音洪亮的男生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对那个男人立正后羞愧地低下了头。男人
开了口,用着听上去很是斯文的声音说道:「你们啊!我带你们这些小年轻出来,
明明是想着锻炼一下你们的,没想到啊,模拟训练时候都不应该犯的错误,你们
到这来犯了!我们调查院情报局的训练课,你们真是白上了……丢人现眼!开灯!」

  「先是安保局、再是你们国情部,怎么着,你们这帮子鹰犬就非可着我和夏
雪平欺……」我正骂着,两盏刺眼的台灯熄灭,房间里的LED日光灯亮起,但是这
房间里的大床、豪华沙发、背投电视和家庭影院设备,全都在表明这里应该是某
个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而并不是国情部的下属机构;而坐在我和夏雪平面前的这
个男人,不由得让我惊呆:「你是……周学长?」

  坐在我面前的,正是一个留着侧分头、额圆脸小、小眼睛高鼻梁、下颌瘦凸
且棱角分明、耳朵外扩而溜圆,皮肤黝黑但容光精神的男人,里面穿着深蓝色的
正装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和蓝黑色西裤。而对方那人还没来得及
说话,夏雪平就接着我的话继续对他用着训斥的语气说道:「哼,我说周荻,你
要是想跟我商量事情,直接打电话找我不好么?干嘛搞得这么恐怖,拿我们俩开
涮呢?」

  这位被我称作「学长」的人,正是之前在我警专时期全校都崇敬的那位「金
句哥」。我万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在为国情部做事,而我其实原本对周学长也是佩
服得五体投地,在我上警专的时候没少收到过他的恩惠,我自认跟他的关系也很
近——用小C的话说,我们这帮跟他关系好的男生,如果一夕之间都变成小女孩的
话,那全都得争着给他做小母狗、肉便器;这话是夸张且难听了点,但也确实说
明了当年周荻学长在学校里的时候,的确是男女通吃的,可实际上每个人也都跟
他在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时候,把他当做我们的良师益友——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
么,小C就从来对周荻学长都没什么好印象,但小C自己又说,实际上她跟周荻学
长并没有什么过节摩擦,或许单纯是因为他是个读书人,小C看他觉得不顺眼。

  所以一见对方的这帮人为首的居然是周学长,我心中原本的怒火,立刻消弭
了一大半,即使就像夏雪平说的,心中仍然有那么一丝被耍的感觉。

  「秋岩,雪平,让你们受到惊吓,抱歉啦。这是我的工作,请你们理解。」
周学长看着我,浅笑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夏雪平。

  「工作?哼哼,」夏雪平冷笑道,「如果真是的工作,你用得着带我们俩来
喜来登?怎么不去你们国情部在C市的分局呢?而且还欺负一帮正在受训的小年轻
来询问我们俩、利用给我们的饮料下药这种方式来把我们带来,这真是你的工作
么?」

  周荻低着头咬着牙,默不作声。

  「你们俩认识?」我不解地看着夏雪平。

  「当然认识,之前重案一组帮着他们国情部的人办过案子、抓过特务,算是
一起合作过」夏雪平白了一眼周学长,眼神里全是爱答不理,然后又对我说道,
「你还不知道呢吧,你的这位学长,他的真正身份,其实是国家情报调查院F市情
报局情报处调查课课长。」

  「我刚上专一的时候……我记得学长是警院一年级……」我自言自语地计算
着,「没想到这才几年,学长就在国情部有如此作为啦?」

  周荻低着头,斜着嘴角微笑道:「彼此彼此,秋岩你不也大有作为么?我看
你们市警察局风纪处的工作,也被你搞得风生水起的。」

  对于周荻对我的褒美,或者说对于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切字句,夏雪平似乎
有些不以为然,她对我说道:「你还真相信了?秋岩,你是不是还以为,你这个
学长今年只有25岁左右?」

  「呃……难道不是么?」

  「——他今年已经33了。」夏雪平挑衅地看着周荻,对我说道,「他之前是
去警专做『职业学生』的。」

  「『职业学生』?」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荻,「我算明白为什么当初我只是
玩『真心话大冒险』报名参加了一下安保局的选拔,结果国情部也跟着来了,原
来是周学长的青睐对么?」所谓「职业学生」这种工作,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
在本国这项业务发展得算是迟滞的了——他们大多数受雇于情报部门、或者根本
就是情报部门的特工,通过伪装成学生潜伏进校园,目的无非两点:吸纳并考察
本国学生加入组织,策反或者胁迫外国留学生为本国政府服务。对于他们的工作
我认为不可或缺,但同时我也并不那么喜欢他们的行为。

  周荻表情木然地看了一眼夏雪平,「这……夏警官,我其实对你和秋岩都没
恶意,你用不着这么拆我台吧?」接着他又看着我,叹了口气道,「我在你们学
校相中了十个学警,你秋岩是唯一一个不给调查院情报局赏脸的。」

  「呵呵,学长,我老早就说过,我进警校的目标,就是只去F市警察局,别的
地方我从始至终都没考虑过。」我苦笑着看着周荻,心中对他的崇敬之情也逐渐
开始变味。

  周荻抬头环顾了一下站在我和夏雪平周围的这几个国情部探员,抬手一挥,
对他们说道:「你们下去吧,实际上这位何秋岩警官和夏雪平警官都是我的朋友,
我们还有点事情要谈,你们可以先去休息了——哦,告诉做监听的那两位,把监
听和监控设备关了吧,这是命令。」周围那几个探员听毕,齐刷刷对着周荻立正,
并一齐朗声答应道:「是!」然后每个人隔着同样的距离,买着同样的步子,齐
步走离开了房间。

  等其他人都走了,夏雪平便不客气地翘起二郎腿,瞪着周荻说道:「周大课
长,在这个时候不去陪伴自己的娇妻,非要跑到G市来搞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究
竟意欲何为?」

  周荻也不多寒暄,从桌上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下拿出了一张纸,对着夏雪
平说道:「你说的没错雪平,我就是专门想要见你的。」周荻看着夏雪平的眼神
里,闪过了一瞬怪异的目光,这种怪异外加他的话语,让我的心中难免觉得有些
带着米糠味道的酸涩。

  「见我?」夏雪平捧着那张纸看了看,表情复杂地问道,「这是什么?」

  我也看了一眼那张纸上面印下的字,然后才明白自己对周荻的目的可能是多
心了。

  「这是我们调查院情报局的临时聘书,我想请你这位号称『F市第一女警』的
菁英,来我们调查课工作一段时间。」周荻认真地说道,「我希望夏警官,您能
在这上面签字。」

  「呵呵,我夏雪平区区一个重案一组组长,何德何能,能让你们国情部这么
青睐?」夏雪平看着那封聘书,递还给了周荻,并说道,「抱歉,我虽然愿意跟
你们在一起合作办案、抓捕他国特工和犯人,但是参与你们情治部门的工作,对
不起,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我没有一点兴趣。」

  「先别急着这么说么,」周荻对夏雪平说道,「你跟秋岩你们俩离开了F市一
个月,肯定不知道最近在F市发生了什么吧?我和我们分局长希望你帮忙查办的这
个案子,你应该会有兴趣的。」

  「什么案子?」

  「从11月中旬到现在,在F市已经有五名离退休警官被人杀害了,三名死在家
中、一名是钓鱼的时候遇害,另一名是死在医院里,凶手,都是仿制版的马卡洛
夫手枪。这种手枪威力巨大、噪音极大,可是他们死得却有些悄无声息,而这五
位死者,在退休之前都是Y省警察厅的高官……」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夏雪平不以为然地看着周荻。

  「你一定会有兴趣的,雪平——这五位老警察,是你父亲夏涛先生遇害之前
所见过的最后五个人,他们的死,说不定跟夏涛老先生的死会有什么联系。」

  「周课长,你恰恰猜错了,我对你们的调查推论完全没兴趣,别再费心了。」
夏雪平冷冰冰地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带秋岩离开了。」

  眼看着夏雪平拉着我的手站起身,周荻抿了抿嘴,猛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就
像是吹熄一枝烛火一样地、迅速地说道:「夏雪平警官,你听说过『天网』么?」

  ——「天网」?这是什么?曾经在两党和解之前,全国所使用的那个大数据
化互联网监控系统?

  「天网?」

  「对,『天网』。抱歉了,我不能在跟你透露更多,毕竟秋岩也在。如果你
想了解更多的话,雪平,你暂时加入我们,我们调查院数据库里的所有数据,都
会向你敞开——这是我个人向你作出的保证。」

  夏雪平看着我的时候,也是一脸迷惘,想必她也应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可
她再转过头去望着周荻的时候,却显得十分漫不经心:「我说周课长,您还是那
么喜欢天马行空地讲故事!让你的手下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天色不早了,该
休息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回F市。」

  周荻转念一想,干笑了两声又说道:「都说夏雪平是『冷血孤狼』,哈哈,
果真冷血啊!只是你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在乎么?」

  「你什么意思?」夏雪平警惕地问道。

  「夏警官,你想这么就离开么?那好,您可以离开,请您把何秋岩留下。」

  「学长,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我心中不解又开始有些愤怒地说道。

  「D5714列车上,那个叫高宇的乘务员,秋岩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G市警察
局的人在高宇尸体的衣服上面发现了你何秋岩的指纹,这件事,是被我压下来的。」
周荻微笑着对我说着,接着又看向夏雪平,对她问道:「所以夏警官,您真的不
再考虑一下么?」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9 21:30(GMT+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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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12)

  我那只跟夏雪平紧握在一起的手,不禁冒出冰冷的汗水。

  而握住我的夏雪平的那只手,则强而有力地,轻轻捏了捏我的掌骨。

  周荻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尴尬又灰心的表情,让他原本那张英俊帅气
的脸看起来特别的……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一个我曾经崇拜、视为偶像的人,但我
必须说——他此刻的那张脸特别令人作呕。

  「课长,请指示。」

  「安排车,给夏警官跟何警官送回住的地方……」周荻垂头丧气地说道,坐
在桌子上的他连看都不敢看我和夏雪平——主要是不敢看夏雪平。

  当然,夏雪平几分钟前的操作,令我的心底那片湖泊到现在还泛着涟漪——
「所以夏警官,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

  「周荻,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夏雪平在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只闪了五秒
钟惶恐,然后换上了犀利的目光望向周荻,「你之前就邀请过我,让我加入你们,
那时候我说过,你我保持普通的平淡如水的朋友关系就好,别把事情搞复杂,我
不想跟你们国情部扯上关系。」

  「没错,」几分钟前的周荻还笑得十分淡定,那种怪异到有些令人讨厌的眼
神,又开始化作一股烟雾笼向夏雪平的身体,「那时候你还说,你很讨厌情报部
门,你觉得我们这帮人,安保局那帮人,都是鸡鸣狗盗的鹰犬——你说从古至今,
诸如汉朝的『大谁』、唐朝的『不良』、宋朝的『走马』、明朝的『厂卫』、满
清的『粘竿』,也都一样,国家确实离不开我们这样的人,但就这样的人、这样
的机关,还是让你不舒服。」

  「是的。」夏雪平冷漠地却客气地看着周荻,停顿了片刻,吸了一口气道,
「然后那时候你说,你们跟安保局那帮人不一样,你们跟安保局的最大区别是:
他们脏,你们干净;他们见不得人,你们光明磊落。」

  「没错。」

  「那么此时此刻,拿秋岩来要挟我的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光明磊落』么?」

  周荻微笑着低下头,吧嗒了一下嘴唇,才有些尴尬又强硬地摘下了眼镜,看
着夏雪平说着:「非常时期,应对如你这般非常之人,我觉得,我可以用非常之
法。」

  夏雪平缓缓沉下来一口气,不给别人一点心理准备地对周荻说道:「那个叫
高宇的人,是我杀的。」

  周荻原本带着得意和自负的脸上,瞬间铁青:「什么?」

  「我说你弄错了,那个男乘务员是我杀的。」

  我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夏雪平,并且心中大骇——她这么帮我顶雷,那她自己
怎么办?

  但随即,我的手被夏雪平紧握后我才明白过来,此时的我必须得故意装傻、
且必须表现得稍微没良心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原本以为讲我和夏雪平出车
飞象、一击将死的周荻满盘皆输。尤其是面对周荻这样,在警校潜伏这么长时间、
而几乎没人发现他的真实年龄和真实身份的人,或许我多一个字的嘴,都会被他
咬死不放。

  我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并听着夏雪平声音冷峻地对周荻说道:「那个高宇
是做乘务员的,动车车厢总共就那么大的地方,走到面对面或许就会有擦肩而过
的状况,他的衣服上有秋岩的指纹难道稀奇么?你们是在那具尸体的上面找到了
何秋岩的指纹,可你恰恰疏忽了一点,那就是在这个年代,在一般情况下真正的
杀人凶手会更警惕细节,所以才不会轻易在现场留下自己的指纹——看来我确实
错了,你们国情部的人跟安保局确实不一样,你们更自负!」

  「这……这怎么可能……」听了夏雪平的话,周荻慌张地瞪大了眼睛,看了
一眼门外,又连忙把自己屁股后面那台Acer笔记本电脑掀开屏幕,转过来后捧在
手里,连连敲着键盘。

  「怎么不可能?你自负就自负在,你玩心理战是把好手,所以你就以为你周
课长的刑侦水平也跟你的心理战技术一样——你难道忘了上次你差点就放走了那
个受雇于土耳其密情局的回疆间谍了么?」

  在被夏雪平奚落了一番后,周荻依然心有不甘:「不对!夏警官,我这里就
有列车上的监控录像!我知道一定是在包庇……」

  见周荻仍然不依不饶,夏雪平便给周荻讲了一套跟事实完全相反、却似乎更
符合那被夏雪平做过手脚的监控视频、从逻辑上来讲也似乎更通顺的杀人过程:
「我来给你解释怎么回事:秋岩去洗手间,隔着门听到了那个叫高宇的男人跟车
上当时还在的另外一个身份不明者,商量着准备给我跟秋岩下迷药、然后在中间
落站的时候配合着将我俩掳走,然后一并杀害;我跟秋岩用的都是假身份,出来
度假,我俩也没带警官证,虽然带了手枪防身,但是高铁列车那种极度密封的公
共场所,我们谁都无法轻易开枪,所以他趁着另一个乘客向那个姓高的乘务员索
要热水的时候趁机跑回了我的身边、跟我商量怎么办。他心地善良、仁慈得很,
你要是有心你应该清楚这是他的优点也是致命缺点,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
也不需要思量!所以我就直接冲着那个姓高的方向直接走了过去……对了,在我
的行李箱里,你的手下应该会发现一双黑色皮革手套——当时我就揣在我的休闲
裤口袋里,我确定那人必死,所以在直面那人之前我就已经把手套戴到了手上;
而如果你们真的去调查了,你就应该知道在那趟班次的列车上,有个名叫谭佳茜
的女乘务员,那天她的钥匙丢了——那串钥匙,是被那个叫高宇的男人偷走的,
而在我拖着他进了洗手间后打斗的时候,那串钥匙被我抢到了,在那钥匙扣上面
还挂着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我就是用那把瑞士军刀给那乘务员割了喉咙。」——
没错,在谭佳茜的那串钥匙上头,确实有一把刀刃长三厘米的多功能折叠刀,这
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却被夏雪平记得清楚。

  夏雪平说完,死死盯着周荻,坚定地说道:「那个叫高宇的男人就是这么死
的。周荻,你若是想把这事情立案、或者通报给Y省警察厅、或是我们市局,请你
自便;但我想跟你说的是,别用对付他国间谍的方式对付秋岩跟我,这样的招数
对我没用。」

  「我……我不是……雪平,你误会……唉!」周荻看着时候夏雪平的样子,
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四个字来形容。他凝视着夏雪平半天,然后又咬了咬牙、舔
了舔牙龈、嚼了几下空气看了看我,我也是头一次看到之前在学校里在任何情况
下都能够岿然不动的周学长如此的手足无措。对于夏雪平讲的这些话,我看得出
来其实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实际上他之前在拿我进行裹挟时那副天地进在他运筹
帷幄般的得意、和听到夏雪平讲述那杀人经过时候那种不甘心和失落,仿佛像是……
仿佛像是每天都望着东方期盼旭日的向日葵、却等来了乌云密布,仿佛是站在秋
日枝头的松鼠等待着与自己嬉闹的大雁、却见她飞向天空中不再与自己打招呼、
仿佛是那坐在圆木堆上的牧羊人、看着成长后的茁壮羔羚羊却一跃奔处了栅栏、
冲进山林深处……而至于那个男乘务员的死,其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对于他
来说似乎没有半点意义。

  所以,他最后只能放我和夏雪平走。

  「安排车,给夏警官跟何警官送回住的地方……」

  「不用了吧,学长,我和夏雪平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在一旁忍了半天的我,
早已憋到后槽牙的牙根疼,「就不劳烦你们国情部的车马了。」

  「不错,你们的好意心领了,只需要吧我们俩的行李和个人物品还给我们就
好。」夏雪平也说道。

  「好说!既然您跟秋岩都没问题,你们的东西当然要还给你们。真的不需要
我们派车送你们么?需要的话我今晚就可以送你们回F市,火车票干脆退了吧!何
必在车站那么嘈杂的地方跟其他人一起感受拥挤呢?」周荻抬起头,然后脸上又
恢复了之前那友善又热情的笑——此刻我在他的脸上,竟然找不到半点刚刚那种
尴尬到无地自容的痕迹,就算是出于礼貌和之前相处后留下的那点面子,周荻的
表情转变也似乎有些太快了。

  「真的不用了,周荻,谢谢你。」夏雪平再次回绝了。

  周荻凝望着夏雪平的眼眸,他的样子甚至有一点发痴的状态,而这种痴态也
就保持了短暂的三四秒钟便稍纵即逝,然后他大方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雪平说
道:「那我就不强求你们了,你们母子二人自便;只是……雪平,我还是衷心地
希望你能来我们调查院情报局来,哪怕是暂时帮帮我们。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你
若是想好了、回心转意了,你随时可以来情报局找我。」

  「谢谢关心。」夏雪平有些无奈地微皱着眉头抿着嘴,对周荻几字一顿地说
道:「我的那些事,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好,更何况我还有秋岩陪着。」

  周荻听了之后,转过头又低下头,点了几下头后对我和夏雪平爽朗地笑了笑,
再最后说了一声:「那好吧,我们F市见。」

  「呵呵……」我其实真想跟周师兄念诵那首网谬已久为仓央嘉措的诗——
《最好不相见》。

  「嗯?秋岩有话要说?」周荻转头认真地看着我。

  「没……呵呵,」我想了想,对周荻说道,「要在F市见面的话,我希望周师
兄你最好还是换一种朋友的方式,而不是国情部探员的方式——周师兄,认识你,
真意外。」

  周荻笑了笑,低头不语,再之后一直到我和夏雪平离开他们所驻扎的这家喜
来登酒店,他都一直没怎么说话。

  而从酒店一楼大厅走出门的时候,夏雪平也终于松了口气,我也一样——因
为之前我和夏雪平都是找的条件差不多的快捷酒店,且C市这边的人似乎较保守、
情趣酒店没几家,仅有的几家卫生条件也好、服务态度也罢都不尽人意;寻思着
反正在C市已经最后一天、也是我俩这次假期的最后一天,于是我俩就索性大手大
脚一把,预订了一家皇冠假日酒店准备住下,而在我们俩所在的那家皇冠假日旁
边就有一家喜来登。在从刚刚那间总统套房里,当着周荻和那一干跟我差不多年
纪的国情部探员,我和夏雪平检查他们是否给我俩的行李和背包里安装了追踪器
就检查了三遍,我俩还问他们要了螺丝刀和扳手,把我俩各自的手枪和行李箱的
拉杆、万向轮都拆卸了下来。确定了不会给自己留下尾巴,我和夏雪平进了电梯
便都在担忧,万一这家喜来登就是我俩订的皇冠假日的邻家,那么我俩这一晚上
依旧处在被周荻监控的范围内,就像两只腿上被栓了线绳的蚂蚱,就算是飞也飞
不出去多远;等我俩一出门,我再拿出手机一定位,发现我们订的那家皇冠假日
在城西,而这里是城正东,且这里周围并没有皇冠假日酒店,一瞬间,户外的空
气都是那么的清新。

  「跟这帮搞情报的打交道,可真累!」回头看着酒店大厦,我总算舒了一口
气,刚准备伸手拦的士,却被夏雪平叫住了。夏雪平指了指这家喜来登酒店侧门
的租车网点,我才重新警惕起来,毕竟国情部常年在全国各地有一笔外勤预算,
那就是在各行各业拉拢或者渗透一批自己的内线。我和夏雪平刚刚跟周荻说了我
俩自己打出租车走,那么说不定我这一伸手,等来的可能就是他们国情部的密探;
反而这时候自己租车要保险些,毕竟选车可以随机,而周荻从F市带来的这一组,
又有多少精力、多少经费把这汽车租赁网点的库存全都安装上跟踪设备和窃听器。

  直到把车子选好、用手机支付交了押金和租车费、再上了那辆美版的日产Se
ntra之后,夏雪平才接上二十来分钟之前我的那句话对我说道:「那你应该知道
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国情部的工作了吧?我要是跟周荻那儿点头了,那我天天就
得天天都和这帮在搞情报的人打交道。」说着说着,夏雪平的语气还有些伤感:
「你外公遇害之后,这些人就总来找我——你可能记不得了,劲峰那时候在南方
跑采访,有两次,国情部的这帮人来家里问话,都给你吓哭了;我后来就直接让
他们到交警大队和我当时在四昌街的交通值班岗找我了。」

  「哦……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有一帮蓝衣服的来过家里。」

  「这帮人呐……安保局那群特务下手狠、不讲规矩,甚至有点心理变态,但
他们还是办实事的;国情部这群人,华而不实……我爸被人害死不知道去查,反
倒跑过来一个劲地跟我问话……『白痴』二字,都难以形容他们的愚蠢和怯惰。」

  坐在副驾驶上的我看了看夏雪平,忍不住对她问道:「你跟周学长,以前合
作过?」

  「是的,七年前的事情。当时白塔街回民区那边有一起执政党的回民议员全
家被人灭门的案子,仔细一调查居然跟土耳其密情局的间谍有关,后来那件案子
就跟国情部手上追查间谍的案子并案了。当时国情部的按键负责人就是他。」夏
雪平讲起这件事,都觉得有些荒诞,「听说那年他还领了中央警察部和国防部的
两枚勋章,谁知道在此之后他摇身一变,就成了你的所谓的『学长』——看起来,
你好像之前对他还挺五体投地的?」

  我惭愧地转过头去,挖了两下耳朵说道:「我哪知道他是这个身份背景的啊?
在学校的时候本来就有一大堆人追捧他,起初我对他无感,但几次接触下来之后
感觉他说的话都挺有哲理的。而且……唉,我在警专的时候打了不少架、也闯了
不少祸,要是没他帮我担着,我可能连派出所都去不了。」

  「呵呵,」夏雪平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你呀,不仅是小混蛋,还是个小笨
蛋!你真以为你在警校时候闯祸最后没被怎么处罚,都是他帮助你说情?他是国
情部的特工——他倒也确实帮过你不少忙——但是他既然也推荐过你去他们那儿,
那么他其实巴不得你被警校开除、然后接受他们的训练呢!」

  「不是他那是……」我顿时豁然开朗,转头看着她,但见她正眼角含笑地目
视前方,时不时利用转弯和变道的间歇斜眼看我几眼,「——我……你怎么不早
说你帮过我那些事啊?然后我升警院的第一天新生大会的时候,你去警院还故意
装着不认识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夏雪平白了我一眼,又欣慰地笑了出来:「不是我直接干涉的警校德育处和
训导处,是去找的徐远,他毕竟是警官学院和警务中专的副校长。再说了,我干
嘛要告诉你?你那时候还恨我呢!——恨着我时候的何秋岩,可比现在的小混蛋
好玩多了!」

  「真是坏雪平……」我转过头嘟囔着。

  夏雪平笑了笑,接着叹了口气,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倒确实觉得周
荻说话有哲理,我听说他在警校还有个外号叫『金句哥』——可不是么?他原本
就是北方大学古语文专业和国际政治专业的双学位学士;况且你们那时候都在青
春期,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呼,那可是最好骗了,比你们年长几岁的人但凡作
出深沉的样子随便说几句显而易见的道理,你们都会觉得这个人有哲理有深度。」
夏雪平沉默了片刻,又转而说道,「不过客观的说,周荻这个人,在很多方面都
很聪明。三十三岁就当上情报局的调查课长,在他们那个系统里已经算不容易的
了,倒可以说他确实是个人杰。」

  听到夏雪平话锋一变,开始夸赞起周荻来,这车里那盒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
都似乎洒到了我的嘴里一般。我绷着脸把嘴里的唾液都抽干净,然后用舌头顶着
下齿、攥着拳头用鼻子喷出两股热气,调节了一下情绪对夏雪平问道:「那以前,
周荻跟你提过几次让你为他们工作啊?——我听他说的意思,好像他之前就请过
你,被你给否了。」

  「两次。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回了。」夏雪平回答道。

  「呵呵,他对你可真是锲而不舍。」虽然我已经抽干了嘴里的唾液,但我依
旧觉得满口都是一股让舌头和牙齿同时颤抖的味道。

  不过或许因为我说话时候的语气太过于平淡隐忍,夏雪平似乎根本没听出来
我措辞中的酸味,哭笑不得地说道:「对啊,唉……他这个人其实也不坏,但不
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令人讨厌。他第一次对我发出工作邀请是在我刚过去协助他
们工作的时候,那天我俩刚刚一起遭遇了几个间谍的那一瞬间,马上子弹就擦到
我发梢和耳边的时候,他问我这个事情;第二次是结案后,首都调查院的人过来
组织的一次聚餐上——当着徐远和调查院特派员的面,他竟然让他们的一帮探员
跟着起哄,让我答应加入国情部。唉,胡搅蛮缠啊这个人!每一次她都把事情搞
得这么复杂,这一次为了让我入局,给咱们俩下了药——估计也是怕我们俩不明
就里,跟他的人开枪吧?他要是不搞这么一套,说不定我还真答应了;只不过他
越是这样,我越不会随他所愿。」

  夏雪平的这番话,彻底把我的心给说了个透心凉。

  「那你就去国情部情报局上班吧!」我攥着拳头忍着,忍到无可奈何,最终
还是增大了分贝对夏雪平说道。

  而我这突如其来的短暂情绪溢出,让夏雪平有些迷惑不解:「嗯?为什么啊?」

  我本来觉得我不应该继续说下去的,然而情绪一上来,话就容易拦不住:而
且另外一方面,周荻几次凝视夏雪平时候那副表情,都让我觉得不舒服——可能
我刚来到重案一组时,有很多时候我也是像他那样凝视着夏雪平的,那是一种充
满渴求的凝视,并且眼睛的主人在用视觉神经接收自己面前这美丽的景色的时候,
大脑内部也会触发对于眼中所见的美好想象——对他来说美好了,对我可就悲惨
了;我觉得在这个事情上进行一下应激反应,应该不属于过分:「我听你的意思,
你其实不还是想去么?我看你迟早对周荻……迟早对他的话没办法拒绝;人家周
学长,一表人才,长得虽然黑了点,但是也算仪表堂堂、俊朗英武……那国家情
报调查院人杰地灵的,那有广袤的天地,你『冷血孤狼』夏雪平若是去了,可以
大有作为!」

  「你说什么呢?」

  我没理会夏雪平,继续说道:「……还能让那『人杰』赏心悦目,你们男女
搭配,干活不累,那全F市的罪犯也好、间谍也罢,一个个肯定都会把自己的胆吓
破,恐极而亡!」

  「嘿?……嘻嘻!」夏雪平果然是有些生气,但她听到最后也被我气笑了,
她抿着嘴伸手轻轻扯了扯我的左耳,又冲我的脑门弹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呀!
我说何秋岩小混蛋,你怎么这么容易吃醋呢?嗯?嘿嘿,你是对我不放心呢,还
是对你自己不放心啊?」

  「我……我是不放心周荻!」

  「哈哈,小混蛋!」夏雪平摸了摸我的额头,而此刻我就像是一只被踢中脑
门的狗、一只炸了毛的猫,猛地一闪,直接躲开了夏雪平的手。夏雪平正开着车,
她也没过多的心思跟我嬉闹,只好轻叹了一口气对我问道:「那你不放心他什么
呢?你是觉得我会看上他、然后把你这个小混蛋丢掉,再跟他谈恋爱?」

  「……哼!」夏雪平有的时候可真烦人,偏偏要把我此刻内心里那点梦魇给
说出来!我扭过头,看着车门侧后视镜里面的自己,此刻脸上气得像一个被煮熟
的螃蟹。

  看着我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夏雪平竟开心地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叹了
口气开导我道:「不是……你咋就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呢?你以前不是在警校的时
候坑害过不少小姑娘家的么?就你这自信水平加上这小心理素质,也能被警院学
生处的人说成『花花公子』,你可真神奇!」

  「你别跟我扯别的!我……我看得出来他……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喂,我记得我之前好像教育过你吧,当警察的不能做『好像』的结论,有
没有?」夏雪平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侧过头平和而认真地看着我。

  我不甘心地歇了口气,又对她问道:「那他就没追过你么?我听他刚才管你
一口一个『雪平』、『雪平』地叫着,我就不踏实也不舒服……我还以为段亦澄
和艾立威转世回来了!」

  「噗嘶——嗨哟!」夏雪平努着嘴吸了一口气,然后微错着嘴唇紧闭着嘴,
半咬着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不可能喜欢他,不可
能喜欢一个搞情报当特工、成天让自己活在阴暗处的人;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
原本都不会再喜欢任何的男人了,结果就你这小混蛋出现了!——把我原本的世
界搅和得乱七八糟的,但你现在已经成为我的世界里的一部分了,知道吗?」夏
雪平眨了眨眼,闭上眼睛又猛然挣开,对我补充说道,「而且,他真的没有跟我
说过你想的那种出格的话,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并且,他已经结婚了!」

  「哦,他……他结婚了?」我此刻的心逐渐踏实了下来,「这我倒是没看出
来……」

  「对呀!他跟他另一半挺恩爱的!他的那个新婚妻还是个大美女呢!客观地
说,从长相到家庭、从学历到工作能力,人家也都是极其优秀的,人人都觉得他
俩异常般配——当然,除了他妻子脾气差了点以外。」夏雪平说到这又斜眼看着
我,故弄玄虚地对我问道:「对啦,你猜猜,他的妻子是谁?」

  「爱是谁是谁!」我满不在乎地说道,松了口气后,噘着嘴看着夏雪平,
「他妻子就算是什么偶像明星、皇室贵族跟我都没关系,我就只知道没人能抢跑
我的夏雪平大人就知足了!」

  「嘿嘿!小醋坛子!」夏雪平恬美地笑着侧过头看着我,伸手在我的脸颊上
捏了捏,「我现在看你吃醋、委屈、生气的样子怎么觉得这么可爱呢!一米八多
的大个子,跟个怕别被抢走玩具的小朋友似的!」

  「你不是我的玩具!你是我的宝贝!还有,我才不是小醋坛子……我是小柠
檬精!」我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我也在试着通过哄着夏雪平让自己开心些。

  「好好好!你是小柠檬精,等到了酒店之后我就给你放浴缸里,在撒进去两
包红茶袋、浇点蜂蜜,给你泡茶喝!」

  玩笑归玩笑,在我心里,依旧有些隐忧,倒不是因为我在周荻这件事上保持
顽执,只是我越发地觉得,当我跟夏雪平相处的时候,尽管在床上我大部分时间
主宰着一切,偶尔会让她以女王的姿态在我身上进行压迫和调教,但实际上,我
更像一个在夜里想利用床笫功夫抓住对方的心、而白天在对方身边说话行事处处
小心翼翼的小媳妇。这样与夏雪平相处相恋确实很美好、也让我感到很满足,但
这与我之前设想的那种与她平等的恋爱、性爱,都真的大不一样,而至于这现实
的浪漫与我设想中的境地之间哪一个更好、在我实施起来时哪里出了问题,我着
实费解,并且,我还是会害怕,害怕就我和夏雪平现在的状态,会不会在将来的
某一天,生出什么隐患。

  看着夏雪平,此刻的我很想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紧握,但我又不敢,毕竟她
现在正把自己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而我只要握住她的手,就相当于给她的右手
加了重坠,方向盘会按照我加上去的力道转动,继而我们俩这辆小车子将会偏离
原本所在的路线,于是我只能默默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她专心致志地踩着油门、
转着方向盘,驾驶着车子载着我一路前行。

  按照我俩约定好的,到了酒店以后我和她分别去洗了个澡,然后依旧是我睡
客厅的宽沙发,她睡那张宽阔的双人床,在离开一个地方的最后一夜,为了充分
休息,没有任何的的性行为——夏雪平嘴上说的强硬,但她去洗澡时还是故意把
卫生间里淋浴间的门留了一条缝;我本来也是设想着跟她一起洗个澡,要么在浴
缸里跟她来一次含蓄的69式,要么就是把她的欲火调动起来后,蹭着相互身上满
满的滑腻沐浴泡沫来几发爽快的射精和潮吹;但是经过一整天游玩的奔波,还有
刚刚因周荻而起的插曲,我实在没有心情去做爱,而且虽然夏雪平给浴室留了门
缝,但我趁着去小解的时候透过门缝观察她,发现她洗着澡、冲着热水,同时也
在不住地打着瞌睡,索性我平复一下自己的欲望,没忍心去折腾她。在前几次将
要离开我们驻留的地方最后一晚的时候,我燥热的身体和躁动的心都让我无法睡
得踏实,而这一夜,我竟觉得特殊的疲劳,在洗澡的时候我就在打瞌睡,而当我
躺在沙发上盖好毯子之后,片刻间我便进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一阵冷风从窗口吹来,就在我全身颤抖的时候,我听到了夏雪平
的主卧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软底皮鞋拍打在地砖上面的沉闷脚步声。我猛然起
身回过头去,在黑暗中,我竟然看到那里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十分熟悉的高
大男人的身影。

  「你在这干什么?夏雪平呢!」

  而在看到我醒来之后,他竟然十分淡定的站在原地,用着那双深埋在周围满
是皱纹的眼眶里面的凸起的老虎般的吊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你怕了么?」

  「我怕你作甚!」说罢,我猛地从沙发跃起朝他扑了过去,没想到他一抬腿、
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一脚,将我踢了个人仰马翻。

  「你怕了么?」他又冷冷地对我问道。

  我回身从沙发上摸到手枪,站起身对着他抬手就是一枪,却没想到我是没瞄
准还是他动作太快,那射出去的子弹竟然被他轻松地躲了过去。他表情凝重地回
身看了我一眼,撞开房间的门就往外夺路飞奔而去。

  我不甘心,于是我抓着自己的手枪在其后紧跟不舍,随着他下了楼。却不知
为何,楼外的世界竟越来越黑,起初披着夜色,还能看到街道上路牌和建筑物的
轮廓,而我再随着他往前奔跑,周围的一切像是被漆黑逐渐抹去,慢慢地,我眼
前看得清楚的就只剩下那男人的身影,而他在我身边一边跑一边冲着我大喊:
「你怕了吗?」「你怕了吗?」

  我很想回答一句「我没有」,但是跑得满头大汗的我已经气喘吁吁,一句话
也说不出来。可在我拼尽全力以后,我一伸手,还是够住了那个男人的后衣领。

  可再见他转过身后,却发现他除了脸上,全身上下竟然满是血污。

  「我再问你,你怕了么?」他面无血色地看着我。

  「我没有!」

  「那好,」他突然如鬼魅一般瞬移到我身后,握着我的手朝着前方那无尽的
黑暗端起了枪,对我命令道:「开枪!」

  而我在这一刻,却不知为何竟觉得他异常亲切,于是我按照他的命令对着前
方开了一枪——这一枪之后,我竟然在这无比的黑暗上打出了一个窟窿,而前方
似有另一个世界一般,从那弹孔外射进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开枪!」

  又一发子弹射出,正好打在刚刚那个弹孔的旁边,从外面射进来的那些耀眼
而温和的白光也越来越多。

  「开枪!」

  ……

  「秋岩?秋岩!」我身子一晃,再睁开眼,只见穿着黑色棉背心的夏雪平正
一脸担忧地望着我,把手放在了我的肚皮上,「醒醒……你做噩梦啦?」

  我马上坐起身子,呆呆地看着夏雪平,又看了看窗外,然后松了口气抽了抽
鼻子。

  「梦见什么了?」夏雪平担忧地坐在我身边将我搂到怀里,摸着我的头发和
耳朵,「我刚才不想叫醒你的,寻思着让你多睡一会儿;结果看着你咬着牙叫唤
着,胳膊还一抽一抽地,我还以为你身体又要抽搐……真是吓死我了!」

  「没……我……」我单手掐着额头、揉着太阳穴对夏雪平解释道,「我梦见
开枪……」

  「……妈妈也经常这样,没事了、没事了,乖!」

  枕在她软软的胸部上,嗅着她浑身的沐浴液加那带着奶油甘甜的香水味道,
我忍不住一把搂过她的腰,一手摸着她翘嫩的屁股,一手抓着她丰满的右乳,然
后用嘴巴在她的左边乳房上连着亲吻、带用嘴唇往回绷着牙齿在胸肉上咬着。

  「哎呀,小混蛋!又趁着我可怜你的时候吃妈妈豆腐!」夏雪平虽然跟我这
样相处了一个月,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从情感上她跟我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无间,
但是一遭遇到我对她耍些小色狼的举动时,她的脸上还是会出现那可爱的羞红。

  「嗯,因为你身上好舒服……」我把鼻子埋在夏雪平的乳沟之间,对她懒洋
洋地说道,「你不是我的玩具,而是我的宝藏,也是我的豆腐!」

  我说完,用她的乳房垫着我的下巴抬起头看着她,她眯着眼睛咬着嘴唇,伸
出手紧紧捏住我的鼻尖,快速震动着摆弄着我的鼻子,然后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行啦,别闹了!快去洗漱,等下下楼吃早餐!」然后夏雪平痴痴地看着我,对
我红着脸微笑着说了一句别有含义的话:「今天,咱们就回去了哦。」

  我探过头吻了吻她的嘴巴,然后装作顽皮地把手伸进了她的背心里,她没反
抗,而是任我两只手在她的乳尖上各自抓了一把,然后她才拍着我的屁股轰我去
洗手间刷牙洗脸。

  我只好揉了揉眼睛走进卫生间,洗手池旁边的大理石台上已经摆好了一杯清
水、上面架着的牙刷也已经挤号了牙膏。我端起水杯含了一口水,刚把牙刷探进
嘴里,洗手间的门却被打开了——刚刚还穿着深蓝色牛仔裤的夏雪平,此刻却只
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内裤站在我背后,她痴情地看着镜子里的我,然后把自己的整
个人都贴到了我的身上。

  「嗯……你要干什么呀夏雪平?」我连忙吐出了口中水,把牙刷从嘴里拔出,
却没想到夏雪平的下一个动作竟然会轻轻踮起脚尖,让自己整个身子趴到我后背
上,把嘴巴靠近我的耳朵,伸出舌头开始舔弄我的耳郭,而她的双手居然也从我
的背后伸进了我的裤子里,双手攥住了我的屁股开始揉弄,并且还让我的睡裤夹
在了我股沟那里,于是我的盆底肌赫然紧绷,顺带着,早就被唤醒的小兄弟突然
立正。

  「嗯……呵……好好刷你的牙!」夏雪平在我的耳边吐气如兰,然后缓慢地
把右手绕过我的胯骨,抄向了我的阴茎,轻轻地握住。

  「但是你这样……加上你的喘息声音……啊!」夏雪平这个坏人,在我说话
的时候,正用着自己的小拇指顶开我的马眼,并轻轻地用指尖插入着,而她的其
他食指则在我的阴茎背面缓缓撩动;并且同时,她的左手依旧在我的屁股上紧抓,
然后她居然模仿起我抚弄她乳房时候的动作,在我屁股的最中心处用大拇指在上
面画圈——而我那被刺激处来的那条由大腿根部遍布大腿的静脉血管组成的敏感
带,也竟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开始发痒。「不这样……夏雪平……坏雪平!……哎
呀!妈妈!好妈妈,别这样……不是说好不这样的么?关键你现在这么折磨我,
我怎么刷牙呢?」

  「你刷牙了,妈妈还没呢!」夏雪平用着略带哭腔加上娇喘的声音,在我的
耳鬓厮磨。

  「你怎么没刷牙呀?嘴里还有牙膏和漱口水的味道呢!」

  夏雪平听了,攥着我的阴茎在我的睡裤里摆弄了两下,对我说道,「我还没
用我这混蛋儿子的这条『坏东西』刷牙呢!」

  我听了这话,心里又是狂喜,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十分痒痒,我忍不住地对
她说道:「哎唷,夏雪平!你怎么有这么顽皮的一面呢?我不是做梦吧?」

  夏雪平听了,立刻娇嗔一声「哼」,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整根阴茎,也不顾节
奏和我的感受,直接开始用虎口贴着阴茎伞缘上下撸动着;一阵热拉的快感袭上
心头又冲上大脑,弄得我差点跌到她的身上,而她似乎发现我的身子晃了一下,
立刻用自己的乳房顶到了我的后背上,一边撸动一边对我强硬地拷问道:「还觉
得是做梦么?嗯?还是做梦么?现在这样觉得是在做梦么?」

  「不是啦!不是、不是……别了,慢点!哎唷,哎唷!受不了的!」我心里
大喜,嘴上却不禁埋怨道,「坏雪平……一大早就欺负人!」

  「哦哦,你吃我的豆腐就可以,我占你点便宜就成『坏雪平』了呀?」夏雪
平眯着眼睛满意地笑着,接着开始往下脱着我的裤子,「要刷牙么,你就刷你的……
嗯……别管我……再说了……嗯啊……你不是喜欢听妈妈这样的声音么?……喜
不喜欢?」

  「喜欢呐。」我刷着牙,默默忍受并享受着下体上如过电一般的快慰。

  夏雪平一边说着,一边换了个姿势握住了我的整根肉棒,并且用着食指和拇
指掐着我的龟头,每问一句就往上揪一下:「喜不喜欢?」

  「啊呀……喜欢,当然喜欢!」

  「喜不喜欢?大声点!」

  夏雪平瞬间用尽了最大力气薅住了我的朖儿,我连忙求饶式地对她说道:
「哦哦哦哦!喜欢喜欢!喜欢死了!」

  「那你喜欢不喜欢妈妈呢?」随着她的声音变得温柔,她手上的力道也逐渐
温柔起来。

  「当然喜欢,而不仅仅是喜欢啊——我爱你,夏雪平,我想跟你恩爱一生。」

  「哼哼,就会说——」夏雪平总算满意了,于是她赏赐了我一个湿吻,用舌
头挂着我口腔里残留的牙膏泡沫,然后蹲到了我的身前,对我抛了个媚眼说道,
「看来妈妈该给乖宝宝一点奖励了!」

  说完,她将口中的那些牙膏泡沫和着我与她自己的唾津,全都吐到我的龟头
上,然后一下子含住了龟头前端,接着她又闭紧了牙关,用我的人字尖的肉凸贴
着她的齿面开始轻轻地「刷着牙」。或许是她吞吸和磨动时的力道用的确实合适,
亦或是这一连一个月在我欺负她的时候她也同时在调教我,让我整个身心都会不
由自主地对她进行服从,我忽然觉得当脆弱的龟头触碰到那洁白的贝齿时,我的
全身都会得到一种崭新的无尽的刺激与欢娱。而在她的齿面上几次洗刷之后,夏
雪平又像吃排骨一般地从左右两边轮流地用自己的咬合面在我的海绵体上轻轻敲
打,两三个回合之后再含住我的龟头,用舌尖顶着我的马眼,从里面挖着这条棒
骨的骨髓;我勉强举着杯子漱着口,而在她第三次用舌尖勾弄我的马眼的时候,
我实在是经受不了这种调诱,于是我放下杯子的同时也放心了理智,按着夏雪平
的后脑勺,便将自己的阴茎齐根插入夏雪平的嘴巴里,并且故意受尽盆底肌,用
龟头顶着她的喉咙深处上下摆弄了两下阴茎,见到抬起头的夏雪平被我的肉棒呛
出了眼泪,我才开始一下一下地在她的口腔里抽插;而她现在竟然也学得十分狡
猾,在我抽插的同时,一面用舌头大幅度地贴着我的肉柱和龟头、从左往右再往
复地划船卷动,一面轻轻吮吸品尝着肉棒上淡淡的咸骚味道和温热的肉香。结果,
我只差了十一二下,一股滚烫的阳精,便直接喷到了夏雪平的喉咙里,我甚至能
感觉到那股精液真的像一只炽热的小球一般从我体内发射而出,到达了她那温柔
的口腔深处。

  而她竟然还不满足,在我射精的时候,竟然用一只手托着我的阴囊,用手指
从根部往上按压然后抚摸着,并一边轻轻揉着我那两颗睾丸蛋蛋,似乎这样便可
以让我在她的口腔里射出更多。

  「坏雪平……呼嗯——呼嗯——呼嗯……」

  我连声喘着气,从她的腋下托着她的胳膊让蹲在地上的她站起身,捧着她的
脸颊欣赏着那还带着温热白浊汤汁的诱人嘴角,看着她张开嘴巴将口中的精液拉
出粘滑的丝线,再用那顽皮狡猾的舌头将丝线挑断,看着她从自己的口腔里泌挤
出一股香唾,和着那口精淳一股脑咽进肚子里,又伸出那纤纤玉指,从我的龟头
上沾满了残余的精华,一点点吮着吸舐干净。

  「坏雪平!」我搂着她,又忍不住唤了一声。

  「坏宝宝……戳妈妈的嘴巴戳那么厉害……」夏雪平对我埋怨道,然后伸手
将我的上衣也直接从腰间一翻脱了下来,接着又把自己的黑色背心脱掉,只穿着
里面那件浅蓝色的文胸。可能是那文胸稍稍有些不合适,也可能本就是这内衣的
设计,夏雪平的乳晕竟然在罩杯的边沿露出了一半,但就是仅仅这两片半只乳晕,
却更加令我心跳不已。从镜子里,我看到自己脸上已经红透,尤其是她身上还穿
着两片布料而我已经一丝不挂,于是我忍不住对她问道:「还要……继续么?不
去吃早餐了?」

  「不去吃了。怎么?难道我还不够给你吃的么?」

  夏雪平说完,把自己的手从我的腋下绕到我的胸前,双手开始转着圈抚摸着
我的胸肌,然后开始在我的乳头上用指尖和指甲开始缓慢而有节奏地拨弄,而且
她还要我转过身看着镜子——只允许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她而不允许回过头去,
然后她又开始抚弄我的阴茎,对我问道:「刚才那样子戳妈妈的嘴巴,觉得舒服
么?」

  「舒服!舒服死了!」

  「哼!才几下就『舒服死了』?」夏雪平侧目看着镜子里的我那根又开始微
微抬起头的肉棒,不满地说道。

  我整个灵魂瞬间如同被当头一棍、直接打入深海之底一般——这么长时间以
来,她唯一一次埋怨我时间短,也确实,这是我唯一一次没有坚持太久就射。

  见我自卑地沉默着,夏雪平立刻坏笑了起来,掐着我的脸蛋对我安慰道:
「嘻嘻嘻!小混蛋别这样嘛!妈妈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不过还不是因为你一下
子猴急的劲儿上来了,欺负妈妈的嘴巴欺负得太快了,自己才憋不住?」她搂着
我,又突然对我指着我的阴茎问道:「以前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经常自己玩
弄自己的这个小东西么?」

  「嗯。你……你不是知道的么?」

  「哼哼!次数多么?」

  「嗯……」我羞涩地说道——经过她的突袭诱惑,经过一次意外快冲和她的
安抚,我在她面前竟然愈发地羞涩起来。

  「那对着镜子,」我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脸,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脸上也十
分滚烫,「自己玩给妈妈看一次,好吗?」

  她说完,还打开了水龙头的热水,用手捧了一抔,然后缓慢地将那些温热的
水珠全部滴到了我的马眼周围。我看着镜子里娇痴地观赏着我那被淋满热水珠的
阴茎,我的心中竟会产生「这样做真的好么」这般怀疑,于是本来已经在她身上
撒野了一个月的我,此刻的动作竟会变得出乎我自己意料的忸怩。而夏雪平看着
我在这一刻居然如此放不开,镜中嫣红的脸庞上露出了宛若芙蓉般的微笑,她抬
手扶着自己罩杯之间的扣卡,上下一拆,将那双丰润的豪乳从罩杯里解放出来,
沐浴在洗手间镜子前暧昧的暖黄色灯光下。接着,她又侧着身子,像是故意展示、
又仿佛自己在欣赏自己一般,将手抚摸着自己的娇臀,然后抬起腿弓着腰,一面
咬着嘴唇看着我,还故意晃动了一下自己那对柔软乳房,一面迅速地脱下了那带
着些许蚕丝质感的浅蓝色内裤,并顽皮地将那内裤湿漉漉的里衬套在了我的阳物
上——在那上面除了那几许黏膩的分泌物已经被涂抹到了我的龟头上之外,那里
还有着她的体温。

  「专心点,小混蛋,表演给我看。」夏雪平脸红着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对
我说道。

  「你现在的样子真不像你……」我回吻后说道,然后用她的这条内裤套着我
的玉柄,开始缓缓撸动。

  「马上就要回F市了,不像就不像吧。就再让我不像一会儿吧。」夏雪平紧紧
地搂住了我,然后往我的身边站了一点,脱下了拖鞋,把一条腿高高抬起,然后
将她的嫩足放到了洗手池上,对着镜子拨开了她的双腿之间的玉唇,让我和她自
己都清晰地可以见到那美穴里面粉嫩的蛤肉——在看到了阴道里面那桃粉色的阴
道壁,夏雪平自己也全身一颤,灯光一照,我看得出来她那里已经泥泞不堪无法
补救。她的乳头开始挺立而发红,像是池塘里那刚从茎干中萌发的花骨朵。

  「夏雪平……嗯……你经常喜欢这样照着镜子么?」我的目光开始迷幻,手
上的速度也开始逐渐加快。

  「经常……不过那是以前了……好久以前了……」她一手扶着我保持着身体
平衡,一手自己抓握着自己的奶子,而片刻后,她也眯起眼睛,对着镜子里的我
和她迷醉地笑着,然后又将左手手指分开,开始放在双腿间,揉压自己的阴唇。

  「你知道么?……那次我跟你在我寝室吵架……把你气哭后……我跑到别的
地方补觉的时候……嗯……我做过一个梦……」我对夏雪平讲述着,「我梦见十
九岁时候的你了……」

  「然后呢……」

  「我梦见那时候的你,就喜欢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裸体……你好喜欢光着身子
在镜子前面臭美……」

  「嘻嘻……那不是梦……嗯……嗯嗯……那就是我。」

  「然后在梦里,我把那时候的你诱奸了……用我的大鸡巴插入了少女夏雪平
的肉穴里面!」我故意用话语刺激着她的情欲,但是话说完了,我却觉得我自己
比她更加无法自持。

  「你怎么那么坏呢?小坏蛋!」夏雪平羞涩地看着镜子里的我,脸上表情却
欣喜若狂,她接着问道,「那时候的我……嗯……嗯哼……是不是比现在的我漂
亮多了?」

  「不,都漂亮……」

  「那要是现在的我和十九岁时候……哦……哦……十九岁时候的我……都站
在你的面前,你会选谁?」揉捏着自己阴蒂的夏雪平,越来越站不稳,于是我连
忙伸出手搂着她,并开始抚摸她柔软而弹韧的丰乳,用手指缝摆弄她勃起的乳头。

  「我都要!四十岁的夏雪平做我的大老婆……十九岁的夏雪平做我的小老婆……
只要是夏雪平我都要……」

  「死小混蛋!你真坏!啊——啊啊啊!啊啊啊……来坏妈妈!小混蛋来坏妈
妈吧!」

  夏雪平红着脸皱着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大方地讲自己的食指轻轻戳
入了自己的蜜穴之中,一声清晰的「咕叽」,传入了我的耳朵里面,刺激着我的
心房,因此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条诡异的血管带着我的前列腺瞬间一阵酥痒,从
我的马眼里分泌出几股透明的精水来——在我的心脏上绝对长着一副与她双腿间
一样的女性生殖器官,恰如在她的灵魂中也长着一条与我这般粗长的阴茎一样,
每次在肉体上感觉都是我在进犯她一般,而在灵魂上我才是她的荡妇。

  顷刻间,我和她的呻吟声在这气氛静谧的卫生间里此起彼伏,甚至还有轻微
的回声。

  「坏妈妈……喜欢坏坏的妈妈!啊啊啊!坏坏的妈妈老婆……我爱你啊妈妈
老婆!」

  「啊啊啊……谁是你的老婆……告诉妈妈谁是你的老婆?」

  「我的妈妈……妈妈夏雪平大人……妈妈是我最爱的老婆……」

  「坏儿子!坏儿子老公!」在用着禁忌的称谓鼓励我勤恳自撸的同时,夏雪
平用手抽插自己的节奏也开始加快,「喜不喜欢妈妈做你老婆?……啊啊啊……
告诉妈妈……喜不喜欢妈妈做你老婆?」

  「喜欢……坏儿子老公喜欢妈妈老婆……啊啊……坏儿子老公以后就是妈妈
老婆一个人的……我以后只射给妈妈老婆一个人……」

  「坏儿子……你说那两个……他们俩会是夫妻么?」

  「哪两个?」

  「镜子里这两个……」

  看着镜子里的我和夏雪平,刹那间我有些恍惚,我甚至不太明白此时我的意
乱情迷究竟是因为我身边的夏雪平、镜子中的夏雪平、还是镜子中的我自己、或
者我天生就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的想法;在我眼前这个自己,似乎一下子不再是
我的影子而是另一个与我长相相似的活生生的人,而面前的这对儿母子也好夫妻
也好,她们的动作恰似在模仿我和夏雪平一样,或许这原本就是四个人、两对淫
乱的母子、两对儿禁忌的夫妻……而我原本就是夏雪平生出来的,我是她身上掉
下的一块肉,我对着镜子这样手淫,因为什么而被性唤起,似乎都没什么差别。

  「会的,他们一定是夫妻的……哦——嘶……呼……呼……」

  「我要来了!坏儿子……告诉我……回去之后……你还会继续爱我么?」夏
雪平突然转过头,扳过我的脸对我问道。

  「我当然……我……我对着镜子发誓!」

  「想射么……啊啊啊啊……告诉我想射么?」意乱情迷、欲火焚身中的夏雪
平却露出了一副审讯时候的犀利目光。

  「想!」

  「那我是你的什么……啊……啊……对你来说我是你的什么?啊……啊……
要到了……快告诉我!夏雪平是何秋岩的什么?」夏雪平用着那可怕的冷冰冰的
眼神,皱着眉委屈地看着我,她的全身都在发烫又在颤抖。

  「夏雪平……呼……呼……夏雪平是何秋岩的最爱!是何秋岩的最爱——」

  「啊啊——哈——啊啊啊——来了啊——来啦!」夏雪平大声叫着,经受不
住自己对自己的折磨立刻从阴穴里抽出自己的手指,而随着她的叫声,她的腰身
和屁股开始前后不断扭动,也就是在两秒之后,伴随着她身体剧烈摆动,一股清
澈的水泉从她的阴穴里高速喷涌而出。看着这飞流直泻的一幕,听着那如瀑般的
「呲呲」水潺,我对着镜子,把那股浓烈的精污喷洒到了我和她倒影的全身上,
任由那些白色液滴在光滑的镜面上流淌,然后把剩下的半泡湿滑,全都射进洁白
的瓷质洗手盆里。

  我扶正了夏雪平高潮过后的身体,脸上带着潮红、阴穴仍然一张一合的她,
此刻间居然满脸泪水。

  「夏雪平,你怎么了?」

  夏雪平只是紧紧地搂着我笑着,却一言不发。

  此刻的我和她浑身上下都没了气力,于是我赶紧搂着她,脱掉了她身上仍然
挂着的胸罩,带她一起坐进了浴缸里,毕竟等一下我和她也是要再洗洗身体的。
我打开了浴缸的流水口,让温热的洗澡水包裹着我俩的身体。我用手撩起温水,
然后在她的脸上擦拭掉那一滴滴晶莹的泪珠,等她的呼吸匀称、情绪平复,我才
摸着夏雪平的长发,对趴在我胸前的她说道:「我明白你刚刚为什么会一下子情
绪爆发、而又有些不像你自己了——你是怕回到了F市,我就会离开你,对么?」

  被我搂在身体右侧的夏雪平,把头移到了我的左胸前,轻轻地点点头,然后
专注地聆听着我的心跳声。

  「怎么会呢!」我亲吻着夏雪平湿漉漉的长发,哄着她说道,「我早就离不
开你了,你还不明白么?」

  夏雪平嗫嚅着嘴唇,亲吻了一下我的乳头,然后对我说道:「我就是……就
是害怕。」

  「害怕什么?」

  「就是害怕……」夏雪平仍倔强地重复了一句。

  「害怕一个人,怕自己变回孤独的一个人,对么?」我伸手抚摸着她那坑坑
洼洼的后背。

  夏雪平没说话,沉默片刻后趴在我的身上点了点头,湿漉漉地攥成一卷的长
发拍打在水面上,敲出泠泠的水声;而她的头发已经洒落浸入飘着腾腾热气的水
中之后,那漱漱的水滴声却依旧在,于是我轻抚着夏雪平抽噎中起伏的后背,给
了她些许自己消化悲伤的安静。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对我说道:「那种感觉,是
说不出来的可怕:明明想有个依靠,可是到头来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因为你知道他们那些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他们都是心怀鬼胎,然后时间越长,
所有自己周围的人的丑陋就会越来越被你看得透彻——于是,你会怀疑这个世上
究竟是你不正常还是大家都不正常,你会怀疑你一直坚持的都是正确的么?还从
头到尾错的就是自己?错在自己不会妥协……于是你越来越像一个活生生的幽灵,
而偏偏还要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一个人久了真的很可怕,我真的怕够了……」

  「『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样,对我都有是有
意义的;但是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好,他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
漠。而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对你来说如此,对我来说也一样。」我搂起她
的身子,她也终于转过头,如痴如醉地看着我,我捧着她的脸庞说道。「你放心
吧夏雪平!我不会让你继续孤独下去的!没事的……有我陪着你,没事的……」

  「秋岩,我知道你早就不把我当做你的妈妈看待了,我也知道在你心里你仍
是个孩子,」夏雪平说着,亲吻着我的嘴唇,我也回应着吻着她,等着她凝视着
我的眼睛对我说道,「我把我的一切能给的都送给了你——答应我,别离开我好
不好?」

  「我不会的,永远不会!」我认真地看着夏雪平说道,「除非你想让我离开。」

  「怎么会呢……我现在只有你了!」夏雪平说完,重新把双唇贴到了我的嘴
巴上面,在她将舌头送入我的口腔前,她又说道:「多射一些给妈妈吧,妈妈很
想要你!」

  看着她动情至深的模样,我忍不住想要紧紧搂住她并给予一个绵长的湿吻,
却没想到她却将自己的一双手率先按到了我的胸口,然后她又把自己整个人的体
重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于是我向后仰去,除了两个鼻孔可嘴巴刚刚好露在水面
之外,整个人都浸泡在暖流之中——这种随时可能窒息却周身暖洋洋的感觉,让
我觉得极其刺激,又有些昏昏欲睡。在这个时刻,夏雪平已经扶正了我的阴茎,
自己抬着双腿,分开那两片柔嫩多汁的阴唇,把我的龟头一点点吞了进去。我觉
得我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因为我感觉得到我的马眼正贪婪地吮吸着夏雪平身体内
的淫靡爱液,我感受到我的生殖器官竟然进化出了味蕾,尝到了那如同蛤蜊浓汤
还带着些许奶香的味道。夏雪平这一次对我和她自己都没有丝毫保留,直接将我
的阴茎插进了她身体内最深刻的地方,我的整根阳具完美地契合着她沙漏形状的
膣腔,而她也贪婪地挺进着身体,前后摆动着屁股和腰身,让我的坚硬龟头不断
在她那长着小舌头的软肉和那柔中带刚的坚实子宫颈口来回撞击。待她调节好了
姿势,她竟然停下了大幅度抬起屁股的动作,转而变成完全用她的肛门盆底肌和
阴道括约肌去挤压我的阴茎的动作,我也用不上、也完全是出于我自己的欲望地
去享受这种单纯用阴道内肌对我进行着赛过抽插和手淫的感觉——仿佛此刻她的
双腿之间那个被我插入的神秘宫殿,已经变成了一只灵活的无脊椎动物,虽然她
的动作极慢,但是每一次的吸入和挤出,竟都会让我全身不停地震颤。

  我不知道自己是病了,还是因为第一次被爽到了极致,我分明感受到自己的
灵魂在往躯体外飘起。随即夏雪平弯下了腰,彻彻底底用她的香口堵住了我的嘴——
不,应该说我的呼吸也成了她呼吸节奏的交互,我的喘息声和她的喘息声竟然出
现了同频的效果。我开始浑身发热,于是我忍不住去拥抱着她露在水面外有些冰
凉的身体,而她在努力由顺从着我的呼吸节奏变为引导着我的呼吸频率的时候,
她的阴道里面也在用着相应的频率进行着挤压和吸纳——为什么这样平缓的性爱
方式竟然让我全身血脉偾张,让我从上肢到小腿,所有能够充血的地方都变得活
跃兴奋……我突然想要挣扎,而夏雪平又突然把双手搂在我的肩膀上,在我的胸
口和侧肋进行着爱抚,我的挣扎已然毫无意义,于是那躁动的性欲和叛逆的反抗
心理,全都重新变得温顺起来——我的心已然认定我就是她的宠物,我的灵魂已
经被她吸吮进肉体深处;

  在她的乳房下面、心房里面,我的灵魂遇到了一个貌美婀娜的灵魂。两个人
就这样在温暖的浴缸里进行着缓慢的性爱,而两个灵魂在她的心房里,却也在进
行着激烈的云雨……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交出了三次滚烫的精华,夏雪平在自己抽动阴道
内肌的过程中提前多来了一次高潮,尔后的三次巅峰,全都是由我的射精,带来
的三次阴道剧烈收缩;在不知不觉中,钟表也走到了九点一刻。

  在我俩还没来得及享受高潮余韵带来的幸福时,夏雪平便绷起潮红的脸催促
我迅速地整理剩下的行李。而她在擦干净身体之后,最终还是用浴巾和地垫将洗
手间玻璃上我的精污和地砖上她的潮水清理干净,我俩玩得即便再疯,也都不想
难为那些保洁员们。生怕赶不上列车,在穿好衣服付清了房费,我也说不清究竟
是谁开的头,我和夏雪平居然都开启了狂奔模式,当然更多的应该不是因为我俩
时间赶不上,毕竟结了住宿费后才9:52,列车的出发时间是11:20,从酒店门口到
火车站也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

  「你说你,连我都追不上!你在警院时候运动会上的一千五百米是怎么连续
三年都拿冠军的?哈哈哈!」夏雪平满头的汗水散落在她的风衣衣领上,她笑起
来的时候,真的像个小姑娘。

  毕竟是放肆的最后一天的假期,一直以来极其注重饮食的她和我,都索性放
开,因此我和她跑进了Kfc,买了一只炸鸡全家桶、一只烤翅桶、一大瓶可乐和四
个墨西哥鸡肉卷,还有两包川辣嫩牛五方,爆棚的卡路里摄入,既是给我俩早晨
连续身体消耗进行的超额补充,也是为这一个月的休假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然而,这可以被我当做鲜美佳肴的情欲交融,并没有让我打消我在昨晚做梦
后在心里留下的阴影;相反且巧合地,我的右眼睑却开始「突——突——」地跳
了起来。

  「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吧?」——一路上我都在这样想着,于是这一路
上我都很谨慎地替夏雪平观察着周围的异动;尤其是在我们从C市火车站进站的时
候,发现那里的安检居然十分地简单,三个安检员的安检电磁棒全都没开机,而
电磁扫描门的闪灯和指示喇叭居然也都是坏的,尽管我和夏雪平身上的两把枪都
没有被检查出来,但是其他人也是可以带着刀枪进站的。不过,一直等我和夏雪
平从F市火车站出站,我们俩也没有遇到什么可疑份子,整条列车里根本没有多少
人,夏雪平还在车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因此我开始在想,可能是因为我做了
噩梦才如此的神经质。在我和夏雪平搭乘的出租车快到了夏雪平住的公寓楼时,
我的眼皮也停止了跳动——可能真的是因为欠缺休息,把眼睛累的。

  「给我。」站在楼门口,我便伸手去想要抢过夏雪平的行李箱,可夏雪平笑
了两声,一下子跑上楼梯五六步,然后艰难地提着箱子往上拎着:「不给,我的
箱子比你的沉!」

  「对啊,所以你给我啊,你去快点开门多好?」

  「不给——我不想累你!」夏雪平的箱子里,几乎全是这几天在各地商业街
买的西装和大衣,尤其是在Q市皮草城里买的好几件毛呢大衣,夏雪平对皮草向来
不感兴趣,但是她对毛呢大衣的中意却是爱到骨子里的;不过,此刻的她即便矫
健如飞、不显吃力,但是单是把东西拎上缓步台,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那……你把你背包给我?」

  「也不给!」夏雪平微微摇摇头看着我,得意地对我说道,「我背包里还有
我没收的你的东西呢!你万一趁着把它拿走怎么办呀?哈哈……」

  我无奈地凝视着夏雪平。

  「行啦!就这么几步。我要是需要的话就跟你说『过来帮我』了!哎等一下……
「夏雪平吸了吸鼻子,对我问道,「今天这楼梯间里,怎么有一股烟味?」

  这个味道我也嗅到了,但刚进门的时候还从门外刮了一阵风,我起初还以为
是谁吃的话梅味道这么大,但越是走到缓步台那个比较避风的地方,烟味越来越
浓,嗅上去感觉还不是什么名牌的香烟,更像是我之前几次在J县H乡那种农村市
集上遇到的农民家里自制的烤烟叶,供收入不高的老年人往长烟锅里填的,价格
低廉、保质期短、容易受潮发霉,大部分烟叶在生长期的时候就生了病。不过虽
然这种烟叶的质量低劣,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甚至是喜欢抽这一口。仔细想想,
夏雪平住的这一栋楼里,平常也不怎么见有吸烟的住户,就算是有,也大多都会
提着自己的烟灰缸站在走廊阳台上、或者是走到楼下停车场垃圾桶旁边的吸烟区
吸烟,我之前虽然吸过烟,但别说我已经戒掉了,就算没戒烟之前抽的也都是焦
油量小的品牌卷烟。看样子,今天这楼里或许要出问题。

  我和夏雪平都条件反射地沉默了起来,并且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仔细嗅着那带
着些许辛辣味道的烟草烧尽后的余味。二楼和三楼之间的缓步台那里也是尼古丁
味刺鼻,而当我俩走上三楼的时候,正巧在那里看到了一只自己做的卷烟疙瘩,
上面还有个牙齿印,而根据烟蒂疙瘩尾端那卷烟纸的旋捻上依稀发深发湿的颜色,
估计这位烟客,应该没走远。

  夏雪平放下了行李箱,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本想连接一下自己房间里的那些
摄像头,却发现不但连接不上,而且似乎自己家里的Wifi也被彻底屏蔽掉。她和
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话都没多说,我俩放下背包,然后都从大一里怀掏
出手枪,并且夏雪平还把家里的钥匙从钥匙扣上卸下,接着,我和她一起屏着呼
吸,轻手轻脚并动作缓慢地把钥匙插进插孔、抬着膝盖咬着牙用力一拧,警惕地
先后进了门:从房间里听起来大概是书桌的的位置,果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翻找
声,同时很明显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的散热风扇叶片也在转动;我下意识转过头看
了一眼橱柜和冰箱那边,橱柜果然也是翻开过的,因为夏雪平平时容忍不了关不
严实的橱柜门,但此时橱柜门那里却留了一条很明显的缝隙,最明目张胆的,是
夏雪平一直私藏的一瓶差不多存了十年的威士忌,原本一直被我放在冰箱冷藏柜
的最下面那个储物抽屉里,此刻却摆在洗菜池旁边,瓶口的包装也已经被拆开;
果然,没一会儿在书桌的位置处,响起了清脆的冰块撞击玻璃杯、以及液体往嘴
里送的悦耳声音——非法闯入他人居所而不自知,竟把自己当成做客,这人当真
是胆大包天!

  「我电脑里的东西好看么?」在我观察周遭的时候,夏雪平已经上前一步,
绕过承重墙形成的玄关走到了那人面前。我见状也赶忙跟在后面,只见在电脑桌
前正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防风夹克、里面紫蓝色衬衫打底,下面穿着浅蓝牛仔裤,
装扮成水管煤气修理工的瘦高光头男人,此刻的他正在夏雪平的电脑键盘上飞速
敲击着,而夏雪平的笔记本电脑上,还插着一只优盘,很明显,他是在窃取夏雪
平电脑里的东西;那男人耳朵一竖,听得我和夏雪平已经站在他身侧,却一眼都
没看我俩,仍然淡定地举起被子,喝了口加了冰块的威士忌。

  「停下你手上的动作!」夏雪平用枪指着那人说道。

  男人把玻璃杯放在自己的鹰钩鼻下,嗅了嗅被子里的酒香,然后放下杯子对
着我和夏雪平伸出一根手指:「一分钟,再一分钟就好。」

  「什么人?这么嚣张!」我警惕地对那人问道,并随时准备开枪。

  「秘密搜查。」那男人淡然地说道。

  「你是什么部门的,就秘密搜查?」我追问道。

  「一个你们俩,都开罪不起的部门……」男人悠然地说道。

  而就在我和这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试探中,夏雪平的枪口正好对准了插在
电脑上的那枚优盘,扳机一扣,「砰」的一声,那枚优盘便只剩下半截,电火花
绕着插在电脑上的剩下半截,一股黑烟升起后,夏雪平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也熄灭
了。

  光头男人被夏雪平这一举动激怒了,右手握着拳头往桌上一砸,左手缓缓举
起了杯子,将里面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接着指着那些被打爆的U盘碎片慢条斯理地
说道:「也罢,本来用这个东西,也只不过是留个底,你电脑里有什么,已经被
我记在脑子里了。夏雪平警官,天堂有路你不走,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偏要找麻烦!
看你是一介女流,我在这可好言相劝: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你是战胜不了的,你
又何必执着!」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到了别人家里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我嘲讽道。

  夏雪平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冷冰冰地问道:「你到底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战胜不了我们,」男人满眼鄙夷地看着我和夏
雪平,仿佛是看着两只想要搬开拦路石块的蚂蚁,「呵呵,我们可不是『忠义帮』
『夜炎会』那种街头烂货,也不是『桴鼓鸣』那种小打小闹!夏雪平,逝者已矣,
有些事情你还是离远点,硬是想给自己安俩翅膀,妄想朝着太阳飞过去,飞得越
高,只能摔得越惨!」

  我这边正想着这男人话中的意思,一个猝不及防,他便将手里的那只玻璃杯
直接朝着我丢了过来,倾然之间我已经瞄准了那飞来的杯子,但紧急之下我还是
冷静了下来,若是我对着那杯子开枪,万一打中杯底玻璃炸开,那我和夏雪平便
都会受伤。我连忙往厨房那边一闪,而同时夏雪平抬腿便将杯子踢了回去;在那
一瞬间,那光头男人直接把桌子一掀,将桌板一翻,把桌子像转动风车一般一旋
拦在身前,夏雪平踢回去的玻璃杯恰巧砸在桌面上,玻璃碎片散落满床;但见那
男人往床上一踏,接着朝着床边的窗子上用胳膊肘猛然一撞,彻底将窗子撞开,
眼见他将要越出窗外,我连忙抬枪射击,连射三枪,只有一枪正中他的脚踝;与
此同时夏雪平也连开了两枪,我来不及看子弹有没有打中那人,去不想那人竟从
自己的腰间掏出一只易拉罐形状的东西,然后才从窗边坠下。

  夏雪平一见那滚落在床上的罐子,大叫一声「不好」,只想着把我往门外推;
而我也反应过来,那东西若不是手雷便是燃烧弹,于是也一把拽住了夏雪平的手,
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拼命地将她往玄关背后拉着,连忙往门外飞奔……

  就在我俩刚跑到玄关后面,但听耳后「轰隆」一声,我俩身后顿时火光冲天!

  二十分钟之后,夏雪平公寓里的大火才被彻底熄灭。

  房间里充满了白磷和汽油烧过的刺鼻气味,夏雪平家里的桌子和床都被烧得
只剩下了轮廓,被她藏在床板后的手枪倒是完好无损,而另外被她藏在那里的两
个信封里的四捆万元钞票,其中一捆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半——信封开了口,而
且被放回去的时候还是开口朝下的,显然是被刚才那人翻过了;冰箱直接爆炸,
里面存放的东西全部变成了黑炭,被夏雪平安装在家里的那几个监控摄像头,除
了门口的和洗手间里的,剩下的都被烧坏了,电脑也一样,但是在丘康键检查过
后却说电脑主板和内存没有被烧毁,需要的话他可以帮着把里面的数据全部转移
到新电脑上面;木质的衣柜和塑料储物柜也烧得残缺不堪,她的好些内衣已经变
成了带着黑边的碎布片,我刚给她买的那些名牌文胸和情趣内衣甚至都没来得及
穿就差不多被烧没了,衣柜里也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所幸几乎都是大衣,因此
只有两件大衣的被烧坏,剩下的衣服都完好无缺——包括我之前忘在里面的那件
夹克和艾立威送给她和我的两件毛衣。

  好在我和夏雪平都没有受半点伤。

  而那个相处窗子逃跑的光头男人,也并未随他所愿,他从窗户那里坠落之后,
便直接摔到了地上——在他的身上,一共中了三枪,除了我在他脚踝上打的那一
枪之外,夏雪平的两枪分别打在了他的胳膊和肚子上,而且打在肚子上拿枪直接
打穿了他的肝脏;但最终让他绝命的,却是一根直插入他喉咙中的一根钢筋。在
尸体躺着的附近,确实堆砌着四楼某住户因为装潢而从自家非承重墙上拆卸下来
的钢筋混凝土。经过邱康键的判断,那光头男人应该是受到以外撞击,先正面被
钢筋刺穿颈部,尔后翻滚到现在躺着的位置。

  反正他给夏雪平的房子祸害成这个样子,真是死有余辜。

  胡佳期和白浩远分别给夏雪平跟我做了笔录,从火灭了之后,回到一片焦黑
的房间里的夏雪平一直在干呕,我和胡佳期都觉得或许夏雪平是被烟雾和焦糊味
道呛得,因此胡佳期又是帮我给夏雪平递水递湿巾,又是用言语安慰她。而自从
上次废弃工厂的事情之后,白浩远对我的态度要比之前好了很多,说话也对我客
气了。往常意气风发的徐远,今天却站在门廊处抽着烟,望着我和夏雪平显然满
肚子的话,却一时间找不到机会也找不出开场白,不知该跟我俩怎么说。

  就在这时候,桂霜晴带着安保局的人到了。

  「都撤开吧,这个案子现在安保局接手了。」桂霜晴大喇喇地把手套往白浩
远的肩膀上一搭,轻蔑地看了看白浩远,又看了看我和夏雪平。

  白浩远无奈,只能从板凳上站直了身子,给桂霜晴让开一点位置。原本劫后
余生的我,一看到桂霜晴,又看到她带来的那帮特务里还有那次在审讯室里对夏
雪平意欲不轨、最后接连被夏雪平和我痛打一番的那个男的,自然气不打一出来:
「肏,你们安保局还真不闲着哈?哪有事哪到!」

  「又见面了,小何警官。」桂霜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对我打了声招呼。

  一直没说话的徐远连忙推开面前的一干制服警员,还有桂霜晴带过来的那帮
穿着米黄色风衣的安保局特务,叼着烟卷对桂霜晴问道:「这案子怎么就你们安
保局接手了?我不记得我同意过。」

  「这就得问你的副手沈副局长了,徐局长。」桂霜晴嚣凌地仰头看着徐远,
悠悠然笑了笑,「你们沈副局长跟司法调查局那边点过头了,而我们安保局F市站,
是得到司法调查局的授权,专门调查Y省地界内与任何警员相关的案子的。而且徐
局长,现在就算是我们没权限,以您现在的状况过问,不合适吧?」

  「呵呵,沈量才那家伙,现在在咱们局里的权力这么大么?」夏雪平看了看
身边的胡佳期,又转头盯着桂霜晴。

  「夏警官出门放假一个月,你现在需要补习的事情,似乎还很多。」桂霜晴
得意地笑道。

  徐远猛吸了一口烟,踱着略显蹒跚的步子转身出了房间。

  「净他妈扯淡……」我咬着牙低头骂道,「时事传媒大厦的炸弹、各个电视
台和广播电台投送的杀人预告是刘虹莺干的,最后刘虹莺是夏雪平击毙的;想要
刺杀夏雪平的周正续,是咱们局重案一组逮到的;市局门口的抗议暴乱,你们的
人在旁边看热闹,过后象征性地抓捕了几个暴乱份子还给放了,他们的幕后黑手
陈来运还是我们局经侦处的兄弟调查后抓捕的——警察系统的事情不了了之、香
青苑的血洗到现在没了下文、市面上流毒的『生死果』你们闻所未闻,就你们安
保局,事事都要横插一杠,最后他妈的查出来鸟了?」

  「你小子骂谁呢?嘴巴放干净点!」站在桂霜晴身后那个让我一看就来气的
男特务对我龇着牙还嘴道。

  「哟,这位大哥眼熟啊?上次被我打得跟狗似的,还好意思让我嘴巴放干净?
还想挨揍是吧!」我拎着手里的枪站了起来。

  「来啊!」

  于是乎,满屋子里的特务和刑警一时间全都剑拔弩张:「没事,秋岩,你跟
他们干!咱们给你撑腰!」

  「我操,啥时候黑皮警察也能骑到我们安保局的脖颈上拉屎了?」

  「你们『3S』的人牛逼呗?我早就看你们这帮特务不顺眼了!上回欺负我们
组长,这次还想欺负?」

  「怎么着?就你们重案一组的拳脚,也想跟咱们团体的人练练?」

  「怕你们?你们能打上次不还是被秋岩揍趴下了么!再说你们才几副拳脚,
你们看看我们多少人?真干起来谁生谁死犹未可知!」

  ……

  这些帮着我骂阵的警察里头,还有不少是仍然对我有意见、未和我解开心结
的;也真感谢安保局的存在。有了安保局,市局的各个部门之间竟会出现如此空
前的团结。

  「都够了!秋岩,你坐下。」夏雪平对我喝道,对我招了招手。

  我瞪着桂霜晴和那男特务,虽然坐回了板凳上,但仍然随时准备挥拳或者举
枪。

  桂霜晴对着夏雪平笑了笑,然后转身给了那个男特务一巴掌:「多嘴!」那
男特务顿时泄了气,低着头对桂霜晴致歉。桂霜晴又转过身,坐到了夏雪平面前,
依旧是一副假笑对夏雪平说道:「雪平,咱俩也算是旧相识了。看你家里烧成这
个样子,我也替你难受。都是姐妹,我不想为难你。」

  夏雪平迎接着桂霜晴的目光,冷笑一声道:「那么桂处长是想要干什么呢?」

  「很简单,调查么!无非就是封锁现场,收集证据,看看是谁想害你呗?」

  「桂处长这么好心呢?」夏雪平表情认真、语气却讽刺地问道。

  「那是当然了。」桂霜晴说着站了起身,然后对我和夏雪平说道,「所以,
现在这个房间里属于你和何秋岩的东西,我们安保局都要暂时作为证物收缴。」
她停顿了一下,又指了指我和夏雪平身边的我俩的行李,「包括这些个东西。」

  我心中不禁一惊,徐远听闻此话也突然回到了房间里。我害怕是因为怕跟遭
遇周荻时候一样,被这帮安保局特务发现夏雪平随身带的两套情趣内衣和那支电
动硅胶阳具,周荻不了解状况,我和夏雪平还能用我俩在外假装情侣这种鬼话来
糊弄一下,可桂霜晴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是我和夏雪平相处到现在没发生恋爱和
性关系,我猜测以她的脾气,若是在我的背包里找到了夏雪平一只袜子,估计都
会被她构陷成我对夏雪平如何如何地垂涎,倘若被她看到那些情趣用品,那就不
一定会被他们安保局的人编出来什么故事了。而徐远紧张,必然是因为他知道我
和夏雪平没有按照他的指示去给T市和C市当地的豪强送信,又生怕那些信件依然
藏在我俩的行李箱里。

  「桂处长,这是我们休假旅行的时候带着的随身物品,根本就没摆在房间里;
再说了,就算是其他东西,也都是我的私人所属。我的住所被那罪犯烧毁成这个
样子,你不去查他的东西、收缴他的物品,反倒是要拿走我的东西,你这是什么
逻辑?」

  「这就是我们安保局的办事方式,我们是尊规办事。」

  「尊规?尊谁的规?国家的法规?安保局的家规?还是你桂处长个人的私规?」

  「夏警官,你是第一天当警察么?安保局做事,用得着跟谁解释吗?」

  「喂,沈副局长么?」我也懒得跟桂霜晴废话,但是看着夏雪平受委屈我实
在心里咽不下去这口气,于是趁着桂霜晴跟夏雪平嚣言相对的时候,我便拨通了
沈量才的电话——桂霜晴不是说打从根上讲是沈量才给了司法调查局权限么,何
况姓桂这娘们又是他沈量才的前女友,我何秋岩在市局反正也给大多数人留下来
一个混不吝的形象,这个脸我索性不要了:「我是何秋岩。」

  「哟,秋岩,怎么了?夏雪平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沈量才接到我的电话
后,似乎有些意外。

  「对,本来已经解决了,结果桂霜晴桂大处长带着她们团体的一帮黄皮子特
务来了,事情又给她搅和乱乎了!」

  一听到桂霜晴的名字,沈量才也难免会有些无奈:「她怎么……唉,她的人
是协助司法调查局办案的,都是赶巧。秋岩你不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副局长,您也别再费事跟我解释;我想跟您请示一下,现
在他们安保局的人要把我和夏雪平的所有个人物品全都带回安保局——把作为受
害人的物品带回去,去作为证物调查罪犯,沈副局长,我想问问您,我和夏雪平
现在应该怎么办!」

  沈量才听了我的讲述也沉默了,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别人,只要是一个正常的
执法人员就没有这么干的,最多只是要求受害者一件件展示后进行记录和拍照——
除非是在伪政权时期为了应对地下份子的伪警察,旧时代和两党和解前的新政府
都很少有这么干的,这不符合正常办案逻辑。

  不过片刻之后,沈量才的话让我咋舌不已:「他们要的话,就让他们拿去吧,
司法调查局给了他们便利,这又是他们的职权……」

  「狗屁职权!狗屁司法调查局!我和夏雪平给市局揪出来艾立威那么大一只
鼹鼠,是享受了工作福利去休假,结果回来之后,哦,遇到了这么个恶心事情,
夏雪平的家里烧得几乎什么都不剩了,难不成,我们俩回来就得被他们安保局的
特务欺负?」

  ——这番话骂出来之前,我心里还是又怂又虚的,但是一启头,我竟然有一
种越骂越亢奋的状态;不过这一个疑问句骂出来之后,我还是停顿了片刻,算是
捎带着休息,并且也冷静了一番。我本来是想连着把沈量才这家伙也骂一通的,
毕竟根源在他那儿,且他平时跟夏雪平的关系就不对付;当然我也不能像一条疯
狗一样,跟谁都乱咬,该找补还得找补几句:「量才副局长,我虽然和夏雪平去
休假一个月,但我门儿清着呢,咱们的徐远局长,最近可能是被司调局的人找上
什么麻烦,人虽然在这却不好说话,我和夏组长都懂他的苦衷;所以您量才副局
长,现在就是我们这帮人的大家长、大掌门,您得给咱们撑个腰、评评理:咱们
市局的警察,咱们这帮袍泽弟兄、巾帼姊妹,那一个个是不是都是她安保局的软
柿子?难不成咱们就得随便让他们安保局这帮黄鼠狼们欺负?量才副局长,现在
重案一组的大部分兄弟姊妹也都在这儿,您也是咱重案一组出来的优秀前辈、是
咱们的老大哥!——我和夏雪平的东西到底能不能让他们安保局的人全都带走,
您说句话?」

  「这……这……何秋岩!你这话说得……」我估计沈量才听到我开骂,肯定
也以为我会连着他一起狂喷,势必在电话那头,他听着我骂人的时候自己也打好
了等下怎么骂我,但他肯定猜不到从后面开始,我会直接把他的位置抬高。虽然
这个马屁拍得很不是时候,但是这样的话语,我估计还是很符合沈量才虚荣的内
心需求,我很清楚,好大喜功、总想在局里树立威信的沈量才,他目前的终极目
标,就是想做到市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就是想做全F市警察的「老大
哥」。当官的不能不为民做主,当大哥的也必须给手下小弟撑腰打气,话已经说
到这个份上,且无论是市警察局还是安保局的人,全都已经听得清楚,我倒要看
看沈量才此刻会怎么做。

  「你啊,何秋岩!你这臭小子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分清楚场合、找准分寸!你
跟夏雪平你俩先等会儿,你得让我想想!」沈量才愤怒地说道,但我听得出来他
此刻完全碍于安保局那边的面子;他停顿了片刻,又对我说道,「你先等我打个
电话,你们所有人先都……你把电话给徐……把电话给远哥,我跟他说!」

  紧接着,我将电话递给了徐远。徐远面无表情地接过电话,用手指夹着半截
香烟,对着电话里的沈量才也没说几个字,基本上就是一顿「嗯」——「嗯,嗯
呢……嗯……嗯,我知道……行呗,嗯……嗯,你看着办吧!……嗯,可以。」

  放下电话之后,徐远便对桂霜晴说道:「不好意思了,桂处长,你得稍等一
会儿,现在这件事,咱们沈副局长得去跟司法调查局的人沟通一下。您看看,先
等五分钟,五分钟以后司调局的人让你们空手离开,你们就得离开,让你们把我
们局夏警官跟何警官的东西带走,你们才能去拿。您看可以么?」

  桂霜晴身边,包括刚刚跟我一直对呛结果被桂霜晴扇了一巴掌的那个男特务,
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可桂霜晴此时脸上,却带着难以诉说的不爽与焦躁:
「对不起了徐局长,我们安保局还有别的事情,不想在这耽误时间,还请徐局长
给个方便。」

  听着桂霜晴的话,我更是心头火起:「我可去你的吧!你们耽误不起时间,
那你们过来干嘛?又不是你们的人遭到袭击……」

  但话还没说完,徐远便伸手拦住了我,然后转头微笑着对桂霜晴说道:「我
也不是赶你们安保局的人走,就是等沈量才打个电话的工夫。桂处长,说到底我
徐远现在还是F市警察局的局长。怎么?我徐远的这张老脸,还不值得让你桂处长
多等个十分八分的么?」言毕,徐远皱紧了眉毛,瞪圆了眼睛,直戳戳地死盯着
桂霜晴的眼睛。

  桂霜晴的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股冷汗,还不等她抬手擦拭,坐在一旁的夏雪
平又对她接着问道:「桂处长这么着急,是想从我夏雪平的家里找到些什么吧?
您要是有要求,我肯定给你方便——说吧,你想从我这拿到什么?」

  「哈哈哈……夏组长说什么呢?你有什么是我需要的么?——你的衣服?手
枪?这烧坏的电脑?还是,你们家何秋岩?哈哈哈,这些我可都不要!」桂霜晴
故意开玩笑道,而且笑得还很大声,随后她又收起笑容,「我就是来履行我的职
责而已,希望夏警官、徐局长,还有小何警官,千万别误会!」

  就在此时,徐远的手机和桂霜晴的手机同时响了——分别是沈量才和安保局
F市站站长办公室打来的。事后沈量才说,他把整件事都告诉了司法调查局的相关
领导,经过片刻考虑,司法调查局方面认为夏雪平住所被烧毁这件事虽然不小,
但也算不上大事,只是查倒还是需要查的,最后经过折衷,同意安保局的特务们
对夏雪平的物品进行调查,但除了我和夏雪平休假时的携带物品之外;而且所有
物品必须存放在市局鉴定课,不允许被带回安保局或者擅自带走,必须又鉴定课
护送、由安保局方面进行陪同和监督;而安保局进行调查的时候,也需要市局鉴
定课的鉴识官在场。细细想来,这应该算是相对来说比较合理的结果了,毕竟最
近在F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严重的紧急状况。

  「行啊,何秋岩警官,你可真是个小混不吝!」桂霜晴放下电话后,口无遮
拦地对我说道。

  「嘿嘿!桂处长谬赞了。您应该感激上天,让我最后没选择去安保局,否则
我要是在您桂处长手下工作,那您可是要折寿的!」

  紧接着,徐远将我和夏雪平拽到了一边,美其名曰请我俩吃饭压压惊、也是
接风洗尘,我和夏雪平一听要去的地方是「平敦盛」,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呵呵,该来的总会来。

  「喂,秋岩!」正在这个时候,白浩远忽然在我的身后叫住了我。

  「怎么了,白师兄?」

  「你衣服别忘了!」说着,白浩远竟然把我那件一个月没穿的夹克丟到了我
手里。

  「我衣服……行了,谢谢白师兄了!」原本我寻思着我这衣服里也没什么东
西,干脆让鉴定课的人带走算了,可以想到夏雪平已经有那么多的东西要被安保
局的人拿去看,我凭什么还要多送过去一件?于是我便那在了手里。我拎着衣服
一抖搂,翻过来一看,但见这夹克里子在我左腰的地方居然镬开了一道扎线缝,
这个我好像一直都没注意到——看样子还得找时间拿到可以纤裤脚的裁缝那里去
修补一番。

  正在我再次抖搂两下,准备把夹克叠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夹克里衬的夹
层中似乎有什么响动,我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个方块形状的塑料质物品,于
是我连抠带倒,终于将那东西顺着扎线缝隙中取了出来,放在手掌心定睛一看——
那竟然是一只Sd储存卡。

  ——谁放进去的?

  「……那就最后再让你吃一次醋好了,何秋岩!——要照顾好雪平,她是个
好女人。我把对雪平的所有心意,都交到送给你的衣钵中了;雪平,这是我送给
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你就看看你我这样的,咱俩哪一个像政治家?秋岩,你是不是两党和
解之前拍的那些谍战片看多了,还以为他们在野党那帮人特别好糊弄?把夹克脱
了,递给我!……让你给我你就给我,少废话……」

  「……正门,出去。你跟我之间的距离可别超过我一个拳头!呵呵,秋岩,
你这件夹克,倒是真不错!」

  我记得艾立威是唯一一个动过我这件夹克的,也是他亲手给我披在身上的;
而从那以后,我这件夹克衫一直被穿到长了汗漆、到现在都没拿去洗……

  那么这个Sd卡,会是艾立威放进去的么?

  「我把对雪平的所有心意,都交到送给你的『衣钵』中了」——他说的「衣
钵」难不成其实指的是我的衣服;而所谓的对夏雪平的「心意」,难不成就是这
张储存卡上面的东西?

  「秋岩,你来开车吧!愣在那干什么?」徐远在普通警员的车子上取下了自
己的一个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夏雪平车钥匙。而在徐远和我交流的时候,夏雪
平正举着手机的手电检查着自己这两SUV的底盘,在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才伸手去
拉了拉车门。

  「哦,叠衣服呢。」我接过了车钥匙,若无其事地将那只Sd储存卡放进自己
的裤兜钱夹之间夹着,然后打开了车门。随后几个制服警员也帮忙把我和夏雪平
的行李箱放到了SUV后座徐远的身边和后备箱里。

  车子开起来之后,徐远仍然先微笑着客套了一番:「这一个月,你们二位的
小蜜月过得还尽兴么?」

  我和夏雪平对视了一眼,看着对方幸福地笑着,夏雪平接着说道:「还可以
吧。」

  「从小到大,雪平你都是思想大胆、一鸣惊人。作为一个外人,我也说不上
你们俩这算是用于突破桎梏,还是喜上加喜……不过雪平,你倒是看起来跟之前
比不一样了,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多了。也是个好事。」徐远说道。

  我和夏雪平都笑了笑,没说话。

  「没有住的地方了,要不要我让总务后勤那些人帮你找一套房子,可以让你
们俩一起住的?」

  「用不着,谢谢了。」夏雪平拒绝道,「我可能会跟秋岩自己找房子,就不
用您和邵处长费心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就先到秋岩的宿舍凑合一下。」

  「嗯,也好。」接着,徐远立刻严肃起来,微微低着头却抬起眼睛,沉着脸
看着我和夏雪平的背影,「T市和C市的联络人,完全没有收到我要求你们俩送的
信,怎么回事?」

  「我们俩被国情调查院F市情报局的人给盯上了,」我对徐远说道,「一从F
市出来就被盯上了。」

  「是么?」透过后视镜,我发现徐远怀疑地看了我一眼。

  「就在昨天晚上,F市情报局调查课的人还把我跟秋岩给带走了,周荻亲自去
的。」夏雪平转过头对徐远说道,「他让我俩供出你来,否则就要把一桩谋杀案
的罪名安到秋岩的头上。」

  徐远听了,眼睛立刻低了下去,想必他心中十分地惊骇,尽管明面上他不动
声色。看到徐远这个样子,夏雪平继续说道:「好在我俩在T市的时候,一下火车
就发现事情不对,于是我俩借着去牧民家留宿的时候,把那些信都烧了。没完成
您的嘱托,抱歉了。」

  「没事,」徐远消沉地说道,「其实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他们国情部的人
嗅到了点气味,我还替你们担心呢。」

  「局长,您心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啊?至于让周荻这么大张旗鼓的?——说
起来我也是才知道他居然是情报局的探员;为了查您的事情,给我和夏雪平下药,
把我俩秘密弄到他的据点,像审问他国间谍那样审讯!要不是这里面事关于您,
我真想跟国防部Y省行辕督察局、司法调查局还有省警察厅投诉了!对待自己的袍
泽同志能这么没礼貌?还有今天的安保局!」我故意憋着一肚子火说道,但实际
上,我是完全在配合夏雪平的说辞,让事情听起来滴水不漏。

  「好了好了!秋岩你还是太年轻,气太盛……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就让有些
人开始在F市横着走了。别说是你了秋岩,就算是聂仕明聂厅长,最近都被人约谈
好几次,很多相关材料也被人带走了——你们说说现在的F市,是个什么世道?哼……
至于我的信……」说到这,徐远又抬起头来怀疑地看着我,对我问道,「对了,
张霁隆是怎么知道你和夏雪平去给Q市和G市送信的事情的?他还清楚我的信里都
写了什么!」

  看样子,这些事情依旧是张霁隆身边的那个卧底汇报给徐远的。我捏着方向
盘,手心冒着冷汗对徐远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夏雪平连您的信看都
没看过,就都给销毁了,要么就是按照您的地址送出去了,应该不会有差的。并
且这几天,我跟张霁隆也根本就没联系过啊?」

  「该不会是国情部的人告诉他的吧。我听说张霁隆在国情部和安保局内部都
是有内线的。」夏雪平语气泰然地说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还在想,万一Q市的
侯先生和G市的郭董事长身边要是有他们国情部派进去的密探,那他们岂不是什么
都知道了?」

  夏雪平和我的说辞加在一起,逻辑滴水不漏,听着也很像那么回事。徐远原
本就心事重重,对于我俩讲的故事也并未仔细推敲,只是说道:「好啦,事情都
过去。你们俩替我跑这么一遭,也不容易,辛苦了。」

  「没事。」夏雪平应声客气了一句,看看后视镜里的徐远,又看了看正在驾
车的我。

  没过一会儿,我们就又来到了「平敦盛」居酒屋,出发之前徐远在这请的我
和夏雪平,回来F市之后的第一顿,竟又是在这。恰巧赶上「敦盛」今天没那么多
花里胡哨的东西,全都是佃煮串串和鸟烧、烧肉,配上一壶茶和无酒精啤酒,倒
也适合聊天。而跟我和夏雪平出发之前那一顿、徐远当时满怀壮志雄心、用那帝
王之术讲我和夏雪平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意气风发比起来,此刻坐在包间里电烤炉
前举着个酒杯自饮自酌、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他,实在是太过于萎靡不振。

  「我和秋岩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咱们局没发生什么事吧?」夏雪平率先打破
了沉默,对徐远问道。

  徐远用着捏着酒杯的手搔了搔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半天也没说话,只是我突然嗅到面前升腾起一股略略发苦的焦味,抬头看
了一眼他面前的电烤炉,我连忙叫了一声:「老狐狸,鸡肉串快糊了!」

  徐远直起身子,探头看了看自己那份鸟烧,那些鸡腿肉倒还好,只是烤得有
些发干,但是串在每只鸡肉中间的葱白段都已经见了黑色,甚至冒出小火苗。他
连忙捏着串柄根部,随手往面前的餐盘里一甩,又甩了下被烫到的手,再次叹了
口气。

  「你是不是真遇到什么事情了,徐远?」夏雪平有些忧虑地看着徐远,追问
道,「只是一个月不见,怎么突然就让沈量才那家伙执掌局里大权了?秋岩联系
过风纪处的一个年轻警员,听说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局里又来了不少新人?」
而且风纪处最近又在查什么离退休人员档案——这些事情,不是我跟秋岩所知道
的,很表面的那么简单吧?「徐远再次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你说对了,只
是在这一个月里,F市就发生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小事一大堆,大事就两件——
两件听上去很少,但是也够要命的了。唉……待会儿你们俩回宿舍,就应该发现
秋岩那栋楼的宿管换人了:换成了一个老太太,六十多岁,以前是省厅总务部警
备处的……」

  「那佟大爷呢?佟大爷不是干的好好的吗?他去哪了?」我问道。

  「佟德达老大哥……被人杀了。」

  「啊?」「什么?」我和夏雪平异口同声地惊愕道。

  「……而且还是在宿舍楼一楼,佟德达自己寝室里面。」徐远消沉地说道,
「手段非常干净利落,现场应该是有两个人,所以案发后他们还将现场清理得十
分干净。」

  我难过地低下头,边思考着边说道:「会不会是寝室里的人干的?能在他的
房间里作案的,一般如果不是旧识,就是亲戚,要么就是认识的还算信得过的人。
据我所知,佟大爷家里没什么人了,单身汉一个。」

  「作案凶器呢?」夏雪平问道。

  「208系警用匕首。刀直接放在了尸体旁边,尸体也是被摆放到床上、盖好被
子的。匕首上没有查不到任何生理证据,之前好像还用药水泡过。」

  「看样子我猜对了……」我口中苦涩地说道。佟德达跟我的关系算不得多么
亲密,但是每次一回到寝室之后,无论这一天有多么痛苦、疲惫、悲伤,只要一
看见这个和蔼又爱管闲事的老头,整个人都会变得高兴起来。

  「但是整栋楼的人,除了远在外地、跟雪平一起去度假的你之外,所有人,
包括廖韬的那两个女朋友我们都查过了,既没有证据也没有杀人动机。」徐远说
道,「而且在这段时间里,被这样杀掉的不只老佟大哥一个人,全省一共有十四
个离退休警察出了事:他们这里面又十位都是这样被杀的,有几位还是被灭门。」

  「被灭门?」我忍不住问道,又看了看夏雪平。

  夏雪平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咬着牙低头思忖着。

  「对,被灭门,只不过他们的手段倒是比之前雪原遭受的,要稍稍仁慈点——
那些家庭里十岁以下的孩子,倒是全部幸免于难;只不过那些孩子还是被喂了毒
药,声带彻底被破坏了,说不出话来,而那些孩子很多字都认不全,又本身收到
了惊吓,想让他们写字叙述他们看到了什么,听起来容易,做起来根本就是天方
夜谭。」

  「那么不还有四个离退休警员呢么?另外那四位呢?」我好奇地问道。

  「他们倒是没被杀害,不过全都失踪了。连他们的老伴和子女都不知道他们
去了哪?」徐远说道。

  「还有这样的怪事……难道是旧仇家或者出狱罪犯报复?」我对夏雪平和徐
远问道。

  「报复的概率应该不是很大,如果是报复,不会等到他们退休后这么长时间
才下手。」夏雪平考虑着,然后抬起头向徐远问道,「除了他们都是在六七年前
后退休的警员之外,这些受害人还有什么别的共性么?」

  徐远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对夏雪平说道:「他们这些老先生、老
太太们,当年都跟你父亲同事过很长一段时间,很多还是老刑侦处重案一组和重
案二组的前辈——更确切地说,他们当初都是老师的手足,有些人你应该认识:
洪显忻、程瑞芳、宋栎……他们都应该是你在警院时候的授课教员。」

  「不仅如此,他们还是看着我长大的。」夏雪平叹了口气,又问道,「所以
风纪处现在才会去复查那些离退休老警察的资料,对吧?」

  「没错,也算是跟罪犯进行赛跑吧。谁知道下一个遭难的,会不会是跟你父
亲没有关系的老警察?而且省厅似乎也想找出一些这背后的故事,我总觉得,省
厅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但就是不跟我们说明白罢了。」

  「那么这个案子,现在是由安保局、司调局,再加上我们市局三家一起查么?」

  「是四家。我今天刚得到的消息,国情部那边,好像也在通过国防部行辕督
察局向省厅和司法部递交申请,要协同办案——说是协同,完全是同而不协,分
明就是比着谁的破案速度更快。谁破了案子,谁就有嘉奖令。」

  「呵呵!」我有点听不下去了,「明明是凶杀案、死了咱们警察系统的退休
人员,这帮人居然还在想着嘉奖令这点事呢?咱们F市快成了一道菜了——大乱炖!」

  夏雪平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徐远,开口说道:「我知道了。那么还有一件让
你觉得要命的事是什么?」

  徐远摸了摸鼻子,屏着呼吸对夏雪平说道:「苏媚珍跑了。」

  「苏苏醒了?」夏雪平先是有那么一秒钟的喜出望外,尔后她又面如死灰。

  「对。醒了,然后跑了。」

  「怎么跑的?」

  「谁都不知道她已经醒了……她用输液管扎死了一个护士,看守她的四个保
卫处的警察的脖子也都被她拧断了;然后她夺了手枪和子弹、穿着那个被杀的护
士身上的衣服离开的。」

  「……」夏雪平沉默无言。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徐远揉着额头,又摇了摇头:「原本我跟检察院和法院方面的人都打好了招
呼,求他们从轻量刑,我估计以你跟苏媚珍的交情,你也应该不想让她执行死刑
的对吧?没想到她却来这么一出……她在岔路上已经走出去太远了,没人能救得
了她了。」

  「所以,咱们市局就被沈副局长篡位了?」我对徐远问道。

  「『篡位』这个罪名言重了。量才现在的权力是我交给他的,没看他今天给
司调局打完电话之后,还联系了我么?再说了,他是副局长,我不行了他就要上,
这是天经地义。也是规矩。局里那些新人都是他招募的,咱们局里,确实缺人手
啊!量才这个人,还是值得信任的。」徐远对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夏雪平闭着眼,轻啜了一下鼻子,然后举起了面前的肉串,依旧对徐远说道:
「我知道了。」

  「雪平,如果你再遇到苏媚珍,你会怎么做?」徐远问道。

  本来肉串已经放到嘴边,夏雪平的动作又停住了,思量片刻,夏雪平果断地
说道:「我会抓捕她,而且一定会抓到她。公义是公义,人情是人情。」说完,
夏雪平恨恨咬下了那块鸡肉,含在嘴里片刻,然后缓慢而笃定地咀嚼着。

  徐远抿了抿嘴,也全然没了话语,只剩一声叹息。

  饭后徐远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我和夏雪平开着车子回到了宿舍,将后
备箱上所有的行李都搬运到门口,又把车子停到了市局大院里面。吃完饭后的我
和夏雪平疲惫不已,一人一背包、一拉杆箱,刚艰难地踏上宿舍楼的楼梯,就在
这时候,我俩都被一个留着及肩花白头发、戴着宽沿黑框老花镜、穿着黑色毛背
心的大妈叫住了:「那两个,你们俩干什么的?」

  「我们俩……」她这一问把我问得还有点愣,「我们是回寝室的啊。」

  「那你们先把东西放下,过来填一下签到表吧。」

  「签到表?」我和夏雪平这下都有点目瞪口呆:寝室签到表这东西,完全是
警校专用,我来市局以后,除了第一天报到的时候佟德达让我在一个表格上打了
勾又签了字以外,剩下再就没在寝室填过什么表。

  「签就签吧。」夏雪平说着,先把行李箱放在了墙围旁边,然后主动走到那
个大妈面前,跟老人家打起了招呼:「阿姨好,刚刚我从局长那里听说了您,您
姓牛对吧?我是……」

  「别跟我套近乎。」老太太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扫了一眼夏雪平,又看了
一眼我:「快点把你俩警官证拿出来,我看一眼做个签到,你们俩赶紧上楼。电
视剧正演到关键地方,看你俩来了……快着点吧!」

  我心中骇然,看着夏雪平对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从背包里拿出徐远刚刚
还给我的夏雪平跟我的警官证给她看。老太太从毛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眼镜
布,仔细地擦了擦后,用手点着我的名字,而且对照着警官号还念了出来:「Fc……
1080……108053……6……何秋岩,三级警司……」然后她又略微摘下了老花镜,
仔细地对照着我和证件上的照片,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才多大你就三级警司?
挺有本事呐!」

  「谢谢……还是局里栽培得……」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便便一脸严肃地把警官证推到了我面前,打开了夏雪平
的警官证对照了起来。我这真是人在地上站,无趣从天上来。

  「FC09……510……欸不对,」老太太立刻紧张警惕起来,看着夏雪平严厉地
询问道,「不对啊,姑娘,你这警号和名字不在签到表里面啊?」

  「哦,是这样的……」接着夏雪平便把事情的原委给牛大妈讲了一遍。牛大
妈听了之后,竟完全不为所动:「对不起,姑娘,请你离开。」

  「离开?为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牛大妈说着,指着签到表扉页的《警官住宿管理规定》对我说道:「你看,
这第五条:「凡警务系统单位内部住宿单位,不得允许外人留宿,超过晚八点留
宿者与擅自留客者,应予以警告『。你看看,先在已经8:05了。「「不是……她
咋成了』外人『?大妈,您认识夏涛么?」

  「夏涛……老夏啊,认识啊。年轻的时候,在干部学校,我和老夏是一个班
的,但是不熟。怎么了?」

  「这位夏雪平夏组长,她就是夏涛的女儿。」我郑重地对老太太说道。

  牛大妈疑惑地看了看夏雪平的警官证,又看了看夏雪平,然后缓缓说道:
「嗯,长得是有点像……但是你说她是老夏的女儿她就是?呵呵!再说了,她跟
老夏什么关系、她是谁的女儿,我也管不着啊。」

  「那你的意思是,她还是不能进来?」我提了音调对老太太问道。

  「对。快出去吧,天色不早了。」老太太说着,把她那钢笔的笔杆拧开,在
墨水瓶里抽着墨汁。

  我不禁有点愤怒,并且觉得这个老太太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胡搅蛮缠——
她本来就是从省厅退休下来的,我倒也不觉得奇怪。

  「阿姨,我不是『外人』,我就是咱们市局的,您看,我的信息都在这上面
写着呢——『职位:F市警察局重案一组组长』。」夏雪平耐心地对老太太说道。

  「那也跟我没关系,你的名字不在我这签到表上,你就是外人。」

  夏雪平也没办法了,直接拿出了手机给徐远打了电话。

  最终是徐远又打了一遍电话到收发室,亲自跟老太太说了原委,老太太才允
许夏雪平进了宿舍。进去之前,还煞有介事地让夏雪平把名字和警号写在签到表
的空白行里,并让她签了字。

  「这是规矩,没办法的,」老太太说道,「你们可能觉得我这是给你们造成
麻烦了,但事情就应该这样。赶紧上楼吧,早点休息。」

  说完,老太太把夏雪平的警官证还回了我的手里,关上了收发室的窗户,然
后步履蹒跚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我和夏雪平哭笑不得地拎着行李箱上了楼,刚到三楼却发现大半个楼层的男
男女女都在狂欢开派对,一帮我从没见过的小年轻喝得全身酒气,满楼层地在追
逐打闹。

  「哟,秋岩,一起过来玩啊!欸?夏组长!稀客啊!」但见廖韬戴着顶圣诞
老人的帽子、光着上身、手里举着一杯香槟酒说道。仔细一看在他的后背上,还
被人临摹上去了汤姆与杰瑞,而且画得倒还真挺好。

  夏雪平看着廖韬轻笑了一下,没说一个字。

  「你们这是干嘛呢?」我对廖韬问道。

  「迎新狂欢啊!咱们局里来了这么多新人,一直也没有个欢迎活动,不热闹
一下怎么行?」

  「你们这样,楼下那位就不管?」夏雪平看着廖韬问道。

  「她?哈哈哈哈……你们还不知道吧,捉弄这个大妈,是我们最近的娱乐活
动之一!那老太太性格太让人恶心了——跟以前老佟头比差远了!呵呵,但实际
上她耳朵有点背,自己身边五十米左右的声音还能听清,五十米开外她一点声都
听不到!没事的!你们俩刚刚上来,没找你们麻烦吧?」

  「没找!行啦,不跟你多说了,我们进屋休息了。」说着,我把廖韬打发走,
然后和夏雪平进了房间。

  「唉,你说我老了的时候,会像那个牛阿姨那样,自己招别人嫌还不自知么?」
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夏雪平叹了口气便对我问道。

  「怎么可能?那个老太太,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招人烦,招人烦的人那是性格
使然,跟年龄没关系。」我开着窗户放着新鲜空气,然后把蒙在沙发、茶几、桌
子和床上的布单全都揭了下来。

  「那我呢?」夏雪平期待地对我问道。

  「你?你是招人喜欢。说实话,我还有点希望你变成牛大妈那样呢?」

  「嗯?为什么呀?」

  「因为这样的话,别人都烦你了呗!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直喜欢你,
然后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威胁会跟我争抢你了啊!」

  「你呀,这张嘴真应该卖给糖果厂去!」夏雪平笑着讽刺道,接着叹了口气
又说道,「我现在就已经有些怀念旅游的时光了。刚回F市,居然就遇到了这么多
事。」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我的钱包里还夹着东西,于是我对夏雪平问道:「说起
来,你感觉今天桂霜晴,是专门来准备趁乱找些什么东西的,对吧?」

  「嗯,你没看出来么?她的表现十分的做作,做作到让人不舒服。」

  「我也看出来了。夏雪平,你说她有没有可能跟那个摔下楼去的那个男的是
一伙的?」

  「不知道……」夏雪平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们俩倒是有一样的目的,那
就是上我这来找什么东西;至于那个光头男人的死活,我总感觉桂霜晴似乎不大
介意。」

  「那你觉得,她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夏雪平仔细思考着,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我也想不通,因为我真不知道我
家里还能有什么值得别人撬门来找的了,而且,你不也看到,那个男的对我藏在
床头后面的现金一点兴趣都没有么?那个人倒是在拿着优盘在盗取我电脑里的东
西,可是这就更让我想不通了——因为我电脑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可以在警务
系统的各种数据库中找出,我也不过是给它们做了精简和归类而已。即便是我在
调查的你外公、舅舅和外婆的事情,也是如此。至于桂霜晴在找什么……她虽然
表现得做作,但我还是看不出来……」

  我收拾完所有的东西,然后紧贴着夏雪平,把那张Sd卡从口袋里掏出来,放
在了茶几上,指着对夏雪平说道:「你看看,这个是什么——你说他们感兴趣的,
会不会是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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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13)

  夏雪平看着面前的储存卡,皱着眉头,满眼疑惑。

  「这是你在哪发现的?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不用这种储存卡。」

  「从我的夹克衫里衬夹层——还真是多亏了白浩远那家伙,以为是我随身带
的才丟给了我,要不然就这时候让桂霜晴那帮人拿去了,怕是早就落到他们手里
了。」

  「谁放进去的?」夏雪平追问道。

  「我猜的,应该是艾立威。」我未加掩饰地回答道。

  听到了这个名字,夏雪平看着这张储存卡的眼神里,难免有些痛苦。这是我
意料之内的,此刻夏雪平脸上的痛苦,已经要比艾立威刚死在她枪口下的时候舒
缓多了,可她的这副痛苦的表情我心里,依旧是让我揪心和妒忌——夏雪平因为
艾立威觉得痛苦,这句话拆开来分为两部分:夏雪平因为艾立威痛苦;夏雪平心
里觉得痛苦;无论哪一个分句,都很让我心有不甘、还愤懑难平。

  可我依旧补充道:「除了他以外,就再没第二个人在近期碰过我这件夹克了——
总不能是白浩远放进去的。艾立威挟持我的时候,故意把夹克从我身上要走了。
他能这么藏着,我估计这张卡里的东西应该是极其重要的。」

  夏雪平脸色继续阴沉几秒,又恢复了平日里在我面前冷傲又不失可爱的神情:
「你这有读卡器么?」

  「用不着读卡器,插电脑上就能读。」

  接着我马上走进房间,抱来了我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然后把储存卡插了进去。
等到完全开机,我打开了「我的电脑」程序,找到了储存卡的图标:里面差不多
有四个多Gb的内容,打开了之后,发现了里面其中大部分是Pdf文件,一小部分是
无法查看缩略图的Jpg图片文件,还有一部占内存量并不是很大的视频文件。我试
着去点击其中一个图片文件,却没想到根本打不开——想要打开这张存储卡里的
所有东西,居然需要输入「口令」和「密码」;而艾立威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
法,居然掩盖了资源管理器上的文件上锁提示,竟然没有「已加密」图标。

  一抬头,我就看见夏雪平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怎么了?刚刚提到那个死人你的脸色还那么黑,这怎么一下子就『忍俊不
禁』起来了?」

  夏雪平抿嘴忍着笑,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我就不跟你说我的我口头禅了。」

  「什么口头禅?」我马上反应过来,随即竟跟她异口同声:「你难道是白痴
么?」

  夏雪平跟着话音落地开怀地笑了起来,然后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偶尔想起
来艾立威这个人,总会觉得可惜。他如果不是曹虎,那该多好?」

  「嗯,他要如果不是曹虎,是一个正经的警察……」说到一半,夏雪平瞪了
我一眼,我们抿了抿嘴,不敢继续再说下去了。

  「正经的警察怎么了?正经警察追我的人也多了,我不还是没理会那些个乱
七八糟,就应付你这个小混蛋了吗?哼!」说着,夏雪平伸手揪了揪我的鼻子。

  「早晚被你该造成不是匹诺曹,就是猪八戒!」我无奈地斜着眼睛噘着嘴看
着夏雪平,随即收起了鬼脸正色道:「倒也是,他非得藏在我衣服夹层里的东西,
我应该想到他肯定会加密的。但是密码是什么呢?」

  「要不我试试吧。」夏雪平说着,搬过了键盘,开始分别在「口令」和「密
码」对话栏里敲下了好几遍数字和字母的排列组合:虽然屏幕上显示的都是星号,
但我看得分明,夏雪平把艾立威作为曹虎真实身份的生日、艾立威假身份的生日、
她自己的生日、曹龙的生日、刘虹莺的生日,还有这些生日的排列组合,以及这
些人的名字加生日的排列组合大概全都试了一遍——密码没破解出来,夏雪平已
然满头大汗。

  「我的天……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唉……我去洗把脸吧!」夏雪平气馁地说道,然后站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他总不能给你我留下来这么一个这样的未解之谜吧?」

  「呵呵,或许他就是用这种方法报复咱们俩呢?还『衣钵』……」一闭上眼
睛,想着那天快递员递上来的那个盒子——我和夏雪平真的是连奔波带遭遇那个
光头男人,脑子都被弄滞住了!我这时候才想起来我和夏雪平都忽略了一个最没
理由忽略的东西:「夏雪平!夏雪平——你想起来艾立威还给了我俩……」

  「毛衣!那两件毛衣!」脸上蒙着一脸水珠的夏雪平也焦急而迅速地从洗手
间里跑了出来。

  看着她湿湿的发梢黏在脸上,还有那满脸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滴下来,我心
中又酥又甜,连忙从里屋衣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搂着她的纤腰扶着她的
耳侧,帮她轻柔而仔细地把面部肌肤擦干。「我正想说呢!你还记得那两件毛衣
的袖子上还都打着奇奇怪怪的纹路么?从里面摸起来还有不规则的毛线疙瘩?」

  「那应该是故意打的绳结,」夏雪平眼睛一亮,对我说道,「搞不好,可能
是莫斯码。」

  「是了……一个他,一个苏媚珍阿姨,外加一个刘虹莺,这仨人最喜欢玩密
码这一套!只是那两件衣服现在……」

  「应该都在鉴定课放着,估计这会儿正在被安保局的那些特务检查着。」夏
雪平想了想,轻轻推开了我,拿了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我去想办法拿回来。」

  「还是我去吧。」我对夏雪平说道,「不就是去丘叔的房间找他、让他帮帮
忙么?我去吧。你出现的话,目标可能稍微有点大,安保局的人不是时时刻刻都
准备着找你的麻烦么?」

  「你去目标就不大了?我就能逃其究?你可是我儿子……」夏雪平说完「儿
子」二字之后,脸颊上突然不出意料地变得红彤彤的。我和她的关系既是禁忌,
又是刺激,但即便经过了一个月的恣意纵情,她心里似乎对于我俩的关系,还是
绕不过这个弯来。

  脸上红了一会儿后,夏雪平抿了一下嘴巴,又吧嗒了两下嘴唇,对我说道:
「要不然一起去吧。反正我跟小丘关系好也不是什么秘密,咱们俩出远门之后,
回来看看他,也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对吧?」

  「就是这么回事,安保局那帮人再怀疑,那就得算他们故意找茬了。」我对
夏雪平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我想找机会使一出反间计,让首都或者省
里的人对F市安保局产生嫌隙,至少让他们自己的人不信任这个桂霜晴,这样的话,
她桂霜晴都自身难保了,也就应该没有心思再找你的麻烦了。」

  「你呀,有的时候也真是太敢想了!那桂霜晴是什么人啊?大凡能在他们情
治部门混得上一官半职的,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白天吃饭,得就着刀片喝人血
才开胃,晚上睡觉,那梦里都是琢磨阴谋诡计。这种人,咱们没必要招惹。」

  「我还不信了呢,她桂霜晴多根……」

  话说到一半,我意识到马上我就要把脏话脱口而出,一回神后我立刻住了口,
再抬头看向夏雪平,夏雪平果然眼睁睁瞪着我——她最烦的就是我说脏话,于是
我连忙改了口道:「多根……多根头发?她是三头六臂、还是会七十二变?即使
她是特务,但她也是人,不是机器、不是人工智能,只要是人的话,就会有弱点……


  我刚想长篇大论,夏雪平却制止了我:「小混蛋,我劝你还是别想这个了,
我们是警察,知道吗?」

  「嘿嘿,怎么突然对我说起话来,像是对小时候的我说话似的呢?」我搂着
夏雪平的腰,把指尖搭在了她的屁股上。

  她也把双臂搭在了我的肩头搂住了我,但却仍然严肃且语重心长地说道:
「咱们做警察的跟他们不一样:警察的职责是探究真相,并不是利用挖掘人性来
算计人心。对于他们那种人,敬而远之就好,没必要把精力集中在他们身上,我
们就只做那些良心告诉我们那是正确的、公平和正义的事情就好了。你能懂么?」

  我知道,或者说在这一刻的我认为,夏雪平对我说了这么一席话是因为担心
我去傻到头铁而直接冲撞安保局,可她似乎并不清楚我正在等待一个可以让我从
桂霜晴的背后趴下再对着她的脚踵插一刀的时机;我并不想让夏雪平担心,所以
我连开玩笑带调情地对她说道:「嘿嘿,我的良心告诉我,好好地去迷恋我的夏
雪平大人,就是这世界上最正确的事情!」

  「瞧把你这小嘴巴甜的!」夏雪平原本搂在我脖子上的双手,突然各从左右
两边揪住了我的耳朵,然后又捏了捏我的鼻子对我说道,「快下楼吧,还有正经
事要做呢!」

  于是,我和夏雪平便都穿上了外套打开了门。此刻三楼安静一片,倒是听得
四楼的一整层都特别的喧闹;待我和夏雪平走到一楼,本想跟那个姓牛的老太太
打一声招呼,结果我俩隔着她那间房间的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了震天响的鼾声——
一个女的能把呼噜打得如此之响,也真算是前所未见。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和夏雪平提着几餐盒卤味、几瓶小瓶装的白酒还有几
罐汽水进入了警局大厅。进门之后,我便忍不住对夏雪平问道:「怎么咱们市局
晚上就没别人在大厅值班了么?」也真是够令人无语,如果不是加班或者有大案
子,我晚上出现在市局大楼里的机会并不多,可几乎每一回我都能在一楼大厅见
到赵嘉霖格格。此时她正捧着一本小说看着,一抬头见了我和夏雪平,脸上的表
情也不怎么好看——看她这副可憎的面目,呵呵,这哪里是什么冰格格啊,根本
就是个容嬷嬷。

  看着赵嘉霖的眼睛,夏雪平也没什么特别的大的反应,只是点头对她说了一
句「辛苦了」,便直接往楼上走,颇有回避她的意思,正如夏雪平刚才所说,
「敬而远之」。果不其然,在夏雪平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赵嘉霖一点回应都
没有,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俩上了楼,然后力气特别大地伸手翻了好几下书。看
她这副有些欠揍的样子——赵嘉霖算得上是那孙筱怜之后第二个让我特别手痒的
女人——我是真有点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跟夏雪平敬礼和回话,无论她俩之前有
什么不可破解的误会,毕竟夏雪平是她的上级长官,即使不是同一个部门,可我
总不能因为跟她斤斤计较耽误了正事,于是我加快了脚步,跟着夏雪平上了楼。

  上了楼后大老远,我便看见了丘康健的房间门留出很宽一道缝隙:我跟夏雪
平相视一笑,因为一般这种情况下,丘康健不是正猫在房间里打游戏,就是在看
恐怖片——他的这种习惯还是夏雪平告诉我的,丘康健不论是打游戏还是看恐怖
片的时候,都特别喜欢给自己的房门留一条缝隙,夏雪平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子,
丘叔每次回答都有不同的奇怪理由,什么「开门迎欧气」「等着路过的人一起看」
「方便房间散热」等等,但夏雪平猜测,估计就是因为丘康健在玩游戏精神高度
紧绷或者看恐怖片的时候,比较缺乏安全感才开的门;但他越是这样,就越容易
给他人吓唬他的机会,以前夏雪平和苏媚珍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就是吓唬丘康健。
丘叔这人也是有趣,每天做的大部分工作都是跟被害者的尸体打交道,可当他看
起恐怖片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害怕,有的时候看完那些关于神鬼的惊悚片,他都
会被吓得睡不着觉,不过他似乎还对这种电影有瘾,只是仲间由纪惠那一版的
《贞子》,他就看过不下二十遍。

  一想到此,我便快步走上前,直接拉开了门,既想给他一个惊喜又想给他一
个惊吓:「——哈哈!丘叔!」

  正捧着操控杆的丘康健果然被吓得全身一激灵,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坐在他
身旁也同样捧着操控杆、跟他一起玩着《马里奥赛车》的那个女生也被吓了一激
灵;但随后,被吓得浑身冷汗的那个人,变成了我,因为陪着丘康健玩游戏的那
个女生,是吴小曦。

  「大臭何秋岩——」见了我以后,吴小曦直接把那操控手柄随意往沙发上一
甩,站都没站稳,即三步并作两步地冲我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抱住了我,并
且最可怕的是,她还对着我的额头吻了一下:「你都快把我想死了,你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她竟然还要对着我的嘴唇索吻,我连忙把她的肩膀按住了,尴尬地
对她说道:「你就算想我也不用这么『热情』吧……咳咳!」

  我这话音刚落,从我身后便传来夏雪平的一声无奈的叹息,吴小曦也终于在
这个时候发现了夏雪平,于是她连忙松开了我,脸色煞白地对夏雪平打了一声招
呼:「夏……阿姨,晚上好。」

  「晚上好小字母,今天你值班呀?」

  「嗯……」

  夏雪平目光略带幽怨地看了看我,然后藏起心中的负面情绪,把手里的几盒
卤味交给了她,「给你跟小丘带来的,辛苦了啊。」

  小C低着头,偏偏先接过我手里的卤味之后,再去拿夏雪平手中的那袋子汽水
和白酒,把东西都摆在丘康健靠着冷库那边的桌子上之后,整个人就像被罚站一
样地看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和夏雪平,等发现我或夏雪平在看她的时候她便立刻
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夏雪平看着小C的时候,那表情里面几乎全是可怜而没有半
点怨怒,我想她对小C是心怀醋意的,但不会有厌恶;而她再转头看着我之后,那
眯着眼睛微微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一只马上要吃掉小老鼠的小猫咪,仿佛在用
着她的眼神对我控诉着:「瞧你这小混蛋造的孽!」

  而丘康健趁着吴小曦帮夏雪平摆放饮料和吃食的时候,自己却在一旁偷偷摸
摸地打完了一局游戏,随后给自己倒了一烧杯热牛奶、还加了几片焦糖杏仁泡在
里面,举着杯子,像一个片场导演或是人类学家一样观察着我们三个的行为。等
我们三个都不说话了,刚咽下一大口牛奶的他才对夏雪平说道:「啊呀呀,一回
来还没休息,这『冷血小姑凉』就带着自己的小狼狗来给我送好吃的,我说雪平
啊,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

  「讲不讲良心?我从认识你那天开始,就对你比对谁都好啊。」夏雪平说完,
还看了我一眼,绷着嘴巴笑着。

  「你少来!」丘康健想了想,又转而对我问道,「秋岩你说,你们俩是不是
有什么事情准备求我?」

  「还真是有事,要紧事。」我说道。

  夏雪平马上白了我一眼,瞟了一下丘康健,又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你跟
他怎么这么实惠?你不知道跟你丘叔说话,就得钓着点胃口的么?」

  捧着牛奶烧杯的丘康健坐在一旁,看着我和夏雪平微笑不语,满脸都是羡慕
和喜悦。

  夏雪平的玩笑话虽然这么说,但她没过半分钟,还是把我和她自己的打算告
诉了丘康健。也真是巧,今天晚上在鉴定课值班的两个,除了小C之外还有一个男
生,有一定资历、为人也比较老实,桂霜晴自从得知这个鉴识官今晚值班之后,
就一直可着那位师兄欺负,又是让他跑腿拿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什,又是让他帮着
进行拍照和记录,小C也向来不怵那帮安保局的碎催们找麻烦,她是在食堂吃过饭
才来值班的,说是值班,但也是每隔一两分钟就往丘康健的房间里窜,因为她实
在不愿看那帮特务们的脸色,可那位师兄,却到现在还没吃饭。

  「现在桂霜晴和她手下的那帮人还都在么?」夏雪平对丘康健问道。

  「就留下三个。」丘康健喝光了烧杯里的牛奶,在饮料口袋里翻找了一下,
拿出了一罐气泡果奶,打开后自己美美地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晚饭之后本来
他们还都在的,后来桂霜晴接了个电话,好像很紧急的样子,然后带了一批人匆
匆离开。」

  「那就好办了!」我对夏雪平点了点头。

  随即按照我和夏雪平的安排,丘康健先往鉴定课的会议室打了个电话,通知
那位还没吃饭的师兄说给他买了宵夜,放下电话后,又连忙让小C出门进到会议室
里,把那个师兄连同留下的那三个安保局特工一并叫到丘康健的房间里,拉着他
们一起吃。

  「这样能行么?」小C担心地看了看夏雪平,又回头看了看我,「他们可都是
受过专业训练的,就凭我三言两语就能把他们糊弄过来?」

  「没事,小C,你就拣客气的说。」夏雪平走到小C面前,真诚地说道,「你
放轻松点就好,我和秋岩只是找一下东西看一眼就好,又不是要把东西偷出来。
你去吧,阿姨相信你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如此温柔的夏雪平,听完她说话以后,小C的脸
上竟然通红一片。她愣愣地对夏雪平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舍地看着我,之后便出
了门。

  在小C进入了鉴定课会议室之后,我和夏雪平也躲到了走廊尽头的卫生打扫储
物室门口,屏着呼吸看着走廊里的一举一动。其实莫说小C,就连想到这个主意的
我也有点担心,万一桂霜晴手底下这帮在高速公路上都敢横着走、杀人不眨眼的
混不吝们不吃用糖衣炮弹调虎离山这一套,我和夏雪平又该怎么办;

  可正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只要是个人,就都会有弱点——「他妈的!还是在
市局当警察好啊!上峰请吃宵夜,还有酒水饮料喝!你瞅瞅,跟人家一比,咱们
那儿不就是炼狱么?」

  「可不是?我这他妈中午晚上都没吃饱……这几天霜姐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我告诉你们啊,这错误,我也是为了不让你们俩怀疑我回去会跟大姐告密,
我才跟你们俩一起下水的!你们俩也嘴巴严实点……」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是因为听说有白酒和甜卤蹄髈一起过来的……」

  ——留下的这三位,其中一个听见有酒就走不动路,但他跟夏雪平还不一样:
夏雪平是心灵空虚而酗酒,这位是天生对酒精饮料就有莫大的爱好,吃个方便面
都得兑上三两二锅头那种;另一个在安保局系统里是出了名的嘴巴馋,曾经为了
一口汉堡包差点就搞丢了一份从首都下发到Y省的重要军工资料,也因为吃出核桃
酥跟以前的蛋奶黄油的配比与以前不一样,进而发现了某国间谍在F市杀了人之后
设立的地下据点;剩下的那一位,是又好吃又好酒。保险起见,在进入会议室前,
我俩还在丘康健的门口稍稍观察一会儿,没过两分钟,原先盛气凌人、见到警察
们全都异常不屑的这三个特务,已经开始和丘康健、那位鉴识官前辈以及小C开始
推杯换盏。我心说这三位能同时被我和夏雪平遇上,估计除了说老天爷真的眷顾
我们俩,那也就只有我和夏雪平都身负艺术作品里主角光环这一种解释了。

  于是,我和夏雪平便如此趁机潜进了鉴定课的会议室。果不其然,这帮特务
着重查看的,全是夏雪平原先家里放着的箱子、盒子,还有夏雪平那部已经被烧
坏的笔记本电脑里的内存——于是夏雪平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安保局的笔
记本电脑前面,取消了破解程序的运行,并利用他们的电脑把那张内存卡进行了
加密;我再转头一看,看着那些摆了一桌的夏雪平的内衣内裤,我都有点后悔刚
刚为什么不在那几瓶白酒里下点毒药毒死这帮色胚畜生!不过我同时也看得出来,
这三个特务,肯定是在——或者说,是桂霜晴交待给他们的——寻找着属于夏雪
平的某样东西,甚至连那被夏雪平原先藏在床头板后面的两万块钱现金都被翻了
一遍;但唯独,艾立威送给我和夏雪平的那两件毛衫,却被他们随手一丢,完全
没当做一回事。

  趁着夏雪平给自己内存卡上锁的工夫,我连忙捡起那两件毛衫并翻了个面。
我对于密码学的理解很浅薄,只知道「三短三长再三短」的含义是SOS,于是我一
边看着那两件毛衫里子上的纹路织扣,一边拿出了手机上网查找着这些点杠交织
出来的含义:「两短一长……U;一长一短是……N;两短一长一短……F;一短一
长是A……」

  「怎么样了?」在锁上了自己的电脑内存之后,夏雪平跑到了我的身边。

  「查到了。」我此刻的心思,不知道为何竟会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经过不断查找和不断比对,最终,我从这红蓝两件毛衣上,果然读到了
艾立威留给我和夏雪平的信息,那是两个奇怪的英文单词:Unfair;

  Skyweb。

  在听我拼出了这两个单词之后,就算是平时沉稳冷静如夏雪平,也不由得倒
吸了一口凉气。

  「Unfair」——不公平、非正义,是夏雪平最喜欢说的那句「这世界运行的
规律,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用无关正义的手段去对付无关正义的事情」中
的关键短语,而换一个角度来翻译,也完全可以作为艾立威费劲心力所构建的暗
网网站「桴鼓鸣」的英文名称;至于「Skyweb」,这不正是周荻之前所提到过的
那个「天网」么?「天网」,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事已至此,我已经觉得在
这六个英文字母的背后,应该不单纯是指那个曾经全国最先进的联网调查取证大
数据卫星系统了,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夏雪平,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这个『天网』到底是个什么?告诉我可以
么?」我对夏雪平问道。夏雪平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然后转头对我说道:「走
吧,咱们先回去。边走边给你讲。」接着,她给丘康健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一
切顺利,再接着我和她便迅速地离开了市局大楼。

  在回去的这段路上,夏雪平给我讲了一个十年前的故事:那是十年前的三月
份,夏雪平接到了来自城西第三女子监狱的一个神秘的见面请求。要求与她见面
的,是原华泷区分局经侦课的课长叫李萱,当年48岁,因为侵吞了华泷区分局所
经办的一个出售假信用卡的诈骗案的一千五百多万的赃款而被老风纪处和市检察
院逮捕,在十年前的时候这个李萱已经在女子监狱里服刑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然
而,夏雪平之前并不认识这个叫李萱的女人,她身为重案组的刑警,也与经济案
件没有直接的责任关系,所以前两次的见面请求,夏雪平并未理会;而第三次的
见面请求,是这个李萱委托一个被假释的女犯人,带着用自己咬破的手指亲手写
的布单去找的夏雪平。那布单上只写了一句话:「我知道是谁杀了夏涛。」

  这句话真的是抓住了夏雪平的心,而且眼看对方写了血书,夏雪平觉得必然
是事出危急,于是动用自己当时的最大权限把这个李萱想法子从普通牢房调到了
单间,还求着当年受过外公和舅舅恩惠的那个副监狱长帮着确保了这个李萱的人
身安全。可就在李萱跟自己见面后,那女人却故意拿着腔调跟夏雪平提了一堆条
件:她一上来就问夏雪平能不能帮她减刑,可夏雪平就算是现在也没那么大的本
事,最终答应她,只要自己抓到那个杀了外公的凶手,就一定会向法院证明李萱
立功;紧接着,李萱又是要求在自己监狱睡席梦思、又是要求夏雪平按月从监狱
外给她带烟带酒:香烟还得是外国原装的寿百年薄荷味,红酒只喝木桐,做不到
这两点,她跟夏雪平就没得谈。夏雪平没办法,当时还是让老爸找的朋友,搞到
的原装寿百年;至于红酒,木桐实在太贵,夏雪平最后只能利用那个后来想对她
下药迷奸的刘公子的关系,低价买来了一箱加拿大云岭山庄的红酒,味道虽然不
及木桐,但是无论从口感口味还是香气来说都属于佳品了。

  于是这样,那个李萱才勉勉强强告诉了夏雪平,在F市,甚至是在全国,都藏
着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大秘密:有一个叫做「天网」的组织,正以一种近乎鬼魅的
方式存在着。

  「那她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存在的?」我对夏雪平问道。

  「那个李萱,她说她自己就是『天网』的一员。」夏雪平说着,推开了寝室
楼的门,「按照她的说法,其实那些赃款不完全是给她自己用的,而是为了那个
『天网』组织作为资金支撑,她说在全省内像她这样利用贪污和挪用公款、赃款
供养那个组织的警察,应该还有两百多个;她万万没想到会被风纪处和检察院发
现,这半年里她还以为自己组织里会有人来救她出去,结果等了半年,也不见有
人理会,她觉得自己被组织抛弃了,所以才找到了我。」

  「她没说自己在这个组织里的上峰是谁?」

  「我问了,她说她也不知道。」夏雪平无奈地看着我说道。

  「怎么可能?身为一个组织的一份子……」

  「因为她说,在这个组织里,所有的成员都是有级别的:最高层知道所有人
的身份,第二层知道最高层和上下级的身份,相互之间也都有身份识别;第三层
只知道自己的上下级,但是同级别之间并不认识;而像她这种最低的基层,只知
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去什么地方拿相关的指令:比如去某个公园的第几个长椅
的底下拿到一部手机,然后按照手机里的留言行事。她连当初加入这个组织都是
被胁迫的,如果她不答应,她在分局性贿赂上司和挪用公款炒期货的事情,就要
被这个『天网』曝光。」

  「真是有点诡异……」我满腹狐疑地说道。

  夏雪平当初也对李萱的这套说辞将信将疑,她质问既然李萱是最低级别的
「天网」成员,为什么会知道我外公的死跟「天网」有关,面对夏雪平的质疑,
李萱很是不以为然,她告诉夏雪平她即使不清楚外公具体是被谁杀掉的,她也清
楚一点,那就是「天网」的主要存在,就是为了杀掉那些「不听话」的警察——
实际上在当初全省通报了又七个无故失踪的警员,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被「天
网」杀掉的。外公的死、舅舅和外婆被人灭门,那么多年都没破案,李萱觉得这
两件事必然与「天网」有关。

  「不信的话,你就等着,3月15日这天晚上7点,『水镜』川菜馆『巽』字包
房,这天应该会有八个人在那里吃饭,他们的手上,都会戴着一款欧米茄海马30
0M的手表——而且他们的表带的搭扣上还都镶着一块猫眼石。『天网』以F市为总
部,而他们这些人,就是『天网』在F市的骨干。」

  「3月15日?」

  「对,公历3月15日——尤利乌斯·凯撒在这一天被杀、汉贼曹孟德在这一天
殒命、沙俄皇帝尼古拉二世也在这一天逊位,而同样在这一天,发现了新大陆的
哥伦布顺利返回西班牙、在西欧爆发了匈牙利革命,这一天是毁灭的一天,也是
希望的一天。」

  ——这些就是那个李萱跟夏雪平说的最后一番话。最后一次见到李萱是在那
一年的3月9日,夏雪平离开女子监狱以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跟自
己关系最好的徐远、丘康健、苏媚珍,也包括父亲,她原本计划着3月15日自己去
那家「水镜川菜」一探究竟;可万万没想到,3月11日这一天,女子监狱传来消息:
李萱竟在监狱食堂里被人割喉身亡。杀了李萱的那个女囚犯,是一个曾经被华泷
区分局抓捕过的涉嫌运毒的女黑社会成员,在杀了李萱之后大喊了三声「大仇得
报」之后,便用那把磨得极其锋锐的板材眼镜腿捅入了自己的脖子里;那女人还
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是之前自己一直憎恨华泷区分局的警察、而且从李萱入狱以
来自己就与她不共戴天等诸如此类的话。监狱的狱警和狱友、李萱之前在华泷区
分局的同事,也都证明李萱与那个女流氓在局里拘留时和后来进监狱后,确实有
过几次不愉快,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并且,这些人都对夏雪平说过,这个
李萱平时喜好夸夸其谈、为人也极其贪得无厌;尔后在3月15日那天,夏雪平也去
了一次那家「水镜川菜」,但到了7点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手上戴着表链
上镶着猫眼石的食客出现。于是,夏雪平一度以为,自己是被这个李萱给耍了,
李萱对夏雪平说过的那些话也就暂时不了了之。

  可很快,到了那一年的7月份,重案一组在Y省的不同地方,前前后后共发现
了7具无名尸体,经过DNA比对,确定这七名死者便是之前省厅通报过的那七个失
踪警员。从此,夏雪平开始相信李萱所说的话,并且当初家里还被艾立威放了一
把火,夏雪平一直以为那把火也与「天网」有关,于是「天网」这么一个看不到
摸不着的组织,长期成为了夏雪平心中的一道阴霾。只不过在李萱死后,夏雪平
再没听别人提到过这么个组织,夏雪平曾经旁敲侧击地试探着问过徐远和沈量才
两人听没听说过「天网」这个组织,但却什么都没问出来;而在任何政府执法机
构的数据库里,夏雪平在自己的权限范围之内也查不到这么一个东西。日积月累
的徒劳无功,让她甚至开始动摇,自己是不是在鬼打墙。

  直到那天,周荻对她问了那一句话——「夏雪平警官,你听说过『天网』么?」
这句话,让夏雪平平静的内心再次激起了汹涌波澜。

  此时此刻,我和夏雪平已经回到了我的房间里。看着那仍弹出在电脑桌面的
输入对话框,我的内心竟然有些踌躇。我甚至开始在想,我把艾立威留在我夹克
里子里面的这张Sd卡交给夏雪平是不是个错误,我是不是应该就此催眠夏雪平就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开始有一种很不好的被迫害妄想:艾立
威留给我和夏雪平的这个文件夹就是个潘多拉魔盒,如果不打开,或许对于外公
的被害、舅舅全家被杀,我和夏雪平会永远都不清楚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但是
我和夏雪平会就此这样偷偷摸摸但永远平静、永远甜蜜地在一起;倘若打开了这
个文件夹里面的东西,那么在我和她身上恐怕注定会发生一些事情而且覆水难收……

  「夏雪平,这个文件别打开了」——我很想这么说;

  但我知道,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舅舅舅妈收养的那个跟我无关的
小表妹,他们的离世一直是夏雪平的心结。这个心结不解不除,夏雪平就永远都
不会感到真正的幸福;

  「那么这张储存卡里的东西,就应该是艾立威查到的关于那个什么『天网』
组织的关键了。」实际上,我说道。而且说着,我把电脑的键盘挪向我的面前,
「我来吧。」

  说着,我试着分别在「口令」和「密码」里敲下了大写的「Unfair」和「Sk
yweb」,没想到竟然输错;我又试着调换了个位置,「Unfair,skyweb」,在输
入之后未等我按下确定键,那个索要密码口令的对话框竟然自动关掉了,我在试
着点了一下那个视频,已经可以播放,看来储存卡确实已经解锁了——而在播放
器的画面上,出现了艾立威的那张欠揍的脸,镜头下他身后的背景是他自己的房
间:「雪平,当然在你身边的应该还有秋岩……唉,再次向你们两个表示抱歉,
想必你们俩看到我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是死在雪平的枪下了,而你们的关系
应该比我活着的时候更亲密了吧?祝福你们——来自你们两个的共同敌人的祝福。
我也恭喜你们,成功地找到了我真正想要留给你们的东西……说起来,那两件毛
衣,还是莺儿帮我织的,而她现在也为了我死在我的安排之中了……我想我是时
候去见她了。雪平,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没有怠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
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你,或许……或许最初是为了自己过意不去的良心,我总觉得
在我处心积虑想要暗算你的时候、去帮你做一些事情,我的良心会好受一些;然
后,是因为我想找一些东西去反制苏媚珍那个女人——没错,雪平,你最好的朋
友苏媚珍处长,她正是『天网』的成员之一;而随着我对于你让我调查的关于夏
涛老局长的死的越来越接近,我发现我自己也对这个事情越来越感兴趣。呼……
但是我用尽全力,好多事情我也没搞明白;现在你们能看到的这张卡上的东西,
是我能翻找到的所有关于这个叫『天网』的组织的内容——在这个城市的另一面,
确实有那么一群人在以一种邪恶的方式支配着一切事情的运转;我所得意的、自
认为苦心经营的『桴鼓鸣』网站,在他们的面前,根本就是一只蝼蚁罢了。而且
我还要再说一声,雪平,实在抱歉,在我盗取这些内容的时候,有很多东西或许
是因为我的技术不好、或许是在我盗取的时候被发现,里面有很多东西我都打不
开,而另外还有一部分东西,在我下载之前被人刻意损毁,请恕我无能为力。不
过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冷血孤狼』夏雪平办不成的,对吧?
何况现在在你的身边,还有一个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何秋岩陪伴你、帮
助你。嗯……就说这么多吧,我是时候想这个世界告别了——夏雪平、何求岩,
万事小心!祝你们永远幸福!」

  艾立威说完,视频便结束了。

  「谢谢你,艾师兄。」回想着刚刚艾立威的那些确实是我从他嘴里听到的最
真诚的话语,看着已经灭掉的视频画面,我情难自已地对着电脑屏幕说了一句。

  夏雪平却没有说一个字,她坐在我的身边,眉头紧锁,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
前倾,然后她用手轻轻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接着猛地睁开眼睛,迫不及待地点开
了那Sd储存卡里第一行左起第一个的图片文件。于是一张照片窗口弹出,在盯着
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之后,原本看完艾立威遗言式的视频之后,心情都有些沉重
的我和夏雪平,不约而同地惊叹了一声:「我的天啊……」

  「这是……这是什么?」

  ——那是一张大合照的扫描,从照片上那些人的着装风格看起来,距离现在
至少得有差不多将近三十年。可最吸引我和夏雪平眼球的,却是那照片上端坐在
前方第一排正中央的那个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深蓝色衬衫打底、系着浅蓝色领
带、留着侧分头刘海的男人,他魁梧英俊、目光如炬,整个人都透着英武高贵的
气质;对我和夏雪平来说,他又十分地和蔼、亲切,我都能感觉得到,在望着这
张照片的时候,夏雪平甚至有些想要掉眼泪。

  他不是别人,正是年轻时候的我的外公夏涛。

  但很快,我在外公的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上,看到了一个留着披肩发、穿着深
灰色立领风衣、容貌俊俏清秀、气身姿挺拔身材苗条、目光锐利傲然、气质冷艳
又不乏妖冶的女人——我仔细端详了这个女人半天,竟然发现,她居然是那个刁
钻刻薄异常的仲秋娅老太太!我仔细再观察片刻,又发现原来在外公的正后方左
手边,那个宽脸盘眯缝眼、冲着镜头微笑得十分灿烂的不到三十岁男人,正是前
不久刚被杀的、让我品尝了我人生中第一支香烟的佟德达!

  ——这张合照是什么意思?这难道会是「天网」组织的成员合影么?难道说
仲秋娅老太太和佟大爷也都是「天网」的成员?那么外公呢?外公也是「天网」
的人么?夏雪平讲述的故事里,李萱告诉夏雪平外公是被「天网」的人暗算而死
的,那么在这张照片里,外公怎么会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正位上?

  而在佟德达的身边,包括与外公坐在同一排左手边的那个人,还有照片上其
他将近九十多个人的人脸,全部被人抹除了,也不知道是原本的照片底片或者初
始洗印的照片就是这样,还是在艾立威盗取的时候被人刻意用修图软件抹除的。

  我转过头刚想对夏雪平把自己的心中疑惑提问出来,却发现此刻的夏雪平已
经进入了一种入定的发痴状态:手足无措、双目睁大,眼瞳湿润,嘴角还稍稍有
些抽搐着。当照片被点开之后,夏雪平除了看过了外公的面孔之外,她的双眼便
一直盯着那最后一排。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在最后一排右起第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当时似乎还
未到二十岁,他的个子在照照片的人里面显得极高,因此他的存在也十分地突兀;
我仔细瞧了瞧,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哪里跟我有些想象,当然也可能是我的幻觉,
而再仔细一会想,我才发现,这个男人,不正是那天我在G市那家情趣用品店里遇
到的那个男人吗?——安保局门口的跟踪、成人用品店里的遭遇、AV货架前的矢
口否认,再加上在这张合照上的出现,在我心里,我已经把这个男人的身份,确
定为夏雪平的曾经的恋人、那个刺杀了执政党领导人的叛国特工于锋了。

  只是在这一刻,我并没有勇气向夏雪平询问一句,他究竟是谁,我也没有勇
气告诉夏雪平,我已经见过他了,还是两次。

  「那个……咳咳,要不,再翻翻别的东西?」我对夏雪平问道,此时我的手
很想拍拍她的肩膀,可一时间这只手落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却不知为何我的
行为竟有些鬼祟。

  「……你外公怎么会在这张照片上?」夏雪平的脸色渐暗,说起话时的声音
都在颤抖。

  「啊?」

  「你外公怎么会在这张照片上?」夏雪平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之中,又转头对
我说道,「他的这件衣服我是记得的,那是你舅舅在你外公生日的时候跟你外婆
一起去挑的;但我完全不记得家里有过这张照片——只是你外公从来都是把自己
跟别人的合照在家里留一张的……」接着,她又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这难道
不应该是属于『天网』的照片么?只是爸爸他为什么会在这上面……」

  「这也不见得就是『天网』的照片吧?」我仔细想了想说道,「或许就是外
公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而已——很可能只是一张警务系统开了个什么会议之后的
合影。」接着我把仲秋娅老太太和佟德达所在的位置只给夏雪平看,夏雪平小时
候是见过仲秋娅的,她知道那老太太年轻时候的样子,而佟德达就更不用说了,
继而,夏雪平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了下来。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我却发现照片上并
没有聂仕明和胡敬鲂,外公年轻的时候,这两位就已经在省厅工作了,一个是办
公室助理,一个是档案资料室文员,若是照片上没有这两位,硬要说这张照片是
省厅警务系统的会后合照,也确实稍稍有点生硬——并且那个疑似于锋的男人也
在,他当初可是安保局的特务。当然假使说,那些脸被人抠掉的位置上本来是有
胡敬鲂和聂仕明的,那么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可就更复杂了。

  夏雪平缓缓眨了眨眼,然后关掉了那张照片,点开了随后的那一堆Pdf文。这
些Pdf文件倒都是保存完好的,只不过我跟夏雪平都看不懂:因为它们好死不死,
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不同于之前我跟夏雪平在刘虹莺用过的那个宾馆电脑上
留下的Sql中的那些传呼数字代码,也不同于简单的莫斯码——我跟夏雪平对于密
码破译方面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这么多的文件,里面全都是这样的数字,
这看起来并不像某些人的恶趣味或者艾立威临死前故意耍我和夏雪平的整蛊,这
说明这些数字肯定很重要;在每两个数字中间,都有差不多一个字符的间距,但
是每一行数字的个数还大不相同,我俩面面相觑,在研究了一阵之后,就只得出
来一个这些数字肯定是进行过某些数学运算之后的结果,然而,数学这种东西对
我俩而言,都是梦魇般的存在——我就不用说了,中考时候满分是一百五十分的
数学试卷,我最后勉强拿了90分,上了警专之后我就没系统地上过与数学相关的
科目;而夏雪平今天才微红着脸告诉我,她高一下学期那年的期末考试,其他科
目的分数在全年级都名列前茅,唯独数学,居然考了一个不及格。

  「啧……你这小脑瓜,都是被我给带的……」夏雪平摸了摸我的头发,疲惫
地抻了个懒腰,算是歇一歇脑子。

  而我也不知是为什么,一时脑抽,竟然对夏雪平开了一个十分不妥帖的玩笑:
「哈哈,当初你还因为我不好好学习扇我巴掌;现在看啊,就是遗传!……不过
那你说,将来假如咱们俩要是有孩子,数学水平那不是得更差?」

  夏雪平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你个小混蛋!瞎说什么呢?」

  我也连忙意识到了自己说走了嘴,悻悻地抿了抿嘴转过头去。夏雪平坐在我
身旁半天不说话,我再一转过头,但见她的脸瞬间像一颗红透的蜜枣,而她低着
头嘟着嘴双臂夹着胸部的样子,倒仿佛是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然后受到了委屈。
我见此状,连忙搂住夏雪平的身体,轻抚着她的肩膀对她赔礼道:「哎呀……我
就是说秃噜了嘴,我没……我在心里没欺负、轻贱你的呀!我道歉!我错了哦,
夏雪平大人!我的小平平!——你要是还生气,要不然你再扇我几巴掌?」

  「哼,你个小混蛋,找打有瘾呐?」夏雪平依旧羞红了脸颊对我说道,「告
诉你,我……我对你现在这样,已经是很出格的了;再得寸进尺的事情,你不许
瞎想!」

  「是是是!我没瞎想!」我搂着她说道。

  夏雪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把自己的头贴到了我的胸口,整个人都偎在
我的怀里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我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见她不再因为我那个很敏感的破玩笑闹情绪,我的
思绪又回到了眼前这一大堆数字当中去。我心想,就算是我俩又锲而不舍、铁杵
磨成针的信念,花一晚上或者几晚上不眠不休把这些数字的加密规律掌握、计算
公式推演出来,或许在得到了密码原文之后,还得需要找出原版的密码本,否则
我和夏雪平还是什么都看不懂——现在的我和夏雪平,都像是两个看不见东西的
人,放大镜、近视镜都摆在我俩面前,但是我俩的眼睑却是被人贴了胶布的。于
是,我俩都同意还是暂时先不要去管Sd卡里存着的这些东西。

  「夏雪平。」我叫了一声她一声。

  「嗯?」

  「你现在,」我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地咽了口唾沫,「是不是有点想答应周荻
的工作邀请了?」

  我能感觉到在我胸口的夏雪平深吸了一口气,吧嗒了一下嘴唇,又把持不住
地叹了口气。

  我在内心当中做着斗争,但是嘴上却苦笑了出来,然后对她问道:「嘿嘿,
舍不得我是吧?」

  「瞧把你美得!谁舍不得你这个没大没小、还满嘴跑火车的小混蛋了?」夏
雪平的声音充满了讽刺意味,但是她的双手却忍不住搂到了我的腰际,吸了吸我
身上的汗味,然后才说道:「你这小混蛋,刚来市局才多长时间,就跟我处处闹
别扭、瞎折腾,现在总算是回到我的办公室了……从你刚来重案一组的第一天起、
你就坐在我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上,其实你都不知道,在妈妈心里有多踏实——
我都快十年都没这么觉得踏实过了。」

  这一番话,把我心里说得暖暖的,而这种暖意,让我情不自禁地想为夏雪平
这个之前我看起来都觉得冰冷无比的女人流泪。也是这种暖意,让我忍不住想要
去成全她,成全她目前人生当中那最大愿望。

  我亲吻了一下夏雪平的后颅,嗅着她那带着栀子花味道的发香:「没关系的,
夏雪平,你去情报局上班吧。」

  夏雪平立刻从我怀里离开,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又惊讶地注视着我。

  「你……这是什么眼神?」

  夏雪平眨了眨眼,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欣慰:「我还以为,你会摁着我不让
我去。」

  ——看来她是真的动心了。换做我也一样,毕竟在周荻那里有她最需要的东
西,而我和她也不可能抱着艾立威留下来的这张储存卡,两眼一摸黑地闭门造车。

  「我是那样人吗?」我故意对夏雪平笑着问道,因为按照之前的我的脾气,
我就算是再理解夏雪平对于外公和舅舅被害真相的渴望,我还是会选择把她攥在
手里不放,尽管明明在我和夏雪平两人当中,弱势的那一方是我,爱耍浑的那一
个也是我。

  「那我明天就得去,这种事情耽误不得。」

  「没事,你去吧。」

  夏雪平对我莞尔一笑,摸着我的脸颊,眨了下眼睛,宠溺又认可地说道:
「我的小混蛋,好像终于长大了。」

  这句话,竟说得我有些害羞。

  我看着夏雪平如此美好的笑容,便立刻抱住了她亲吻了她片刻,接着对她说
道:「我会让胡师姐、白师兄他们把你的办公桌留出来;等我明天上班之后,我
还会坐在我原来的位置。等你忙完了国情部现在正在办理的那个案子,你回来之
后,你一抬头还会看到我的;哈哈,而且你白天是见不到我,但是晚上还可以呀!
而且,嘻嘻,还是躺在被窝里的呢!」

  「哼!」夏雪平听了,马上用弯起的食指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对我斥道:
「你呀,一天天尽想着被窝里的那点事!刚夸你一句,你就露出来尾巴了!」

  「嘿嘿嘿!」我对她笑着,又紧紧地搂住了她,把舌头探进了她那湿润甘甜
的香口之中。

  「好啦……」夏雪平想了想,突然又红着脸对我有些害羞得难以启齿,「那
个,小混蛋,妈妈其实今天有些累了……但是你要是想做的话……」

  「没关系的。」我摸着她的头发,对她微笑着说道。

  她并不是搪塞我,因为在刚才我俩去了丘康健房间的时候,夏雪平就已然瞌
睡连天的,然后今天我俩又舟车劳顿刚从外地返回F市,又遭遇了一次陌生人袭击、
她住了将近十年的住处还被一把火烧掉,然后又看到了自己父亲过去的照片,而
在以为自己差点就得到外公被害的真相却发现最后是竹篮打水、虽然捞到了几许
水滴但仍是一场空——在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精疲
力竭,提不起任何欲望也是正常;而在这个时候,我若是还想强行跟她性交,那
我就真有点不是人了。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也困了呀!而且,能每天跟我最可爱、最漂
亮的夏雪平大人睡在一张床上,单单只是搂着,我都觉得很幸福喽!」

  「这嘴巴真甜!跟你在一起啊,时间长了之后,我还真担心我到底是会发胖,
还是会得糖尿病?」

  「胖倒不大可能……」我说着,故意瞧着夏雪平的双腿之间,又伸舌头舔了
几下自己的上嘴唇,接着说道,「不过你这个糖尿病……嘿嘿!」

  话音刚落,夏雪平的拳头便向雨点一般往我的胸膛砸来:「臭小子!一天天
就知道拿我开涮!……哼,快去洗澡!」

  听了她的命令,我便去洗了澡,但在进洗手间之前那一刹那,我又瞥到了夏
雪平又搬过了我的电脑,在鼠标触板轻轻敲点了几下,目光也开始发滞。我不清
楚她究竟是为了看照片上的外公,还是那个男人。洗完了澡,换上了宽松的短袖
短裤,我便先躺到了床上,拿了手机翻了一遍自己的所有Sns账号。轻轻往下拉了
刷新功能,只见小C刚刚发布的,显然又是仅对我可见的朋友圈状态头一个抢占了
我的眼帘:「Abde我叫小C:[快哭了][敲打]他回来了,他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匆
匆地来、匆匆离开,都不是为了我;他的她很漂亮,他的心里现在只有她……[凋
谢][凋谢][凋谢]」

  这一条状态,弄得我心情十分地沉重,我知道她看到我和夏雪平现在的关系
进展,在她心里肯定会觉得失落;但我又能如何呢?再像以前那样以她的「二老
公」的身份相处么?这样便会伤害夏雪平。

  ——而在这一刻我突然领悟到了一件事:以前上学的时候,看着那些「杰克
苏」加「种马」风格的小说,我也梦想过有一天我可以过上开后宫的生活,哪怕
是像过去旧时代或者古代那些地主财主们,养一妻几妾也很好;但是我现在总算
体会到,身体或许会心猿意马,但是情感这东西,在一个人真的遇到自己最中意
的对象的时候,是不可以被平均分担的。

  放下手机没过一会儿,我的眼皮便逐渐发沉,后来待我听到夏雪平从卫生间
里走出,那湿答答的头发散落在我脸上,而那带着沐浴液芬芳的胸谷靠近我的面
前、那温热的左手在我的小腹上爱抚的时候,我都无力回应她的热吻,但却把自
己的鼾声听得清晰。

  「坏孩子,还真睡着了!……每晚都急呼呼地缠着我,结果今天他睡得倒是
比我早!」夏雪平埋怨了一句,然后似乎也去换上了短袖衣裤,把手枪和手机放
到床头柜上,才掀开被子上了床,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又轻轻抓住了我的右手,
接着关了床头灯。

  我和夏雪平就这样手拉着手睡着,睡梦中,我和夏雪平来到了一片静谧的树
林,鸟语花香,山谷中有着清澈的泉水,还有一栋造型可爱的小木屋,泉水泠泠
作响,鸟儿在枝头高唱……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呀——造作呀——反正有——
大把欲望——哈——痒——」

  ——这歌声不是我梦里的鸟儿唱的,而是从我的房间门口传来的。因为突然
被吵醒,我的记忆和理智还都有点混沌,我一度以为我的手机在我睡前一直放在
沙发前的茶几上,而忘了就被我放在枕头旁边,于是我也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我轻轻地翻过身,看了一眼窗户那里,只见天地间仍然昏暗一片,估计此刻还应
该是夜里。

  「哈哈哈哈哈!你说你一个大男生比我还骚!就你这样的,还想在床上收拾
我?你收拾谁啊?哈哈哈……」

  「是啊!妈蛋!唱得老子都硬了!」

  「嘿嘿,那等下让他肏你呗?」听起来,门外居然还有不指一个女生。

  「滚你妈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外面还这么喧闹,我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寻思着这几
个不知昼夜的淫男浪女只是从我房间旁边的楼梯间门路过而已,便没去理会;而
这个时候,夏雪平翻过身朝向我这一边,只见她虽然闭着眼睛但却皱着眉头,想
必外面那些喧哗声也必然吵到了她,我顿时压不住心头的怒火,立刻起身穿上了
拖鞋。

  一打开门,外面那三女四男也都瞬间被吓到了,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的妈呀!回来了啊……」

  「我擦……我都不知道这屋还有人住!」

  我看了一下走廊里的电子表,此时此刻已经是半夜2:43,我便没好气地对这
他们说道:「干什么呢一个个的?这都二半夜了,不去睡觉,在我的房门口作什
么妖?」

  这几个年轻人,看起来比美茵也就大了一两岁,也就是许彤晨庄宁邢小佳那
样的年纪,一见我的说话语气异常的冲怒,也全都似被镇住了一般。

  但在我面前有一个剃了个寸头、也是个大高个而且肌肉十分发达、脸型还有
点圆的男生,眼睛一棱,随即脸上又挂上了轻浮的笑:「呀,兄弟,没见过你啊!
你也是新调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嘴上这样问道,
然后愤怒又警惕地盯着他。

  「嘿嘿,那跟咱一起来玩吧!『大锅饭』来不来?」那男生冲我淫笑着说道。

  「哎呦我去!」在他身后的三个女生瞬间脸上通红,异口同声地说道,但是
那一个个的嘴上也似乎都没什么把门的——「你啥意思啊?随便找根鸡巴就想肏
老娘啊?」

  「擦……你还没明白么小漓?本来咱们仨今晚谁都不想让他碰,结果他就又
找了一个打掩护的,想趁着咱们伺候这不认识的兄弟的时候从咱仨身上揩油呢!」

  「嘁嘁嘁!谁愿意揩你们仨的油啊?腚沟底下一股骚味!」那男生竟然没所
谓地跟这三个女生聊了起来。

  「呵呵,骚也不跟你面前骚!……不过这大兄弟看着倒是个子挺大的——而
且他那小兄弟也挺大的……嘻嘻!」

  「哈哈哈……」面前这帮人同时笑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自己穿着的棉质短裤确实很显我的阴茎的形状。但惊扰到了我
和夏雪平睡觉,外加这样口无遮拦的取笑般地调情,无异于在我心头的怒火上浇
了一层油。

  「行了行了!」我立刻对他们几个喝道,「嘴上过完瘾了吧?赶紧起开吧——
就算是不睡觉也别在我房间门口待着了!赶紧滚蛋!」

  「你让谁滚蛋呢!妈了个逼的……这是谁啊说话这么牛逼?老娘再进回校里
都是横着走的……」没想到坐在中间的那个染着黄头发、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的女
生竟然对我反骂了一句。

  「这里不是警校!我就让你滚!」我还了一句嘴。

  这个时候夏雪平也起了床,从我身后拉了拉我的袖子,对我说道:「别理他
们了,睡觉吧。」

  我还没来得及跟夏雪平说什么,但听见门口那个圆脸男生欢呼道:「哎哟我
去!这女的不错啊!大兄弟行啊!刚刚一帮人在一起热闹都没见过你们俩,你说
你们也不好好跟咱认识认识?要不一起来场『大锅饭』吧!嘿嘿,我跟你们俩
『添一根筷子』咋样啊?」

  那男生一边色眯眯地看着夏雪平胸前的隆起一边说道,好在夏雪平穿的是我
那件黑色的短袖衫,否则真不知道会被这小崽子占多大便宜。所以,在我回过身
看着他的时候,我早已捏紧的拳头就已经揍到他的脸上。

  「哎?你他妈打人你……」

  「我操!兄弟,用拳头说话是吧?行啊……」那个圆寸头揉揉脸颊,活动了
一下牙齿,也捏紧了拳头。

  正在好久没打一场群架的我,以为又到了应该用拳脚教训教训别人的时候,
廖韬的房门突然打开了,披着一件睡袍的廖韬往走廊尽头这边瞧了瞧,立刻匆匆
走到我的身边:「这怎么回事啊?」

  「韬哥!这谁啊,这么牛逼?我们不就在他门口待了一会儿还开了几句玩笑
吗,他居然打我们!」那个黄毛丫头仍然不依不饶地说道,尤其是看到廖韬来了
之后,更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于是看我的眼神便更加嚣张。

  我看了看老廖韬,也打了招呼并说道:「来啦老廖?正好,这几个杂碎是他
妈的哪个部门招来的?明天早上我去找他们的负责人——大半夜的在我门口喧哗,
吵的我和夏雪平都睡不好,还他妈的出言不逊!我非让他们部门领导和沈副局长
把他们都给开了!」

  「……他刚才说里面那个女的是谁?」那个黄毛丫头瞬间慌了神,跟身边的
一个男生问道。

  廖韬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道:「他们几个,是沈量才副局长挑选来的,
现在在你们重案一组做实习学警。」

  「呵呵……」在我身后的夏雪平冷笑了一声,却并没对这几个人发表任何评
价。

  「重案一组的?那今天傍晚时候,我怎么没见过这几个?」我疑惑地说道。

  「可能是一组的胡佳期姐姐实在放心不下这几个呗。」廖韬看了夏雪平一眼,
又看着我说道:「知道你要回重案一组了,他们几个的去留是你们一组自家的事
情,我一个经侦处当差的,可不好说话。」

  接着,廖韬又对着那几个小年轻说道:「真是胆子大啊你们!谁都敢骂是吧?
你们不是想知道这是谁说话能这么牛逼么?——他就是你们心心念念想要认识的,
在你们警专和警院学习成绩又好、打架下手又狠的明星学长何秋岩;而在他身后
这个Madam,是你们的重案一组的正牌女长官,著名的『冷血孤狼』夏雪平。」

  「呀!我的妈呀!我才看出来!真是何秋岩学长啊!」之前一直盯着我裤裆
的那个看起来还算清纯的小女生,终于把眼睛挪到了我的上半身。于是原本蹲坐
在地上那几个全都站了起身,毕恭毕敬地看着我和夏雪平。

  「啊?我……」那个黄毛小丫头听了我和夏雪平的名字,一张嘴,口中一直
含着的那根棒棒糖立刻沾着一缕唾液掉了出来砸在了地上,嘴里还一个劲地嘟囔
着说道:「我擦……我把何秋岩给骂了?……以后我还咋混啊?咱们『警专帮』
那帮人要是知道,那还不都得骂死我?我完了……」然后连忙对我低头道歉,
「对不起啊,秋岩学长,刚才没认出你来!我……我这……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我白了一眼那丫头,本来我一肚子火,但我实在不愿意跟一个比我小几岁的
女生一般见识,所以我只是说道:「把从你嘴里漏出来的那玩意捡起来,扔在垃
圾桶里!掉在地上勤等着招蚂蚁啊?」

  「是是是!」于是那姑娘屁颠屁颠地捡起那支棒棒糖,跑到了垃圾桶旁边。

  「这……你是秋岩哥?」刚刚被我揍了一拳的这小子瞬间慌了,「我……刚
才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秋岩哥对不起!夏组长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
们!」

  夏雪平看着眼前这些孩子们,有些无奈又冷峻地说道:「来了重案一组,我
想你们应该都有一定的过人之处,要不然沈量才也不会选中你们,我想他肯定不
会拿选人调任的事情开玩笑。市警察局从来不养游手好闲之人,你们在重案一组
干活,可以不按常理,但是起码的警队规章和纪律——尊重同僚、按时休息、不
影响他人,这点事情,你们也应该得懂吧?要是不懂的话,从哪来回哪去吧,我
重案一组不收!」

  夏雪平的说话声调不高、措辞也不算狠辣,但是她的语气听起来却比我更加
威严,也让我面前这几个小屁孩们更加心惊胆战:「懂的、懂的!我们不会再这
样了!」

  「冲撞了秋岩学长和组长,实在是抱歉!组长、秋岩学长,原谅我们吧!」

  正在别人冲着我和夏雪平一通求饶的时候,那个身材高大的肌肉男竟然跟我
套起了近乎来:「秋岩哥,你还记得我不?我是秦耀啊!你专三的时候我刚上专
一!我还带人一起帮你撑过场子、跟你一起揍过陈澍旻那帮人!」

  实际上对于这个人,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不过我心中仍是有气,于是我
对秦耀说道:「哦,是你啊!呵呵,来啊进来吧——你不是想添筷子么?来啊!」

  秦耀立刻站直成了标准站姿,然后紧张地对我摇了摇头,甚至不敢再看我和
夏雪平一眼。

  「来吧,没事,进来吧?大家不都是『警专帮』的么,你们都进来吧!这个
点儿了,进来叙叙旧!」我又故意说道。

  「不了,秋岩哥!不敢了!」

  「秋岩学长我们错了!真错了!真的不敢了……」

  「哼,现在知道不敢了哈?」接着我指着秦耀的鼻子和他们所有人说道,
「告诉你们几个: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同意,我这间房间周围五米范围之内的地
方,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不许踏进来一步,知道了吗?明天早上八点钟,在重案
一组办公室里,我要见到你们几个按时到岗。从现在起,都给我闭嘴,然后都滚
回去睡觉!滚!」

  这回他们这七个算是彻底没人敢回话了,全都眼巴巴地看了我和廖韬一眼,
然后灰头土脸地推开楼梯间的门,悄咪咪地下了楼。

  「妈的,不像话!我在警专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没这么闹腾过!」看着他们
远去的身影,我还是忍不住追着骂了一句。因为确实,我这一届的警专生虽然一
个个的也都顽皮,且当初也视警纪校规为无物,但是到了晚上回到寝室之后,无
一例外,全都该休息的休息,不睡觉的悄无声息地看看手机打字聊天、听听歌、
看看电影或者看看小说,无一例外,几乎没人会去影响他人。哪怕是出了校园找
酒店宾馆开房玩群交,在后半夜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交合时候发出难以自持的淫
叫浪吟,也会注意说话的分贝,一方面是怕被别人投诉从而被学校发现,另一方
面与都是觉得吵到别人比较不好、不讲公德——虽然我们都是成绩不好的警专生,
但是我们还都讲公德心。

  「你也别太大动肝火了,秋岩,年轻人精力旺盛么……」廖韬对我劝说道。

  「屁话!我他妈也是年轻人啊,我怎么不这样呢?这帮孩子一个个的,都快
半夜三点还打了鸡血一般,把自己当成竹林七贤啦?」我对他们真是既愤怒又迷
惑。

  「是有点不守规矩了。这帮孩子,估计警校的课还没上完呢,就被调到重案
一组来,这沈量才简直是胡来!」夏雪平说道,然后又对廖韬问了一句:「他们
这些人,狂欢了几宿了?」

  「这都快一周了,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能玩。」廖韬笑了笑说道。

  「然后你就带着他们玩呗,『廖小宝』先生?」我对廖韬质问道。

  「啥?我没有啊,我没带着他们玩……」

  「呵呵,那你也没闲着吧?就您现在这穿着,不就很说明问题了么?陈玮琪
和独孤善华今天都不在吧?」夏雪平双手抱胸,冷酷地审视着廖韬。

  「哎呦喂!二位!您母子俩看破不说破成吗?——千万别告诉我家那俩主子
去!」

  「呵呵,说不说那是我俩的自由啊。」我突然有心调侃起廖韬来,然后我转
头对夏雪平抬了抬眉毛,夏雪平也斜眼冲我笑了笑。

  「欸……我错了,我这也回去睡觉成么?」廖韬举双手投降说道,「而且夏
警官,你变了!你变得跟你们家这何秋岩一样,愿意用玩笑话戳人脊梁骨了!你
们这一对儿我可惹不起!我回去了!」说完,廖韬一溜烟直接跑回自己房间里去
关上了门。

  回到了床上,盖上被子的我和夏雪平一起长吁了一口气。

  「小混蛋。」

  「嗯?」

  「什么叫『大锅饭』和『添筷子』啊?」夏雪平突然对我问到。

  躺在床上的我看了夏雪平一眼,然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夏雪平在警校上学
的时候本来是就算做「考学帮」的前辈,又是名誉校长夏涛家的大小姐,必然是
往来无白丁,「警专帮」的这点龌龊事情她没听过也正常;况且,这些个床笫方
面的唇典,也不知道夏雪平当初上学的时候有没有被发明出来。

  「你笑什么啊?」

  我清咳了两声,对她说道:「你把手给我。」

  夏雪平便将自己的左手交到了我手里。于是我便抓着她的手,放在了我还未
抬头的小肉虫子上:「这就是『筷子』。」

  「啊……」夏雪平立刻嫌弃地把手抽了回去,想了想对我说道,「这太恶心
了!我的天啊……」

  「呵呵,那你就应该明白『大锅饭』的意思了吧?」

  「沈量才招上来的这都是什么人?真肮脏!」夏雪平的呼吸中都带着些许的
愤怒。

  我吞咽了一口气,对夏雪平说道:「你放心,夏雪平。打死我,我都不会允
许还有想要搁我这再『添一筷子』的。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像那个刘公子和
原溯那次那样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我不会允许的。」

  「你别提了!那次更恶心!还好最后来的是你……欸?我说小混蛋,这点事
你这么清楚,你上学的时候,估计没少『大锅饭』吧?」夏雪平气鼓鼓又好奇地
问道。

  「咳咳……没有!」

  「真没有?」

  「那什么……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真是太吵了……」过了一会,夏雪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着。

  「你睡了多久?」我对夏雪平问道。

  「刚睡着没多久。想着艾立威留下的那个东西,再想想明天早上还要去跟徐
远打声招呼、然后又要去情报局,对付国情部那帮探员们,我就有点失眠。」夏
雪平说道。

  「再睡一会儿吧。现在快3:20了,还能再睡差不多三四个小时。」我对夏雪
平说道。

  「嗯。」

  「夏雪平。」

  「嗯?」

  「咱们俩还是尽快再找一个房子租下来,一起住吧。」

  夏雪平转过了身,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牵住了我的右手,对我轻轻地说了一
声「嗯!」

  又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我和夏雪平都起了床,洗漱后穿好了衣服去食堂吃
了早餐。十二月初的白昼,也跟每天早晨需要起床上班上学的人一样,有些懒惰
得喜欢窝在那棉被般的云层后面不愿意露头。披着银蓝进入食堂的我和夏雪平,
一人一碗热乎乎的牛肉越南粉下了肚,清晨太阳上山之前的寒凉也一扫而光。

  「你瞧瞧,这夏警官和小何警官身上的这件羽绒服,真好看哈!」

  「人家母子俩底板都好,要是咱们这样的穿身上,再好看的衣服也都白瞎了。」

  「你不觉得这夏雪平,休息一个月之后回来了,整个人都精神多了么?」

  「这女人啊,还是活得自由一点好啊……之前人家离婚了,自己想干嘛干嘛,
就对自己好就行了!现在人家的大儿子跟她关系也不错啊!你想我,年轻时候也
是咱们厂里一枝花,就为了我家那傻老爷们儿还有那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白
天我得在咱们食堂忙活饭菜,晚上回家还得伺候他们爷俩去,一个个的还都不给
我好脸!我现在剩啥了我啊……」

  听着那些食堂老大妈们的七嘴八舌,我和夏雪平都忍不住在桌子下面伸出手,
拉住了对方之后与彼此十指紧扣,然后看着对方欣慰地笑了笑。

  早餐吃过了,我和夏雪平便并肩走向市局大楼,我几次都想趁人不注意牵一
牵夏雪平的手,但是每一次夏雪平都及时躲开,然后侧过头斜眼瞪着我;最后终
于在走到二三楼之间的缓步台处,夏雪平才主动走到我的身侧,自己的小拇指勾
了勾我的手心,嘴角勾勒出一反常态的调皮。徐远和沈量才这两个对时间要求都
很苛刻的人,今天倒是来得都很不准点,不过他们来得越晚,我就越有机会跟夏
雪平缠绵在一起。因此我忍不住将手穿过了羽绒服毛毡里子搂着夏雪平的腰间,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舌头入侵到她的双唇之间。她简单地在我的胸口推了一把,
紧接着却又同样把自己的胳膊搂上我的后背。双舌缠动,连舌下的末梢神经都开
始活分起来,我分明感觉到自己的阴茎和肉囊里面在走血泌液,夏雪平呼吸的节
奏和她脸上温度的上升,也在告诉我她的双腿间一定已经开始湿润。

  「……我还是劝你谨慎点!」徐远的声音冷不丁从漏下传来,我和夏雪平都
连忙松开对方,又不舍地看着彼此的眼睛。只听徐远正严肃地说道:「不是聂厅
长不给你增加建制,但是警备资源就这么多,他是有限的!市局总部的警力是比
较单薄,但不是你这么搞的,量才!」

  「那还怎么搞?像你的计划,细水长流?快三四年了,咱们总共才从警院招
上来几个人?不算风纪处那些个雏儿,也就一个何秋岩、一个白铁心和那一个吴
小曦!然后现在搞得就何秋岩一个人得到提拔和重用了,是,鉴定课那边有老丘
在,无所谓了,网监处这边呢?我觉得白铁心也应该得到破格录用!——他那个
什么『大千之眼』的软件不是挺好的么?」

  「你可算了吧!自从两党和解以后,『天网工程』项目都被搁置了,『大千
之眼』这么个绝对侵犯他人隐私权的东西,你敢公开拿出来么?」徐远边上楼边
说道,「况且我发现你最近跟我,经常是我跟你说过『城门楼子』,你跟我谈
『胯骨轴子』,你总是回避关键问题!我说的可不只是白铁心的事情——再说了,
白铁心那孩子,已经入职三个月了,在新人里面算是有点资格的,你要是看他有
能力,想提拔他当然没问题我不反对;关键是新入职的这帮愣头青们,还没得到
磨练呢,你就又准备继续招新人来?量才,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你一直想搞出来
点动静,你的目标一直是咱们的老局长;可警员人事这件事,不是政治权术,也
不是人海战术!你这么弄,早晚要出大问题的!」

  「呵呵,你也不用教训我,哥哥,咱俩理念从来就不一样——我知道你有你
的政治诉求和事业理想,我也有我的;至于我要做什么,我的最终目的,你慢慢
看就好了,反正我不认为我的这些对咱们市局的战略管理规划,会有什么问题。
有些事情不做,你怎么能知道它是毒药还是猛药?」沈量才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是……你想干嘛?量才,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听劝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
过急!你可悠着点!」

  「呵呵,我说远哥,我知道你好心,但你还是等你和苏媚珍的问题,在司法
调查局那边解决了以后,再跟我聊别的吧!」

  「咳咳。」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这二位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得热烈,几乎
连已经走到了我和夏雪平面前,都没腾出功夫看我俩一眼。

  然后按照夏雪平的计划,她便自己跟着徐远进了沈量才的办公室,我则去风
纪处把我自己的那些动心收纳进一只纸盒里,然后等着夏雪平一起下了楼。然后,
她接着走向一楼,而我则必须转弯。好在沈量才今天大发慈悲,专门派了一个警
察大队的女制服警开车送夏雪平去了情报局,因此我便没什么可担心的。或许生
活本来如此,我时常畅想着搂着夏雪平在床上如胶似漆一整年时间,但那只是一
种甜蜜的淫梦,人们必须得从床上起来,一来需要吃喝拉撒,二来躺久了会长褥
疮;正如我和夏雪平也不可能24小时都在一起、点到点之间距离不能超过五百米。
这就是恋爱时的另一种必修课、所谓「想念」么?想念一个人,的确很浪漫,但
也真是折煞人心。

  我搬了东西回到了重案一组,坐在夏雪平对桌的胡佳期一看进到办公室的只
有我一个而不见夏雪平,立刻跑来向我询问情况。在我向她说明之后,她连连叫
苦,想了想又把白浩远以及我久违的王楚慧王大姐一齐叫到了走廊里。也不知道
他们在外面商量了什么事情,没过多久,胡师姐又把我叫出了办公室。

  「不是,秋岩,我再问一句:雪平就这么去国情部,咱们市局这边她就不管
了?」胡佳期皱着眉头,慌张地对我问道。

  「也不是不回来了,她是被F市情报局临时征召,去调查一个机密案件。她的
工作关系和警衔还都保留呢。」我对胡佳期说道。

  「哦,是这样啊……那就好。」胡佳期松了一口气,但我看得出她的眼睛正
含着眼泪。

  「怎么了?我听说胡师姐这一个月的代理组长不是当得挺好的么?有什么难
处么?」

  「没什么……嗨!我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好呗!」胡佳期看着我,咧嘴强颜
欢笑,结果这一笑出来,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在一旁的白浩远连忙抱住了胡佳
期,让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哽咽了片刻。

  王楚慧无奈地看了看胡佳期,然后对我说道:「小胡差不多也是一个月之前,
跟她老公办了离婚手续。然后孩子居然还判给她了——也不知道他前夫用的什么
手段,之前小白跟她、聂心驰跟她、还有我们四个一起出去开房时候的事情,全
被他老公抖搂出来了:说得也是奇怪,我们四个一起出去也从来没照过照片,怎
么就留下痕迹了?之前小胡去你们警院办事,被你们警院学生会的一个执委在水
里下了春药,也被骗着弄了几次,这事也被她前夫搜刮出来了,估计是那个小子
收了钱,跟她前夫做了叙述还录了音,倒打一耙说是佳期勾引的那小子……他前
夫拿着这些东西,一个劲地给他家小军洗脑说佳期怎么怎么不守妇道、怎么怎么
淫荡无耻,弄得小军都恨上佳期了,结果她老公到头来还不要那孩子了,跟一个
小年轻的女生去了南方。这不么,白天在局里还有案子、晚上回家也不知道怎么
面对她儿子小军,这一个月来,也真够小胡熬的。」

  听了这个故事,我也不知道是该可怜胡佳期,还是该觉得她是自食其果,因
为无论是勾引自己儿子也好、跟白浩远聂心驰勾搭成奸、跟王楚慧一起出去玩4P
也好,被那个跟我同届的学警下了一次药之后又回去跟他做了几次性交也好,全
都是胡佳期把持不住自己,虽然我没资格在这方面说教,但我觉得一个人做出一
件事,也必须要承担后果——比如我现在就为了夏雪平,牺牲了跟小C的亲昵,而
倘若有一天我和夏雪平的关系被有心之人曝光,那么那时候我将遭受的一切谩骂
和谴责我都必须承担;倘若我是胡佳期的老公,可能现在这么做,已经算是仁慈
的。不过,世界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像夏雪平那样,但凡感觉酒水里有一点不对
就会找个地方呕出来,面对对自己意欲不轨的男人能二话不说就赏一记「断子绝
孙脚」呢?何况在仙乐大饭店那次,要是没有张霁隆,夏雪平也很可能就……胡
佳期毕竟是个女人,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那胡师姐也确实不容易,是应该歇一歇了。」我对胡、白、王三人说道,
「要不接下来这一个月,王大姐你来代理组长职权吧?然后再下一个月是白师兄。
我估计最多两个月,夏雪平在国情部那边的事情怎么也能完成了,实在不行富裕
出来一点时间的话,再轮回胡师姐呗?」

  「秋岩,是这样的……」胡佳期抹抹眼泪,但还是忍不住哽咽。

  「还是我来说吧——」白浩远对我说道,「是这样的,刚才我们仨商量的:
我们想让你来当这个代理组长。」

  「啊?」说实话,白浩远这句话真的有点吓到我了,我连忙摆手推脱道:
「开什么玩笑?我肯定不行!我知道我之前跟你们三位有点误会,但你们别这么
逗我行么?」

  「没逗你,秋岩,我们仨是认真的。」白浩远跟着叹了口气,「咱们一组的
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将才满屋,帅才寥寥。呵呵,夏组长脾气冷、性子独,
说话做事其实都挺不顾大家的感受的,『冷血孤狼』么;但你说,为什么咱们一
组这群兄弟姐妹都听他的?是因为她敢判断、敢想敢做,敢打敢冲,她能成为咱
们的主心骨,是擂阵前鼓时候的那支鼓槌,能让咱们这帮有心没胆子的人,在小
腿肚子攥筋的时候,大喝一声然后带着咱们往前冲。就我们三个,几斤几两我们
自己都知道,像之前你和她出去度假一个月,我们三个出来跑跑龙套、打打酱油
还可以,时间长了必然会露怯。」

  「不……那我就是帅才了?我说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当风纪处的处长,
那绝对是赶鸭子上架。」我十分迷惑地问道,「我之前是有轻怠过您三位,不过
我论资历也好、阅历也好,我可都比不过你们三位啊!」

  「你当然是帅才——风纪股都能被你拉出来,成为风纪处了,你还是做过处
长的人;何况你现在跟雪平的关系修好了,你们现在住在一起,组里如果有什么
事情你拿不定主意的,案子上需要帮忙的,你跟雪平请教、商量也都方便啊!所
以这个代理组长,你责无旁贷。」白浩远这一顶高帽,直接给我扣死。

  「不是我……我一个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新手学警,怎么就成了『帅才』
了?」

  「秋岩,你就别推脱了。」擦干了眼泪又擤了鼻涕的胡师姐,信任地看着我,
又微笑着说道,「你有履历、你有警衔,还差什么吗?之前办桴鼓鸣这个案子的
时候,你最后不是成功地让咱们的人和风纪处的人合作了么?那时候我和你白师
兄,还有王师姐都打心眼里佩服你——我们之前跟风纪处的人闹别扭都闹成什么
样了?你能让我们跟他们一起办案,说明你是有能力的,只不过你可能既不自知、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怎样发挥你的能力而已。在我所知道的重案一组,能做到这
样的,一个是徐局长,不过人家现在是局长;一个是雪平;一个是艾立威,不过……
唉,闹半天他是最大的犯罪份子头目;还有一个是老魏,魏蜀吴,结果被艾立威
毒死了;再现在一个就是你了,所以这个代理组长还得你来。」

  接着,胡佳期又有些伤感地说道,「……要是心驰没死,咱们仨还能跟心驰
在一起,什么事都商量着来。」

  白浩远听了这话,也不禁跟着叹了口气。

  「嗬……人都死了,还说这个干嘛……」在一旁的王楚慧,倒竟有些不以为
然。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寒意,因为毕竟之前胡佳期
跟聂心驰的云雨快活,或许充其量只能算作「换换口味」和「帮衬」,而聂心驰
真正想要的勾搭成奸的,就是这个提起他的死却全无惋惜的王楚慧——当初聂心
驰是真心喜欢王楚慧,每一次聂心驰看着王楚慧时候那充满性欲和爱恋的眼神,
我是能看得出来的。在发现我不住地看着她之后,王楚慧也连忙笑了笑说道:
「要我说,秋岩,你就当这个代理组长吧!这以后搞不好正式的组长都得你来当
呢!毕竟你是雪平的儿子嘛!娘是巾帼英雄,儿子必然也差不了的!」

  「……呵呵,这种事怎么能搞血统论?」我想了想,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又说
道,「那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前辈呢!他们就……」

  「呵呵,他们那帮人,没几个真正主办过什么案子的,一般都是给咱们协同
出力、平时工作出勤,也就是划划水罢了;跟犯罪份子对质倒是都敢,但你让他
们负责一个案子,哼,别说咱们不放心,他们自己都麻爪!」王楚慧摇摇头说道。

  此刻的我,颇有一种黄袍加身的感觉,新政权执政党的某前代元首的语录,
一句句地在我脑海中飘过,我此刻就差再念一句林文忠公的那首经典诗句。

  最终我不得不同意了胡、白、王三位的建议,但是在像全组发表简短讲话的
时候,我还是跟所有人公布,虽然我代理履行组长职责,但是大家如果有什么事,
还可以同胡佳期、白浩远和王楚慧三位警官商量。重案组的事情,可不比风纪处
那么轻松,我至少在此刻觉得,稍微放出去点权力应该是对的。

  而作为代理组长,我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要求那个染了黄毛的、名叫
杨沅沅的姑娘把头发染回来:「若是不按我说的做,那么我将会亲自拿把剃头推
刀,把你的头发剃得跟秦耀的发型一样!」一句话,吓得那个杨沅沅直哆嗦。玩
笑归玩笑,既然沈量才把这些后辈拉进重案一组来,怎么也得让他们快速上手、
发光发热,于是我便把这些人全都交给了白浩远。白浩远虽然在我现在的印象里,
人品还是稍差的,但是他的体能、射击水平还都说得过去,而他的抗压能力和心
理素质,在全局也是屈指可数的——从上次苏媚珍在老厂房设局的任务中,他能
护着胡佳期那么长时间、自己身上都被燎伤了也不放手就能看得出来;让他带领
这帮小学弟学妹们每天晚上训练两个小时,估计对他们的身心也都有好处。

  接着我觉得我也应该做点事情了,于是我便把现在重案一组正在受理的案件
全部整理了一下,刚准备做进一步分析,徐远突然亲自跑到我的办公桌旁了。

  「刚收到胡佳期的申请,」徐远看了一眼胡佳期,又看着我,「我和沈副局
长,同意各位的提议:何秋岩警官,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F市警察局总局重案一
组的代理组长了!」

  于是我连忙站起身,对着徐远敬了个礼。在掌声雷动中,我也必须走点场面,
所以我对徐远说道:「谢谢局长、副局长信任,我和秋岩在今后的工作中,绝对
不会辜负……」

  「行了行了!敬个礼就可以了,我不爱听主旋律的话!」徐远倒是一点面子
都不给我留,弄得满办公室的人哈哈大笑。接着徐远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然后
从自己那件厚厚的黑色麂皮大衣里怀掏出了墨镜戴好,又对着我说道,「赶紧跟
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带手枪么?」

  「带不带无所谓了。」徐远对我说道,「跟我一起去接三个人。」

  徐远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全省最著名的那家几年前新成立的整形美容外科医
院。而一到门口,正抽着那盏电子烟斗的张霁隆正和他手下老三的女友、也就是
我第一次遇到张霁隆时候跟老三一起溜到洗手间里不知去干什么的女马仔小茹,
以及那个花豹站在门口。张霁隆站前靠前一点的位置,从徐远和我的车子出现在
他的视线之后他便开始盯着这辆车子,一言不发;而站在他身后的花豹,却总忍
不住主动跟那个小茹套话,如果不是他说起悄悄话时候的表情十分的严肃,我还
真以为这个花豹是对小茹这个兄弟的女人有所企图。

  「张大老板亲自迎接,我是不是得倍感荣幸?」一下车后,徐远眯着眼睛,
大老远便对张霁隆朗声问道。

  「呵呵,你徐大局长亲临,我这都有失远迎呢!要不是你非得自己派车过来,
我就派我们隆达的车去接了——半个月前刚到的英国原版的宾利飞驰,绝对配得
上你徐山途的身份。」张霁隆收起烟斗,做出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对徐远说着话,
只不过从他的语气到他的眼神里,处处充斥着试探和挑衅的意味。

  「免了,我们市局地少人稀,一辆车还是能派出来的。」徐远说着,戴着皮
手套的双手插进口袋,走在张霁隆的身侧,开口问道:「对了,这家医院院长呢?」

  「温院长去韩国了。医学会议。」

  「哼,医学会议……我看是怕检察院查她偷税漏税的事情、躲出去了吧?」
徐远不屑地笑了笑。

  「是疑似偷税漏税,据我所知检察院和税务局还在核实,还没盖棺定论呢。
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徐兄,人家这馨亭美悦整形医院免费给你们局李小妍、
丁精武做整容手术,又直接带着莫阳去了馨亭总院治嗓子,住的都是最好的病房,
你这不念叨点人家对于警民合作的好,怎么反倒惦记上找人家的麻烦?不合适吧!
何况,她那点事,不还是当初徐靖江留下来的烂摊子么?算在温院长孤儿寡母身
上,不地道。」张霁隆笑着说道。

  「哦,那你地道?当初是谁跟徐靖江做生意做得火热,结果临了在人家背后
插上一刀都不带手软的?你这么帮着温婉婷,你跟她什么关系啊?」

  「哈哈哈!徐兄,你别闹行么?我还说你是徐靖江远方亲戚呢,毕竟你们都
姓徐——呵呵,这样瞎猜有意思吗?谁都知道温婉婷现在的男朋友,是她儿子的
同学,呵呵,他们家那点事我也都弄不明白呢。再说了,徐靖江倒台的时候,你
别忘了,我还在蹲监狱呢。」

  「我的意思是,真正偷税漏税的,可别是你啊老弟!」

  「前言不搭后语了吧?你假设这温院长偷税漏税,于是她就躲到韩国了;那
若是我偷税漏税,我为什么还在咱F市呢?徐兄,想象力丰富是件好事,但咱说话
得讲证据。」张霁隆想了想,转而对徐远说道,「欸,我听说最近司法调查局的
人在找你的麻烦,就因为那个叛逃的苏媚珍,是不是这么回事?」

  徐远把长脸一拉,冷冷地看着张霁隆:「你想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这么多年朋友了,关心一下不行么?要不这样吧:你徐远
一句话,我就给我在司法调查局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在你这行个方便,你看……


  「呵呵,张大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的黑道
的人来操心。」徐远略微嗔怒地说道,然后径直向医院主楼大堂走去。看着徐远
的背影,张霁隆在其后哈哈大笑。

  「决……『决整』!」待我们所有人都走进了大厅,一个跟着护士坐在主楼
大门口旁休息区的说话发音极其不标准的男人叫住了徐远,我和徐远,还有那个
随我们一道前来的制服警都有些呆住了。我听得出他分明是想叫一声「局长」,
但是他的舌头实在是太硬而无力了。

  那个男人也很激动地看着我,走上前来,极力让自己冷静着却又压抑不住自
己的欣喜若狂,对我叫了一声:「『抽岩』……」

  虽然我的名字被他念得极其「抽象」,但是当我亲眼看到他开口,当我亲耳
听到他说话,在我心中还是激动万分的:「阳哥,你终于能说话了!」

  「『还散素个腌巴,吾薛都……还不踏好。』(还算是个哑巴,我说的还不
太好)」

  「能说就好!能说就好!」我突然发现我也有点说不出来话,心头只是喜悦。

  「这都多少年没动舌头了?能说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徐远也连忙说道。

  张霁隆走到我们身边,开口说道:「我问过主治医生了,莫警官主要还是心
理问题,舌头的生理因素在其次。只要每天能锻炼着说话,就算是保守估计,最
多再有两个月,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就会与常人无异了。」

  「射……『射射姜怎裁』!(谢谢张总裁)」莫阳见了张霁隆,立刻对他鞠
了一躬,然后激动地感谢道。

  「张大老板果然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徐远仍忍不住对张霁隆讽刺道,但是
看得出来他对于莫阳能重新开口这件事,已经是很感激了,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
和对张霁隆多年积累出来的敌意,徐远不好直接说一声谢谢。

  「这算什么,走吧,上楼看看,楼上还有俩好事呢。」

  于是徐远和我都让莫阳先在一楼大厅等候,接着我们跟着徐远一起乘坐电梯
上了二楼。张霁隆和花豹与小茹走在前面,带着我和徐远还有那个制服警来到了
一间病房门口。在门口,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戴着眼镜、皮肤极其光滑、五官
十分精致的中年黑人女子,还有一个个子比徐远还要矮一些,身材消瘦精干的圆
脸男人。「介绍一下,玛丽安娜·贝妮萨,全球顶尖的整形医师;练勇毅,这家医
院整形科的执行主任。贝妮萨医生因为了解到患者确实家里没什么亲人了,徐局
长跟秋岩是患者的上峰,出于负责的态度,她有必要跟你们二位讲述一下患者现
在的情况。」

  跟这两位打过了招呼,小茹便敲了敲病房的门,听见里面的那个熟悉的清亮
又甜蜜的声音叫了一声:「进来吧。」于是小茹帮着我们这些人打开了房门,同
时在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高跟鞋声音,而随即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靓丽
的女人,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这女人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靴,和腿上深
褐色的长筒裤袜让她的双腿看起来纤细得如同荷花的笔直茎干;她的身上还穿了
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连衣裙,过膝的收紧裙摆包住了她的圆润小巧的屁股,打成蝴
蝶结的帆布束腰让她的腰盘看起来婀娜又苗条,小圆领到束腰之间那一部分,比
她之前必然是小了好几个尺码,但是整体上看起来仍然称得上是丰乳,而且外加
连衣裙的上半身还有纵向的波浪松紧纹,让她的身姿更显挺拔。此刻的她,留着
一头的披肩发,随着她莞尔一笑,棱角分明的瓜子脸上,那梨涡几乎可以很轻易
地触动任何一个人的心弦,无论那人是男是女,清丽的脸颊上白皙如雪,光滑如
镜;而她看着我的时候,那明亮的眼睛里,正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秋岩,还能认得我么?」那女人对我问道。我要是没见过她在那次遭难之
前的照片,我是真心认不出来的——谁能想到此刻这个身形娉盈、气质赛过那些
女超模的貌美尤物,一个月以前,还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油腻感、又邋遢又
胖像一个巨型煤球一样,满脸都是粉刺和厌世气息的那个李小妍?

  「嗬……我勒个去!美女,你是谁啊?」但我这个时候,仍然忘不了跟她开
玩笑。

  「我可去你的吧——」骂完这一句后,我万万没想到李小妍接下来会马上跑
到我的身前,一把搂住了我,并且还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
举动:她直接对着我的嘴巴吻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舌头探进了我的嘴里,并且
还很用力地吸住我的嘴巴,把自己的舌头跟我的舌头缠绕到了一起。

  「哇哦!」在一旁的花豹、小茹,还有那个制服警都忍不住起了哄。而张霁
隆和徐远,则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对着我不停地咳嗽着清着嗓子。

  于是大脑中一片空白的我,连忙推开了紧抱着我的李小妍,也不知道是我被
李小妍吓得,还是这一刻我真的有点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动心,此时的我,心脏
跳动得让我都有些经受不起。

  「小妍姐,你别……你这是干嘛?」在推开了李小妍之后,我又连忙后退了
一步,并且差一点就仰过去摔倒在地,还好徐远立刻扶住了我。

  李小妍看着我的脸色通红,又看了看房间里的徐远和张霁隆,也突然觉得有
点不好意思,但是依旧喜不自胜:「我……哈哈,我实在是太高兴……不好意思
啊秋岩,姐不是故意的!你就当这是姐感谢你让我变回从前这个样子,对你的报
答吧!」

  「可不只是回到以前了,而且比以前更漂亮了。」徐远也不禁对李小妍激赏
地说道。

  「嗳,秋岩,姐现在问你,到底是我漂亮,还是夏雪平漂亮呀?」

  「嗯……自然是小妍姐……」话说了一半,我想我也是被李小妍刚才这一个
激吻弄得心里七荤八素的,连脑子都丢了。张霁隆似乎怕我再说下去,于是打断
了我的话:「李警官还真是奔放,你也不怕这一问一答被夏雪平听见?」

  「哈哈,雪平跟我的关系还行,我估计以她的心胸,应该不会对这个产生嫉
妒心吧?」李小妍倒是无所谓地说道。也真是人逢喜事,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了,
明明之前在风纪处门口与夏雪平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对夏雪平还满口怨言,结果
现在在她嘴里,又成了「雪平跟我的关系还行」。李小妍随后又说道:「张总裁
也真是好眼光,这身衣服正合适。」

  「我夫人帮着挑的。李警官喜欢就好。」

  徐远没看张霁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小妍之后,严肃了起来:「你今天
出院,那就无所谓了。不过别忘了,警局的规矩:女警不能穿裙子和高跟鞋,就
今天一天作为你的回归礼物,明天上班的时候必须给我换上西装皮鞋,知道了么?」

  李小妍的脸上也立刻紧张起来,立正站好后对徐远正式地应了一声道:「是!」

  「呵呵,真人扫兴!」张霁隆白了徐远一眼,然后转过身对那个黑人女医生
贝妮萨问道:「问一下您,Doctorbenitha,以李小妍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可以回
到马上警局工作么?」

  「看来恢复得不错,我终于可以放心了。」贝妮萨医生说道,「工作是没有
问题的,但是不能进行剧烈运动,毕竟在抽脂之后还做了皮肤切除与缝合手术,
身上七十多处的缝合处还需要一定时间的修复和保养;也不能喝刺激的碳酸饮料
和酒精饮料,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鱼虾一类的东西也尽量不要吃,毕竟切除
了四分之一的胃,这个是需要长期调养的。患者和周围的同事、上司,也都要帮
她注意一下。」

  「Prof。Benitha,这算不算得上你的又一力作?」练勇毅抬起头对贝妮萨医
生讨好地问道。贝妮萨医生的脸上,在自豪的同时也露出了些许不以为然:「跟
之前那个模特比起来……」可这时,练勇毅突然环视了一下我们周围所有人,并
连忙咳嗽了一声,贝妮萨医生这才紧张起来,那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尴尬地咽了
回去。练勇毅如此奇怪的举动,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连张霁隆都觉得有些
不对劲,只不过谁都没有说什么罢了。

  正在所有人都看着练勇毅和贝妮萨的时候,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撞
击声,紧接着,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李小妍的病房来。那
女人即使全身缠着绷带,看起来身材也是极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胸型和臀
型上,我居然看出了有些夏雪平的影子,或许只是因为那女人跟夏雪平的身高很
像而已吧,更有可能是因为我实在是太思念远在……远在也就几个街区之外正在
情报局里配合工作的夏雪平而已,外加刚刚我突然被李小妍性骚扰那么一下,被
强吻之后的我心中对夏雪平有愧,于是看着这个满身绷带的女人,我不免有些恍
惚。

  而那女人一跑进李小妍的病房里,便立即跪下,又是大哭又是在自己身上不
停地抓挠着,嘴里还大喊道:「茹姐啊!——痒!疼死我了!啊!——难受啊!
茹姐!隆哥!救救我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这样啊!难受啊!疼!」

  那个小茹顷刻之间便慌了神,而张霁隆的脸色更是铁青。

  「估计是身上起反应了。」在我身旁的李小妍对我说道,并可怜地看着面前
这个痛不欲生的女人,「这是刀口快痊愈的节奏,起开绷带之前的几天里,我也
是这样的,我懂她现在有多难受。」

  贝妮萨医生见了,立刻拽起那女人的身体,用力扳过她正在猛抓自己身体的
双手,并一个劲地安抚她、让她调节自己的呼吸。练勇毅立刻回过头,满眼歉意
地看着张霁隆,然后拿出一直揣在白大褂里的对讲机,愤怒地冲着对讲机的话筒
吼了一阵。十几秒后,四五个护士奔跑到了李小妍病房的门口,跟贝妮萨医生合
力按住了那个女人,然后朝着她的后颈到肩膀之间的部位打了一针麻醉,那女人
才缓缓安静了下来,并瘫倒在了贝妮萨医生的怀里。

  「我得跟着看看她了。她男朋友倒还好,但是她的身体与咱们的药物排斥反
应太强烈了。先失陪了,张先生。」在那女人被抬上担架车后,贝妮萨医生对张
霁隆礼貌地说道,然后匆匆离去。

  「我也去看看了。」练勇毅随即跟着贝妮萨离开了。

  张霁隆想了想,对小茹耳语了一阵,然后小茹也跟上了练勇毅,一起走出了
病房。

  「要不,我……」花豹对张霁隆也问了一句,并且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往病
房门口迈出了两步。

  「你留下,小茹去就行了。」张霁隆说道,随后他又转过头对我和徐远以及
李小妍笑了笑,「三位见笑了。这是我们隆达文化部培养的一个模特,前几天跟
男朋友出去郊游,回来的时候路上遭遇车祸,她和她男友全身都有大面积的擦伤
和烧伤,这不,我就让他们俩在这里接受治疗了么?」

  我和李小妍听了之后,都点头表示了解。徐远怀疑地看了一眼张霁隆,又看
了看张霁隆的鞋子,转头看向门口:「你们隆达集团员工的事情,你解释这么多
干什么,咱们也不关心。」

  张霁隆笑得很尴尬,但是眼神里有似乎放下了心来,脸上也漂浮着一丝侥幸:
「呵呵,我不是怕我们的人惊扰到徐兄、李警官还有秋岩么?」

  「哈?能被这么点事惊扰到,那也别干警察了。」徐远对张霁隆的话嗤之以
鼻,「丁精武在哪里?接上丁精武,我们就回去了。」

  「好。跟我来吧。」

  张霁隆说完,让花豹在前面领头往电梯里走,依旧说笑着,并直视着徐远离
开了病房;

  而当我和拿上了也是韩橙给买的大衣的李小妍一齐出了病房之后,我却觉得,
张霁隆回头扫向我时候的那个眼神,是从我认识他以来,他看着我的时候最为紧
张最为阴鸷的一个眼神。

  霁隆哥,他准备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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